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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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去的时间太长,女儿会将他给忘了,可又没别的办法,唯有许以重礼。
王琳芝高兴地点头,“阿爹千万不能忘了,哥哥要帮我记着,好玩的好吃的都要!最好能画几幅画回来……”
真是个孩子,不过他仍是一一地应了方策马而行。
做为父亲,他不能陪在女儿身边,可但凡答应她的事,他一定竭力做到。
正文 055
王琳芝看着前方飞扬的尘沙,沉声吩咐道:“备马,我要出城。”
跟着的人知她这是要去送别父亲,不好拦着,也不敢拦着,马上有人将马给牵了出来,她点了琥珀和璎珞和她一起,又向余下的人交待道:“阿娘问起,就说我看热闹去了。”
自打她受封到现在,一直风平浪静,就连平时最爱找她麻烦的凤香公主也安静了下来,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她要去看过了才放心。
两个丫鬟齐声应是,她们虽然称不上文武双全,但做为王琳芝的丫鬟,骑马还是没问题。
不等王琳芝开口,张立行直接派了二十几个护卫好生跟着。
这一大群护卫个个都是王惟一亲自挑选出来的,不仅功夫过硬,而且长得年轻英俊,穿着公主府特意订制的铠甲,腰佩长刀,每次出门总能让路人驻足观望。
若不是身份限制,连张立行都想跟着去鲜衣怒马一回。
王琳芝倒没想过这些,她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用最好的,包括护卫。
父亲还要拜别朝臣和昌盛帝,而她是直奔城外的十里长亭,说是看热闹,不过是不想让清阳公主勾起离愁罢了。
路上已经戒备了起来,有个傻乎乎的小头目冲过来,冲着他们挥胳膊,“上头有令,非公务不能在街上骑马,更不能佩带武器……”
王琳芝恍若未闻,直接过去了,小头目却被一个年长的同僚给拉住了,“这位就是琅琊郡主……”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话没说完那小头目已经开始陪笑了,“多谢您老提醒,晚上我请您吃酒去。”连凤香公主都被揍过,他们这些人委实得罪不起。
王琳芝一口气骑到了十里长亭,才发现有许多人已经到了。魏铭和顾钺竟然也在,见到她过来,远远地朝她招手,没等王琳芝过去,两人先迎了上来。
“小心亭子里那个女人。”魏铭先开口道。
王琳芝抬头,便看到高处的亭子里一个美貌的年轻妇人坐在一架古琴前,身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亭外则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钺的脸上,有着少有的慎重,“亭子里的人都在议论,说那女人是驸马的外室,人家不求名不求份,只为在这长亭送别。”
王琳芝眼睛一瞪:“我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她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顾钺正色地道:“就是觉得王伯父不像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才提前告诉你!”说着却瞟了那些护卫一眼,“想审问他们,让张大人动手就是了。”
公主府的属官也是有品级的,府丞是正七品,所以顾钺便尊称府丞为“张大人”。
那妇人显然也看到了王琳芝和她的护卫,不仅不怕反而挑衅似的对她笑了起来。
王琳芝只站着和顾钺他们说笑,并没有找那美妇的麻烦。
和亲的队伍遥遥在望,那美妇轻抬素手,轻抚琴弦,弹的竟是王琳芝之前弹过的高山流水。
顾钺嗤笑一声,“王伯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高水流水的完整曲谱,先让外室学过之后,又送回京里让琅琊郡主学!”
王琳芝挑眉道:“那你还劝我忍?”
