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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仙乡养鱼日常-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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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苒也没有不耐烦,不知第几次回答:“会。”
  “还会比徐山派预计得更轻松。”严野接着说。
  他也暗暗诧异,聆月宫这个可以说是半路异峰突起的继承人,真是比世人以为的更加天资出色,百年难见。尽管都预料她会胜,但是看徐山派的安排,大家也都认为,这场会是一场恶战。
  不料孟铭几乎没消耗多少灵力,仅仅以符阵困人,就逼得范华的精力全用在破阵上,她好整以暇,逮着空子攻击一二,就逼得范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徐山派让范华上阵确实没有选错人。尽管到如此地步,范华仍然不急不徐,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抢出一线生机,破去孟铭布下的迷阵、幻阵,甚至竭力抢出机会反攻。
  虽然一样是拖时间,但他拖得并不狼狈,反令人心生佩服。
  天璇宗宗主洛星尘也在观战,看到现在,内心不禁惊讶,看来今天,孟铭真的有可能打通十连战,在山顶诉心中不平啊。
  而聆月宫有这样一个继承人,看来未来也不可限量。天璇宗新得了一个小千界,前景大好,但他的几个徒弟虽然同样天资出色,但还称不上百年难遇的天才。门内两个他看好的天才,个性却又都有所欠缺,不适合担任一宗之主,这令他多少有点遗憾。
  看来天璇宗大兴,还得再积累几代人才行。
  不提众人如何议论纷纷,或是私下忖度,范华身在场上,感触最深。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战意,倒是宁愿孟铭能通过挑战,将怨愤之意一次发泄尽,让徐山派知道该如何弥补和应对。
  惹上这样的强敌,对门派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徐山派长期以来,一直压着元山那边几个大门派一头。但聆月宫可是那几个门派联盟之首,如果下任宫主心中有怨不得出,对两家的关系绝非好事。
  这样想来,他已经不想再按早前商定的战略再拖上一阵,且此时他虽还有余力,但实在也不能再消耗孟铭多少实力。
  此人的本事,真正是超过了师长们的预料啊。
  一念即此,范华决定违命,朗声道:“孟少宫主,在下认输了。”


第95章 听我说
  孟铭当真是一点看不出对徐山派有怨,范华一认输,她即刻收剑行礼,没有过份逼迫,双方都可称得上极有风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门切磋。
  方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要把这一天的事都记下来。以后她要学娘一样,娘怎么做,她也怎么做。
  “对,我明白了,这不是与徐山派哪个人的私怨,是对他们这种明知道世俗朝廷治下严苛,仍然漠不关心,还不许别人插手行为的控诉。如果逼得太狠,大家还以为娘只是气不过自己的遭遇。就算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阿漓不觉又用力握拳,充满了干劲。
  范华退后,目送孟铭迈步上阶,缓缓向上行去,微微一叹。他不担心回去受师长责骂,想来他所担心的事,师长们必然也想得到。
  只是徐山派,究竟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天资绝顶的孟姑娘?
  徐山派掌门吕百鸣面沉如水,范华的师父正想为徒弟解释几句,吕百鸣已先开口了:“范华临危而不乱,头脑清楚,可堪大用。”算是定了性。
  “孟铭与我徐山派究竟有何瓜葛,这个月你们查到了什么?”
