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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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远踏着地上的残骸与血肉,终于走到了许红菱的身边。
他两不管从模样还是穿着,通通在唱对手戏,但不知为什么,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许红菱,这时反倒消停了下去,讥哨的瞟了一眼和尚,“手在抖,怕不是老了吧?”
智远笑,“不老不老,还没学会独善其身。”
他的眼睛方才便微微下垂着,似见遍地残骸而挪不开,这时眨了眨,方才落到那首领的头上,智远又笑,“个人造业个人担,徒儿,不管发生什么,照看好你身边的人,莫管莫听,莫现身。”
前一句是说给许红菱听得,很轻,后一句夹杂了内力,几乎响彻整个西市。阮玉皱着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个人造业个人担”?还有柳叔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
第一条她没想明白,第二条倒是撞到了她身边,柳白瓮从黑暗中窜出来,天色对他的行动造不成任何阻碍,只是脚底下有些不稳,一只手拄着盲杖,一只手扶着墙。
“柳叔。”阮玉上前搀住他,三个人齐齐挤在墙角里,瞬间满满当当。
慕云深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精神有些萎靡,半挨着墙,看向不远处的鹊吟轩,似乎也在回味智远的话。
这和尚今天的表现与往昔大相径庭,他虽是个动不动耳根子发软的类型,偶尔也会自找麻烦,但脾气却是暴躁的很,就算出手救了人,也会冷嘲热讽几句,骂完这边骂那边,让两方都不痛快。
却从未见今日这般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的智远把一年的佛号都快念完了,他又喃喃说了句“阿弥陀佛”,而后才道,“澄明,你好像又长高了。”
被他喊作“澄明”的秃子动也没动……准确的说,从智远出现的一瞬间,这个人就像落地生根了一样,莫说是动,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
“师父……”黑色的蒙面巾微微一动,从里头飘出这两个字,很轻,然而不仅智远听见了,许红菱听见了,连十丈开外的阮玉也听见了。
小姑娘手里的悉昙随之一颤,阮玉心道:原来不止拐了我一个。
“都恩断义绝了,还有什么师父徒弟的,”智远叹了口气,“我以后只有阮玉这一个弟子,笏迦山也只认她一个掌门,澄明,你要不将头发蓄回来吧,别再当和尚了……你不合适。”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章
澄明的脸捂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和鼻根露出来,他的眼睛很特别,眼角内嵌,眼尾大开,比寻常的中原人深邃许多,皮肤也略黑,不像晒出来的,似乎天生如此。
智远不让他喊“师父”,但澄明却丝毫不让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智远也不能将其封堵,也就懒得再管了。
“师父,你又收徒弟了,他的父母也是你所杀?”澄明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似压在嗓子里的闷雷,还略微带着点奇怪的口音……就此种种推断,这位澄明兴许不是中原人。
慕云深转眼想起一件事来,阮玉的反应虽慢他一筹,却也紧随其后。小姑娘心里不忿,想要冲出去讨个公道,却又想起来身边这两位于她如命,她一出去,便失了庇佑,能逃出去便罢了,要是逃不出去呢?
