满愿石-第6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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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赎罪,你懂不懂?”维烈受教地点头。
“你补偿得也够了,这一千年都是你陪着肖恩师父,我代他原谅你。”抱紧怀里的人,帕西斯转过身。杨阳反射性地追上去,抓住他:“等等,你要带肖恩去哪?”
“我的住处,他暂时肯定还没办法平静地对待你老爸。”妃色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你不用担心,有你、那位红发的小姐在这里,最多三天他就会赶回来。”杨阳羞愧地松开手。
吟唱空间转移的咒语,帕西斯带着肖恩消失在光影里。
……
北城埃特拉·下界首府米尔菲……
富丽堂皇的豪宅区,淡黄色的石板路隔出幽静的一角,宽敞的庭院沐浴在晨光下,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小桥流水更增添了几分雅趣,棚架上爬满了紫藤花,抖落晶莹的露珠。
摆好精致的早点,嘱咐黑发的小男孩不许偷吃,白衣白裙的少女走向最大的客房,在门口停步。
“乖,肖恩师父,放松一点。”
“不要了,帕尔!”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可是我好难受,你不要弄了好不好?”
面无表情地敲敲门,几乎在同时,响起一个清朗悦耳的男性嗓音:“小羽吗?进来。”
晶羽打开门走进,室内的情景和她想像的一样:肖恩哭丧着脸站在穿衣镜前,一身笔挺的正装;帕西斯正在帮他结复杂的领结,动作细致温柔,唇畔漾着开怀的笑。
完事后,他左看右看,满意颔首,将肖恩转了个身,献宝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嗯。”晶羽由衷赞同,只要表情不是那么沮丧,还有别说话,“你们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要出席宴会吗?”
“不是,中午我想带他去彩虹馆,那里的推荐料理非常棒,可是不穿礼服不能进去。”
“哦……原来是这样。”肖恩恍然大悟,顿时感觉浑身舒泰。
“难道我还会故意逼你穿成粽子吗?”帕西斯横了他一眼,迈开大步,“走吧,去吃饭。”肖恩幸福地扑到他背上,蹭啊蹭:“嘿嘿,我就知道帕尔对我最好了。”
“安分点,衣服弄皱了又要折腾。熬过中饭,随你爱怎么跳怎么跳。”
“嗯!”
目送两人的背影,晶羽却沉下脸,眼里笼上阴霾。
因为帕西斯现在越快乐,分别时越痛苦。
……
虽然身边只剩下一个徒弟,肖恩还是重温了千年前的米虫生活。
每天可以肆意在大得离谱的床上打滚;醒来就有热腾腾的餐点供他享用,不断翻新,顿顿美味得让他恨不得把手指咬下来;洗澡时可以打水仗,闲了和帕西斯出去逛街,欣赏风景,品尝各色小吃,天堂也不过如此。
但是三天不到,他的骨头就开始发痒,他想和诺因痛痛快快地打架,想念杨阳和煦的笑靥和关怀的絮语,想念希莉丝柔情的吻,想念莎莉耶……甚至那个堪称两面人的大混蛋。
所以这天,一喝完最后一口南瓜粥,他就直截了当地道:“帕尔,我想回去了。”
对座拿着报纸的人手指一颤,眼底的落寞被笑意掩盖,藏得极好。
“不多住几天吗?”他若无其事地挽留,用手势示意下仆再帮师父添一碗粥。
“嗯……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大家会担心。”肖恩搔搔头,绽开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是怕希莉丝生气啦,她发起火来很凶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帕西斯实在不满这个师母。
“咦,喜欢就喜欢咯,还有什么理由?”