顾钺:“等到王伯父回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抓活口,找到背后之人。”
王琳芝冷笑:“我阿娘何其无辜?凭什么要受人指指点点?更何况,我担心他们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散布完流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了这妇人和她身边的孩子然后嫁祸给自己。
说话间,使团已经到了长亭下面,那女人的琴声越发悠扬起来,那小孩却拿眼睛盯着王惟一看,大有要冲过去的架式。
这方法虽然低劣,但也不是没有用处,只要王惟一停下来看他一眼,对方就可坐实了谣言,可跟着王琳芝的护卫已经冲了过去,直接将孩子给抱了起来。
那孩子像被捕到的小兽一般,张嘴朝护卫的肩膀咬了上去。
琥珀掏了块帕子,塞到了那孩子的嘴里,护卫们七手八脚将人给捆了,那妇人一见孩子被捉,猛然站了起来,将琴往亭下的和亲使团里抛了过去。
这亭子建在高处,别说扔一张琴,就是扔一块小石头,也能将亭下路上的人脑袋给击晕,真没想到这妇人虽然年轻貌美,但心肠却如此歹毒。
好在王惟一也非泛泛之辈,直接从公主的使女身上扯过一条披帔托在手里,双手举过头顶,接住了那抛过去的古琴,估计是怕琴上涂药物。
看热闹的百姓大声叫好,也有人尖声怪叫,“小娘子想抛的只怕不是这琴,而是自己吧?”然而话未说完就发现有人制住了那名美貌女子。
一位年轻将官带着人从下面冲了上来,“大胆刁民,竟然敢偷袭送亲的使团,拿下!”
他话未说完,公主府的护卫已经先一步将那妇人给擒住了,又有一护卫捏着她的下颔,搜出一粒比黄豆略大些的乌黑丸药,照着她那漂亮的脸就是一巴掌,“没害死别人就想自己了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丸药必定是有毒。
“多谢兄弟们将人给捉住了。”那年轻的将官说着便示意手下从护卫那里抢人。
公主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有人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一步将人给拦住了,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得很,我们兄弟只听郡主的。”
那将官这才似突然发现在王琳芝一般,抱拳道:“在下忠勇伯府程玉渚,给郡主见礼,还请郡主多支持在下的公务。”
郡主如何?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而己,仗着出身在京城里做威做福,三番五次欺负他的堂妹程静姝,居然不知死活的连公主也敢直接动手,皇帝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希望王琳芝能被人好好教训一次的。而今天,他就借着执行公务的机会,帮程静姝和凤香公主报了前面的仇。
王琳芝指着程玉渚,却一脸天真的向那美貌妇人望了过去,“你是愿意跟我们走,还是愿意跟着他走?”
那美貌妇人面上一喜,热切地望了程玉渚一眼,“我自然是愿意跟着这位官爷走。”
王琳芝看了那美貌妇人一眼,向程玉渚道:“你既然是在执行公务,为什么之前躲在人群里,她抛凶器往使团里的时候不出现呢?现在人被我的人捉到了,你就跳出来要带她走了,而她也急于想跟着你走,不用人说你们之中肯定是有勾结的,你们官匪一窝,阻之和亲使团,丢的是我整个大周的脸面,不知道反省也罢了,竟然还想故意放走犯人?”
不是说这位琅琊郡主就是个草包吗?没曾想倒也能谄上几句,他堂堂忠勇伯世子岂是她能随便污蔑陷害的?他今天不仅要把犯人抢了,还要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一些教训,最好是让她灰头灰脸才好。
他就不信皇帝放着宠妃生的孩子不疼,一心只疼这位失了宠的皇后的内侄女!难道她就不明白,皇帝做这些也不过是给人看罢了?可笑她竟然信口雌黄,污蔑忠勇伯府,不教训她简直对不起自己来这一趟。
程玉渚就看了自己带过来的人一眼,那些人立即将那妇人和侍卫围了起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抢人。
王琳芝淡淡一笑,“一个小小的别将,竟然以下犯上,不听本郡主的命令,给我打!”
她说打,那些公主府的护卫立刻动起手来,和程玉渚的手下扭打起来。
程玉渚暗叫一声“来得好”,欺身朝王琳芝扑了过去,只要制住了她,公主府的护卫自然束手就擒。
王琳芝见他目含煞气朝自己而来,暗叫一声不妙,嘴上却半点不肯服输,声音立刻冷了下来,“敢袭击本郡主,给我就地格杀!”
程玉渚此时已经抓向王琳芝的脖子,“你们谁敢动,我就掐死她!”他现在就赌,公主府的护卫肯定更注重王琳芝的性命,只要那妇人到手,事后到皇上面前请罪也无所谓。
忠勇伯府通过程静姝已经投靠了吴惠妃,得罪王家是迟早的事,他今天拼着不要差事也要下了这位郡主的面子,改日吴惠妃和皇帝必定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哪想就在此时,魏铭手扬了起来,也不知扔了些芥末到他脸上,呛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顾钺却直接从护卫的手上夺过一把佩刀,照着他手臂砍了下去。
程玉渚虽然想替凤香公主和程静姝出一口恶气,却没想过要以一只胳膊为代价,官丢了可以再升,胳膊掉了可就接不起来了。
他如今风华正茂,从未想过要做个残废!
