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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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兴许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威逼不成,便亲自利诱了,不用管他们。”
“……”说的好像这般大阵势,想绕开就能绕开一样。
方才还聚在鹊吟轩里的人,此刻已经团团堵了上来,将这两人呆着都有些拥挤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萧爻刚掀开车帘露出半边脸,看见马头前站着的皇亲贵胄,立马又缩了回去。
“折寿折寿,”萧爻嘀咕着,“慕大公子,外面有人在拜咱两。”
说是“拜”其实也不准确,赵端只是微微欠了个身,连作揖都稍显敷衍,如果手上握一炷香,其实颇像祠堂前插香的动作——既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又不失礼节。
而赵勉就显的随意很多,他甚至屁股都没离开凳子,还坐在原先的桌子旁,只不过眼神望过来,细细的眯成一条缝,与方才的疏离懒散截然不同。
“先……”车帘厚重严实,没掀起来之前,赵端开口是想称呼一声“先生”的,结果话刚说到一半,露出个少年人的脸,看上去毛都没长齐,他的话便顺拐成了,“公子……在下有事相商。”
话说完后,赵端在脑子里又砸吧了一下,总觉得这年轻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瞥见过……
“莫非是萧故生的儿子?!”赵端的眼睛忽然瞪得浑圆,把这句话噎了下去——萧爻是通缉要犯,但他的存在于而今形势可说举足轻重。赵端还不想放弃这颗重要的棋子。
轿子里头传来闷闷的咳嗽声,赵端也是个有眼力劲的,当下就问,“公子身体是否抱恙?我可去宫中请几名国手御医。”
鹊吟轩里,欧阳情又在阮玉的撺掇下出门接人,他挎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头箱子,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方才还站在楼梯上,现下晃一眼,已经到了马车前头,正听见赵端说的这句“国手御医”。
欧阳情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们这队人马刚进京城的时候,大部分人的身份已经被调查的清清楚楚,只有慕云深和萧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王子王孙们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赵端这见风使舵的水准真是高的可怕,他立刻又含上几分笑意,解释道,“当然,宫里的御医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欧阳大夫,不如欧阳大夫也到我府上住两天?”
“不去。”欧阳情斩钉截铁,他看了一眼马车,“堵着门口就是堵着生意,这马车又不是棺材板,你们能躲一辈子吗?”
萧爻将窗户上的帘子掀开,可怜巴巴的小声道,“我命里带衰,见不得这些贵人,会倒霉三年的……他要是再向我行个礼,我说不定活不到今年年关。”
萧爻是个惜命惜到骨子里的人,没撒腿就跑还是看在了慕大公子的面子上,要他下车,那是万万不能。
“今天来的是赵家哪个王爷啊?我眼神不好刚才没看清……他们又偏偏长的很像。”萧爻又问,“倘若是赵勉那还行,不至于贵到看一眼就折寿。”
“……”赵端又不聋。
“是在下失礼。”赵端示意手下人让开一条路,亲自拉住了小红的缰绳,往前牵了几步,一直走到鹊吟轩的招牌前,马蹄子被门槛挡住了,这才道,“请公子下车,李总管,你将马栓去马厩。”
他这礼数已经算是无比的周到了,就差蹲下身子说要背慕云深入内。
周遭的人看着一场大戏,简直要为赵端做块牌匾,上书“礼贤下士”四个大字,就连萧爻都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想将慕大公子送出去当个挡箭牌。
可惜就在几日前,赵端先派了杨遇之过来试了深浅,一副要将慕大公子至于死地的嘴脸——杀不了除不掉才想起来拉拢,着实太晚了点。
“……劳驾王爷让开点。”萧爻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最好退到一丈开外。”
