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欧石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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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究竟该怎么去定性这件事?
马利坦站在书桌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二米高的壮汉再使劲低头也不能把自己装成鹌鹑,只能满头大汗得试图装无辜。他当然害怕,失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希瑞尔积威已久,那性格底下人无比清楚,就怕惹毛了他……
希瑞尔盯了他老半晌,还是决心放过这货:“解释。”
马利坦悄悄松了口气。那些话早在脑袋里翻滚了无数遍,因此很流畅得就予以汇报。
警卫处的疏忽应该是在哪里,来者最大可能的路线,哪些地方或许是被光顾过的,近些年来来的仆人更换等信息……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书房卧室等地,可恰恰是这些地方,都是没做任何监控的——除此之外的整个宅邸,布置都相当严密。来人只可能是混入仆从之中,绝非一夕之功。
一夜未眠。希瑞尔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调整好心情。
有能耐入侵紫丁香宅邸的,不是佣兵就是间谍。事情经过已经完整转给了凯里,有蓝魔作为后盾,他的情报组织复仇者发展得一直低调迅速,复仇者跟天使十二翼的情报部门合作,一直监控有全球A级以上的佣兵团队,相信消息很快就会出来,至于……如果来人是间谍……
希瑞尔的睫毛微微一翕,半开半合的瞳眸射出几抹寒彻刺骨的冷光。
这些年在英格兰军情局埋的暗子总不能是吃干饭的!
事情似乎按他的预想在正常进行中了,于是下午在书房见到尤利西斯的时候,他才有几分难得的讶异。
“……你怎么来了。”希瑞尔容色稍稍放缓,他不喜欢无差别迁怒,更何况,面前这位是他认定的挚友……或许比与劳伦斯的交情更加深厚?
“只要我想知道的,我总会知道的。”
来人解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那衣服料子非常特殊,看上去像是呢绒,但是内织极坚韧的凯芙拉,中间还有极薄一层金属陶瓷夹层,用暗材料处理过,阳光下很用力才能看出些反光,是真正能防弹的。他松了松衣领解开两颗扣子,一边含着笑看希瑞尔:“况且,你身边一半人都得叫我声头儿。”
尤利西斯忽然表情有些古怪:“你一个人的时候居然也坐得如此端正?”
希瑞尔顿了顿:“……在想事情。”
身体确实有些僵了。揉了揉额,脊背往后靠在椅背上,侧身把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单手托着下巴看过去,这个时候才有几分轻松的感觉。
然后希瑞尔看着那人缓缓走到书桌后面,弯下腰凑过来,右手撑着椅背,似乎是将他整个人都环绕起来的姿势。身体的阴影投注在他面上,这样的姿态带着极压迫的感官,但尤利西斯的气质与他刚进入书房时的模样没有任何两样,甚至面上仍挂着和煦的微笑。
希瑞尔缓慢得眨了眨眼。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尤利西斯温和得望进他眼里去,笑容比阳光更温暖明朗,让那低低冷冷的声音与此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就像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可怜的挚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撬开您尊贵的嘴巴……所以他只能亲自来问了。”
第24章 尤利西斯
希瑞尔沉默得与他僵持了许久,始终没有把视线移开。仿佛只要扭开头便代表输了一样。
冰蓝的瞳眸空洞而静寂,如同水的结晶般冷淡透彻,却任凭怎样观察都探不出任何的情绪。而这双眼所对的那双眼瞳,有着阳光春风般和煦的暖色,比棕褐色要浅得多,倒如同猫一般的澄黄琥珀。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温暖的表象……如果忽略了暖光中淡淡的几不可见冷芒的话。
“你要跟我较劲到什么时候?”希瑞尔平静道,“我记得你向来不是个好奇心太强烈的人。”
尤利西斯将上半身微微向上提了提,空出角度来仔细端详他的脸,许久后才眯眼笑开,伸手将遮着希瑞尔眼角的一缕发丝轻轻绕到他发后,好整以暇道:“不,你知道的,对于你,我的好奇心永远都不嫌多。”
他的声音温缓得像是哄孩子般,微微上翘的唇角勾着几分调皮的捉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年纪,既有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和明朗,又带着长者式的睿智与从容。
他像是一泊湖水,即使望不到底,还是明澈动人的绿,阳光下甚至会显现出介于银色与蓝色般的美丽光色,没有丝毫属于阴影世界掌权者的灰暗诡谲。
希瑞尔略微偏头侧开他的手,把托着下巴的胳膊放下,坐直身体试图把自己从这个过于暧昧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但是尤利西斯觉察到他这个意图之后,一点都没客气得把另一只手也撑到了椅背边缘。
