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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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依旧不断,棺木盖也像是正在缓缓被推动。陆追单手握紧清风剑,眼底闪过一丝警觉与狠厉。
……
冥月墓外。
“明玉掉进了机关?”陆无名闻讯大惊。
“是。”叶瑾道,“那老妖精诡计百出,我们都打赢她了,可没想到还是遭了暗算,真是愧对前辈。”
“那还等什么,去救人啊!”陶玉儿一跺脚。
空空妙手坐在一边,梗着脖子不愿动,是那陆家的儿子掉进去了,又不是我孙儿掉进去了,不去。
“老东西!”陶玉儿一把将他扯起来,咬碎银牙道,“我告诉你,你若再矫情,这辈子也别想让澜儿练你那见鬼的空空妙手。”
“澜儿,澜儿自己愿意练,你还能管?”空空妙手虽与她顶嘴,心里却也清楚那陆家的儿子死不得,否则只怕孙子这辈子也不愿再见自己,更别说是继承衣钵。于是不甘不愿哼着,随陶玉儿一起入了墓。
“前辈若要一起进去,易容吧。”叶瑾道。
陆无名点头,现在也不知那冥月墓中人究竟是不是已听命于萧澜,还是莫要让那些老人认出自己,以免多生事端。
墓中弟子虽不认识叶瑾,但见他手执萧澜的令牌,自然不敢与之对抗,再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三人,两个男人不认识,那中年妇人却是当年的陶夫人无疑,于是更认定这些都是少主人的人,态度越发恭敬三分。
萧澜依旧在安魂殿中,见到四人后上前:“前辈。”
“怎么样了?”陆无名问。
“我找不到入口。”萧澜看向空空妙手,“靠前辈了。”
“别靠我啊,我也未必就、就能找到。”空空妙手嘀咕一句,用脚一块一块踩过地砖,速度极慢。
陶玉儿看得心焦,想要上前催促,却被叶瑾一把拉住:“夫人冷静些,急不得。”
空空妙手也斜眼看她一眼,你急,你来。
萧澜拍拍陶玉儿的肩膀:“娘亲。”
陆无名看着墙角瘫软的药师,目光阴沉。
药师唇边挂着血,判Γ偷偷溃骸奥郊蚁茸娉っ叨嗄辏倚暮茫透龊笕巳ヅ闼撬邓祷鞍。趺矗庖膊恍校俊
……
墓室中,陆追觉得自己耳聋:“你说你是谁?”
那从棺材中爬出来的人尖着嗓子,威武坐着,道:“朕乃大垚天子陆之峰。”
陆之峰,便是陆家的先祖,陆府的主人。
而大垚,就是那短命王朝的国号。
陆追:“……”
他原想着莫非自家祖宗也练了穿魂**,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抛弃,面前这疯疯癫癫娘里娘气的人若是祖宗,那也未免太丢人了些,不想认。
“你若识相,便赶紧跪下磕头叫祖宗。”那人道,“待我起兵夺|权后,可封你为太子……啊!”
陆追单脚踩上他胸口,将火把凑近那张脏兮兮的脸,咬牙道:“少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
灼热的温度烫得脸皮子直疼,那人倒吸冷气,大哭道:“皇上饶命,我是王阿毛啊!”
陆追:“……”
问了等于没问,王阿毛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61章 决战(下)
【第一百六十章…决战(下)】突出重围
王阿毛和穿魂**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是个倒霉的盗墓贼,已经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将近一个月,整个人受了不小的刺激; 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他原本不想让陆追发现自己的,只在棺材缝里偷偷摸摸盯着,可谁知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眼见陆追已经拔剑出鞘; 只好壮着胆子钻出来; 想要装鬼吓人。
“你先坐好。”陆追道,“冷静一点; 听我说。”
王阿毛坐在火堆边,依旧哽咽不已,捶着胸口道:“害怕啊。”
陆追嘴一撇:“连冥月墓都敢来盗; 我可没看出你胆子哪里小。”
“我是被人骗了。”王阿毛抹了把眼泪; “他们哄我说这是王爷墓,里头已经被人洗劫了七八十回; 我就想着再进来转一圈; 看能不能捡漏,可不曾想一来就掉进了机关,然后……然后就出不去了啊。”
“既是盗墓贼,还有不知道冥月墓的?”陆追问。
“我就是不知道!”王阿毛又激动起来; 结结巴巴半天才将事情勉强说清楚。他早先是个乡里的小混混,后来拜了一个金盆洗手的盗墓贼为师,一年之后自觉小有所成; 就自寻山头加入了一伙盗墓帮派,谁知却被同伙戏弄,糊里糊涂钻进了一处山洞,再糊里糊涂触动机关,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都进来了,才发现这里是冥月墓,你听听,冥月墓啊。”王阿毛哆哆嗦嗦,又哭道,“这是人能进来的地方吗?啊?”
