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狐狸闯天涯-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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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劝他不住,只得坐下来听,一听彻夜。
第62章 【第六一章】
*
原来那夜青州城外,彭无虞看穿封丞羽身份,本想一搏,然他武功实在不是对手,被封丞羽几招点倒,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竟有再醒来之时。
彭无虞在暗室之中醒来,室中极黑暗,他只觉身上毫无力气,昏沉沉躺着,不知多久。
但听得身侧有响动,一问时才知是个少林弟子,也是昨夜被捉来的。
小和尚说这暗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他是昨夜侥幸活下来的,其他师兄弟已遭不测。说时抽抽噎噎,语声哽咽。
彭无虞便问他经过,那小和尚极惶恐,说起事情颠三倒四,彭无虞听的头疼欲裂,极难才将事情理出头绪。
那晚彭无虞连夜赶到,匆忙之间,其实早已过了相约时辰。
其余众人却是日落之时便齐聚林中,七嘴八舌议论风六何时会来,讨论对策。多个方向都派了各门里优异弟子把守,料想风六轻功再是高妙,都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入内。
当夜无风,就是风六要用那老套路,也不需惧怕。
众人做了一番安排,料想无虞,于是大多数人都乐观之极,如丐帮几位长老与应风寨诸人,一直在喝酒吃肉;也有个别十分警惕,天刚擦黑就持着兵器盯住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小和尚当时跟着师兄弟坐在一处,坐的离火堆挺远,避开那群大口吃肉的丐帮子弟。
慧岸师伯始终闭目打坐,并不去置理周遭一切。小和尚是初次下山,难免有些好奇,因此并不像师兄弟们一样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这几日与同辈的别派弟子混熟,晓得了不少当今的少年豪杰。
他一直看着不远处树下的青衣男子,听说那是前辈们公认的武林接班人,东华派的首席弟子,阮青湖。剑法极精妙,人也锋芒锐气。
阮青湖始终合目坐着,似是在为大战养精蓄锐。他身边有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那是白马门的踏雾,正对阮青湖说着什么。但前几日总跟着他的浓眉大眼的少年却没有在,想来是留守客栈,又或在林外接应。
夜色渐深,树影斑驳,小和尚忽然心生些莫名恐惧。
忽地,他瞧见阮青湖睁开眼睛,口中急喝:“屏息!”
小和尚只觉鼻间嗅到一阵异香,他想起之前师兄曾经告诉过,要小心提防风六的迷香,忙要用手捂住鼻子时,却发现自己已不能动作。
周遭一片慌乱,有人破口大骂。原来有警醒者早已屏住气息,但仍有许多人没来得及掩住口鼻,立时酥倒在地,眼珠转动,还有知觉,身子却已不能动弹。
一大半武林豪杰到最后居然只剩寥寥几个高手,几人倚背站着,面色严峻,兵器在手,各自警惕。
那香味久久不散,众人不敢妄动,地上却忽然生出无数黑色藤蔓,蛇一般缠向众人手足。
众豪杰再有胆识,也从未见过这等妖异,一时乱了阵脚,被藤蔓缚住。一个黑影自树上落下,径自向中了迷香瘫软在地的武林豪杰走去。
只见他老鹰拎小鸡一般将一人捉在手里,那人破口大骂,被他提到眼前,忽然发出一阵尖利叫声。无奈挣扎不得,只须臾间,面容便枯槁如灰,随即被黑影丢在地上。
黑影又拎起一人,如法炮制,不过一晃之间,已杀多人。
正奋力斩断黑藤的几人见了大惊,但不敢作声,只互相惊疑对视一眼,其中白马门的登云善于腹语,便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黑影如未听闻,仍然只是拎起地上的人,倒像是传说中的妖怪吸人精气,不过转眼,地上之人便面色枯槁,不能言语。诸人心中都有极大惊恐,恶人尚可对付,若是恶鬼呢?岂非以卵击石?
忽然之间异香散去,十数个黑衣蒙面人轻身而来,分为两列,一列手持绳索等物,一列持着硫磺等引火之物。一落地便毫不迟疑,划开火石,扔向地上诸人。拿绳子的则走向被黑藤缚住的几人。
软倒在地的众人眼睁睁瞧着火舌卷来,竟无力反抗,生受焚身之苦。
登云性子最急,又怒又恨,破口骂道:“兀那小子,敢报上姓名来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仅是望了他一眼,其余人都默不作声,照旧泼洒硫磺蜡油等引火之物,火势愈大。
那黑影又吸干一人,忽然抬起头来,定定望向林中一个方向,片刻后忽地跳跃而去。
众人只听一声怒喝:“他奶奶的,风小贼,你余大爷来了!”
