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将难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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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楚翊回过头去才看见,不知何时与自己同殿的那三个人都来了,只是被张岱带来的侍卫们拦在了一旁,并不让靠前。
楚翊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搭理这些人。但张岱此刻心情正是不好,闻言顿时冷笑了起来:“带上你们?好,那就带上你们,也让陛下知道知道,他的皇女在你们这些人的照料下,是如何在生病发热时还要来井边打水,险些落井淹死的。”
那三人请求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似乎终于起了些惧意,然而此刻再想离开却是晚了。随着张岱话音落下,周围的侍卫已经将他们押了起来。
“殿下,殿下,奴婢知错了,您……”话音再次戛然而止,只这次却不是他们自觉住口,而是被侍卫们把嘴塞住了。
张岱看着三人,嘲讽的冷哼了一声,这才抱着楚翊转身走了。
龙腾殿的大总管刘喜是个有远见的人,早早的培养了张岱这么个接班人,还将接皇女出冷宫这样的好差事交给了他——只要张岱不出差错,皇女便该对他大有好感的,今上子嗣稀薄,这至少便是一段善缘,对于将来必是大有好处。
只可惜,张岱虽然平时待人接物皆是不错,却到底稚嫩了些。他比不上刘喜那样的老油条,更看不懂帝心,只将楚翊当做了一个无依无靠还无才无宠的冷宫公主,心底到底是存了轻蔑的,对冷宫里的人也是说处置就处置了。
这般表现,不说是做过几年皇帝的女帝陛下了,就算是当年那个小公主,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好感没有了,芥蒂却从一开始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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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旧破败的冷宫出来,一墙之隔似乎便是两个世界。
楚翊还记得,前世她刚从冷宫出来时,只觉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宫殿,也没那么多的人,见着那些光鲜明媚的宫女,她甚至会自惭形秽。
而这一次,女帝陛下自然不会再大惊小怪,也没人再能入她的眼。因为目光所及的所有宫殿,曾经都是属于她的,而眼前的所有人,曾经也都是她的附庸,一句话可决人生死。
心态的不同,导致楚翊和前世的表现大相径庭。即使上一次她从冷宫出来时健健康康,而这一次病倒需要人抱着,但少了曾经那份儿唯唯诺诺,骨子里的自傲也是不自觉的透了出来,便也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
张岱当然没有心大到就这样带着皇女去见皇帝,他把人抱去了一个偏殿的汤池里,交给几个宫女伺候洗漱。尚服局也匆匆准备好了十二岁皇女的服饰,只是看看眼前这位瘦小的身子,那匆匆备下的衣服恐怕是有些大了。
待到张岱带着一干太监侍卫出了门,又将大门关上了,楚翊便习以为常的张开双臂让人伺候。
汤池里的伺候宫女们见状都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楚翊的动作如此自然。不过她们总归是训练有素的宫人,怔愣了一瞬之后,便纷纷上前,配合默契的开始帮楚翊宽衣。
破烂的衣服扒了一层又一层,脱下来之后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全给仍在了角落。楚翊也不在乎,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十二岁时的身子——枯瘦干瘪,苍白羸弱,肋骨根根分明,瘦得见不到二两肉,更不要说十二岁少女本该开始发育的胸了。
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楚翊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汤池,温暖微烫的热水瞬间包围了她的全身。楚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那股似乎渗入骨子里的寒意,也随之消退了,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舒服了起来。
宫女们开始舀水往她身上浇,也有人拿来了胰子开始给她涂抹,动作轻轻柔柔的,仿佛害怕一个用力就摧毁了这副脆弱的小身板。
楚翊舒服的靠在汤池边闭上了眼睛,不知怎的,想起了之前程子安给她洗澡时的情景。
他的动作虽然小心,也刻意收敛了力道,却远不是这样的轻柔,但就是那样不轻柔的揉搓,却让人意外的觉得恰到好处的舒服。那时她就觉得,这人洗澡的手法比宫里这些专门伺候的宫人还要好,简直让她有些舍不得浪费人才。
当然,这种事也只能想想。能进宫给女帝洗澡的,除了宫女恐怕就只有内侍了,她的镇西将军骁勇善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怎么可能进宫当太监?!
