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庶女乱后宫-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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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木屐舞鞋踏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铮铮嗒嗒”回声,腰间的铃铛环佩则是清脆欢快的“叮叮当当”,两种声音相互交织,别有一番韵味。
冯润看得兴致勃勃。
高菩萨却是直皱眉。
冯润笑问:“怎么啦?思烟跳得不好?我觉得不错啊,尽管没有乐曲,但木屐舞鞋和铃铛环佩的声音,比起乐曲来还要动听。”
高菩萨道:“这舞不吉利。”
冯润不解:“怎么不吉利啦?”
高菩萨将杯中的葡萄酒一干而尽,然后道:“这《响屐舞》,是春秋时期西施所跳。越王勾践为向吴国复仇,使用了美人计,把美貌惊人的西施送给错庸好色的吴王夫差。《响屐舞》是西施所创,在御花园的一条长廊中,把廊挖空,放进大缸,上面铺木板,然后西施脚穿木屐,裙系小铃,在木板上翩翩起舞。因为这绝妙的舞姿,让吴王所迷,终日沉溺在歌舞和酒色之中,不理朝政,荒废了政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最后越王勾践趁机发兵打败了吴国,夫差被迫自杀。后人认为,《响屐舞》中木屐和铃铛所发出来的靡靡之音,是不吉利之音。”
冯润失笑:“高菩萨,你什么时候烃得如此多愁善感?你不是吴王夫差,我又不是西施,——呃,还有这舞又不是我所跳。就算是不吉利的靡靡之音,又与我们何干?”
高菩萨一听,觉得也是。
不禁咧嘴一笑。
一旁的伺候的夜蓝给高菩萨倒了葡萄酒,高菩萨拿起了杯子,与冯润一起喝了。
冯润到洛阳宫后,夜蓝便在身边伺候。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稳重踏实,颇得冯润信任。近来冯润有意让她替代落依,很多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做,而夜蓝也不负所望,冯润极是满意。
正在赏菊喝葡萄酒吃大闸蟹间,冯令华来了。
远远一见,便笑道:“二姐还真懂得享受!如此有趣儿的菊花宴,也不叫上我,还好我不请而来,刚巧遇上了。”
高菩萨听到双蒙进来禀报,早已站了起来,立在一旁。——如今他的身份,不外是一个身份地位你下的内监,跟冯润这个尊贵的六宫之主平起平座,落在冯令华眼中会让她生疑。
冯润打了一个响指,嘻嘻笑道:“本来是偷偷摸摸偷着乐的,不想偏偏给你遇上了。”
冯令华来是给冯润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冯令华把冯润托负她给落依找一个忠厚老实男子之事告诉了元澄,元澄记在心了,百忙之中留意,竟然还真找到了一个。
那男子,是元澄属下的一位远亲。
姓卫,名励,今年刚好三十而立之年。
他是个孤儿,年幼时父母双亡,靠着亲戚的救济,顽强活下来。尽管家中一穷如洗,却是勤奋好学,少年时,常常跑到一家私塾的窗口前,听私塾教书先生教书。教书先生看到他这般好学,又聪明伶俐,倒也喜欢,就免费教他读书识字,为了报答教书先生,卫励不时上山砍柴,挖药材,设陷阱捕捉猎物,把这些东西送给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是一位鳏夫,生活清贫,靠教村中几个孩子读书维持生活。膝下有一女儿,年龄跟卫励相当,教书先生看到卫励人品不错,就把女儿许配给他。
只是教书先生女儿命短,嫁给卫励没多久,因为一场病没钱请郎中医治,就没了。卫励也没再娶,奉养教书先生,尽忠尽孝。教书先生去年也去世了,卫励继承岳父之业,在乡村做私塾教书先生。
冯令华对冯润道:“任城王爷亲自去见卫励,回来之后对我说,他人品极好,为人真诚谦和,除了家徒四壁之外,就没挑出什么毛病出来。”
冯润笑道:“人好就行,穷没关系,大不了我给落依多些陪嫁,包管他们能够衣食无愁。”
因为不放心,冯润还让高菩萨出宫去打听一下
高菩萨回来后,对卫励的评价也是不错,值得让落依托付终身。
于是冯润下懿旨,召见卫励。这卫励,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脸色有些青白,因为又高又瘦,总想努力地低下点来,这使得他的背稍微有些驼,但并不影响他清秀的五官,儒雅的气质。
见到冯润,诚惶诚恐跪下来磕头:“小民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不安归不安,但还是知道分寸。
毕恭毕敬,目不斜视,没失礼数。
冯润对他挺满意。
当场给他赐婚,把落依许配给他。
落依不愿意离开冯润,哭着道:“奴婢不嫁,奴婢这辈子就守夜着主子,奴婢离开皇宫了,谁来侍候主子?”