赵端既然已经下了血本,这点要求当然不会拒绝,他直接走到赵勉的身边,又说了声,“现在公子可以露面了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厚重的轿帘被一双手掀起,慕云深虽然气力不济,但也没让萧爻搀扶,慢腾腾的走了下来。
他的脸色一看就是大病未好,两颊苍白的有些发青,但因为模样好,所以这般病态下呈现出来的,甚至有点像高天孤月般的清寒。
欧阳情从后面一跃而出,上来便抓住了慕云深的手,指头扣在他的腕子上,淡淡道,“恢复的还不错,药别忘了吃,少耗费点心神。”
就像是例行公事般的一句嘱咐,说完就自行离开了,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堆烂事里头。
欧阳情能走,萧爻却不能。他的一条胳膊被慕大公子虚虚的握着。
这人虽然看上去还站得住,但萧爻心里明白他是在强撑,慕大公子不习惯在人前露出半点的弱势来。
萧爻便只能轻微的叹了口气,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住了慕大公子的指头,给他输送一些暖身的真气。
等进了鹊吟轩,萧爻才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这里头除了一个赵端,竟然还有个赵勉……怕是连下辈子都要跟着倒霉了。
赵勉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这位慕大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他微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更显小了,里头藏着不易觉察的笑,仔细打量了一番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赵勉原以为笏迦山那种地方,出来的至少也得跟欧阳情差不多,虽长的像个正常人,但骨子里透着阴森,随时要取人性命的架势。
可慕云深却像个深居简出的世家公子,从头到脚透露着温润尔雅,一丝不苟。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章
萧爻拖了张凳子,先让慕云深坐下了,还没捂热呢,外头又来了一行人。
最近赵家的皇亲国戚们怕是闲的发慌,一个接一个的往西市里跑,就差出钱将鹊吟轩整个儿的包下来了。
许红菱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你不包店,她就大门朝外开,来者不惧,吃饭的也好,瞧热闹的也好——还将赵端赵勉当成两件招财的摆设。
她这种不要脸的经营模式,终于被第三波的外人打破了,进来就是一叠银票,说要清场。许红菱收的很干脆,招招手,燕儿便带人熟门熟路的送客,临走还一人给了一包茶叶,谁也不得罪。
赵自康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己的两个侄孙子,颇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身为皇家之人,不懂得韬光养晦,青天白日的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
这也就罢了,昨天晚上,要不是他两这么一闹腾,也不至于将人盯丢,天牢和皇宫相继事发,赵明梁刚刚还在摔折子呢。
“玉衡,你上前看看,堂中央的是不是康王和瑞王。”赵自康自己有眼睛,而且还是双鹰一样的眼睛,他就站在门口,就算是跟萧爻一样的半瞎,也能凭轮廓看出样貌来。
玉衡跟在赵自康身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脚底下一动,也没人敢拦他,转眼蹭到了赵勉和赵端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回头道,“王爷,是他两。”
“……”这再厚的脸皮都有点挂不住了。
“祖皇叔,”赵端极其圆滑,刚刚把慕云深请下了车马,这时候又微笑着来与赵自康说话,“侄孙儿门客当中武者众而智者少,算算时间,再有几个月,我便要去封地上任,正是求贤若渴,得知有位穆先生自北而来,这才……”
燕儿将人全部送走之后,又手脚勤快的给慕云深这一桌换上了热茶。慕云深双手捧着杯子,指骨上的青白慢慢散尽,开始有了些人味儿。
赵端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道,“祖皇叔此行又是为了什么?”
