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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折锦春-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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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亭淑郁郁地想着,柔和的眉宇间漾起了一丝沉寂,便是那一身簇新的华裳翠袖如水、碧缕似云,亦无法掩去她神情中的黯然。
  “……我儿乃是霍家女郎之首,行止更需小心,勿要再令霍氏名声蒙羞……”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霍夫人微红的眼眶,那一声声的责备言犹在耳,每常思及,便令人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宁。
  菀芳园里发生的一切,霍亭淑并不打算说出来。
  她相信,霍亭纤也会绝口不提。
  被人家当众揭出霍氏一族的老底,这种事若是被母亲知晓,甚而传进父亲的耳中,她们姊妹便又要被罚了。
  那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背祖训的滋味,她委实不愿再尝。
  “……阿久,阿久。”耳旁忽然传来霍夫人的声音,她唤的正是霍亭淑的乳名。
  霍亭淑一下子醒过了神,忙向霍夫人露出了一个浅笑:“母亲勿怪,我一时出神,未听见您说话。母亲方才说了什么?”
  霍夫人似是有些忧心,并未发现她的异样,此时便皱眉问道:“我方才是在问你,依你看来,秦府的情形如何?”
  她们今日是奉了霍至坚之命而来的,目的便是要探一探秦家的底,顺便问清秦家与薛家的关系。
  听得霍夫人的问话,霍亭淑沉吟了片刻,轻声地道:“富贵二字,秦家……只得了一半儿。”
  她所说的一半,自然是前一半儿的“富”,至于那个“贵”字,如今的秦家可是半点不剩了。许是因了豪奢太过,那士族气韵便被打消了,却是与那些暴发户有几分相似。
  “我也是这样想的。”霍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却又蹙起了眉心,“我看秦家的那几个小娘子,倒还有些样子。我儿与她们去外头逛了一圈,时辰也不算短,不知可看出了什么?”
  霍亭淑抬手拢了拢衣袖,又将鬓边的发丝掠至耳后,方语声平淡地道:“并不出奇。秦家大娘子秀雅不足,刻板有余,不大懂得变通;秦二娘虽有才有貌,却失之于清高自许,过犹不及;秦四娘秉性尚可,只是太过于尖刻了,说是百年士族,在我看来,还不如商户家的小娘子来得温婉;至于那两个庶出的么……”
  她说到此处略停了停,眸中划过了一抹淡淡的不屑:“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往后连媵妾怕是都无缘去做的,我便也没多管她们。”
  她口中随意点评着秦家的几位女郎,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今日在秦家所受之辱,异日必会讨回,只是,当着母亲的面儿,她却不想长他人志气,所以便给出了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秦家已经沦为商户了,这样的人家,她们霍家根本就不该放在眼里才是。
  自然,说这话些时,霍亭淑并未去理会一旁的霍亭纤,唯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似是在不经意间表述着什么。
  霍亭纤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垂下了头。
  比起父母,她对这个长姊更怕一些,此时自是不敢有任何异议。
  霍夫人并不知两个女儿的想法,见霍亭淑对秦家众女的评价颇低,霍亭纤也无别的表示,她便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虽然不明霍至坚之意,不过,身为他的枕边人,霍夫人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在她看来,霍至坚似是有意拿秦家立威,如今秦家这般势弱,既无人支撑门户,亦无别的士族相帮,他自是可以安心行事,不必顾及太多。
  霍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不虚此行,心情倒好了起来。而霍家姊妹亦深觉今日之事到底瞒住了,心下也自开怀。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母女三人倒也有说有笑,一个时辰后,马车便驶入了她们位于平城的宅邸。
  那是一幢三进的院子,附带一所不小的花园,园中亭台雅致、草木芳菲,很有几分南方婉约的风韵,却是比他们在建宁郡的老宅要精巧秀丽多了。
  初初搬进小院时,霍亭淑亦曾心喜不已。只是,连日来她屡屡出门,见识到了江阳郡各大族的作派,便是一个已经渐渐没落的程家,那山水庭院便已经叫人惊叹了,今日又去了一趟秦府那般的阔大豪宅,比那汉安乡侯府亦不差多少,此刻再见这所小院儿,霍夫人尚未如何,霍亭淑姊妹二人的面色,却是同时暗了一暗。
  只说那门楣上的匾额,霍家便比秦家要小了两圈不止。而再一联想那秦家诸女郎的学识、谈吐、风度与见闻,霍亭淑与霍亭纤的心情,便又低落了下去。
  即便是没落的士族,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仍令她们有自惭形秽之感。
  所幸霍夫人急着去书房向夫主回话,倒是并未注意到两个女儿的反常。


第149章 水亭风
  霍至坚此时并不在书房之中。
  当女眷们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时,霍至坚正独自立在花园的朱漆亭中,望着脚下的一池碧水出神。
  东风温软,携来春时特有的甜腻与温柔,若杏子红衫、嫩柳楚腰,又似雪藕软臂、嫣然红唇,让人禁不住沉醉在这东风里,醺醺然不知身在何处。
  霍至坚尚算俊伟的面容上,渐渐地,浮起了一丝梦幻般的神情。
  他将两手负在了身后,手指下意识地捻了几捻。
  那指间残余的滑腻触感,若风中翩飞的柳絮,就这样轻盈地刮过他的指尖,激起了一阵阵战栗般的快感,直达心底。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有甜腻的香气,似是隔风吹送,又像是自他脑海中幻化出来的一般,在他的鼻端荡漾。
  那一缕又软又嫩的暖香,掠过了他的面颊,让他想起女子如雪的肌肤,轻轻擦过他的脸,又像是温腻的吐息,在他的耳畔缠绵。
  他握紧了手掌,那掌中握住的,不是满袖春风,而是柔腴膏脂,亦是软香酥嫩,游鱼似地,在他的掌中滑动着、流转着,却又偏生抓不住、捏不牢,让人无从着力,进而便生出更多的欲望,想要狠狠地去挤压、去蹂躏……
  霍至坚的脸上浮起潮红,呼吸急促、鼻翼张大,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然而,便在这至愉至悦的同时,他却又紧紧地咬住牙关,似是在与什么东西抗衡着一般,拼命地握紧了拳头,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那来自于身体深处的沸腾与喧嚣,便在这压制之中,变得更为强烈。
  他闭紧了眼睛。
  在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他自小苦读的那间书房。那沉重的松木书桌上,满是岁月积淀而成的暗淡微光,就算是窗外阳光再好,那房间里的一切,亦总是阴沉的,像是在心底里压上了千斤磐石,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有若实质的幻想,一点一点地挤压进了他的心底,如同黑夜笼罩下的阴影,一丝一缕的爬满心间。
  终于,那奔涌的灼热被这黑暗驱散,连同那指间残留着的触感,亦就此消失无踪。
  霍至坚缓缓张开了双眼,怔忡地望着前方的两棵垂柳,神情有些呆滞,又带了几分疲惫与茫然。
  有时候他会弄不明白,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就会行至了这一步?
