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寄生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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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苏玥莹微笑着去找装水的容器。
许钟崟此时天灵盖差点冒烟,此时有抓起一团马粪丢到水桶里的冲动。抓狂道:“严重重色轻友,做人□□道啊你,你,你等着瞧……”
正说着,邢教授也来了,看到两人发生龃龉,便道:“用我这吧。
到了下午时分,陈宇突然来了报告。
“教授,我看到村医门匾上的夜茉草不见了!他应该是回来了。”
“走,去看看。”邢教授道。几人听着,也忙收拾了包袱。
来到村医家门口,几天门前无人打扫,貌似蔷薇花和竹叶都掉落了许多。门匾上的夜茉草被摘下,訇磊说得没错,村医确实在第四天回来了。苏玥莹笃笃笃敲了敲门,没一会,就听到里面有声响,是几声狗吠,不过紧接着就有呵斥狗吠的声音,然后不久就听到门闩有拉动的声响。
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村医,但是在容貌上似乎更老,胡须拉渣,发鬓斑白,皱纹趋多,看起来虽然羸弱,但是清癯而精明硬朗。他的衣着搭配很独特,上身穿着很粗的布衣,下身竟然搭着一条宽松的旧西裤,脚穿一双沾满泥浆的褶皱皮鞋。
而他的身后,用锁链拴着一条肥壮的家狗。
“你们是……”看到是几个外地人,老村医用生硬的镇上方言问道。身后的家狗见到陌生人,又吠了起来,拉着铁链只想朝几人扑上来,不过好在铁链锁得紧,每次攒动都拉得撒啊萨拉地响。
苏玥莹本能躲到许钟崟身后,目光注视着这条肥壮的家狗,生怕冷不丁它就会挣掉枷锁,朝她扑来。老村医回头对着大狗说了声:“番薯!町下,町下!”大狗立即低声呜呜地趴下。
没想到一直强壮的大狗叫‘番薯’,听起来有些滑稽。
“你是吴博新医生吧?”邢教授大概说明了来意,老村医脸听后上一惊,即便又点点头,赶紧让几人进了屋子。
“您出去都是带着这只,番,番薯去?”陈宇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大狗问道。
“哦,这只狗是我在几年前从一场火灾里捡来的,本来有一窝嘞,但是在火灾里都烧得差不多了,烧掉皮肉烧瞎了眼的,几只带回来后,没过多久都死掉了,就剩它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养它,就用一些草药敷了他的伤口,用番薯煮熟,然后碾碎了喂它,他最爱吃我搅拌的番薯,他身上的伤好后,我就叫它番薯了。”
想不到一只皮毛光泽健实的壮狗竟然有这么个悲惨的经历,实在令人扼腕,几人立即对眼前的番薯改变了看法。
☆、第十八章:探访村医(3)
屋里闻不到霉馊的味道,倒是有刺鼻的熬药味。
“你有多年的咳痰哮喘病。”刚踏进内屋,邢教授突然道。
老村医一怔,随即咧嘴一笑,道:“确实是嘞,不过,我想,再高明的医师,也不可能从人的面色看得出如此准确的病症来嘞。”
邢教授笑着摆摆手道:“您误会了,你在砂壶里熬有荸荠和百合茎,加有雪梨和冰糖,在搪瓷器皿里放了紫苏,生姜,还有杏仁,也许还加了点黄芩,这些草药熬出来的药都是治疗咳嗽与哮喘的,我只是根据器皿里飘出的药味来断定你的病症罢了。”
老村医大惊,重新秉着严肃的眼神打量了邢教授许久,这才开口道:“你们究竟是……”
“我们是慈淙镇的中心医院里来的医生,这位是邢俞臻教授,他原来是在市中心医院当过医师主任和教授的。”苏玥莹微笑着介绍道,“我叫苏玥莹,这两位分别是陈宇与许钟崟,我们都只是实习生,做邢教授的助手罢了。”
老村医点点头,稍有一滞,便说道:“说罢,你们这么大身份,来青甾村的目的是什么嘞。”
“这个……”苏玥莹想直接把原意说出来,但是这两天发生的怪事接连不断,怕是说得太直接了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未等几人酝酿如何委婉地表达,老村医突然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示意几人下坐,紧接着道:“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嘞,这些年村里是接二连三地死人,没死的都想方设法逃到外地去了,我这双老腿也不想走了,就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等死嘞。”说罢,他把手臂上的袖子一捋,上面包裹着一层米黄色的纱布,纱布下敷着一滩难闻的草药,掀开纱布,皮肤上竟然覆盖了一层脓疮,脓水与血丝混杂,侵染在纱布上,黯黑一片。
几个年轻人看得恶心,怎么感觉青甾村‘完好无损’的人寥寥无几呢?