帕西斯一窒,换了个角度:“那,如果我和她对着干,你会帮谁?”肖恩睁大眼,表情变得不安。见状,帕西斯扬起嘴角:“开玩笑的,我会避免和那帮家伙正面冲突。”他始终不忍见他为难。
肖恩松了口长气,展颜道:“帕尔,多来玩,我也会常来看你。”
“好。”
归心似箭的人匆匆喝完粥就跑,没注意到身后投来的寂然目光。
他已经习惯帕西斯的宠溺,也下意识地以为他和鲁西克一样自主可靠,却忽视了自己带给对方的伤害……地下神殿的强制融合,协调神的附体,千年的囚禁,以及索伊拉的指责排斥……因为帕西斯看起来没事。
这个徒弟一直是那么乖巧体贴,精明能干,以至于肖恩忘了初见时那双沧桑的碧眸,和想要解救他照顾他的心情。
看着窗外飞远的身影,银发青年的眼神一分分冷却。
这一刻,他才明白,肖恩活在未来,而他活在过去。
在迷雾森林,每当快要被体内的神明吞噬意识,被令人窒息的孤独逼疯,他总是念着那些怀念的名字鼓励自己,在心里重播故人的容颜和他唯一拥有的温暖回忆,到现在,已经融入骨血,再也割舍不掉。
然而当他走出囚牢,物是人非。
妻子看不见摸不着,师兄姐都在冥界,最重视的那个人丧失记忆,有了爱慕的女孩和新的同伴,想起来后,也不再以他们为中心。
而他还在黑暗里,看着他。
他的人虽解脱了束缚,心却被过去套牢,没有解放的一天。
“主人。”小羽轻唤,语带叹息,“崔西已经办好退房手续,新的屋主会在下午过来。”
帕西斯的眼中恢复少许温度。再坚强也有限度,他曾经疯过一段时间,是维烈治好了他,但那种施舍似的帮助,对自尊心高的他而言只是讨厌的人情债。而罗兰不同,他给了他亲情,让他重拾失落已久的快乐,所以他也愿意不计代价地帮他。
“嗯,走吧,别忘了带那张我最喜欢的躺椅。”
……
自从魔武大会后,魔导国就陷入一片迷惘的骚乱。
八百年前就该化成灰的光复王以年轻潇洒的姿态出现;统治者竟然是魔族的后代;西城的新任宰相身兼魔界宰相,不但有血魔的嫌疑,还与中城的满愿师是父女关系;而东城又指责这位满愿师和暗杀城主,破坏首府的逃犯是同一个人……谣言乘着想像的翅膀到处飞舞,搅得民心越发惶惶不安。
在政治斗争中落败的执法教团乘机策反,利用本土百姓根深蒂固的信仰暗中煽动,各地相继爆发起义;而看不见的黑手将圣骑士团与南城未来的掌权者派牵起线来,交换情报和人脉,整个东境闹得沸反盈天;拥护亚拉里特的贵族军尽管实力最弱,威胁性最小,却反而最安全,拉克西丝至今不忍心置兄长于死地,更不想他像一只老鼠一样落魄地躲藏,所以只是全力搜捕,没有下格杀令。
北城开始和东城、南城进行三角贸易,被孤立的中城处境更艰难,但米利亚坦也不能无视现实压力……纵贯大陆的莫尔肯大道交通价值毕竟大于水路,为了一群名叫龙的老祖宗,他也必须和西城通商,使得情况陷入暧昧的局面。
西城在新宰相和新官员的努力下,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气象,也没人在乎维烈的人皮下是魔鬼还是天使,反正喂饱他们的就是娘。
由诺因统治的西境,也处于相对平稳的状态。本来西境就不如东境富裕,人民都比较务实,加上某个没有信仰心的城主熏陶,个个老神在在,还发出“我早就知道了”的吹嘘。因为很早以前,就有诺因是魔王转世的传言,更别提他那把据说邪气冲天的佩剑。
锁起门的卧室里,杨阳坐在高背椅上,粘贴剪下来的报纸。
剪报是她的兴趣之一,就像写日记一样。
完工后,她翻到前页,盯着其中一则,黑眸变得幽暗。
“坎塔萨火灾!中城满愿师的暴举!死亡人数七千六百余人!”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整理情绪,任失去神官的痛沉淀,在心底刻下深深的伤痕。因为只要一回想,她就难受得无法呼吸,但是已经没有那种宛如深陷地狱,被业火煎熬的感觉。
维烈的教训,意外的身世,肖恩的过去,都化为汹涌的波涛冲击着她,当回过神,才发现火苗已熄,留下不堪回首的悲伤。
她依然深恨罗兰·福斯,誓将他血祭,却不确定如果还有个星华挡在她面前,她能否下得了手。
食指无意识地抚摸纸面,杨阳逸出一声长叹。她说不出以牙还牙这种话,死去的村民何辜,这些市民又何辜?