原来是余春见火起,急奔而来,半途却碰上一个诡异黑影。他只当是风六或其同伙,挥刀便斩。
那道黑影身形诡异之极,武器似是在手指上套了钩子,余春不防,给他撕裂血肉,眼看不敌,忽见一道白光闪过,黑影嘶嚎一声,退了几步。
余春定睛看去,只见又一黑影出现,正与先前那人缠斗。
余春喊声多谢,正要赶去支援,不料失血过多,又或是因那人爪上有毒,只觉头脑昏昏,走不几步,竟然晕倒。再醒来时已是在药店中,前文已表。
且说黑影已去,黑衣人放完火,都向被困几人走来。
被困几人都是各门派中数一数二高手,怎肯束手就擒。当时各运内功,要做最后一搏,谁知不运功还好,一旦运功,便觉体内麻痒,黑藤越绑越紧,被黑衣人用绳子一缚,都做了俘虏。
小和尚心有余悸地道:“只看见师伯他们忽然昏迷,不知何故。我当时被香气迷倒,卧在树底,没被那黑鬼发现,离火堆又远,侥幸活命。后来被黑衣人绑了,送来这里。师伯他们却不知被关在哪里。”
*
张悦来讲到这处,项青河忽然又生了一丝希望,“这么说,前辈你并不是亲眼见我师兄……”
彭无虞咳嗽一声,叹道:“小兄弟,我知你不愿信,只可惜……唉,天妒英才啊……你且听下去便知。”
项青河不再作声,蝶影了然地拍拍他肩膀,少年全身一抖,抬眸看她。俏丽少女嘴角微微勾出个笑来,不知为何,他忽然安下心,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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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彭无虞只听的心中七上八下,几乎疑心那小和尚是吓疯了。
什么鬼影?什么黑藤?听来荒谬至极,像是蓄意捏造出来的怪谈故事。但在最心底却又隐有一丝相信,若不是此等离奇之物,谁有能力轻而易举擒住天下数一数二的几大高手?
这事与风六究竟有无关系?不死冥凤又是要做什么?
他心中有千百般疑问,想破头却也想不出,又惦念外面情况,每时每刻都极为焦灼。
暗室中不知天日,彭无虞昏昏然也不知被关了多久,整日在翻来覆去推断,但仍旧毫无头绪。
直到那一日,暗室中又关进了一个人。那人也不算是被押进来,带他过来的人声音彬彬有礼,似是个少年。
那人带来一丝日光,彭无虞这才知道门的位置。借着一线日光,他看清那人容貌,不由低呼一声。那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公孙瘦马,也就是那夜假扮的公孙倚马之父。
公孙瘦马眉间笼一层郁色,脸上却有一丝笑影,向着押他之人微施一礼,坦坦荡荡走进门来。
门在公孙瘦马身后合拢,日光隐去,重又是一片黑暗。公孙瘦马也不理会,安然就坐,吟一句:“萧然风雨我还家,曾不知心安几何,梦之梦也,何妨吟啸——”
公孙瘦马好掉书袋,此事江湖人尽皆知。搁在往日,彭无虞定会耐心听着,间或会附和两句,以示恭敬,此时他却全然没有耐性,急欲知道外面事情,故而生平第一次打断人家说话,“公孙前辈也是被封求败抓来的么?晚辈在此处不知日夜,外面事情一概不知,大家伙可还好么?”
公孙瘦马咦的一声,长叹苦笑,“原来这里也有人的?清净地竟如此难求,唉,唉,唉。”
彭无虞不禁生出些许恼怒,心道如今是何等关头,他倒还想寻个清净?勉强按捺了性子,“公孙前辈,各位同道生死未卜,如今十万火急……”
公孙瘦马却放声笑了起来:“十万火急又如何?你我在此暗室,四面徒壁,铁板一般,不过是急了自个罢了。无益,无益。”
彭无虞在黑暗中许久,隐约可看出他在摇头,不禁恼怒更甚,心说这公孙瘦马当真与传言中一般,不理世事,只顾自己。这次来青州,众人也未想到他会来,不问江湖事之人来此是非之地,莫非……
彭无虞心头一冷,瞧向公孙瘦马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熟睡的小和尚被公孙瘦马笑声吵醒,带着几分懵懂,问道:“彭施主,你笑什么?”
