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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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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已经泣不成声,根本回答不了他的疑问。

尸体突然发现罗敷的身上之物在对面那个陌生男子手里,那个银币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成为这个昏暗失修的绣花楼里唯一的亮点。尸体还没有发现这个楼已经破败,很多角落编织着蜘蛛网。屋里的家具也早已失去当初的光泽,许多人的脸也像这些家具一样,随着时间的消逝变得苍老。只不过罗敷和穷秀才是两个少有的例外。

46。

罗敷看着在阳光下闪耀的银币,忽然明白了送这个银币给她的和尚说的话的意思。和尚说她的姻缘不好,等到38岁才能成家,原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也许那枚银币有什么隐秘的力量,使穷秀才20年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如刚刚睡了一觉似的。

就这样,从生理角度来讲,儿子已经20岁,父亲却只有18岁,而娘又已经38岁。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他们该如何相处呢?

“对呀,他们该怎样相处呢?”选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面前的怪人,“如果别人问起来,那个爱面子的举人儿子要怎么回答才好呢?他又怎么对一个比他还年轻的人叫父亲呢?”其他听众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询问。

晚风微凉,选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面前的这个奇怪的人讲这个奇怪的古老故事,到底有什么含义呢?这时天空的月亮已经不见了,星星也只剩寥寥几颗,发着微弱的光,如嗜睡人的眼睛。

“是啊,他们三个人回家相处了一段时间,都相当的不习惯。尤其是那个十分爱面子的举人,更是不能忍受这样荒诞的生活方式。他不但在亲生父亲面前叫不出爹这个字,而且在前来拜访的客人面前也羞于启齿。”瑰道士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仿佛刚才的话都是憋住了气说的,现在需要这样长长的叹息一下才能缓过气来。

“这个故事倒是感人,可是放到现实中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哦。”选婆感慨道。

“你说得对。”瑰道士对着选婆微微一笑,说道。

举人儿子终于忍受不了天天给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请安鞠躬,在一次敬茶时偷偷加了毒药,毒死了18岁的父亲。

穷秀才刚刚从一团迷惑中缓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自己的重生,却又被20岁的儿子一盅茶给毒死了。他口吐白沫,两眼一翻,便在太师椅上蹬直了脚。

等闻讯哭哭啼啼的罗敷赶到,穷秀才的体温又回到了冰冷的状态。

听众纷纷扼腕叹息。

瑰道士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罗敷看着刚刚还跟她一起温存的丈夫瞬间又成为一具僵硬的死尸,顿时万念俱灰。她痛哭着扑在丈夫的身上,忘我地亲吻丈夫的嘴唇。罗敷的儿子站在旁边,却不敢过来劝慰母亲。他这才醒悟自己太过爱面子,事情做得太过分。他太过于紧张,竟然不知道他的母亲亲吻他的父亲不是悲伤的告别,而是自寻死路。穷秀才的嘴唇上还有未干的毒液,罗敷将之尽数舔进嘴里,咽进肚里。

等举人儿子顿然醒悟,冲过去拉扯母亲的时候,罗敷已经瘫痪在地不能起来。举人儿子急了,忙叫人喊医师抢救。可没等医师赶来,罗敷也像她的丈夫一样冷冰冰了。这时,举人才后悔莫及。

罗敷死后,冤魂不散,几次欲亲手杀了忘恩负义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罗敷几次夜间来到儿子的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却下不了手。这样一来,罗敷的冤魂气得变成了恶鬼,把生前的所有事情忘记了,心中唯留一团郁结,并且这个郁结越来越大。当一个善良的人心中有无限郁结的时候,他也有可能变得十恶不赦,他将显露所有抑制的恶性。

罗敷受郁结越来越厉害的影响,逐渐失去了善良的本性,内心深处压抑的恶性泄露了出来。20年的独守空房的压抑终于爆发出来,她变成了夜叉鬼。它善于迷惑男人,这是它否定生前的坚守的表现。另外,它喜欢吃母胎,令孩子不能出生,这是它否定生下儿子的表现。在男女交欢时它会阻挠女子怀孕,吸吮精气,以残害小生命为乐,无恶不作。这也可勉强算作它对儿子的变相报复。

湖南同学敲了敲床头柜,提醒道:“好了,剩下的明天晚上同一时间再来听吧。”