楚翊正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便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胸口……
“哗啦”一声水响,楚翊抬起手就抓住了那只正摸在自己胸口的手,面色有些古怪。
“殿下,是奴婢弄疼你了吗?”手的主人有些惶恐,面上却还镇定的轻声询问。
楚翊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就放开了人。她知道,宫女的动作并不算逾越,这本就是她该做的,前世这种事她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然而自从上次被程子安洗澡“揉胸”之后,她似乎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这里,我自己来。”楚翊沉默了片刻后,给出了解释。
宫女不再多问,又开始清洗其他地方。
这场沐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洗完的时候楚翊那身苍白的皮肤都给泡红泡皱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翊总觉得那一丈见方的汤池里的水都有些黑了……
楚翊不忍直视的别开了眼,任由宫女帮她把长直脚踝的头发绞干,又拿来了崭新的皇女服饰给她换上——这尚服局匆匆准备的衣服果然是大了,穿在楚翊身上空落落的几乎挂不住。但这是新的冬衣,除了光鲜亮丽的外表之外,更是轻便保暖。
终于变得干净清爽的楚翊,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洗澡后遗症——
楚翊(嫌弃):那谁谁谁,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汤池服侍的宫女,洗澡的手法居然比不上一个男人!!!
楚翊(怀念):还是子安少年洗澡舒服啊,可惜不能把人弄回进宫来专门给朕洗澡……
楚翊(惊吓):谁,谁准你摸朕的胸的?!!!
宫女:……
简直无辜
☆、第14章 那个见皇帝的皇女
楚翊从未想过,在自己亲自扶灵将老皇帝的棺柩送去皇陵之后,自己竟然还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活生生的,依旧那样不怒自威的老皇帝。
“陛下,奴才将皇女殿下带来了。”张岱首先躬身行礼,言语动作之间的恭敬和谨慎与之前对楚翊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一声也算是拉回了楚翊游走的神思。她看了张岱一眼,想了想便学着他的动作行了一礼,低眉顺眼的对老皇帝道:“儿臣拜见父皇。”
老皇帝眉梢一挑,倒也没有怪罪楚翊的礼仪不对,只随意的抬了抬手道:“行了,都平身吧。”
楚翊听了这话便知道,老皇帝并没有不满,于是放心的放下手挺直了脊背。
还记得前世时的她刚从冷宫出来,根本不懂宫中的礼仪,见着老皇帝那一身的威势,便老老实实的跪下了。子跪父,臣跪君,这本没什么不对,可有了张岱在旁做对比,她这一跪,倒像是低人一等般,也使得老皇帝第一次见着她便皱了眉。
这一次楚翊的反应还算是机变,老皇帝的脸上少了些许不满,然而也仅是如此了。他对于这个刚刚知道存在的女儿显然没什么感情,神色淡淡的一挥手,便见着一个穿着太医服饰的人端着个小碗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根银针。
“殿下,请将手伸出来。”太医端着碗,举着银针站在了楚翊面前。
楚翊抿了抿唇,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伸出了枯瘦的右手。随即便觉得指尖一疼,一滴殷红的血冒了出来,“滴答”一声,落在了太医手里那乘着半碗水的小碗中。
太医收起了银针,姿态恭敬又小心的将碗呈到了老皇帝面前。老皇帝看了一眼,从身旁的案几上拿起个针筒,也取出一枚银针来,在指尖扎了一下。
一滴血堪堪落下,旁边的总管太监刘喜便忙递上了一方雪白的手帕。老皇帝接了,不甚在意的擦了擦伤口,便捏着手帕探头去看碗中的情形。
毫无疑问,血融合了,楚翊的确是老皇帝亲子。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老皇帝的神色才又缓和了几分。他抬眼看了楚翊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这一眼看去,却发现楚翊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连唇上都没了血色,只是兀自紧咬着下唇,似在强撑。
恍然间终于想起楚翊似乎是病着的,老皇帝忙冲着身边的刘喜道:“还不快给皇女赐座。”说完又对着那帮忙验血的太医挥了挥手道:“陈爱卿快去看看。”
当今陛下子嗣艰难,不算那些尚未入碟就夭折的小皇子小公主,轮上序的不过七位。然而这四位皇子三位公主也多体弱,活过五岁的便只剩下三位了,长至成人的,不过当今太子一人而已。而如今陛下已过天命,后宫里更是久无消息了。
见了那两滴血相容,在场的人又如何能不明白其中关系?刘喜忙指挥着人搬了凳子上来,张岱亲自扶着楚翊坐下,陈太医也再次来到了楚翊面前,请她伸手。
