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医-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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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儿来说,几十万估计就跟他眼里的几十大洋差不离,“照你说的,如果你出两万,将来就能跟政府兑出来四万?”
这可比做旁的生意挣钱的多,“得多久?”
既然开始说了,许静安也没有什么可再瞒着的了,“那得看这场仗打多久了,如果顺利,一年?不顺利,得两年吧,所以这是有钱人的游戏,一般人家手里哪有那么多钱一放一两年的?”
可这世上的钱,都是叫有钱人给赚去了啊,剩下的残羹剩饭才能轮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徐大老爷心里飞速盘算着,如果这事儿他也能掺上一脚,不多,就出个两千大洋,两年之后,就能拿回来四千!
他跟老婆攒了一辈子,才存下两千大洋,可是只用两年,就能变四千,“静安,这事不会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静安没把话说实,“反正我先把地卖了把钱带回去,如果事儿没成,就直接在京都买个铺子收租,左右都不亏。”
“那个静安,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马师长一到洛平,要打仗的消息可就传遍了,估计开了年儿,地啊铺子啊,价钱也不会太高,我估摸着,你娘那点儿东西,顶天也一万出头儿,剩下的你哪儿凑去?你那个奶奶,糖稀公鸡还偏心眼儿,你能从她手里抠出钱来?”
这个许静安承认,想从姜老太太手里抠钱,除非自己变成二房那个死丫头!
“舅舅呢,也不能看着你为难,毕竟你跟人家都说好了,要买两万,到时候人家给你留了,你又拿不出那么多钱,何况你也得留出钱来在京都过日子不是?”
徐大老爷一副完全为外甥着想的姿态,“这样吧,你这两万,舅舅给你摊两千,唉,也就是年前云俏出嫁,为给她办嫁妆狠花了一笔,不然舅舅能帮衬你多些。”
哈哈,说的好听的很,许静安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我从京都回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有人听说了,还悄悄跟我说,叫我把我手里的两万,分一半儿出去呢,人家还给我好处费,好几个人找我,我实在是舍不得,大舅,你也知道我奶奶生意上的事最精明,我跟她说清楚,她不会不出钱,没准儿两万她都不会给我留,”
许静安越说越笃定,“您可别忘了,她跟马家什么关系?”
“对呀,”徐大老爷一拍大腿,“凭你奶奶跟马家的关系,叫她拿钱去找马国栋买去啊!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马国栋如今可是响当当的西北王!”
他语重心长道,“但你得知道,姜老太太赚的再多,她一天不死,一天就不是你的,就算她死了,那里头恐怕也得有二房一半儿,尤其这一年她心都偏到肋巴骨上了,对了,你那个妹子,听说还勾搭上马师长了?静安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再不给自己攒家业,没准儿将来许家连个渣你都捞不着啊!”
……
徐氏怕自己在娘家大烟瘾犯,吃过午饭,就嚷着头疼要回许家去,许静安把该说的都跟徐大老爷说清楚了,也懒得再在徐家留,干脆便借口要送徐氏,直接走了。
徐云俏则在娘家一直呆到晚上,才回到许家,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许静安跟前,“静安,你跟我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许静安冷笑一声,“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跟你提,你懂吗?”
“可你之前跟我说卖地是为了在京都置家产,”她想不通许静安为什么要骗她,“我是你老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
商量?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许静安烦躁的摆摆手,“这不是告诉你了么?你那嘴破嘴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说不了几句话,人家都能把你的祖宗八辈儿给掏干净,这么重大的事我敢告诉你?告诉你,全京都都知道了!”
徐云俏被丈夫怼的无话可说,她推了推许静安,“你说,这胜利债券真能挣大钱?”
这个许静安还是有些信心的,“除非这仗最后国民政府输了!”
政府会输?怎么可能?在徐云俏这些人眼里,国民政府跟过去的朝廷是没有什么不同的,而且她在京都跟着许静安见过的公子少爷的个个都那么厉害出色,“那咱们将来肯定会发大财了?”
“唉,可惜你那个妹妹是个不识数的,不然叫她去求求马维铮,没准儿咱们能多买点儿呢,这仗不就是西北军打的?”