现在他似乎整个人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禁锢住,压迫感倒是次要,这个姿态让人觉得着实不爽。
“尤利西斯。”希瑞尔缓慢得唤了他一声,语气中带着警告。
“告诉我答案,希瑞尔。”他微微笑着,越是这样笑,越是没有任何动摇。
“你不应该知道。”希瑞尔同样坚持己见,“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
尤利西斯沉默得凝望了他片刻,似乎在探究他这样说的缘由。然后他缓缓松开手,直起腰身,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脸,视线仍然没有离开那双冰眸。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一缕发轻轻触碰到他的脸,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因为彼此的眼眸都在交换着某种不知名的信息,最后他说:“你不会想要我亲自去查的。”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希瑞尔眸中一黯,自瞳眸深处骤然卷集起的风暴充溢了瞳仁各个部位。越是生气的时候,他的瞳色看上去越浅。若是冰上燃起火焰,冻结的岩浆上辉华出动态时的色泽,那么定然就是这种模样。
“我生气了。”希瑞尔一把抓下扣在脸颊上的那只手,冷冷甩开,“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起身就准备往外走,马上又被揽着肩膀按回到椅子上。尤利西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威胁你……不过,我想我现在的时间多的是……或许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
“故事……要不然童话?嗯,童话都是假的——这个比较好。”又是那个看不出假却偏偏令人头疼的温煦笑容,“嗯?”
希瑞尔淡淡望了他一眼。
他马上又改口:“我求你给我讲!”
希瑞尔盯了他半天,见他似乎抓着底限不肯放了,缓慢得闭上眼睛,又缓慢得睁开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孩。”
尤利西斯闷闷得笑出声来,在接受到两束杀人般的冰冷视线后,他用手捂住大半张脸,转为无声无息笑。
“他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还有一个外祖父。”
“时间跟人物都有了,地点呢?”
“……他们在城堡中快乐得生活着。”
“后来呢?”尤利西斯笑得很开心。
“后来他的父母死了。”希瑞尔冷冷道,“再后来他的外祖父也死了。”
——“这个故事结束了。”
他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转过头离开。走了几步手臂上便是一紧,两只胳膊环绕过来将他紧紧抱住。肩窝里搁上一整颗脑袋的重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似乎借由着这样的姿态,传递过来——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身后那人便松开了他。
尤利西斯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容:“原来……这就是真相。”
“真相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希瑞尔嘲弄道。
这个世界上,或许再没有比尤利西斯更了解希瑞尔的人?因为他知道有关他的最多的秘密?那些潜藏在心脏深处不为人知的情感与思索,也只有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一句话便能听明白。可或许,那个时候,他遇上故事里这个小孩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一步。
对于希瑞尔来说,他所认为的,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最好方式,那便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然而自己现在仗着他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硬是逼着他说出来了。
银月公爵夫妇与老紫丁香伯爵的死亡,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为何要特别指出——希瑞尔什么都不说,只说了这些,便已经是重点指明了——于是两场死亡,其中总有两场悬念。他说的城堡,指的就是那片以艾尔玛女王陛下命名的领地中的白色城堡,代的就是英格兰。
希瑞尔对他父母与外祖父的死有怀疑,而且他甚至怀疑幕后黑手是国家机器……这样恐怖的猜测,所以他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昨天发生的……与它有关?”尤利西斯缓缓道。
“我不知道。”希瑞尔随手抚平手臂上的衣褶,心平气和道,“我只是说了一个虚假的童话,一个可笑的故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尤利西斯盯着他又回复了清透的瞳眸,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但他忍住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说怎么办?”
