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美人-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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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来探望的人多吗?”
这护工阿姨是个话痨,对于八卦的兴趣和热情远远超出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听她问,马上扳着手指头悄声告诉她:“他女朋友每天上午会过来,来一趟哭一趟。来时哭,走时哭,可怜是可怜,我们看着也伤心……另外就是他的那些朋友和公司同事了,有男有女,说的都是叽里咕噜的话,我们也听不懂。”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算是认识了。闲话说完,护工阿姨出去喝水,五月留在病房内。她从包里把泽居晋的换洗内衣拿出来,整理好,放到他床头抽屉里去。不知道昏迷中的病人会不会用得到,姑且拿来准备着。
衣服放好,一时无所事事,就坐在他床头看书,书看得累了,趴在他床头眯了个觉。睡醒,护工阿姨还没有回来。她擦去嘴角口水,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神秘兮兮地问泽居晋:“哎,老板,《普罗旺斯的一年》要我读给你听吗?我最爱的散文集。一个英国作家写的,他从英国搬去普罗旺斯的乡下,在那里买了房屋和一块地,做起了农民,种种葡萄,收收橄榄。书里说的是他在普罗旺斯做农民时所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人和事情。我以前在图书馆看过,前天去书城旁边的旧书店,在那里发现有日文版的,就买下来了……我念给你听好不好?不想听,就摇头。想听,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出声。”
第223章 223
默默等了一会儿; 泽居晋静静睡着; 没出声,自然也没动。五月说:“哦; 原来你想听,是不是?不过这书是竖版的,我有时会看错行; 念得慢; 你将就着听好了。”把书翻到第一页,清了清嗓子,从普罗旺斯的一月份开始念起; “……这一年的记忆是由一顿午餐开始的。以往的新年前夜对我们来说,总是意味着过度并且千篇一律式的应酬。那些无法推辞的酒宴,以及午夜时分人们相互间公式般的敬酒和祝福,对我们来说; 可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欢喜的体验……”
认认真真地念了三四页,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书页; 出神说道:“唉,我是因为工作才会呆在上海; 将来年纪大了,也想到那种空气新鲜、能看得出四季变化的乡下地方去生活。每天看看日出日落; 夏夜看看星,冬季看看雪……不过普罗旺斯那种地方太奢侈了,我就崇明岛那种程度的乡下就够了; 要不我请王主席给我介绍个崇明男朋友好了。”
在病房内对着泽居晋独自唠唠叨叨了好半天,护工阿姨还是没回来。她住了嘴,左右看看,把椅子再往前拉拉,捉过泽居晋的一只手,把他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凑到他耳朵边上轻声呼唤:“泽居桑,泽居桑,老板,老板,醒一醒,醒一醒,天亮啦——”
泽居晋没有反应,她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嘴巴往他耳朵那里又贴近几分,声音稍稍抬高:“哎,泽居晋,泽居晋,泽居,泽居,醒醒啦,都睡了这么久啦。今年才刚刚开始,一年的年休都被你给用光啦,再不醒来,马上要扣工资啦——”
泽居晋始终不醒来,她去喝口水,回来再接着在他耳朵边上碎碎念:“喂喂,泽居晋,泽居晋,阿晋,阿晋。你听得见吗?你还好吗?我是五月,我很好——”念叨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这些话似乎在哪里听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歪着头想了一想,于是就想起了《情书》这部电影来。
这部电影的结尾,女藤井树躺在病床上,喃喃说,你好吗,你好吗。另个女主角,博子站在山巅,对着葬身于远处雪山的未婚夫男藤井树呼喊:你好吗?我很好——
这部电影,她看一次哭一次,连想一想都会伤感,这下好了,伤心死了,话再也说不出,坐在病床前,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流到脸颊上的眼泪,就用泽居晋的手背给蹭掉了。
可能是她心理作用,正哭着,一个抬头,突然发现沉睡中的泽居晋的眉头似乎舒展开来,登时一惊,心想,咦,这么神奇?受到鼓舞,一下子来了劲,擦了把眼泪,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再去呼唤泽居晋:“喂喂,花小姐想你啦,它很好,我把它送到你女朋友家里去啦,不用担心它。你家保洁阿姨也想你啦,快点醒来啦。”
一边喊,一边仔细观察着泽居晋的表情,没看出明显变化,并不气馁,接着和他说话:“哎,你是谁,你可是泽居晋,那样讨人喜欢的泽居晋怎么可以被一场小小的车祸打败?所以,拜托你快点醒来,快点站起来啦!泽居晋,泽居晋——”
护工阿姨喝好水,现身病房,见这新来的助理兼翻译正趴在病人耳朵边上跟念咒一样地叫着病人名字,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问道:“小姑娘,你在干吗?”