一个同学说道:“我原来以为母夜叉是非常可恨的,是比童话中的巫婆还讨厌的丑陋怪物。没想到这个叫罗敷的母夜叉却是让人感动的好怪物。”

湖南同学道:“世界上虽然有恶,但是恶不是无缘无故的。它必是经历了人性的扭曲之后产生的。罗敷正是经历了亲情与爱情的双向扭曲,才变得这样失控可怕。其实只要我们人与人之间互相谅解宽容,很多恶是可以避免的。”

丈夫蒸发

47。

零点。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更为我们添加了一些恐怖的氛围。

湖南同学看了看窗外,笑道:“哈哈,这才有些气氛嘛……”

“那个要控制红毛鬼的夜叉鬼,”选婆打断瑰道士说,“就是这个故事中的罗敷吧?”

瑰道士点点头,说:“正是。我已经追踪它许多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办法制服它。如果它控制了红毛鬼,借助红毛鬼对付我的话,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战胜它了。”

瑰道士扫视一周,看着面露惊恐的人们,说:“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就是这个夜叉鬼已经吸取99个男人的精气,已经有了很深的道行,如果它再吸取一个年轻男人的精气,它的道行又要升高一层。到那时候,就是100个我也斗不过它了。到时候,红毛鬼不但帮不了它,反而会成为它眼中的累赘,它会把红毛鬼也吃掉。估计你们也知道,红毛鬼在复活地吸取了很多精气,夜叉鬼吃下红毛鬼后会变成夜叉魔。真到那个时候,再厉害的道士也不能收服它了。”

“夜叉鬼已经接近这里了,你们却还在怀疑要捉拿它的道士。”瑰道士嘲弄地说。

选婆浑身一颤,却假装冷静地说:“就凭你这个故事,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你。”

“那要我怎样你们才相信呢?”瑰道士摊开双手问道。

选婆伸手挠挠后脑勺,说:“我们可以让你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来,红毛鬼你不许带走。离我们这里不远的村子也有一个捉鬼的高手,叫马岳云马师傅。他能掐会算,等明天我请他来看看。如果他认可了,你就可以带走红毛鬼。”选婆指着人群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方术,谁也不知道你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不确定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夜叉鬼装过来骗走红毛鬼的。”

停顿了片刻,选婆接着说:“一切的一切,要等马师傅来了再做定断。”

其他人对选婆的话表示赞同。

瑰道士无奈道:“好吧。等你说的那个马师傅来吧。”

第二天,选婆来到画眉村找爷爷出山,爷爷却一口拒绝了。选婆迷惑不解,紧跟着爷爷后面转了一个上午,爷爷就是一口咬定不插手这件事情。

“为什么您就突然不插手这些事情了呢?您以前不是很热心的吗?”选婆不满地大喊。

爷爷扛起一把锄头跨出家门往田埂上走,选婆不死心地跟在后面。爷爷在狭窄的田埂上健步如飞,选婆歪歪扭扭地跟着。爷爷走到自己的水田里,着手拓宽水沟,把一堆一堆黑色的泥土挖到田埂上,堵住了选婆前面的路。

泥水溅在选婆的裤腿上。选婆脾气大发,怒道:“马师傅,您怎么可以这样呢?再说了,红毛鬼的事情您早就参与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您却突然不管了。送佛也要送到西嘛。”

爷爷仍是一声不吭,自顾挖水沟。挖完水沟,爷爷又扛起锄头,走向另一块水田。田埂很窄,都被爷爷挖上来的淤泥填满,选婆跨不过去,只好看着爷爷越走越远。选婆心里狠狠诅咒,却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去,去面对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贵道士”。一路上留下了选婆的抱怨和咒骂。

回到家门口的选婆碰到迎面走来的瑰道士,大吃一惊。

红毛鬼像狗一样被他牵在手里,链子的红色已经退去,链子的一头紧紧套住红毛鬼的脖子,一头被瑰道士紧紧攥住。在选婆的眼里,瑰道士就像城里的大款一样,昂首闲步,而红毛鬼仿佛是他养的一只宠物狗。瑰道士仍穿一身奇怪的衣服,过分大的帽子,过分夸张的大衣。这次选婆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已经很老,可是老得奇怪,脸上的许多皱纹不像一般的皱纹,反而像是褶痕。可以这样形容,他的脸就像一张揉皱了的纸贴在脑袋上,像一个做工粗糙的稻草人。

当这个念头在选婆的脑海里闪过的时候,他更加觉得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稻草人,穿着遮风挡雨的大帽子和大雨衣。

瑰道士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昨晚的火焰,现在如枯井一般深陷眼眶中。选婆对视他的时候,感觉自己伏在井边往井底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红毛鬼在他的链子下乖乖的,乖得如同一条狗。

选婆对瑰道士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毕竟山爹曾是这里的一员,他们也略有交情。山爹生前与选婆碰面的时候,选婆还要尊敬地喊上一声:“山爹身体可好啊!”