徐云俏想不明白姜老太太跟薛琰是怎么想的,放着高枝儿不攀,还坑了她家许静安,“你那个妹妹就是看不得你好,一点兄妹之情都不顾,她要是顾及手足情,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不应了那个马维铮了!”
想到这个许静安脸上一片阴霾,“她啊,清高着呢,给人做妾,觉得委屈呗,哼,你看着吧,别管多清高,也逃不过那些兵痞的手掌心儿!”
“这个倒是,不过我看京都那些给人当姨太太的,过的也挺风光的,现在不兴那些封建规矩了,什么做大做小的,有什么差别?关键得看你得不得宠,你妹子就是个猪脑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等马维铮仗打完了,官做的更大了,她逃得了?”
徐云俏深深觉得马维铮能放过薛琰,纯粹是要去打仗的缘故,即使再不喜欢薛琰,她也得承认,那死丫头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她在京都,也没见过几个比她生的好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叫我说,你也灵醒着些,一旦仗打完了,不管她肯不肯,绑着也得把人给马师长送过去!不由由着几个没见识的女人作!”
许静安点点头,“嗯,长兄为父,我二叔不在了,她的前程,得交给我这个长兄才成!”
……
薛琰很快就知道了许静安为什么要卖徐氏的产业了,因为他把自己有买胜利债券路子的事也跟姜老太太说了。
姜老太太同样没听过什么“债券”,但人生经验她一点儿也不缺,这么好的事,人家还分出两万给你?
人家王家没个亲朋好友?还是财政次长的亲朋友好友们都凑不出两万大洋来?
“哼,说是官家向百姓借钱,我就听说过当官的逼百姓交税,抢百姓钱的,没有听说过借的,就算是借,借走也别指望还了,”姜老太太吐槽半天,最后总结性陈词。
这个债券薛琰倒是听过,新华夏也有,但那个是全民性的,比存银行利息高,大家争着买,而且后来也如约返还了。
但这会儿的政府怎么敢相信?
买债券跟自己往坑里跳有什么区别?而且薛琰还记得,之后通货膨胀越来越厉害,钱越来越不值钱,你那个钱兑出来,贬的一文不值,还发什么财?“奶奶您跟大哥讲清楚了没?”
“他也得听我的啊,”姜老太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冤家?”
“没事的,大哥手里的铺子只要卖不出去,他手里没有钱买那个胜利券,这个坑他想跳也跳不进去啊,”薛琰给姜老太太顺了顺气,“您别想太多了。”
姜老太太生气的是,她这个孙子什么时候能长大懂事,怎么就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原想着他成了亲能懂事一点,可婚结了,人还是不开窍,成天净想些歪门邪道,不知道脚踏实地,“我对他没啥要求,就希望他踏踏实实的把书读完,别作妖,他没啥本事,以后哪怕当个教书先生呢,凭着许家的产业,日子能过的差了?”
为什么非要折腾呢?
可惜许静安是个眼高手低的人,总觉得自己有拯天救地的本事,只是姜老太太束缚了他的翅膀,不肯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罢了。
想想初六她跟郭太太的安排,薛琰有些不忍心,姜老太太再生长房的气,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做孩子的,等她看到长房溃烂到那般田地的时候,除了生气,更多的是痛心吧?
