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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凶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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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们先到他那里看看?”空静建议。

罗飞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返回前院,在安置胡俊凯的客房前,一个和顺德年纪相仿的小和尚本来正抱着胳膊倚在门外。看到空静后,他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

“让你照顾客人,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空静问那个小和尚,语气中带着些责怪。

“他睡着了,我出来想透透气。”小和尚低着头。

空静不再说什么,轻轻推开门,和罗飞一道走进了客房。顺德则幸灾乐祸地冲着小和尚做了个鬼脸。

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胡俊凯了。

罗飞走到近前,只见胡俊凯紧闭着双眼,脸色发黄,看起来似乎病得不轻。

空静看看罗飞:“要不要把他叫醒,问问情况?”

罗飞摆了摆手:“算了,先让他休息吧。”然后他转头问刚才那个小和尚:“你叫什么?”

“顺和。”

罗飞点点头:“以后照顾病人得尽心一点,等他醒过来后立刻通知我。”

顺和“嗯”了一声,显得很老实。

“我们现在还是先到后山出事的地方去吧。”罗飞说着话,人已经跨步向屋外走去。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寺院的后门处,空静打开门,一条小小的山路出现在门外。

山路宽大约两米左右,路左侧是坚硬冰冷的峭壁,右侧则紧邻深不见底的悬崖。小路在距寺院20米处沿着山体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转弯。

“这条路通往哪里?”罗飞以前并不知道枯木寺后边还有这么一条路存在,由于道路没有坡度,显然并非上山或者下山的通道。

“前面有间小屋,过了转弯你就能看到了。”空静一边说,一边领头往前走着。

果然,一转过那个弯道,就看见不远处道路的尽头有一间贴山而建的小屋。木制的小屋显然是就地取材建成的,此时,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中,木墙上依稀可见的沧桑纹路似乎想要向来客诉说它所见证过的岁月。

空静停在了转弯口靠近小屋一侧的两三米处:“那个人大概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大半夜的,他们跑到寺后的山路上干什么?”罗飞很自然地产生了这个疑虑。

空静在罗飞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尴尬:“昨晚他们三人就是住在这间小屋里!”

“为什么这样?前院的客房难道都住满了?”

“客房倒是空着……当时是寺里大当家安排的。具体情况我……我也不太清楚。”空静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地,他也意识到:如果那三个客人住在寺内,坠崖事件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罗飞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安排确实是不太妥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并非是要追究谁安排妥不妥当的责任,而是要了解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由于大雪的覆盖,事发时在道路上留下的痕迹已无法查辨(其实即使没有下雪,坚硬的石路上也很难留下足迹一类的印痕)。

罗飞小心翼翼地踱到悬崖边,探着身子向崖下张望着。崖口处生长着少量枯败的灌木,在罗飞脚底正下方,灌木有着明显的被倾轧过的痕迹。由此,罗飞判断,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事发时的具体地点。

凶画二

在罗飞的视线中,谷中的山壁极为陡峭,除了那些灌木,全部是裸露在外的坚硬岩石。现在,他开始真正体会到空静那句话的含义:“……即使能找到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罗飞退回到山路上,显出一副沉吟的样子。空静和顺德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片刻后,罗飞开口:“你们赶到的时候,张斌和胡俊凯是站在这里吗?”

空静点点头:“是!”

“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当时的穿着?”

“穿着?”空静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

“我是问他们有没有穿外衣。”

空静非常肯定地回答:“穿了!”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初冬之夜,几个当事人穿戴整齐地来到屋外,他们想干什么呢?罗飞由此时开始相信,这起坠崖事件多半不是出于偶然。他想起了张斌在昏迷前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无头鬼’的事情?”

“无头鬼?”空静一脸茫然,顺德却立刻抬起眼睛,轱辘辘地看着罗飞。

罗飞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身为一名警察,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荒谬的感觉:“对,张斌在报案时说,他在事发现场看到过一个‘无头鬼’。”

顺德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罗飞敏锐的目光立刻向他射了过去:“怎么了?你听说过?”

顺德的回答让罗飞大吃一惊:“‘无头鬼’的事,是我先告诉他们的!怎么……怎么他们也真的看到了?”

“你这不是胡说吗?”空静略带叱责,“哪里会有什么‘无头鬼’?”

“真的有,我看到过。”顺德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时显得既着急又委屈。

“嗯。”罗飞看着顺德,“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德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间木屋,看得出来他正渐渐陷于某种恐怖的回忆中。

“我看见的‘无头鬼’,就是出现在这个屋子里。”他指着那边的小屋说道。

“什么?”空静和罗飞同时转过身,并且不由自主地向着远离木屋的方向退了半步。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只在罗飞的心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你继续说,说得详细点。”

“那是上个星期的一天晚上,我着凉闹肚子,睡了一半又起身去厕所大解。不巧的是,厕所里惟一的蹲位被一个师兄占着。我当时实在等不得了,只好走出后门,想找个偏僻处凑合一下。那是一个阴天,四下一片漆黑,我蹲下后才发现,这间一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居然闪着一丝亮光。”

罗飞:“是烛光吗?有人在里面?”