“你说的那个马师傅不答应来吧?”瑰道士幸灾乐祸地说道,两手抚弄链子,傲慢得很。

“你怎么知道?”选婆不服气地问道。

“你以为只有他能掐会算吗?”瑰道士说,“我也会。”

“你也会?”选婆狐疑地看着瑰道士,“那好,你给我算算。”于是,选婆给他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瑰道士闭上枯井一般的眼睛,大拇指有规律地碰触其他四个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半晌,瑰道士努努嘴,说:“你这个八字不好。出生祖荫少,祖上再有钱,也轮不到你的份上;幼时书缘少,成绩再好,也要早早辍学;种种都少,偏偏病痛长,你的手腕常常胀疼,像有根刺在里面一样。”

选婆惊讶得嘴巴合拢不上,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我的父亲本来很有钱,可是我出生的头一天他把全部家产都赌输了。我小时候学习成绩可好了,可是六年级的时候耳朵生脓,老师的话都听不到,只好早早辍学了。最神的是你居然算到我的手腕疼,我的手腕经常疼,平时做事不怎么碍事,可是一旦发作厉害,就如一根刺在里面戳,肿成萝卜似的。”

瑰道士点头道:“而且,你的手腕一年四季中只有冬天才好。是不是?”

这次选婆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连忙接着瑰道士的话说:“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冬天能好,怎么劳动也没有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哪?如果您能帮忙治好,那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我一定买酒给您喝!”

瑰道士呵呵笑道:“这个简单。”

“简单?”选婆一副讨好表情地看着瑰道士,卑贱地哈腰问道。

“是啊,这个简单。完全是你家的风水的原因。”瑰道士更加高傲了,不过笑容在那个皱纸一般的脸上很难看。

“我家的风水?”选婆皱眉思考自己的家哪里不对劲儿,当然他自己不可能思考出任何结果来。“麻烦您告诉我,我家风水哪里出问题了?”这时,他就要放弃对面前这个怪人的怀疑了。手腕的疼痛已经纠缠他半生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让烦人的疼痛早日消失。

“你家房子的西北角有一条白色的蛇,你挖到地下三尺的深度时,就可以找到它的居身之所了。你把它除掉,手腕自然就会好。”瑰道士说。这时红毛鬼“咕嘟咕嘟”像猫一样发出不如意的声音,瑰道士用力抖了抖手中的链子,红毛鬼马上没有了脾气。

“西北角?我没有发现过那里有蛇啊,何况是白蛇。自打我从娘胎出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白蛇呢。”选婆表示怀疑,又用异样的眼光观察瑰道士的一举一动,“你不是耍我吧?”

瑰道士摆摆手道:“你的手春、夏、秋都疼,只有冬天不疼,就是因为蛇只在冬天冬眠。冬天它睡着了不动,你的手就没有刺痛。”

“这听起来有些像哦。”选婆咂吧咂吧嘴。

“你不要直接去捉它,它惊动了会咬到你的。你可以先掘两尺的深度,然后把答应给我喝的酒倒进蛇洞里,先把它灌醉。稍等一会儿,然后再挖到三尺的深度,你就可以轻易捉到它了。”瑰道士说。

选婆连连点头。

瑰道士突然转移话题,讪笑着问选婆:“那么,你可以答应我配合捉拿夜叉鬼了吗?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48。

瑰道士见选婆不说话,故意问道:“那个马师傅不愿意帮你,是吧?”

“你怎么知道?”选婆问他道。

“呵呵,肯定是夜叉鬼已经知道这个地方的捉鬼高手是他,事先向他说了不要插手这件事。他胆小,不敢逆着夜叉鬼的意思,所以不答应你。”瑰道士说。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算到的吗?”选婆揉揉手腕问道,他已经急不可待要去家里的西北角挖那条地下三尺的白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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