“那你是从哪里看出,这里是冥月墓的?”陆追继续问。
“前头。”王阿毛伸手一指,“前头有画,画着陆家的生平。”说完又道,“还有个墓主人的玉雕,与你看着挺像,你、你当真不是鬼吗?”
“我若是鬼,还能被困在这里?”陆追用清风剑鞘戳他一下,“现在你我也算是难兄难弟,先将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王阿毛莫名其妙。
“工具啊,你来盗墓,铲子锤子都不带一套?”陆追问。
“有有有。”王阿毛顿悟,赶紧从那棺材里取出一个包袱,哗啦啦展开后,各种工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照明用的深海珠。
“不错。”陆追称赞,“有这些东西,我们应该能摸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王阿毛泪流满面,再度悲从中来,“我已经吃了大半个月的老鼠,实在是快死了啊。”
“打住!”陆追抬起手,“走吧,先带我去屏风那里看看。”
王阿毛答应一声,带着陆追穿过一条狭窄暗道,道:“就是这里了。”
眼前是一处灰蒙蒙的洞窟,看起来像是挖凿得极为匆忙,里头散乱堆了木质屏风,积满灰尘的羊皮卷,以及一尊约莫与真人一般大小的玉雕,在昏暗中隐隐泛出青白的光亮来,雕工很细,蟒袍玉带,眉眼还真与陆追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是陆府主人的玉雕?陆追又粗略看了一遍,屏风上刻着的,是陆家的生平与这冥月墓的挖凿过程,羊皮卷上则绘着当时各地山川水脉图,应当是很珍贵的随葬品,可这处墓室,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喂,你说话啊。”见他一直沉默,王阿毛心中有些忐忑。
“你说说你,也没钻过别的墓穴,否则还能帮帮我。”陆追啧了一声。
“……我看过书,也听过故事啊。”王阿毛一拍胸脯,“秦始皇陵,就是我师父盗的!”
“你师父还挺敢吹。”陆追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玉雕,“那你说说看,这陆府的主人,为何要将他的雕像放在这破破烂烂的墓室中?”
王阿毛嘀咕:“说不定先前不破呢,这都多少年了,塌了呗。”
“不可能。”陆追道,“这墓穴不是塌了,而是压根就没有挖完。”
“没挖完啊?那就是来不及了。”王阿毛随口道。
陆追:“……”
王阿毛心虚:“你咋又不说话了?”
“对啊,来不及了。”陆追经他一点拨,倒是反应过来,陆家结局既是战败,那肯定是兵荒马乱,最后准备好的一批随葬品也只能匆匆拉进墓中,胡乱找个地方堆着。
“那看来这里是八成条死路,没指望了。”陆追又问,“你掉下来之后摔在了哪儿?去那里看看。”
“我不知道啊。”王阿毛苦道,“我摔晕了,起来又黑漆漆的,我害怕,就跌跌撞撞一路跑,也不知道跑了几天,才在这里找到一点光亮,就住下了,你你可要救我啊。”
“兄台,我是书生,你是盗墓贼,如今你我同困在这,难道不该我指望你?”陆追拍拍他的肩膀,“指望一个书生救,给祖师爷丢人啊。”
王阿毛不信:“骗谁呢,书生带恁长一把剑。”
“那好,我是会武功的书生,你是盗墓贼。”陆追道,“还是应该你救我。”
“可拉倒吧。”王阿毛嘀嘀咕咕,“我要能救你就好了,斯文白净的,出去卖了也能赚银子。”
陆追:“……”
“好好好,你跟着我吧。”王阿毛见他像是也指望不上了,心烦意乱一挥手,盯着那冥月墓的挖凿史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回头见陆追满眼诚恳,只得又将脑袋拧了回去,绞尽脑汁想要回忆一些师父先前说过的话,如此纠结了半柱香的时间,还当真想起了几个小故事,于是伸手将那屏风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大喜道:“有机关啊!”