五月身体一僵,像是做了坏事一样,脸“腾”地红了,一把甩开泽居晋的手,不敢去看阿姨的眼睛,嘴里小声说:“那个,不是经常有新闻说,如果每天坚持对着陷入昏迷的人说话,喊他的名字,就会有奇迹发生,就能够把人唤醒吗。”恐怕人家不信,招手说,“不信你来看,我刚刚看见他的表情都变了呢。”
护工阿姨说:“啊哟,人家从ICU出来后没多久就醒了,否则医生怎么会批准他转病房?”
她不信:“怎么可能,要是他醒了,我怎么会没听说?刚刚喊他好久,对着他说了半天的话都没醒。你骗我干什么啊,不要瞎说,会害我得心脏病的。”
“要么是你没听清,要么是人家忘记了告诉你。不信你自己看呀,我骗你干什么啦。”
“誒?”她大脑一时理解不了阿姨这句话的确切意思,跟傻了似的,背对着病床怔了很久,直到听见身后泽居晋的声音传来:“sa酱。”
她缓缓回过头,对上了泽居晋明明蕴含无限情绪却又沉静如水的一双眸子。
泽居晋紧抿双唇,静静地与她对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sa酱,好久不见。”见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似的,终于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一笑,“不过,好像还是地道笨蛋一只。”语气略带嫌弃。
“嗷——”她抱头尖叫一声,飞快抓起包,推开护工阿姨,哭着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她揉着红眼泡,自己又走了回来,垂着头,磨磨蹭蹭地走到病床旁,深深鞠了一躬:“泽居桑,好久不见。”
“不是泽居,也不是泽居晋吗?”
“是我失礼了,我错了,请原谅。”
“始末书写来。”
“别别,这又不是公司,始末书还是免了吧,看在人家这么关心您的份上。”
“关心我是因为每天能多拿两个小时的助理工资吧。”
连在洗手间里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要命哎呦喂,活不下去了。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请别这样说,会难过的。泽居桑不在公司的这一段时间,人家其实很想念您的。”
“想念我的,不是只有花小姐和我家保洁阿姨么。”
“……”明知道话都被他听了去,从他口中又说出来,脸皮烧得厉害,恨不能即刻钻到床底下去躲起来。
他欣赏了一下她的窘态,忽然说:“谢谢你,sa酱。”
“谢什么啊。”
“普罗旺斯的一年。”
“哦,我明天帮你带几本书来吧。有没有想看的?”
他想了想,说:“暂时不用了,吃的药太多,每天都昏昏沉沉。”
这边正在说话,那边护工阿姨好心提醒她:“到你下班时间了,两个小时到啦。”
五月从瑞金医院出来,嘴里哼着小调,一路跳跃着跑去了公交车站。等来公交车,跳上去,身后一个行动迟缓的阿姨跟了上来,她看见,连忙伸手把人家拉了上来,又扶着人家走到车尾,替人家找了个位子坐下。车子发动,身旁的一个人没站稳,重重踩了她一脚。人家还没开口道歉,她先去问人家:“不要紧吧?”那人摇摇头头,一句“对不起”也随之咽了下去。
公交车开了几站路,上来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男人,她大老远的向人家招手,喊:“老伯伯,老伯伯,这里有位子,来来来——”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称呼为老伯伯还有点为时过早,但为了坐上位子,被喊老爷爷也没有问题。
“老伯伯”用肩膀顶开周围的几个小伙子,大力扒拉开挡路的乘客,从一堆人中大马金刀地杀将过来,她忙不迭地站起来让座,自己在车门前抓着吊环吊了六七站才到家。回到自己小区门口,一路哼着小调,蹦蹦跳跳跑回小区,在一楼的楼道前碰见了外出去约会的金秀拉。她往金秀拉面前一蹦,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秀拉,我看上去像什么?”