  一众随同而来的长老默默无语,查到的事情早就分析了百八十遍。孟铭是在云国被选入聆月宫,早先据说被聆月宫的人所救,入门之后开始不显,后来成为米长老弟子,最后又转拜入宫主门下。这点履历再清楚不过。然而从她的经历来看,与徐山派并没关系。要说与徐山派弟子结仇,这就很难追究了。这结仇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自己承认。
  吕百鸣将门内出了名性子不好爱惹是生非,背景又强大的刺头挨个想了一遍,看谁都觉得可疑。心中已暗暗做了决定,如果是这些家伙惹事,等孟铭提出,他就势就把人丢出去。也该让他们受受教训了。
  这样,徐山派还能从十连战这个话柄中摆脱一二,作出高风亮节不包庇门下弟子的姿态。也正好借孟铭的手杀鸡儆猴,将这几个平时碍于其长辈面子没法整治的纨绔杀一杀威风,整顿门风。
  吕百鸣思绪快速梳理,要将这坏事变成好事,思索着要怎么体面结束,但内心仍是希望门下弟子能出息一点。胜出后再向孟铭致歉,总比被打败之后谢罪来得好。
  但孟铭又岂会愿意如此。她虽然与人客气,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接下来几名弟子不像范华精于符文,应付起来格外艰难。
  方漓也算开了眼界,原来符术还能这样运用。天璇宗在这方面可远远不如聆月宫了。
  聆月宫的秘法,是将剑修与符修结合,那把符剑就和方漓的剑器一样,经过了多年炼制,剑出符随,随心而动,对剑主的灵力消耗极小。
  方漓琢磨了一会,觉得羡慕不来。这是另一条和她所走的纯粹剑修之路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让她现在去学,恐怕只会两头不落好。
  现在,见孟铭应对得轻松,方漓也放下心,以欣赏的眼光去看接下来的挑战。
  孟铭的战斗场面确实值得一看。面对范华时,由于范华也懂行,所以她以快打快,布的都是快速而小型的迷阵,只求绊住他片刻,让她寻隙攻击。
  接下来的对手,她试探之后已经明白其符文造诣,便换了战术。
  开始时,对手还以为她放弃了符阵之术,不想她是在对战之际从容布阵,欺负得就是他看不出来。
  游走了一刻钟后,阵势将成,孟铭脱身而出,剑指阵心,补上最后一环。方漓就见孟铭的对手突然步子一顿,迟疑地看向四周。
  接着,地上蓝色幽火突燃,半空雷击电鸣,他只得狼狈躲闪,还要不时防备孟铭在阵外冷不防袭击的剑气。
  比之前游斗的时间还短,他就已败下阵来,只得认输。
  孟铭即刻撤阵,再次见礼,向上走去。
  三战,四战,每战皆有变化,孟铭身上也带了伤,终究是有了损耗。
  方漓眼睛已经红了,若不是任苒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只怕她已经要冲了过去。
  “会赢的。”任苒说,没有松开她的手,成功地阻止了徒弟无谓的犯傻。
  五战已经开始艰难了,第六战更为凶险。孟铭并没有生死相搏的意思,所以有些手段并不能用。而这次的对手虽然不如范华精通符文,却也颇有研究,还是个剑修,功力只比范华稍逊一筹,加上孟铭此刻远不如第一场神气完备,综合起来,斗得极为艰险。
  最终,孟铭一剑险胜,也受了一路以来最重的伤,左肩被洞穿。
  方漓无声地张合了一下嘴唇,死死咬住了唇。
  孟铭今日穿了一条曳地白裙,此时已有点点血色,更兼着肩上血流如注,令人怜惜不已。
  第六战的对手王茂台也受了伤,反而没她重。因为最后是孟铭带着伤将剑指在了他喉咙上,让他认了输。
  看孟铭这弱不胜衣的模样,就算这伤是他亲手所刺,他也不禁生起了懊恼之情,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拿出了伤药。
  “孟少宫主,不妨歇一歇再走。”
  孟铭微微一笑,苍白的面上如奇花初绽,光华流转,然而一绽即敛,转眼又是温文客套:“多谢,我自带了灵药。”说着已自行止血,也果然略歇了口气,这才重新上山。
  七战,八战,又是较轻松的两战,但仍是令孟铭消耗颇大。
  这回她终于开始服药。聆月宫一众人面色凝重,宫主更是忧心忡忡。临来前,她一再告诫,不可逞强,尤其不可服用激发潜力的丹药。
  让她忧心的是,孟铭从来是个好徒弟,但也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徒弟。
  她听令去做的事,永远都是她自己也愿意做的事。而她不愿意的事,就算她说破嘴,用上门规禁令重罚,也休想改变她的主意。
  如果……如果孟铭毁在了这场战斗里,这可让她到哪再找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来继承衣钵啊!
  不提众人的忧虑,孟铭这次服下的只是补充灵力的丹药。第九战,经她短暂调息之后,又是以伤换伤,拿下了一局,终是到了最后。
  孟铭仰面看向山下,又回头向山下望去,眯了眯眼睛。
  她看见师父和同门忧虑的神色,也看见其他门派半是看热闹,半是惋惜和好奇的神情。
  天璇宗那边,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姑娘也来了,似乎很急切,被她师父拉着。
  孟铭回过头,笑了笑,终是到了最后一关,她还以为自己做不到。事情总归是要试一试才知道,不是吗?