可薛琰却不能不这么做,与其粉饰太平,不如趁早把这个脓包给挑破,最起码让姜老太太有个防备,人一旦抽上了鸦片,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她可不想把姜老太太,把许家,置于危险之中。
在她的记忆里,许静安最后也会抽上大烟,趁现在他还没有沾染上,掐了这个头儿也是好的。
初六徐氏一大早起来,还陪着姜老太太吃过早饭,就听姜老太太道,“今天街上的铺子都要开张了,这年啊就算是过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和静安跟我去咱们各处铺子走一圈儿,给各处掌柜们拜个年,道声辛苦。”
带上许静安徐氏赞成,这些以后都是她儿子的,过去看看应该,但是她去干嘛?“就叫静安陪着您吧,我就不去了,这不晚上您还请了他舅舅们嘛,我在家安排晚上款待他们的事儿。”
姜老太太之所以要带许静安跟徐氏出门,是薛琰跟她说,兴许是许静安觉得她更器重二房,觉得才会渐渐跟自己离了心,不如多带他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世情,也知道经营的艰难。
至于带上徐氏,薛琰给的意见则是叫她也知道知道“老太太”并不是好当的,而且把她带出去,也省得家里就剩她最大,她又带着儿媳作妖欺负人。
“行了,成天在你院子里闷着,也不怕再长了毛儿,你也出去走动走动,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如,你们不是成天嘀咕着要坐车嘛,今天就叫静昭开车带着咱们,咱们快快儿的,各处转完了,早些回来。”
姜老太太一锤定音,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换了衣裳,跟着姜老太太出门。
姜老太太看着下人们抬到后备箱里的一封封红封,冲许静安道,“上头都写着呢,看好了,今年给各铺子掌柜伙计的开年红封,你来发。”
许静安讶然地看了姜老太太一眼,有些摸不清姜老太太的路数,就听姜老太太道,“怎么?你做不了?”
“能,我能,”许静安走到后备箱处,把搬上去的红封一摞摞拿起来看了,最上的的两个大些,应该是给掌柜的,下头的小,自然是伙计的,就听姜老太太又说,“给掌柜的你亲手发,也要向他们道谢,至于伙计们的,直接给掌柜,由他们发就行了。”
许静安小的时候,姜老太太也带他往铺子里去过,后来年纪渐长,一心读书,加上他从心里看不起商户,立场将来进入官场光宗耀祖,就更不跟着姜老太太到铺子里去了。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如今皇帝都被赶走了,那些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封建糟粕,早就该随着历史被人忘记,可他的家里,居然还供着一位随意左右他人生的老祖宗,简直就是个极大的笑话!
但许静安也知道,要想摆脱这种吃人的封建统治,他必须掌许家的控制权,而且是越早越好,所以许家的庄子铺子,他必须要完全掌握在手里。
年前他下乡清各处的粮仓,刻意压着性子跟庄头们搞好关系,自问已经把许家最大的庄子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好,姜老太太又要带他到铺子里去,真是正瞌睡呢,枕头就送上来了。
“奶奶放心吧,咱们许家的今天都靠各位掌柜们鼎力相助,孙儿一定会向他们好好表达咱们的谢意的。”
姜老太太轻笑一声,“那就好,静昭,过来扶奶奶上车,”
今天薛琰是立志给大家当司机呢,她瞟了一眼志得意满的许静安,“好,今天我是专职司机,送奶奶跟大哥去铺子。”
……
最初徐氏跟着姜老太太他们,还兴致勃勃的,每到一处,还学着姜老太太的样子,跟在儿子后头向铺子里的掌柜们表示感谢,甚至为了表示她这位“未来的老太太”会比姜老太太更加和蔼可亲好说话,并且也是位行家,她还时不时的对铺子的摆设跟经营提一点自己的建议。
可到到了中午,她就有些呆不住了,坐在车里也是不住的问薛琰,还有几处要走?
“大伯娘,咱们许家洛城首富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您总不会连奶奶的体力都不如吧?”薛琰在一家挂着许记幌子前铺子前停下,“不行叫大哥扶着您。”
她哪是走不动了,她是算着自己过了晌午,要烧一泡儿呢,“我不是想着这快该吃晌午饭了?总不能叫你娘跟你嫂子在家等吧?”
“大伯娘您这记性,咱们出门儿的时候,大嫂子不说是回娘家去嘛?晚上她跟亲家大老爷一起过来?”薛琰一笑,“至于我娘,您就不用惦记她了,以往每年奶奶去铺子上的规矩,我娘有数的。”
薛琰一直不远处的江月楼,“奶奶,听说江月楼的莲汤肉片是一绝,咱们中午就在这那儿吃饭吧?剩下的中午吃了饭再去。”
姜老太太点点头,“成,就在江月楼吧,我跟江月楼的东家可是老相识了,这开年头一天,咱们去给江月楼捧捧场!”
徐氏这下真急了,她悄悄的拉了拉许静安,“静安,你看……”
许静安拍了拍徐氏的胳膊,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