陆追警觉道:“等等!”
话音刚落,屏风四周已是万针齐发,陆追扯着王阿毛在半空腾身一转,只觉耳侧“嗖嗖”声响,落地之时,衣摆上也插了几根银针。
王阿毛目瞪口呆,腿脚虚软,若不是有陆追扯着,只怕连站都站不稳。
“都说了,让你等等。”陆追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干得不错,算立功。”
王阿毛哭道:“太吓人了。”
陆追回到那屏风前,若只是要记载冥月墓从何年何月开始挖凿,用了多少工匠多少石料,似乎也不用设一个如此凶险的机关,除非……这屏风里还有别的秘密。
他学方才王阿毛的样子,也将手伸进那处机关。
“不要按!”王阿毛连滚带爬,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陆追道:“过来看。”
王阿毛反而叫他:“你过来,快过来,趴好!”送死呢。
陆追道:“这屏风有两层。”
“下头那层是什么?”王阿毛问。
陆追一笑:“冥月墓的地图。”
……
王阿毛怔了片刻,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方才被狂喜淹没,又屁颠颠跑到陆追身侧:“有地图,有地图,我们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陆追问他:“能看懂吗?”
王阿毛仔仔细细盯了半天,沮丧道:“看不懂。”
陆追道:“我能看懂。”
王阿毛宛若听到天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只要能出去,你就是我爹!”
“别,我有儿子了。”陆追看着那地图,倒真与先前自己推算出的墓穴分布**不离十,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安魂殿下多挖出了一个布局稀奇古怪的鳄鱼深潭。
“这里应当就是你掉进来的地方。”陆追指了指地图上一处位置,“原本是用来往墓中运送东西的一处暗门。”
“那我们去找这个地方?”王阿毛激动。
陆追道:“估计在那时,负责运送墓葬的队伍出去之后就没能再回来,山洞也就一直敞着,直到你稀里糊涂闯进来,触动机关成了死门。”
“死门?”王阿毛心下一阵绝望。
“那这个地方,就是冥月墓的主墓穴。”陆追点点地图,往后退了两步,“你先别说话,让我再看看。”
王阿毛连连点头,将嘴闭得死紧。
陆追皱起眉头,双眼一直盯着地图,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在屏风上纷纷浮起,又在他脑中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一座布局精巧的完整墓穴,而他也终于发现在冥月墓精妙的构造下,这鳄鱼潭看似多余,却是守卫墓穴的最后一道屏障,即便有人闯入主墓室,那在掠夺完墓葬要离开之时,也会被引魂阵所扰,通过连接暗道钻入鳄鱼潭中。
换言之,鳄鱼潭底理应有一条路,通向冥月墓的主墓室。
“王阿毛。”陆追果断道,“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王阿毛问。
“学过拳脚功夫吗?”陆追问。
王阿毛连连点头。
陆追又道:“知道前头有一个鳄鱼深潭吗?”
“知道知道。”王阿毛后怕不已,“鬼门关啊,去不得。”
陆追看着他。
王阿毛:“……”
王阿毛小心翼翼道:“你要去?”
“不是我,”陆追道,“是我们。”
王阿毛险些晕了过去:“为啥啊?”
陆追道:“鳄鱼潭底可能有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可我怕啊,我、我……”王阿毛结结巴巴,抖若筛糠。
“你不用下水,我去找路,可你得帮我一个忙。”陆追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与其困在这里等死,倒不如试着闯一把,若我能出去,定会带人来接你,你我都要好好活着。”
“我能帮什么忙?”王阿毛哆嗦着问。
陆追带着他回到暂居处,重新燃起火把,道:“先过去看看。”
王阿毛答应一声,依旧腿脚发软,但见陆追说得坚定,像是极有底气,便也撑着跟在他身后,一路去了鳄鱼潭。
在火光照映下,陆追这才看清眼前状况。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深潭,岸边趴了约莫几十条巨大的鳄鱼,四周都是石壁,有着刀劈斧凿的痕迹,也有不少狭小的空隙,可以当成台阶爬到高处。
王阿毛躲到陆追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