翻来覆去,都是罪。
她的双手已染上数千条人命,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增加。这样的她,即使能够回到地球,恐怕也恢复不了原来的生活。
当日幸福地构绘未来蓝图,期待五年后和心上人共结连理,如今,只能是一场梦了。
怀里的黑色长剑微微震动,同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脑中响起:“杨阳……”
依然是令人心悸的音色,不属于凡尘的清澈剔透,一霎那,黑发少女仿佛看见春季的原野绽开白色的小花,听到白雪飘落屋檐的轻响,耳边有微风拂过,带来远方的花草清香,一切的一切,都是融化身心的美好。
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她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杨阳,很难过。”
哎呀,又影响到他了。杨阳苦笑,像安慰小孩般轻拍他:“没事的,我只是有点走神而已。”本来诺因特地让半身陪着她就是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结果她还是动不动感伤。
“不是的。”史列兰纠正,“诺因是不想我和莎莉耶玩,说她会带坏我,杨阳就不要紧。”
“原来如此,我就想那家伙怎么会突然细心起来。”杨阳嘀咕。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被咚咚咚敲响,杨阳赶紧跑去开,不然再过一会儿肯定被一只大脚丫踹破。
唉,这男人真是不懂得礼貌二字。
门后果然是卡萨兰城主,一脸喜色:“快来,那家伙回来了。”杨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肖恩回来了?!”
“嗯,在被希莉丝拎耳朵。”
赶到大厅,还没进门就听见红发少女的咒骂:“坏蛋坏蛋大坏蛋!有了徒弟就没老婆!去这么多天也不晓得报个信!”
“帕尔说跟杨阳打过招呼了啊。”肖恩好言好语地安抚,瞥见两人,喜道,“杨阳,诺因。”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杨阳皱起眉头,帕西斯临走时的讽笑清晰浮现,他说最多三天,竟然真的没超过。该说他了解肖恩呢,还是……
“咦?”肖恩一怔,以为她不欢迎自己。其他人也错愕万分:“你怎么了,阳?”
“没有,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多住几天。”杨阳犹豫地道,“也许是我多嘴了,可是你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他应该很希望和你聊聊当年的事,还有恢复原本的师徒关系。”希莉丝不以为然:“那么惨的过去,索贝克一定会回避。”
“那……肖恩更应该陪在他身边,他被囚禁了千年耶,又和妻子儿女分离。”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棕发青年打了个哆嗦,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余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杨阳眼望宿命的另一半,缓缓道:“我不是很了解索贝克,是从神官的性格推测,他也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表面笑嘻嘻的。他不说,不代表他不难受。我和你一起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经历,他出身不好,本性也不好,但他真心待你,因为你把他带离塔拉斯,让他像普通孩子一样成长。所以我猜想,你对他的意义可能不止师父这么简单,像是人生支柱,道德指标之类。在索伊拉你误会他,魔武大会时,我就感觉他的神智不怎么正常,没准就是这件事的影响。或者是囚禁的关系。还有协调神,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在他身边才对。”
“我去看他!”再也听不下去,肖恩掉头飞奔。希莉丝一把拽住他:“等等!至少吃完饭再走!”
“让他走,希莉丝。”
红发少女手一松,肖恩乘机挣脱,转眼跑得不见踪影。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希莉丝转头责怪同伴:“你干嘛让他走啊,阳!”
“他又不是投奔罗兰·福斯,何必这么紧张。”杨阳的口气也不太好,感觉对方太紧迫盯人。
……算了,能把索贝克拉拢过来也好。摆摆手,希莉丝表示休战。
花了半天赶回徒弟所住的别墅,降落在院子里,西方的天空已经涂满金红的霞彩。
“帕尔!帕尔!”
焦急的呼唤很快得到回应,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穿着园丁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跑近:“你找谁?”肖恩惊讶地瞪视他,浮起不祥的预感:“帕尔……帕尔呢?他不在?”
“帕尔?啊……你说前任屋主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先生?他上午搬走了啊。”
“搬走了!?搬去哪儿?”肖恩大惊失色。园丁耸了耸肩:“不清楚,好像是他徒弟派人接他走的。唉,他本来就不是住在这种地方的小老百姓。”
肖恩失魂落魄地站着,虽然只是相差半天,他却感觉这是道无法填补的鸿沟。
致命的错误,和他千年前犯的一样。
……
友人离开的当天,维烈就回到西城。不是逃避,实在是他忙得不可开交。
五月下旬,他收到女儿的信,邀请他赏花。
苹果花开了。
米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