金秀拉正在听手机里梁静茹的《勇气》,被黑影中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差点吓尿,拍了拍心口,说:“你看起来像是住在六楼的那个神经!”
五月甩了甩头发:“这样看像不像一只小菌菇?香菇还是蘑菇?”
金秀拉用“你是不是一到春天就会犯病?”的眼神疑惑地看着她:“亲爱的,你咋了,是不是喝多了?”
她又转了一个圈儿,甩了一把头发:“我其实是想问你,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矮?”
“高肯定是不高的,不过也别灰心,因为你比我女神梁静茹还高三厘米呢。”金秀拉收好耳机,嘎嘎笑了两声,“是不是担心嫁不出去?据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你这种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其实很有市场,很受欢迎的,会让个子高大的人产生保护欲,懂?比如我,我个子高,就专门喜欢你这种小矮个。”
五月说:“噢,我就是问问,你别爱上我。”跳上台阶,嘴里唱着,“lunlunlun——”往六楼去了。
周日上午,五月出去给猫买妙鲜包,回来时在小区附近的必胜客门口发现金秀拉的身影,正想喊她和自己一起回家去,突然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瞅,竟然是钱沐。吓得心里砰砰直跳,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恐怕被灭口,忙掉转方向没命逃。还没来得及逃开,听身后金秀拉喊她:“五月,五月——”
她不得不回头,假假地笑了一笑,向那两个人扬了扬手:“哦,是你们啊,我要回去了,先走了。拜拜。”拎着她的环保布袋,屁滚尿流地跑了。
五月跑回家中,正在家里喂猫,金秀拉上来敲门,她本想装作不在家,但客厅里电视机还开着,在门口肯定听得到,只好磨磨蹭蹭地去开了门。打开门,视线一对上,两个人忍不住转开头,吃吃傻笑了几声,都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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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最爱的电影之一,
还有就是阿甘正传。百看不厌。
第224章 224
五月去冰箱里拿啤酒的时候; 还是金秀拉先开了口:“我前两天才知道你和小钱分了手。”
“我们过年前就分了。”
“前阵子看见他在楼梯上坐着; 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奇怪; 就招呼他进房间喝了一杯啤酒,听他说了你们的事情……”
“不用跟我说得那么详细,我和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分开了。你们做朋友也好; 交往也好;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金秀拉接过她递来的啤酒,喝一大口:“别误会,我和他只是见了两面; 聊聊天而已,远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说实话,我对他那种长相清秀,却又忧郁阴沉的男孩子没什么抵抗力; 所以将来和他交往也说不定。”
五月抬手往她身上一拍:“知道啦,随便你啦!不过我要警告你,你要是和他谈; 还得过他家人那关呢,他妈喜欢本地女生; 战斗力超强,极品中的战斗机。”
“哎;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和你前男友交往的话; 你不会介意?我们还是好姐妹?”
“当然,那还用说。你要是结婚的话,我会包个大大的红包送你。”
金秀拉幽幽说:“你这样说,这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估计真和他交往的话,肯定也长久不了。我爸妈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把我们姐妹二人一个送去韩国,一个送去日本。受我爸妈的影响,我认为那种没有出过远门,成年后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做任何决定都会受父母左右的男人都不怎么灵。眼界不宽,格局必然高不到哪里去。上次见面,我问他将来会不会考虑离开上海,去别的地方工作和生活,他很奇怪地说:别人都往上海跑,我干嘛还要出去?我一听就知道,这个人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话说不到一起去。奇怪,明知道这个人不灵,但一看他那忧郁的小眼神,又忍不住想把他搂到怀里安慰一通。唉,我身上的母性都被他给激发出来了。”
五月听得一乐:“亲爱的,别想那么多了,合则聚,不合则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