  她只想讨个公道,而已。
  此时她已气空力尽,灵丹短时间内再服用处不大,短暂的调息也不能令她恢复,孟铭拈了早就准备好的一颗丹药,轻轻放入口中。
  天璇宗的任真人,在斩雪界一战立威,用的就是这个吧。她攒了一笔灵石去换,任真人却直接送了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对了,看任真人的周身气息,似乎已是化神真君了,却没听天璇宗传出消息来。
  孟铭一步步走上山顶时,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竟有一种极轻松的感觉。
  山顶最后一人,也是这次徐山派战力第一的柏玉丛,看孟铭带着奇异的微笑走上来,心中竟是一突。
  这个神情,竟然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之决绝。徐山派当真与她有如此深仇?
  心念急转,他竟一时难下决断,到底是手下留情,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拼着同归于尽也将她击杀在这见鹤山巅?
  不容他多想,孟铭声音娇弱的开口:“柏兄,请了。”
  柏玉丛神色一凛,抛开杂念:“请了。”
  二人交战,他更是凛然。岂是他想什么手下留情,孟铭竟是比他方才观战时表现得更强!
  不,不可能,她这是服了丹药,连未来前程都放弃了,要与他们徐山派不死不休!
  心颤之下,柏玉丛越发稳扎稳打,一心想拖到药效过去,让孟铭无力再战。以她这服药之后暗伤丛生的身体,以后也不可能再找徐山派的麻烦。
  但孟铭拼了前途不要,又怎会让他如愿。
  方漓看到孟铭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气势随着那一步一阶节节高涨时,就看向了师父。
  任苒伸出手,手心是小小一个玉瓶。这是方漓以前硬塞给他的,装的是当初治好任苒多年暗伤和斩雪界新患的玉瓶水。
  方漓就明白了。孟铭服下了丹药,丹药是师父给的,师父也考虑了后路。
  陡然间,她泪盈于睫,抱住了任苒的手臂:“师父,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严野斜眼过来,心中诧异,忍着没说,又斜眼去看黎怀。
  黎怀目不斜视,也抱着东西,她的剑。
  严野无奈,都是徒弟,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最后一战,孟铭竟放弃了符阵困敌寻隙攻击的战术,与柏玉丛招招见血,凶险异常。就像是之前彬彬有礼之下隐藏的怨与恨要在此战中全部发泄出来一样,连性命也不顾了。
  柏玉丛到底不像她这样不惜命,最后败得比范华还快,带着伤退后认输。
  孟铭独自一人站在山顶,头脑有些混沌,举目望去,师父远远的在说些什么,面色焦急,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笑了起来,举起了剑,现在,都听我说。
  聆月宫的人在往前赶去,想先替孟铭疗伤;作为主持者的竹溪派掌门也正要站出来,宣布获胜者,并问她要不要先疗伤,再谈其他。徐山派众人脸色不好,但不失大派风度,十人一一回归本门队伍,静静等待。
  一片忙乱中,孟铭在山顶举起了手中剑:“我是聆月宫弟子孟铭,我也是仪国百姓方宛宛。”
  方漓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我父本是仪国文官,昔日仪国洛国相争,我父殉城而亡,是为尽忠职守,与人无尤。我母带我出逃,不幸被杀,我被掳为奴,为保清白自毁容貌,叫人卖到洛国边境的村庄,十三岁产女,十七岁出逃,为聆月宫门人所救,安置于云国。”
  说到这里,她嘴角已溢出鲜血,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山间偶有白鹤飞过,一声鹤唳,众人俱无声。
  这就是方宛宛的人生。女儿四岁时,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山,想的是哪怕一死,也不要再过这种日子。她运气好,走到元山里,已不算是洛国境内,被正好路过的聆月宫长老救起,顺路送到了相邻的云国。方宛宛身遭大变,不愿回乡,连姓名都改了,以孟铭之名留在了云国。原以为就此度过一生,不想到底进了仙门,成为今日的孟少宫主。
  “两国交战,命如草芥,我不怨人。被逼嫁人生女,逃入深山,也是我自己选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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