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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折锦春-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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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彦昭蹙眉跽坐了一会,到底少年心性,抑不住心中的情绪,蓦地愤然道:“连失两县,竟不知我陈国军如此无能!”
  他的声音不算小,一时间倒也有两分气势。
  士族子弟向来自诩清高,论及朝事时往往便以嘲骂为妙论,秦彦昭此语并不算妄议。
  不过,太夫人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只见她陡然肃了容,沉声斥道:“二郎慎言,切勿以轻狂之语论朝事。你才多大年纪,如何知晓兵凶战危之险、百姓流离之苦?还是好生读书,先明自身,再谈他人。”
  这话在她是说得极重了,秦彦昭一下子便涨红了脸。
  钟氏见状,捧茶盏的手便停在了半空,面上漾出些许尴尬。
  高老夫人蓦地咳嗽了一声,冷声道:“二郎也是年轻,血勇而已,君姑年纪大了,何必与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此言一出,房间里更安静了,几乎落针可闻。
  秦素极为惊讶。
  高老夫人居然对太夫人也这么不客气,她怎么了?西院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让她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太夫人并未接她的话,淡然的视线只向她掠了一掠,便转向了钟氏,不紧不慢地道:“黄柏陂的事情,你打算何时告知于我?”
  秦素便一下子挺直了腰。
  黄柏陂真的出事了?!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她忍不住看向钟氏,等待着她的回答。
  钟氏面色微变,捧着茶盏的手晃了晃,一滴茶汁泼溅而出,在她雪白的衣袖边染上了一个晕黄的斑点,而她眉间飞快掠过的那一丝慌乱,并未逃过秦素的眼睛。
  高老夫人瞬间脸色泛青,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是怫然不语。
  “怎么?是不好说么?”太夫人依旧不紧不慢,那微冷的语声像是携着几分雨意,凉飒飒地,自耳畔直落心底。
  钟氏此时再不敢装傻了,她放下茶盏,掩饰地拿帕子拭了拭唇角,强笑道:“太君姑动问,我自是该回的。只是,此事倒不是不好说,而是消息未曾确实,我还想再等等。”停了停,又柔声道:“长兄那里只前日传过来一次信,过后便没了消息。我便想着,也许这时候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也未可知。毕竟,我们还有帮手呢,太君姑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说这些话时,她是背向着众人的,因此,她目中那明显的求恳之色,亦唯有几位夫人瞧见了。
  “此事是我叫略等等的,若有错,皆在我。”高老夫人冷涩语道,神情终是缓和了下来。
  太夫人神色未动,只不冷不热向她看了一眼,淡声道:“也罢,既是如此,那便叫孩子们先回去罢,只留我们几个,且听一个真切。”
  秦素实在很要想捶榻。
  有什么话不好现在说,偏要将他们这几个人遣走,太夫人有时真是太不识趣了。
  只是,心中虽是无比哀怨,她却也不得不在几位夫人沉重而冰冷的眼神下,跟着一众小辈起身告退,十分不舍地回至了东篱。


第157章 纹枰宁
    两个时辰后,当锦绣一脸得意地跨进东篱的大门时,秦素弯起了唇角。
    有了这位东篱第一使女在,府里的一应大事皆跑不掉。
    果然,进屋之后,锦绣甚至连口水都没喝,便凑到了秦素跟前,迫不及待地将才得来的各种消息,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秦素。