“不是烛光。”顺德的声音开始微微有些发颤,“那亮光非常微弱,暗红暗红的。后来我发现窗户上开始映出一缕缕烟雾的缭影。很快烟雾越来越浓,看上去像是弥漫了整个屋子。当时我还以为是失火了,正要喊叫,突然从烟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开始还只是黑黑的一团,随着烟雾渐浓,它也慢慢地伸展开来,变成一个没有头的人形!”

这简直就是鬼怪小说里的情节。罗飞实在无法认可它的真实性,但顺德的神态又不像在撒谎。

空静微微地摇着头,显然也难以接受顺德刚才地描述:“你有没有进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敢,我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逃回了寺里。”

“走吧,我们现在进屋。”罗飞很自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三人向着小屋走去,途中谁也没有再说话,静谧的雪地中,木屋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小屋背靠着山壁,大约十五六平米大小。自从昨晚出事之后,还没有人进去过,因此房门仍然保持着当时虚掩的状态。走在最前面的罗飞伸手把门推开,门框发出“吱呀”的轻响,听起来颇像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虽然是白天,但由于小屋背光而建,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罗飞等人从明亮的雪地中走进来,视力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凶画二

顺德跟在两人身后,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来他还没有从那恐怖的回忆里恢复过来。

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方案和一把配套的椅子,斜对着门贴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的地铺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可供两人躺着休息。床上和地上的被褥都散乱地打开着,给人一种住客刚刚起身不久的感觉。

方案上堆放着很多画卷,罗飞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打开。这是一幅黑白山水画,落款是“空忘和尚”。

空静把脸凑到画前看了一眼,说:“我师弟以前住在这个小屋里。他喜欢作画,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看得出来,画卷上积过很厚的灰尘,虽然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但边角处存在的污垢说明这次擦拭并不细致。

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罗飞格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按照顺德的说法,“无头黑影”是在烟雾中神秘出现的,那么这个火炉是不是烟雾的产生源呢?

罗飞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火炉显得很陈旧,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不是新近燃烧的产物。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居住吗?”罗飞问。

“很久没有了。”空静回答,“其实自从空忘师弟搬进寺里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这里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这个火炉以前一直是搁在这里的吗?”

“是啊,这个火炉可有些年头了。”空静走近两步,把脸凑近火炉上下端详,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也把火炉与顺德所说的烟雾联系在了一起。

顺德突然“哎呀”地叫了一声。

罗飞立刻转过头:“怎么了?”

“那、那是……”顺德手指着地铺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罗飞探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只见匣子上还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凶画?!”罗飞猛地想起张斌在心脏病发作前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他们……他们看了‘凶画’。”顺德显得有些慌乱。

空静走上前,从罗飞手里接过那个匣子,连连摇头,一副又急又恼的样子:“坏了坏了!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可以……”

很显然,匣子里原本应该封着一幅画,而且这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罗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面本来应该有空忘的一幅画。”空静解释道,“据说这幅画带着凶气,很不吉利!因此我师父当年用匣子把它封了起来,严禁寺内僧人打开观看。”

罗飞不解地摇摇头,想不出“画上带着凶气”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空静看出了罗飞的疑惑,继续说道:“那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连我也不知道。看过这幅画的,除了我师父正明以外,恐怕就只有师弟本人了。”

“画上哪儿去了,你们现在也不知道?”罗飞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扫过空静和顺德。

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

“那这个空忘现在在哪里?赶快把他找来,昨晚的事很可能就和这幅画有关。”罗飞表情严肃地说。

顺德似乎被罗飞的话吓住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空静则露出为难的模样,说:“我师弟前一阵开始闭门修禅,已经有半个月没露过面了……”

罗飞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出门,我们就过去找他好了。顺德,你带我去。”

顺德似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瞟了空静一眼,然后带着罗飞向屋外走去。

空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过来。

三人来到后院内,空忘便住在东首第二间的屋子里。空静抢上两步,拉住罗飞:“罗所长,请你稍等一下。”然后他对顺德说:“你去和你师叔说说,看他能不能破这个例。”

凶画二

罗飞停下脚步,顺德独自一人来到紧闭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师叔!”见里面没有反应,他加大嗓门,又叫了一声。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顺德奇怪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啊?”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台下,拉了拉窗框,果然窗户没有关死,轻响一声朝外打开了。

顺德斜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屋里张望着。突然,他惊叫了一声,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罗飞快步来到窗户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一具尸体悬挂在房梁上,那圆睁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凶画三

从南明山派出所到市人民医院有将近30公里的路程,但好在夜晚道路上车辆不多,周平一路狂飙,不到20分钟就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了解了情况之后,医院立刻组织值班医生对张斌进行了紧急救护。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张斌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据医生说,他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和惊吓引起了心脏病发作,只要静养几天,身体便可以恢复正常。

周平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趁着张斌尚在沉睡,他一个人走到楼外,想点支烟抽抽。这时他发现夜空中飘舞着漫天的雪花,想到罗飞正走在上山的路上,他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之后,周平就一直守在医院病房里,一夜没有合眼。六点半左右,张斌醒了过来,经过几个小时的熟睡,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周警官,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见到周平,张斌颇为感激地招呼着。

周平微微笑了笑,说:“不客气,这是我们警察分内的事情。你只要努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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