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9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也有人要点着灯躺在床上了再熄灯的。我爸爸就是这样。而灯盏不可能放床上,总得和床有一段距离。所以,我爸爸经常在床上对着不远处的灯盏拼命地吹气,仿佛练一种奇怪的气功。
老太太托着灯盏在堂屋里照了照,并没有发现黄鼠狼的影子。
可是几只鸡仍在堂屋里扑腾。鸡毛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在半空中飘荡。忽然,一只长着大鸡冠的雄鸡凌空而起,翅膀费力地拍打。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它却停在了半空中,脑袋歪扭,双脚并立。
文撒子,年轻妇女,还有我,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我偷瞄了一下爷爷和老太太,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哪里不同我又说不上来。
停在半空的鸡似乎也被吓坏了,翅膀拼命地拍打,身子不停地扭动,嘴里发出“咯咯”的呼救声。其他几只鸡却停止了奔跑,心有余悸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同伴,偶尔还发出“咕咕咕”的鸣叫,似乎在轻声呼唤同伴。
停在半空的鸡似乎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渐渐安静下来,连咕咕声都没有了。它歪扭着脑袋左看右看,似乎惊异于自己怎么能停在半空。地上的鸡也歪着脑袋来看半空的鸡。
安静只持续了几秒。
忽然“咔”的一声,半空的鸡脖子扭断了,鸡血飞奔而出。
飞溅的鸡血大部分喷到了文撒子的身上,文撒子大声惊叫,连连喊娘。
扭断脖子的鸡从空中落下,身首异处。鸡的嘴张开,舌头吐出。离鸡头不远的地方,鸡的身子还在抽搐,鸡脚还在挣扎,鸡爪一张一缩,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我们都惊呆了,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瞟了瞟爷爷,爷爷没有像我们一样看着那只刚刚断命的鸡,却盯住了另外一只鸡。
我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去,那只惊魂未定的鸡正看着地上的鸡血,还用嘴啄了啄同伴的血,却不知它自己的脚渐渐并在了一起。
老太太喃喃的声音飘到我的耳边:“难道,难道是七姑娘来了?”
“就此打住。下面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湖南同学伸了一个懒腰。
一个同学说道:“一目五先生吸人精气的那段,让我想起一个国外神甫说的很有名的话。”
湖南同学问道:“什么话?”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那个同学说道,“这个神甫虽然没有迫害别人,却也没有去救助别人,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这跟被一目五先生吸取精气的人不是一个道理吗?”
我们几个纷纷表示赞同:尽一份力量帮助别人,其实就是帮助自己。
七姑娘
44。
@文@时针,分针,秒针,都居于同一起跑线上。
@人@待在同一起跑线的,还有湖南同学的诡异故事……
@书@“七姑娘?”我心里咯噔一下。
@屋@被爷爷盯住的那只鸡忽然由从容变得惊慌起来。它的头不停地点动,明显感觉到了双脚不对劲儿,嘴里发出惊慌的“咯咯咯”声。
果然,其他鸡突然又狂奔起来。刚刚落地的鸡毛又飞起来了。双脚并在一起的鸡重复了刚刚断命的鸡的动作,凌空而起,双翅猛拍,鸡头歪扭。
年轻妇女哀道:“我的鸡呀,我辛辛苦苦喂养大的鸡呀!”
老太太见又一只鸡要惨遭厄运,连忙大喝道:“七姑娘!你吃了一只鸡就够了,不要再伤害我家的鸡!”
这一喝声果然有效。悬在半空的鸡头不再扭转,行动自如地向左看向右看,仿佛鸡也听到了老太太的喝声,要看看那个捉住它双脚的七姑娘到底在哪里。
可是不光它,我们几个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别说七姑娘,连个姑娘的影子都没有。真不知老太太口里说的七姑娘是指什么东西。
不过,那个看不见的七姑娘似乎根本不听老太太的劝告。那个鸡头还没有活动够,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扭住了。鸡的脖子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住一个方向,似乎是断头台上等待刽子手下刀的犯人。可是这个犯人明显是无辜的,死到临头没有一丝抗争,却安静得让人绝望。
文撒子眼睛怯怯地瞟着悬空的鸡,轻声问老太太道:“您老人家说的七姑娘在哪里呀?”