    黄柏陂确实出事了。
    那几块黏土地,秦家居然一块未得,全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窑主买走了。
    “……也不知那头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地都给买去啦,待钟郎主得到消息时,那块地的主人都不在了,只留了一封信,说是将地卖掉了。钟郎主如今正在想法子拼命打听对方的来头,又要西院夫人请太夫人帮忙,拿些银出来,加些价,看能不能从那人手上再将地买回来。”
    她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接着道:“夫人说,太夫人就算拿出银来,恐怕也是没用的了。吃进嘴的肉再叫人吐出来,这世上再没那么容易的事,人家既然能高价买下地来,定是不比秦家少那几个钱,秦家再加价也晚了。”锦绣学着林氏的样子说着话,面上的神情既像欢喜,又似担忧。
    想来,林氏此际是喜忧掺半的。钟氏吃瘪她自是欢喜,不过,秦家就此出息锐减,于她而言却又是个坏消息,若是太夫人要削减府中开去,林氏自会少许多好处。
    锦绣此时便又道:“夫人还说了,钟郎主也忒没用了些,明明我们还得了当地一个沈姓人家的帮助,那户地主被辖制住了,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可钟郎主最后还是失了手。夫人说,钟郎主这是太轻敌了,叫人暗算了去……”
    秦素垂下眼眸,竭力掩去眸中的喜意。
    真没想到,沈家居然也入了局,真是既叫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看起来,前世秦家拿到这几块地,乃是背后有人推动。那些眼红秦家钱财之人,还真是处心积虑得很,想来就算没有藏龙盘,也会有别的事情拉秦家下水。
    只可惜,这些人此次碰到的对手,可不是合两姓之力便能对付的,就算再加个何家也不够看。
    秦素几乎想要纵声大笑。
    一夜之间令土地易主,还能将行迹藏得这样深,有此能为者,除薛允衡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秦家与程家争地,沈家与其背后的何家暗中助力,霍家又出头帮忙,再加上她提前数月就给出去的赠言,这种种怪异之处皆表明了,在这几块黏土地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汉安县乱局。
    薛二郎所谋之事,正在两郡之间,如此乱象,他无论如何亦不会坐视。
    果然,最终他还是按照秦素所预想的,不,应该说是超出秦素的预期,将那块地纳入囊中。
    大妙,大善!
    悬于秦家头顶的利刃,终于去了一柄,秦素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何家如此性急,这么早便把自己摆上了桌面,倒还省了秦素一番手脚。且如此“福”地,只要落在薛允衡的手上,她往后的棋便又多了一步。再加上霍至坚其人,只要秦素处置得当,往后的几步棋她都有得走,秦家与薛家的关系也会越来越近。
    真是苍天有眼。
    望着窗外连绵的细雨,秦素只觉满心愉悦,唇角也弯了起来。
    这情景瞧在锦绣眼中,便以为她是为钟氏吃瘪而欢喜,于是便又添油加醋地道:“女郎是不知晓,太夫人听了这事可是动怒了呢,说西院夫人做事不周,这等事情还妄想瞒着,若不是太夫人早得了信,这会儿还被她蒙在鼓里呢。太夫人气得又犯了头痛症,据说叫西院夫人回去思过三日,不许出门,还派了四个老妪去盯着呢。”
    她一面说一面便笑了起来,满脸看好戏的神情。
    “太祖母竟还罚了叔母么?”秦素顺着她的话问道,面上含着几分惊奇。
    这倒也确实很难得了,至少在秦素的前世,太夫人是从不曾罚过钟氏的,林氏倒被罚过几次,在秦素被人“捉奸”之后,林氏因管教子女不利,被罚思过七日。此外,锦绣的事情闹开来时,林氏也被罚过抄经。
    秦素的思绪一下子飘去了极远处,直到锦绣的声音响起时,她才拉回了心神。
    “女郎女郎,我还听到了另一个消息呢。”锦绣笑得颇为谄媚,凑上前来轻声语道。
    秦素含笑看着她问:“什么消息?”