尘埃落定,楚翊坐在了小太监搬来的锦凳上,但感觉却并不怎么好。她今日本是虚弱,一整天没吃东西不说,又站得太久了,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冷汗也是一阵阵的冒。如果不是错觉,那么她宽大冬衣下的里衣都该汗湿透了,贴在身上还有些冷,
陈太医站在楚翊面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楚翊伸手,便只好再次开口道:“殿下,请伸出手,容臣为您把脉。”
楚翊这时候已经是晕晕乎乎的了,她听见有人在和她说话,但却听不清这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她虚弱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也没等陈太医再说些什么,便身子一歪,失去了意识。
离得最近的张岱一把抱住了楚翊,没让她跌倒在地。但这番变故,却是将龙腾殿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已经失去太多皇子皇女的老皇帝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陈太医连忙上前捏起了楚翊的手腕,开始为她把脉。
“陈爱卿,皇儿怎样了?”老皇帝开口问道。
陈太医把了会儿脉,放下楚翊手腕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陛下放心,殿下并无大碍,早先的风寒已经发出来了,如今只是体弱,休养些时日便好。便是汤药之类,也是可有可无的。”
老皇帝听了放心不少,但想了想还是问道:“既无大碍,皇儿怎的就昏过去了?”
陈太医顿时就尴尬了,他轻咳了两声,低垂着眼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小声回到:“陛下,殿下她是,她是饿晕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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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觉得,养猫果然是件玩物丧志的事……
夜色已深,程夫人跟着程子安一同从主院里出来,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安静同行然后分道扬镳。程夫人拉住了程子安的手,面上带着些许忧色:“阿捷,你今日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
程子安有些不自在的抽回了手,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没有,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母亲不用担心。”
程夫人却有些不信:“以往你可从未在你祖母面前这般走神过。”
程子安闻言有些尴尬,他刚才只是一时间想起了卧房里的猫崽儿,小小的走了下神。谁知母亲和祖母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分分钟就被抓了个现行,这会儿被问起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见着程子安没话说,程夫人倒是想得更多了。她想了想,便凑到程子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程夫人说了些什么,程子安的耳根顿时就红透了。他一直绷着的冷脸终于绷不住了,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道:“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大约是难得见到程子安这副模样,程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她的眼中带上了两分笑意:“娘可不是胡说。今日你院中的丫鬟来与我说,你今早没让她们进内间收拾,后来她们去收拾时,你床上的床单都换过了……”
“……”不让人进内间是怕那只还在睡懒觉的猫崽儿被人看见好吗?换床单是因为那只不爱干净还不守诺的猫崽儿脏兮兮的爬上了他的床,不换床单能睡吗?!
程子安几次张嘴,可惜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于是程夫人以为被自己说中,抬手轻轻地摸了摸程子安的头发,又道:“阿捷,长大了是好事,别这样气急败坏的。”
这一次程子安没有躲开她的手,反而沉默了许久,然后抬眼看着程夫人,低声问:“真的会是好事吗?”
程夫人的手突然僵硬在了半空中,眼中的笑意也倏而散去。
程子安没再说什么,也不管那还落在自己发梢的手,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他没有回头,却在走出几步之后自嘲似得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