老太太对着空气一指,说道:“就站在那里呢。她正捏着我家的鸡的脚,要吃我家的鸡呢。她生前嘴馋得很,想吃鸡又吃不到,死了就经常来偷鸡吃。雄鸡血本来是可以辟邪的,可是对她没有效果。我估计她的嘴巴上长着一颗痣呢。俗话说得好,一痣痣嘴,好吃无底。可是七姑娘也是可怜的人,哎……”老太太最后没有心痛家禽的怨恨,却对看不见的七姑娘心生怜惜。
老太太说的俗语,我常听爷爷说起,不但有“一痣痣嘴,好吃无底”的说法,还有很多其他的说法。比如“一痣痣颈,缎子衣领”说的是,如果颈脖上长有痣,此人将来肯定是穿绸缎衣服的人,也就是说将来有钱财。又比如“一痣痣鼻,谨防身体”说的是,此人身体素质不好,要注意防患病痛。又比如说“一痣痣肩,挑水上天”说的是,此人命苦,一辈子劳累不断。
我想,老太太或许并没有亲眼见过七姑娘,她只是从七姑娘偷鸡主观地推断七姑娘嘴上长有黑痣。但是七姑娘脸上真长有一颗痣也说不定,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七姑娘。
即使后来爷爷用再简单不过的方法破解了七姑娘偷鸡,我仍然没有见到七姑娘的模样,而只见到了一只折不断的筷子。
爷爷见七姑娘又要掰断鸡的脖子,连忙大喝一声:“拜堂!”
我和文撒子,还有那个年轻妇女都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事,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爷爷。爷爷大喝的时候一脸怒容,脖子上青筋突出,仿佛要跟谁吵架。
爷爷一生中几乎没有跟别人吵过架,或者说,没有这样怒火朝天地跟人吵过架。唯有一次,妈妈用晾衣架抽了我几下,爷爷跟妈妈吵了一架,也是满脸怒容,也是青筋突出。
爷爷责怪妈妈打我打得太厉害,说小孩子要打只能打屁股,屁股上的肉是呆肉。他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晾衣架,怒火冲天。妈妈见他这样生气,只好拖过我,又在我被打疼的地方给我揉揉,爷爷这才恢复往日的温和。
但是妈妈在爷爷转身离开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这个老头子,当年我小的时候他都敢拿衣槌打我。现在我稍微教训下儿子,他还怪我下手狠了。亮仔是你的长孙,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后来妈妈生气的时候还是会“不择手段”地打我,但是从来不敢在爷爷面前动我一根指头。
虽然当时我没有听清楚爷爷喊出的两个字是什么,但是那声大喝果然有效果。悬空的鸡立即如石头一般落地,又一次惊得其他鸡飞奔急鸣。满屋的鸡毛再一次飞扬起来,如同正在弹棉花的房间。
接着,听得“当”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根老旧的筷子。
后来,爷爷跟我们说,七姑娘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很久以前,她出生在穷人家,在姐妹中排行第七,所以人们都叫她七姑娘。她的父母都给当地的财主做长工,连自家的房子都没有。七姑娘给财主家养鸡和鸭,经常顺着从常山村那边起源的小港湾把水鸭赶到画眉村那头的水库,中间经过文天村。
文撒子打断爷爷,问道:“马师傅,你说的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啊?”
爷爷没有回答,倒是老太太抢言道:“大概是我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吧,七姑娘那时十七八岁,长得可好看的一个姑娘呢!可惜……”
爷爷说,七姑娘给财主养了许多年的鸡和鸭,不要说吃鸡或者鸭,连个鸡蛋和鸭蛋都没有吃过。财主家里飘出来煮熟的鸡肉或者鸭肉香味时,七姑娘只能跟她父母姐妹一起吃米糠。
“吃米糠?”我惊问道。
爷爷笑道,那时候的穷人家能吃上米糠也就不错啦。有的穷人家连米糠都吃不上,只能吃地瓜叶子、南瓜叶子。如果连地瓜叶子和南瓜叶子也没有吃的话,有的人就会去吃观音土。吃了观音土消化不了,只能活活地胀死。你以为那时候的日子和现在一样啊?