彭无虞正盯着公孙瘦马的方向,暗笑自己多心,若是他有嫌疑,怎也会被关在此处。听了小和尚说话,正要与他解释,却听公孙瘦马一改之前疏懒,语声中带了些关切:“姓彭?阁下莫非是人称小司马的彭无虞彭兄?”
彭无虞忙道不敢,谦辞道:“那都是江湖上朋友抬爱,实在不值一提,小司马,终逊诸葛一筹。”此话他从未说过,但心中常常怀憾,如今生死未卜,也不再遮掩。
岂料公孙瘦马反而笑了:“彭兄争知司马不如诸葛?依在下拙见,司马远胜诸葛多矣!”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好数字,喵喵哒
第63章 【第六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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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道公孙瘦马说出怎样一番论道,且说公孙瘦马名字一出,蝶影几人顿时色变,齐齐看向了项青河。
青衣少年更是神色大变,脱口而出:“怎么会!”
张悦来奇道:“怎么了?”
蝶影缓缓道:“项大哥说过,这位公孙前辈,几乎可算是死在他眼前的。”
张悦来却没有吃惊之色,倒像是在意料之中,竟然点了点头:“死证,又死无对证,果然好计。”
“前辈?”项青河万分不解。
蝶影却道:“张爷爷既然如此说,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项大哥,你且冷静些,听张爷爷继续说。”
张悦来赞许地看她一眼,点点头继续往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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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公孙瘦马之言,彭无虞心中不以为然,但顾念他是江湖前辈,并不反驳,只道:“前辈过誉了。”
公孙瘦马却依然道,“诸葛号称卧龙,才智无双,只可惜为人太过谨慎,事必躬亲,劳心劳力,又一味愚忠,妄图逆天改命,竟落个累死下场,实在可笑。司马智计不输诸葛,养子善任,功成霸业,善度时势,岂不是英雄?可笑世人,只以忠为好,不知命途事,苍天定胜败。”
言罢,竟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就此沉默,不语一字。
彭无虞听他这奇谈怪说,颇不以为然。诸葛孔明乃仁义忠信智的第一人,这公孙瘦马却损辱于他,果是江湖传言中的疯癫狂乱。但敬他为长,彭无虞不好明说,只轻轻含混过去,问他更为关心的外面之事。
“外面?”公孙瘦马默了半晌才道,“何为里外?不过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何必要问外面?但看里面便知。”
彭无虞心生些微不悦,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公孙瘦马话中有话,试探问道:“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公孙前辈此言可是暗指,武林同道被封丞羽蒙蔽?”
只听公孙瘦马呵呵一笑,“真不愧是小司马,名不虚传。遇着彭兄,瘦马可以放心了。”
彭无虞心头生起凛然之意:“公孙前辈可是知道内情?”
“不止。”公孙瘦马似哭似笑,“简直做了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呜呼!彼苍者天,生我何为?愧怍于人!”
彭无虞一时不好说甚,那小和尚却忽然道:“这位施主,说句不敬的话,小僧以为,与其怨天尤人,不若将功折过。佛家常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渡众生,免一切苦厄。”言罢合掌,念了句六字真言。
彭无虞虽心下不以为然,但听这小和尚如今言说,终究怕公孙瘦马失了面子,刚要圆说,已听公孙瘦马大笑道:“好个和尚!”
“此身非我有,善恶一念间。红尘多错事,浮名累大道。我为儿女情债种下恶由,本意以身饲魔,一死谢罪,只我种了孽因,却叫别人来偿这恶果,心实惭愧。如今幸遇彭兄,可以无憾矣。”公孙瘦马道,“瘦马会将自己所知尽皆告知彭兄,全托彭兄了!”
张悦来讲到此处,彭无虞忽插口道:“我那时不解,如今却解了,公孙前辈想来看出我受浮名牵累已深,俗念太重,非是可以重托之人,只当时利害相关,他没有别的选择罢了。”
“彭兄弟可不要这样说,若不是你,我们怎能知道封丞羽这恶贼真实嘴脸?”张悦来看他面色灰败,当即劝慰,“必定被他一网打尽,武林危矣。”
“张兄你不必安慰我了,姓彭的自知这一世为了名声,活的颇不痛快。倒是临死这几日,遇着你们这样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此生无憾了!”他说一句便喘上片刻,十分艰难才说完整句话。
余春眼眶微微湿了,张悦来紧紧握住彭无虞双手,叫道:“兄弟!”
蝶影眼珠转动,瞧了彭无虞一眼,心道:这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