“萧爻。”赵自康给出的答案,连慕云深的都没想到。
他的心尖上轻轻一跳,自然而然的拍了拍萧爻的手背,两人相视,萧爻便小声道,“放心,他打不过我。”
“萧爻?”赵勉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赵端曾经跟萧爻有过一面之缘,而赵勉早年不在京中,回京后又不喜欢出门,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风云人物。
从萧爻第一次逃出段赋之手时,这个名字就已经在达官贵人之中传的家喻户晓了,从萧故生之子,到少将军的变化,也不过一夜之间。
是人都知道,以后萧家军是要跟着萧爻的,就算他名义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官。这孩子之前名不见经传,茶余饭后也甚少提及,所以常常有人觉得,必是个庸碌之辈,萧家军落在这样的人手上,再利的刀也会生锈,不足为惧。
直到现在——明珠辟尘,光华万千。
赵自康的眼睛真是一双多情的眼睛,虽略微显的阴郁,但更多的时候,从眼角到眼尾,有种平稳的贵气。他的目光全神贯注的落在萧爻身上,倘若是一块铁板,也能生生刮下二两屑子来。
萧爻不动声色。他的畏缩与逃避仿佛在慕云深的面前分文不值,刚刚还懦弱的少年相,此刻全给剥尽了,露出里面三分的真材实料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杯子,靠在唇边,不上不下的保持着一个动作。
“少将军,当日笏迦山下没能擒住你,不想今日在京城相见了。”赵自康笼着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麾,身姿挺拔,因上了年纪的原因,虽白面无须,却积累着满身的贵气,甚至有种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倘若不是当年落下的残疾,兴许他比赵明梁更有帝王相。
而无论赵勉还是赵端,在这位祖皇叔的面前,都显得有些小儿科。
“王爷别来无恙。”
“少将军”三个字萧爻听起来有些陌生,他一生没用这三个字沾上什么便宜,倒先无缘无故惹得诸多麻烦——仿佛生来就是要有这些麻烦的。
萧爻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杯子这才放下了,“何必这么客气,反正到最后我是阶下囚,而您……是一国的王爷。”
他们在底下说着话,而王拾雪八风不动的坐在清净的二楼,唯独赵自康出现的时候,微微抬了一下目光。
她与赵自康也认识。
当年先帝在时,赵明梁出身低末,人人欺他无权无势,每至深冬,连炭火都不给足,夏至更是无冰可分。
只有赵自康偶尔进宫一趟,会给这些皇侄皇侄女带些关外稀奇的东西,赵明梁穿着不得体的衣服,一点小的孩子,在人群中窘态毕现。赵自康看不过,便私底下嘱咐宫人们多照看点,还擅自给他重新剪裁了一身衣服。
所以后来的宫廷内斗中,赵明梁从一开始就已经照看好了赵自康,让他全程独善其身,这恩报的,也算仁至义尽。
王拾雪便是那时候见过赵自康。
这是个永远捉摸不透心思的人,他们家人人都在争权夺势,扒着皇位各不相让,他却在写写画画,偶尔起来浇花种草。
就像现在,赵勉和赵端盯着的是逍遥魔宫,是一整个儿的萧家军,只有赵自康盯着萧爻这个人。
萧家军有两把钥匙,一把而今关在天牢里面,另外一把就是萧爻,没有他们,萧家军就是戈壁上抵御外族的一道铁墙,谁也动不了。
萧爻忽的笑了一声。
鹊吟轩中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的要么在赵自康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要么就一心躲避麻烦,坐在遥远的角落里。
所以这声笑颇为刺耳,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咳咳……”萧爻赶紧咳嗽,想借此掩盖过去这不合时宜的蔑视,然而成效甚微。
赵自康颇为好奇的看向他,“少将军,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萧爻道,表情都还没整顿好,这话十分的不可信。
“王爷不必介怀,他只是从未被人称作少将军,所以想起来,心里偷着乐而已。”慕云深虚虚的帮他圆话,因病着的缘故,他的话音很低,到处不着力,像是飘进了耳朵里。
赵自康这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
这年轻人一只手撑着头,眼睛半阖,脸色极差,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但看样子还在喘气,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这种权谋斗争的漩涡当中,像是浮一苇小舟,不见摇摆,也不见沉。
他与萧爻坐在一张桌子上,这苇小舟旋然变成了连排的战船,能击狂风巨浪。
赵自康不知道为什么,血肉里渗进了一点毛骨悚然,竟生生的别开目光,看着不知所谓的墙角。
自家王爷不说话,玉衡却是个活络的少年心思,一边想着与萧爻还没分出个上下来,一边乱瞟着眼睛,想找到那个三番五次戏耍自己的女孩子。
他正是怀春的年岁,又与这些糙来糙去的武林人不同,自幼也算读过几本风花雪月,因是赵自康的亲信,偶尔有个达官贵人的女儿适龄了,便遣人来做个媒,玉衡通通看不上。
也是造孽的姻缘,他看上了阮玉。
赵自康虽然曾经是个正常的男人,但这么多年,早就清心寡欲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