冯润道:“宫中伺候我的人多着呢,除了寒香,不是还有双蒙高菩萨,还有夜蓝和思烟她们?特别是夜蓝,她挺能干,对我也挺忠心,办事能力不比你差。落依你放心好了,你离开了皇宫,我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落依哭道:“主子——”
冯润打断她:“这事我定下来了,你多说也没用。”又再道:“前几年,我把秋儿嫁给春生,如今她过得不知多幸福。如果我把你嫁出去,过了三两年,我也是要给寒香寻个好人家,把她也嫁了。你们对我好,我都念着,我把你们当了亲人,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开心了。如果实在舍不得我,以想着我,也可以回宫中看看。”
“奴婢不想离开主子。”落依哭得一塌糊涂:“求求主子,就让奴婢留下来,侍候主子一辈子。”
“我三岁那年你就侍候我,如今已有二十六个年头。”冯润道:“你的前辈子陪在我身边,下辈子就应该为自己而活了。”
落依抹着眼泪:“主子——”
冯润又再打断她:“落依,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着想。”她道:“你嫁给卫励,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带出宫去。之后我让冯夙给你娘亲你哥嫂还有他们的孩子放出去,让他们不再为奴役,自谋生路,——高菩萨在外面以你的名字为你们购买几十亩田地,以后你和卫励,还有你的家人,可以相依相守生活在一起,自食其力,不再做仰望别人的鼻息过日子。”
落依一听,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扑通”的跪下来。
冯润不但为她着想,还为她的家人着想。落依想到自己的娘亲,还有哥嫂,以及三个侄子侄女,就无法拒绝这婚事。
她就是没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着想。
落依哭成了个泪人。
她朝冯润磕头,哽咽道:“主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这辈子奴婢无以为报,下辈子定当做牛做马,偿还主子的恩情。”
冯润微微一笑:“如有下辈子,你也不用做牛做马报答我,你仍然做我的侍婢伺候我好了。”
她赏给落依金银,珠宝,绸缎,布匹,香料,瓷器,直装了十几个大箱子,用了五辆马车再装完。
落依对冯润行大礼,三跪九叩。
依依不舍。
寒香在一旁,也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第185章 还真是杞人忧天
晚上,高菩萨搂着冯润,坐在窗口前看星星看月亮。
“润儿——”高菩萨道:“你这么着急把落依嫁出去,是不是担心些什么?”
冯润依在他怀里,嘻嘻笑:“你倒是聪明,什么也满不过你的一双眼睛。”她道:“尽管你把事情安排得很好,天衣无缝,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不安。我怕我出什么事儿,到时候会连累落依,就想着趁我现在还有能力,趁早把落依的终身大事安排好了。毕竟,她陪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早已把她当了家人看待,我不想她跟着我受苦。”
高菩萨给她捋了捋她额头上的碎发,声音平静而温和:“你都说我把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了,又能出什么事儿呢?”
冯润道:“我预防万一嘛。”
高菩萨轻摇头:“你是杞人忧天。”顿了一顿,又再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多想也无益。还是听天由命好了。”
冯润“嘿”了声。
高菩萨抱着她,长时间的保持姿势不动,半边身子有些麻木。于是他双手抱了她的腰,把她的身子挪到另外一边膝头上,随后眯起了眼睛,慵懒地把半个身子往椅背上靠。
冯润坐在他的膝头上,晃荡着一双脚。——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坐在元宏的膝头上,也是这样的晃荡着一双脚。
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想到元宏,冯润的心有说不出沉重。
甩了甩头,努力把元宏自脑海中甩出去。她侧头看高菩萨,发现他正低头,默默地注视着她,忽暗忽明的脸孔,现出了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冯润问:“想些什么?”