后来,七姑娘长到了十六七岁,漂亮的她被财主家的老爷看中了。六十多岁的老爷想娶七姑娘做姨太太。七姑娘开始死活不同意,但是在她的父母软磨硬泡下,她极不情愿地做了老爷的姨太太。
45。
跟老爷圆房后不久,七姑娘的肚子便仿佛一个被吹进气的气球,渐渐地大起来。
虽然七姑娘做了老爷的姨太太,可是待遇并没有比以前好多少。老爷的大老婆是个吝啬嫉妒的女人,吃的用的,能少给就少给。吃饭的时候还是老爷跟她一桌,七姑娘还是跟她父母一桌。
七姑娘气不过,但是也没有办法。老爷看中她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可没有想过要把家产分多少给她。
第二年春天,七姑娘的肚子变得圆圆鼓鼓,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诞下一个孩子。
在这个地方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女人在生下孩子后的几天里,一定要吃一只鸡补补身子。家里有鸡的就不说了,家里没有养鸡的花钱买也得买只鸡来给生孩子的女人吃。
七姑娘这下可有盼头了。她养了半辈子的鸡鸭,就是没有尝到过鸡鸭的味道。她盼着老爷或者太太端一碗冒着热气的、散发着香气的鸡过来,然后交给她一双竹筷子。她想着想着涎水便流了出来,仿佛她的一生就为等待这一个时刻。吃了一碗鸡,似乎她的人生便不再有抱怨,不再有不平等。
可是,盼了好些日子,就是不见老爷或者太太端着热气腾腾的鸡送到她的桌上来。
七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她气冲冲地去找太太。
“别人生了孩子都吃鸡,你为什么不杀一只鸡给我吃?”七姑娘理直气壮地朝太太喝道。当时太太正和老爷一起吃饭。太太丢了筷子看着来势汹汹的七姑娘。老爷仍若无其事地自顾自吃饭,把争斗丢给这两个年龄悬殊的女人。
太太冷笑道:“家里养的鸡刚好开始生蛋了,等它们生完了蛋再给你宰一只,如何?”
七姑娘争辩道:“母鸡生蛋,那我吃雄鸡。”
太太笑道:“没了雄鸡,母鸡生不了蛋嘛。你吃了雄鸡,不就等于吃了母鸡吗?你还是等等吧。”
七姑娘怒道:“雄鸡有这么多,宰一只难道母鸡就都生不了蛋?你是找借口不给我吃吧?我虽然是偏房,但是给老爷生了孩子,你来了几十年,也没见生下一个蛋来,你是嫉妒我,怕我当了家吧?”
俗话说,打人莫打脸。太太被七姑娘这样一揭短,顿时变了脸色:“你还笑话我了?我还没有笑话你呢!”
七姑娘反驳道:“你有什么可以笑话我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太太骂道:“别以为你生了个孩子就怎么了。我是生不下一个蛋来,可是,你生的蛋是不是老爷的还说不定呢。是的,你说宰一只雄鸡不影响母鸡生蛋,但是母鸡生的蛋就是另外的雄鸡的蛋了。”
七姑娘恼羞成怒:“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骂人也不能这样骂啊!”
太太冷笑一下,上下将七姑娘重新打量一番:“不是吗?老爷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能跟你生下孩子来?谁相信哪?”
老爷听了这话,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太太的怒火立刻更加大了,唾沫横飞地指着老爷喝道:“老东西,我没有叫你说话的时候你给我好好吃饭。别叫我把汤泼你脸上啊!”
老爷立即噤了声,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往碗里夹菜。
太太又指着七姑娘骂道:“谁知道你生的那个野种是不是外面野男人的呢!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鸡吃!”
七姑娘被太太这样一骂,顿时哭号着要跟太太拼命。这时七姑娘的父母连忙进门把女儿拉走了。
七姑娘回到自己房里后,越想越气,把屋里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能撕的东西都撕了。她刚生完孩子,身子骨弱得很,这样一气又一闹,便病倒在床上了。
在床上哼哼了不几天,七姑娘便断气了。临死之前她还断断续续地说:“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鸡……”
七姑娘死后,太太也没有给她举行什么像样的葬礼,用草席一卷,便匆匆埋葬了。
七天之后,太太家的鸡群开始闹不安。
每天晚上十二点左右,鸡群里便吵闹不停。第二天到鸡笼一看,便有数只鸡被扭断了脖子,鸡血洒了一地。
太太开始以为是黄鼠狼来偷鸡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