阮玉纵使再冲动,此刻也只能压一压,缩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静观其变。
小姑娘和慕大公子想起的,便是当年那以童子供邪魔的国度——智远嘴硬,说不曾救下一个孩子,但以他的性子,哇哇大哭的婴孩儿放在托盘里四脚朝天,他不抱起来逗一逗才叫怪事。
命是和尚救的,父母也是和尚杀的……这笔账,算成了澄明的心魔。
“师父,时至今日,你是不是日日后悔夜夜嗟叹——倘若早知如此,当年便该将我弃之不顾,否则你的落伽山也不至于满门尽灭。”
澄明这话就像在置气,但里头透出的凶险,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落伽山灭佛与他恐怕有千丝万缕的牵连,又或者他根本就是罪魁祸首。
智远竟然没有暴怒,他的目光就像一泓清泉,不惊不扰的往下收敛着,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经,不管澄明说什么,一概不予搭理。
他的话虽说多不过年少气盛的萧爻同阮玉,但真要吵起来,和尚特别能扯,天南海北,古往今来,但凡能抓住一处,他便能说的萧爻和阮玉都哑口无言。智远现在不愿意开口,怕是觉得澄明脑子有点问题,说了他也转不过弯来,还不如三缄其口。
智远倒是安泰了,继续他的阿弥陀佛,许红菱站在他的身边,平白也遭了这一顿的唾沫,打心眼里冷哼一声。
“当日没能杀,不过是看你年纪小,还没有杀的价值……”许红菱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有种不经意的气人,“你知道市场上卖猪么?也都是养大养肥了再卖的。”
“……”想必澄明照在蒙面巾以下的脸,早就咬牙切齿狰狞可怖了。
他忽然抬起手,四面八方的□□在最短的时间里又紧上了弦,似乎顾不得从鹊吟轩中四处逃窜的人,又或者,只是这里头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人——澄明一声令下,所有的箭尖,都对准了智远和许红菱。
许红菱的眼尾一眯,颇为嫌弃的从智远身边飘开一点,“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智远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就不要挑了,和尚也就是老了点柴了点,当年也算美男子……”
阮玉身在数丈外的黑暗中,也给恶心的一口胆汁。
如此堂而皇之的无视,澄明也不计较,因为他知道,只要□□在手,这两个人不过是天罗地网中挣扎的飞蛾,待会儿便会死在他的脚底下,根本不用太过在乎。
话是这么说,澄明泛红的眼睛却始终死死的盯着智远,当中暗潮涌动,似山雨欲来。
“放!”
尖锐的弦声将寂静切割的粉碎,许红菱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块流动的红色丝绸,箭雨就算再密集一倍,她看上去也显的游刃有余。
但其实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利箭在机簧的推动下,速度简直快的惊人,远比顶级的弓箭手还具威胁,就算是许红菱这样的身手,也只能勉强闪避,而这样的闪避更是不能依靠眼睛,四面八方具是重影——眼睛反而成了一种累赘,
相较于许红菱的避重就轻,智远就显的不是那么明智。他的禅杖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扬起一阵薄灰,竟然以力杠力……他手掌上的伤再次崩裂,转眼之间血流如注。
但也是这样的硬抗,使得每一支射过来的箭都会有些许偏差,许红菱落脚在这些偏差处。不仅如此,这样的偏差似乎越来越大,就在澄明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小臂粗细的箭,竟然“笃”一声,钉在了他的脚底下。
“住手!”澄明一声厉喝。
然而已经晚了,第二批的铁箭早就搭上了弦,卸力不及,蝗虫般扑了下来。
智远手中的禅杖一横,这些箭忽然就变成了随波逐流的茅草,居然调转方向,不是向着人,就是向着另一方的□□,转瞬之间数十架小□□去了一半,剩下的更不敢轻举妄动。
阮玉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安分下来,手脚出了一层薄汗,这才明白,和尚与她动手,也不过用了七八分的实力,剩下的两三分,只有将他逼到绝境时方才见得到。
阮玉对智远只是一知半解,但澄明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甚至没有归咎于自己的指挥不当,而是淡淡道,“师父,你果然老当益壮。”
“不敢不敢。”智远从洗得发白的僧袍上撕下一条布带,将手上的伤口十分粗鲁的绑好了。他光可鉴人的头顶至眉上,甚至瞧不出一点费力的样子,莫说汗,连皱纹都没多长一条。
澄明露出蒙面巾的双眼中,什么阴云,什么深邃忽然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道极薄的奸诈,“师父,我武功低末,圣上手底下的高手千千万万,你知道为何今晚偏是我来吗?”