“你已经感染上了链球菌。”邢教授道。
“我知道嘞,这黄水疮病是痼疾,好了又复发,我整只手臂都长满了红斑与丘疹。”
“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苏玥莹感到很惋惜,患处已经恶化了。
“你们来时的山路也知道了吧,交通不便,我年轻时还参加过修路队,跟村民们一起用钢钎凿出一条山路的,一般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村民们是不愿受累这么远的路程的嘞,我们这里算是与世隔绝了,呵呵。”老村医一阵无奈感言,包涵了他许许多多难言之隐,听得让人潸然。
没等几人跟老村医套近乎,他倒是没有拘谨,先侃侃而谈,知道都是同行后,他的话语就更多了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接触村民们各种各样的尸体,都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嘞……男女老少的,这两只手就是因为接触太多的尸体感染出脓疮的,村里都出了很多疯子。”老村医继续道,“我不留余力地去拯救村民,他们却以为在发死人财,天地良心嘞,都是有血有肉的村里人,谁能干出这等事来呢嘞?”
☆、第十九章:骇人往事
第十九章:骇人往事
“后来,每当有人患上怪病后,就不会来找我了,直接去村头那个胥婆仙那里祈祷求神,她才是发死人财嘞!”老村医说起胥婆仙来,不停地摇着头。
一连串无法澄清的疑惑缠成杂乱的死结,从刚进入青甾村的第一天起,邢教授他们每天都在见证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看到死狗死牛,粪便,长满朱砂痣的婆仙,腮边长有鳞甲的小男孩,没鼻子的黑猫,畸形的小女孩,生下石婴的孕妇,各种角落写下的诅咒,裹得如木乃伊的村民,夜里三更诡异的仪式,甚至做梦都梦到那些古怪异常的画面,这不得不说,实在是十分的匪夷所思。
“照您这么说,我倒觉得胥婆仙真有问题。”苏玥莹道。
“我们听说村里有一处活人禁地,据说叫弃窨,我们的目的就是去勘察一下所谓的引发怪病的弃窨。”邢教授撇开了胥婆仙的话题,跟村医摆明了意图。
教授的金口一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村医的面色上,就等他表态了。村医看着几人灼灼的目光,一下子陷入了窘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得好,看得出,他也是面有难色。
“哎,你们,别急……”村医突然缓缓站起来,走到一悬吊的篓子掏东西。原来是一包烟丝,“可能你听完我说的话,你们就不回去走这趟浑水了。”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弃窨村里人已经不允许进入了。”老村医把一团烟丝放到白纸里,一卷,用口水舔了舔粘边。
“不允许进入?他们不进入,我们自己进去啊。”陈宇拍了拍胸脯。
“不是这样的嘞……”老村医拨动着他的脑袋,叹了好几口气,道,“前几年怪病爆发,村里人刚刚知道是弃窨引发的祸端,大伙就想烧掉那个禁地了,有胆大的村民就收集了许多干蒿草,没想到,丢到弃窨里烧了半天,烧不着就罢了,第二天很多人同时染上了怪病,这是魔鬼的报复嘞!”
“打那起,村里人在没有敢去靠近那禁地了,请来村里的胥婆仙做法,胥婆仙说,村里人亵渎了鬼神才遭如此报应的,因此,这个地方要维护起来,就像是一个庙堂一样供着,要是哪个偷偷闯进了哪地方,给村里人知道了,那下场很惨呐……”老村医说着,眼神里似乎回忆起曾有过犯戒的人被惩罚的下场,仍是心悸。
“怎么惨了?”陈宇道。
老村医严肃道:“烧死!”
“什么?就进弃窨被烧死?!”