高菩萨咧嘴朝她笑了笑,两片红红的嘴唇往下弯着,露出一口狰狞雪白的牙齿,他道:“润儿,万一,——呃,我说万一。万一我们的事儿东窗事发,你也不必担心,依我判断,以主上对你的感情,他不会砍你的头,甚至不会废你皇后之位,大不了训你一顿,到时候你哭哭啼啼,认个错,再不行的话,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自会心软,放过你。”
冯润道:“怎么可能?”
高菩萨双眉一挑:“要不,我们打赌?”
冯润问:“赌什么?”
高菩萨故作一脸严肃,煞有介事道:“如果你输了,你下辈子嫁给我做我的妻,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不能有别人。如果我输了,我下辈子就娶你做你的夫,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不能有别人。”
冯润悻悻然:“输和赢不都是一样嘛?”
高菩萨把头朝后一仰,粗鲁地低声闷笑了起来:“怎么是一样?一个是你嫁,一个是我娶,嫁是女人做的事,娶是男人做的事,能一样嘛?”
冯润白了他一眼。
高菩萨笑得更欢了,一双邪恶的狐狸眼,欢蹦乱跳着。
冯润懒他,又再抬头看星星看月亮。
此时星光灿烂,遥遥的在天幕中闪烁着,绽放出耀眼的光彩,月亮又圆又大,颜色却很奇怪,与平日不同,右边微红,上方发出淡淡的黄白色光彩,左边却有些朦胧暗黑。
冯润忽然听到高菩萨“啊”了声。
朝他看去。
只见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天空中的月亮看。一副惊讶的神情,喃喃:“红月亮——”
冯润莫名其妙,又再往天空看去。
月亮静静地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颜色渐渐变红,周围散发出一片清幽的红光。那红,并不鲜艳,比较暗,像凝固血迹的颜色。
忽然,月亮左上方渐渐变黑了,黑色的阴影一点点变大,月亮一点点变小,仿佛被什么东西吞食似的。
冯润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高菩萨眼睛仍然望着天空:“这是天狗吞月。”
冯润又再向天空望去。
此时整个月亮已变黑,仿佛被什么东西吞食一样,而满天的星星更是明亮,光芒更是耀眼。
高菩萨喃喃:“血色为温主火,而红色月亮,则代表争与兵,这是大凶之象。”又再喃喃:“天狗吞月,光耀全失,这是国君遭殃之兆。”
冯润莫名的紧张起来,声音不禁微微有些颤抖:“你这是说,主上他……他会遇到不测?”
高菩萨低头看她,声音慢慢腾腾的问:“你担心他?”
冯润点点头,也没否认:“我不愿意看到他死。即使我对他有所怨恨,即使我背叛了他,即使他归来后可能会将我治罪,让我落个不好下场,可我还是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活到九十岁,甚至一百岁,活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然后坐在亭子里晒太阳,慈祥地看到儿孙在身边开门嬉戏。”
曾经,她的愿望,是和他一起变老,白发苍苍,两人手拉着手,坐在亭子里,依偎着,看日落与日出。
如今这愿望,已成了泡影。
高菩萨叹息:“润儿,你爱他,终归是比爱我多。”顿一顿,他又再道:“你大可放心,天狗吞月,按天象来说,是大凶之象,国君遭殃之兆,但见不得是指北魏国,也可指其他国家。前些日子,南朝君王病死,说不定,这大凶之象,便是南朝。”
说得也是。
冯润想,看来她还真是杞人忧天。
此时天空的月亮又再一点点亮了起来,就像被吞食了又再吐出来,一点点的变大,变圆。
很快,又回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刚才那神秘的清幽红光不见了,月亮黄黄的如一只擦亮的铜盘,高高挂在夜空中。
宁静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转眼,一年一度的除夕到来了。
元恪到懿祥宫来,陪冯润一起吃年夜饭。饭间,冯润一副慈母样子:“恪儿,这一年多来你代替你父皇处理政务事辛苦了,脸儿都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你父皇回来见到了不知有多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