顾钺哈哈笑道:“程玉渚,你这胳膊一断,就与世子之位无缘了。”
若是这样,吴惠妃给的再多好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那刀寒光粼粼,让人头皮发麻,程玉渚一个哆嗦,直接将手缩了回去。饶是如此,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
“这些人敢袭击郡主,全都杀了!”一个护卫大声说道,“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能在金吾卫任职,哪个没有背景?
看到程玉渚对王琳芝动手,他们就心生不妙不感,现在见对方反应过来,直接夺路而逃,连人给程玉渚包扎伤口都没有,但他已经被公主府的护卫制住,腿脚全捆了起来。
“直接将人送到宗正寺,那妇人送到大理寺。”王琳芝说着径直去了下面的官道。
正文 056 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宗正寺是专门掌管皇帝亲族或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的地方,而现在管宗正寺的郑王最是公正无私。
“去宗正寺本官也不怕,难道你王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程玉渚内荏色厉地质问道。
魏铭哈哈笑了起来,“蠢货,郡主是陛下亲封,你以下犯上藐视皇权,直接可判流放三千里,还不知道悔改,在这里聒噪!”
程玉渚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就是刚才挠他痒穴的那个小子,而另外那一个砍他胳膊的,此时已经将刀还给了公主府的护卫,双手抱臂根本没看他一眼。
这两小子只到他腋下,他根本没将对方看在眼里,没想到就是他们坏了他的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到了这时候,你不想着脱罪,还想着报复?你这么蠢,也亏忠勇伯敢把你放出来,啧啧!”顾钺长得虽好,但说出来的话绝对能把人气晕。
程玉渚挣扎着要起来,但手脚已经被捆上了,如何挣得开。
顾钺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向魏铭道:“没热闹可看了,咱们也走吧。”
魏铭这时才有些后怕,悄声问顾钺,“你砍伤了忠勇伯世子,会不会有事?”
顾钺冷哼:“肯定不会有事!忠勇伯稍有点眼色,该过来感谢咱们。”
魏铭一向最信任顾钺,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若不是咱们拦着,真让他伤了郡主,忠勇伯府满门都被他害惨了。这小子胆儿真肥!”
顾钺眯着眼看了会儿骑在马上飞驰的王琳芝,“我猜等会儿郡主会直接先进宫。”
等程家和吴惠妃联系上,只怕又要多生波折,别人都以为琅琊郡主受封是运气,他们这些真正跟她打过交道的人却知道她看似横冲直撞不按条理出牌,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就像今天这件事,忠勇伯世子突然失控,直接冲上来硬碰硬,还不是中了她的激将法?程家父子掌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一直深得皇上器重,勋贵和朝廷大员犯了事,抄家没产的时候也是这对父子打头阵,何曾将谁看在眼里?偏王琳芝一脸倨傲,年纪又小,程玉渚这是想拿她立威呢,但自己答应过不让任何人欺负她,那就会说话算话。
魏铭却仍旧有些担心,“若皇上需要证人,咱们去正好,不如就在宫门口等着吧。”说着催马向前追上了王琳芝。
顾钺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一起,并肩而驰,等追上王琳芝的时候,魏铭便主动说了自己的决定。
王琳芝连声说不用。
只要主公府的护卫将程玉渚送到宗正寺,郑王必定会去和皇上说这件事,当时十里长亭那么多人,很容易将事情问清楚,就算吴惠妃再能翻雨覆雨,也左右不了这件事情。若不惩戒程玉渚这样的人,那皇室宗亲岂不是人人自危?
顾钺:“其实咱们可以做另外一件事情。”
魏铭忙问是什么事。
顾钺:“相信不少御史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魏铭猛然一拍脑门,“对啊,上次咱们可是将所有御史家的门都摸得清清楚楚,现在就去挨个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