“这是对鬼神不敬,里面邪气太浓。”
“老先生,你也是个医生啊,你也信这套?”许钟崟道。
老村医歇了口浊气,摆摆头道:“其实我哪算个医生啊,药品缺这短那的,用的都是山里采的草药,村里人很多病我都治不好,做个兽医还差不多。”
邢教授看了看老村医家境,一个救死扶伤的善良老头却是家徒四壁,贫困潦倒,真是好心没好报,便从行囊里掏出一大袋物品,递到老村医面前道:“这些都是镇上的医疗药品,很管用,一般的病药到病除。”
老村医见到这袋药品,两眼放光,这些年他一直是采药捉襟见肘,大多为中药偏方,采集点草药不容易,而且现在也一把年纪了,难得去赶一次集也没能多拿点回来,这些药品能解许多村民们的燃眉之急。登时饥渴地伸手相接过。
“但是这是我们需要的条件。”邢教授突然一缩,伸出手来拦住,“你必须带我们去一趟弃窨。”
老村医一怔,接着头一颓,道:“你们怎么不死心呢,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活人禁地嘞,人进去了是要死的嘞。”
“正是如此严肃,我们才这么正经。”邢教授双目瞪着老村医,开导道,“你知道,如果不弄清真相,村里一样要继续死人。”
老村医昂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面孔,缄默了好一阵,才说道:“好吧,你们真想去,我先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我带你们去看一个人。”村医道。
“谁?”大伙都问。
“刍瞎子。”
几人都面面相觑,不清楚老村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邢教授亟亟道。
老村医一听,没有回答,兀自抽完手里的卷烟,又从腰间抽出一小袋土烟丝,放在一张方形白纸上包好了,然后卷上,涂点口水黏在卷末,算是包紧了,点着,悠悠吸入一口,喷出的烟雾几个年轻人都觉得刺鼻。
想不到老村医是个老烟鬼,到处都藏有烟丝,在家里的时候专抽口劲大的土烟。
☆、第二十章:初探弃窨(1)
第二十章:初探弃窨
“他说呀,弃窨的水没有满过,都是流进了这个暗穴里,他当时是拿着一截从轮胎切割下来的胎胶点燃,然后进入暗穴的。里面的通道那个长啊,他走了很久都没见尽头,越到里面越是空旷,到处都是水洼,走到最深处,竟然是个湖泊,他刚用脚踩到水里,在湖泊的另一边就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一下子把他的火把给吹灭了……”
“到现在,他到底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他说,这火把一灭了以后,到处都是鬼叫的声音,那个恐怖呀……而且人家一提到这事,他就要发疯嘞。”老村医说完,手里的土烟也燃了一大半,周围都是缭绕的白雾。
“这里面真有鬼怪么?”苏玥莹想了想,道,“也许在里面生存着什么世上罕见的生物,或者……我觉得我们可以亲自去一趟看看。”
“千万别去嘞,你们这不是去送死么?”老村医连忙阻止。
“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去见见刍瞎子。”邢教授道,“也许只有他才会给我们第一手真正的线索。”
“我觉得,刍瞎子可以做我们的向导……”陈宇道。
几人:“……”
当晚,几人就留在了在老村医家里吃饭,老村医也就当家里来了贵客,把放到米缸的陈面和鸡蛋拿了出来,算是待客。不过村医做的晚餐没人敢吃,几个年轻人看着碗里灰不溜秋的疙瘩面,各个大眼瞪小眼,邢教授也是形式性地扒了几口。
而吃得最欢的当然是老村医和番薯,老村医把疙瘩面一搅拌到用真正的晾干的番薯片里,碾成的碎末饭,番薯便狼吞虎咽起番薯来。
这么描述未免有些拗口,但是现实就是如此。番薯简直就如老村医亲生的,一个人一只狗共用一锅饭,吃得不亦乐乎。
“今晚就委屈你们了。”老村医吃完晚餐后,估计只能让他们打地铺。
“没事,我们回学校住。”苏玥莹说道。
“学校?!”老村医听到这个词,突然面容愕然,“你们怎么能去那个地方嘞!”
“怎么了?”邢教授眉头一皱。
“哎,没事,今晚就别去那了,睡我这里安全。”老村医欲言又止,没有解释为何,强调了一句,“总之别问那么多,睡这里就是了。”
“好吧。”邢教授点头答应,看得老村医面有难色,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便过问,既然他执意要留宿几人,也是为大伙好。
村医的宅子还算宽敞,晚上,村医把番薯绑到门外看门,番薯很听话,它竟然充当了看门猫,竟然夜里不睡觉的。
苏玥莹几人也睡得比较安稳,像是心头没了牵挂和顾虑,躺下不久就徜徉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