不等智远开口,澄明便又道,“因为我了解你。”
澄明跟在智远身边十七个年头有余,从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倒霉孩子长成了一天到晚听信谗言的少年郎,智远虽说从没了解过他——但知父莫若子,更何况这还是个没什么心机的“父”。
智远有多大的能耐,就算澄明下意识的去忽略,赵明梁心里也有个数,就算挑出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恐怕也只有两败俱伤。赵明梁手上的底牌本来就不多,他还不想这么快全摆在台面上你死我亡。
“……”阮玉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但情势太过明显,她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兄哪儿来的自信。
阮玉没有“看”的出来,是因为她全部的精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保护慕云深和柳白瓮,另一部分全神贯注的放在了眼睛上。
而早已双目失明的柳白瓮却在血腥气浓厚的夜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箭上有毒。”慕云深几乎和柳白瓮在同一时间出声,他又道,“澄明了解智远大师,知道他必定不会取巧闪避,这些□□上射出的箭力有千钧,倘若硬接,天下间无人能全身而退,所以从一开始就在箭身上涂毒,毒液见伤即入。”
慕云深的话说的极轻极快,目光却像扣碗的铁锁,紧紧束缚着阮玉,让小姑娘一时间动弹不得。
阮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热血转而变冷,发凉,但她闭不上眼睛,就像被什么东西撑住了,即便从眼角向内发疼,也没有眨一下的意思。
智远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毒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刚入体时没什么感觉,转而似有些发痒,手脚无力,头也跟着有些胀。
这毒想必是太医院的人研制出来的,功效是不错,但没有江湖上所用的折磨人,甚至有些像温水煮青蛙,等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渗进了骨子里头。
“阿弥陀佛”智远又念了一声——太医院的老大夫们救人救了大半辈子,明显没能掌握杀人的技巧,这毒慢慢往里渗,根本做不到见血封喉,照这个形势,至少还能再撑一个时辰。
智远除了脸色有点发白,根本没事人一样,澄明这股气便再而衰了。他带来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还是些擅长使用□□,拳脚稀松平常的……倘若离了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莫说智远,就是西市上随便拎一个武林人士,都能打的东倒西歪。
澄明对于赵明梁来说,不过是个稍微有用点的棋子——但这人明显脑子不大聪明,不能委以重任。
棋子自然是可以舍弃的,对面的将帅却是重中之重,赵明梁没有告诉澄明,他暗中还留了一手。
极小的衣料摩挲声在四面八方涌动,慕云深搭在阮玉肩上的手一紧,“走!”
这一下,竟没有拉得动她,阮玉脚底生根了般站在原地,手中握着悉昙的剑柄,平顺了一下心气,这才接着慕云深的话道,“好,我们走。”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章
阮玉从小不是个退缩的性格,这声“我们走”之后,她便连回头都没有了,腿下生风,以最快的速度将慕云深和柳白瓮送出了西市。
站在赵勤这表面看上去富丽堂皇,里头一贫如洗的院子里,慕云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心肠似乎软了点。
倒不是说对绊脚石的厌恶,或对权利的向往有所收敛,而是护短之情日益积累更甚从前。阮玉失魂落魄的看着脚底下一株刚长成的杂草,小模样有些可怜,慕云深便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要不得的想法——干脆就让阮玉没心没肺的过完一生,不需要什么打磨性子,也不需要独当一面。
更何况,阮玉在同龄人里头已经算出类拔萃了,玉衡那种才是真缺心眼儿。
只不过,这种想法才有个苗头,便被慕大公子面无表情的掐死在腹中了……天下大乱后的江湖只会更加凶险,想要保护阮玉,这条路就注定绕不过。
“慕哥哥,你跟柳叔在这儿暂时是安全的,我……我能去看看和尚吗?”阮玉的话音里甚至有些哀求的意思。
她从没求过什么人,但在慕云深的面前,阮玉从来都是个软乎乎的女孩子,这话一出口,倒也不显得突兀或僵硬。
此番是为阮玉铸心,铸心之人不在场,所有的布局也是徒劳。慕云深刚刚点了点头,阮玉便闪成了一道影子,连衣服边儿都看不见了。
阮玉顶着京城水汽充盈的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疾驰,夹道本就不多的灯火居然连成了一线,不断地在阮玉眼中退后,小丫头咬着下唇,血腥味逐渐渗了出来,却也驱散了她心里几乎燎原而起的焦躁。
或许是交手次数多了,她对大和尚有种没来由的信任,这人揍自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定不会输在什么秃头卑鄙小人的手里。
只是阮玉心里也明白——君子怕土匪,土匪怕小人,和尚不偏不倚可以是个君子,也可以是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