    锦绣那双灵活的眼珠转了几转,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朱绣说,太夫人正打算着带全家人去上京,也是要暂时躲一躲战事,顺便再瞧瞧上京的那些铺面和庄子。夫人已然得了消息,如今正预备着去上京的礼物,还叫人给二娘和四娘那里递了信。”
    秦素“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林氏的娘家很多年前便搬去了上京,名为子弟读书方便,实则却是为了林氏名下的那两间铺子。
    林家如今的境况极差,林氏的两个嫡兄皆是读书不成、性子懒散的,自林氏嫁入秦府后,这兄弟二人便拿捏着林氏的生母,勒逼她叫林氏送钱养家。
    林氏的生母本就是小户出身,胆小懦弱,而林家主母却又是个贪财心狠的,林氏没旁的优点,待生母却是不薄。为让生母日子好过点,她便悄悄将两间铺子交给了嫡兄打理,靠着那不多不少的入息,也算求来了几日安宁。
    此事太夫人是知晓的,却并未去管。秦家本就是巨富,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铺子钱。
    想到林氏那两个好吃懒做的嫡兄,秦素眸色微寒,唇角却浮起了一个恬然的笑。
    上京的热闹可不在这些小人物身上,那些大人物才是有趣,陈国七大姓,除汾阴桓氏外,余者皆在上京置有别业,再不然便是有嫡支子弟长居上京。
    廪丘薛氏、阆中江氏、襄垣杜氏、范阳卢氏、襄武卫氏、沔阳周氏。
    这些大姓在都城皆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而在上京,他们的动作可是相当频繁的。
    前世时,若非入了隐堂又进了后宫,秦素也不会知晓,她记忆中歌舞升平的繁华盛景,其下所掩埋着的,却是一股又一股涌动的暗潮。
    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棋子已备,纹枰尚宁,她所需做的,无非是执黑落子,行一个先手而已。
    锦绣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秦素似听非听,视线转向了门前的那一幕青布帘。
    她想起了阿妥与福叔。
    却不知他们有没有如期抵达上京,有没有在她指定的东来福大街赁下店铺,有没有贴下紫微斗数的第一张“微之曰”……
    帘卷东风,雨声潺潺,时而三两滴雨点落入廊下,打湿了那一片砖地。微风吹动细草,几片不知名的花瓣儿飘了过来,在风里辗转着、飞舞着,却似是承不住这湿润的雨意,不一时,终是委落泥泞中。
    (第一卷结)
    
第158章 玉笛横
  何处玉笛绕长庚,散入春风满都城。
  立在廊下等候的何鹰,脑海中莫名地冒出了这句诗。
  他抬头望了望天。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正当空,廊前的石阶被照得雪亮,像是能反光一般,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眯起了眼睛。
  说起来,眼前光景,与他们在黄柏陂半夜偷入人家、吓唬那家黏土地主人的情形,实在没有半分相像。
  可不知怎么,何鹰偏就觉得,他家郎君行事做人,就是这样地两相矛盾,明明暗暗,无法一言概之。
  脚下使绊子,脸上还带着笑;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偏要一身白衣风清月朗。这等行径,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何鹰将视线自石阶上收回来,盯着自己的脚面儿。
  那一晚,他与裘狼夜闯黄柏陂,戴着他家郎君亲手做的鬼脸面具,正拿刀提剑地冲着那地主比划着,迫他次日以最低价让出地来,忽然地,便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两个人当即便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月黑风高夜,吓人忽闻笛。你说说,谁碰见这种事不会吓一跳?更何况他们只是去吓唬人的,并非杀人,万一弄个不好手抖伤了人,又该如何处置?
  好在那地主已经被吓懵了,跪在地上只一个劲儿地求妖怪好汉饶命,他们见目的已然达到,便象征性地交代了几句场面话草草收场,披着半身冷汗回去复命。
  可是,他们再也没想到,便在复命时,他们家郎君居然笑着说,那笛子就是他吹的,且还是他特意估摸着时辰吹起来的。
  “有了这几声笛子,此事也算风雅,铜臭血腥俱无。那人能听我薛二郎的一曲笛,他可是赚了。”薛允衡洋洋得意,负手说道。
  彼时的他面含浅笑、眸蕴流风,一身白衣若雪,在夜风里飘飘若举,实是有谪仙之貌。
  何鹰冲着自己的脚面儿撇了撇嘴。
  真是亏他家郎君说得出口。价值五百金的地,他家郎君只肯出五十金,不足的那部分硬是靠装神弄鬼吓唬来的,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人家没亏。
  有时想想,何鹰真替那家地主可怜。
  他呼了一口气,忽觉鼻孔作痒,张嘴便打了个大喷嚏。
  真是该死!
  掏出块看不出颜色的巾子来,何鹰一面用力地擤鼻子,一面便哀怨地往书房那里丢了个眼神儿。
  好好的院子,大都又地处西北,植杨种柳什么不行,却不知他们家这位郎君得了什么病,偏要种桐树,说是梧桐树下听秋雨,清冷萧瑟若琴筝。
  真是滑稽死了。
  何鹰憋不住地想要笑。
  薛二郎平素不动丝竹,他书房里最常见的声音只有几种:一种是他和小厮斗嘴的声音,一种拨算筹的声音,还有一种就是边斗嘴边拨算筹的声音,还有么……好像没了。
  何鹰撇着嘴角往廊外看去,一时没留神,张嘴又打了个大喷嚏。
  他拿巾子捂住了鼻子,张着嘴喘了会儿气。
  的确,这桐树是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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