“自己去找乐子。离我远点。”
希瑞尔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扭头又回到书桌后面坐下,抬头冷冷看着某人。本就是他的地盘,凭什么要让这货。
尤利西斯挑着眉毛又笑起来,手掌盖着大半边脸,许久之后才放下手,温柔得承诺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
希瑞尔默默回望。
……他一个字也不信。
※※※※※※
希瑞尔在巴黎停留了将近一个星期。
莱欧克宅邸中有两个大书房一个藏书室。原本只有一个书房,由紫丁香的继任者代代相传。也正如大多数彰显最高权威的事物一样,整个布置都体现着大家长式的沉闷与庄重、尊贵与压抑。
希瑞尔年少时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算短,同样不习惯外祖父那书房的氛围,原先是辟了个向阳面环境更好的房间临时充当一下,但在外祖父逝世之后,他成了紫丁香的主人,却也没搬过去,反而是挑了个符合身份又采光好些的地方又辟出个书房。
或许是因着外祖父是在那里逝世的,于是让希瑞尔心中产生某种芥蒂,除了老弗雷时不时进去打扫一下修整一下,他再不曾踏入过。就算想看的几本书只有那大书房里有,也只是吩咐弗雷或者奈登帮忙拿一下……但是他现在不得不进去,并且仔细端详所能见到的一切。
所有的东西在弗雷那里都列有名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书房里所有东西的摆设,他能肯定没缺任何东西,那就是没缺。但是希瑞尔知道,若事情真如他自己所预料的一样,那么潜入者要寻找什么绝不可能绕过这间书房。
——这里是外祖父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可能留下东西的地方。
希瑞尔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壁炉,壁画,装饰极少,一个房间,有三面全是直耸到天花板的书架,可见藏书之多。这些书,就连希瑞尔所涉猎的,也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要藏什么猫腻的话,最有可能会是在什么地方?
大早上的进来,直到中午希瑞尔还是维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没动弹。最后扭头看前来唤他用餐的奈登,吩咐道:“把族谱找出来。”
转身去餐厅。
希瑞尔脑袋中一个最可怕的念头正在逐渐成型。
他敢肯定他的父亲与母亲的“意外”绝对有内。幕,最有可能牵扯的就是英格兰王室亦或是国家机器。外公绝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何外公会保持沉默?
只有权衡利弊、沉默比追查更有利的情况下,外公不得不沉默……可这种情况如何产生?
或者是真相是连他这位当事人的父亲,都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去触碰;或者是被迫达成某种协议,以沉默交换什么;或者是……幕后的某样东西威胁到了他仅剩的继承人希瑞尔……所以他只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甚至从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希瑞尔。
也就是说……外祖父的认知中,希瑞尔知道这些比不知道更好。
那他还会留下什么吗?
会的。一个优秀的掌权者,无论面临何种境地,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哪怕自己的继任者永远不可能发现。
眸中泛过淡淡的冷光,希瑞尔嘲弄得敛了敛眼睑。
若事情真如外公想象的一样简单,那原版是如何壮烈的?那蠢货虽然没自觉了一点,但是不纨绔不拉仇恨,只不过苦恋了个女人罢了,最后怎能落得那样的结局?
英格兰的大贵族,仅剩的五位公爵之一,银月领地的主人,艾尔玛女王的唯一直系后裔……如此光鲜的身份……他那死去的父亲难道不也是这样的么?
可原来名义上最尊崇他的那些人才是期待着他消失的罪魁祸首。
第25章 剧情过渡中
希瑞尔捧着厚厚的族谱在书桌后发了半天呆,就像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