  他抬起衣袖,拭去了额角的汗珠,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
  算起来,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去岁此时,他奉命陪同建宁郡守赴京述职。
  大都的风流富丽、繁华旖旎,让他这个一直守在偏僻的建宁郡,每日只知闭门苦读,伴着鸡啼与冷月过了半辈子的人,头一次知晓,外面的天地,竟是如此的风薰水软,亦是如此的引人入胜。
  他想,他一定是被大都的风流蕴藉给醺得醉了,失了神智,否则,又怎么会做下那样的事?
  霍至坚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的玄瓦飞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却越发地暗淡了下去。
  直至今日他都未想通,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念头,才会……去了那里。
  那是大都最有名的伎馆,里头的官伎,个个美艳。
  鬼使神差之下,他偷偷地去了一次,自此后,便是没顶的沉沦,再难自拔。
  他不该如此的。
  依陈国律,朝廷命官可蓄养私妓,可于私宴上狎妓,去官伎馆却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将以过错论处。
  之所以有此一律,却是因为在官伎之中,有太多没落的士族子女、获罪的官员家眷,万一由着她们蛊惑了朝廷命官,却是极易犯下大逆之罪的,故当戒之。
  可是,明知此举无异于自毁前程,霍至坚却偏偏管不住自己。
  即便管得住心,却也管不住身体,更管不住那身体深处被压抑多年、如今喷薄而出欲望。
  那几日的他,不再是寒夜苦读的士子,更非行止端方的君子,他就像是被妖魔附了体,又如食髓知味的饕客,纵容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沉醉在那温柔乡里。
  他从不知晓,自己竟是如此耽于享乐的人,亦从不知晓,在那些卑贱的官伎身上,竟能获得如此令人迷醉的快乐。
  连他自己都被吓住了。
  那大都的繁丽风物,便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释放出了他心中最邪秽的恶魔,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他害怕了起来。
  而越是害怕,他便沦陷得越深。
  也或许,他怕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抓住了他把柄的人罢。
  霍至坚疲倦地闭了闭眼,扶住了一旁的朱漆廊柱。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被人要挟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惶惑,最终令他清醒了过来,做回了原先那个公正严明的霍氏家主。
  只是,这一回,他管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心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束缚。
  今日这样的情形,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望着这满园烂漫的春色,霍至坚的神情,越发地怅然起来。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似要将那些泛起的绮念捏碎。然而在心底里,他却清楚地知晓,时至今日,他仍是长醉未醒,也,不愿醒来。
  由出生至今,他从未有过这般的痛苦,却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欢愉。
  那极致的快乐,如同嵌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只消一阵好风、一阵甜香,便能被愉悦地唤醒,带着他重温那十余日的纵情。
  那种隐秘的快感,甚至比当年置身其间时,还要令人沉迷。
  霍至坚的面色有些发白。
  他抬起衣袖,再度拭了拭额角的微汗。
  他知道,他这样很不好。
  伎馆里的美色再艳,亦是卑贱的、肮脏的。
  可是,脑子里清楚是一回事,他的心却容不得他不去想。
  更有甚者,越是知晓它的脏,他的欢愉便越发强烈。而他越是要拼命地压抑,那指尖的触感、鼻息间的味道,便越发地甜柔动人,让他一次次地迷失,又一次次地因了那些迷失,而自责乃至于自罚。
  霍至坚无力地阖上了眼睛。


第150章 芍药栏
  雪肤如砌玉、丝鬓若堆鸦,那微启的红唇中吐出甜美的气息,醇香若酒,而那柔软的腰身似若无骨,缠绵在他的掌中,一起一伏,若雪山轻晃,在他的身下……
  霍至坚猛地张开眼睛,额头冷汗如雨。
  他真是魔障了!
  他颊边的肌肉抖动了起来,面上的神情似是极度的恐惧,又像是无限欢喜
  “夫主原来在这里,倒叫我好找。”霍夫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霍至坚的脊背,一瞬间挺得笔直。
  几乎与此同时,所有旖念尽皆消散,甚至连迸出的冷汗,亦在这顷刻间被风吹干。
  这一刻,在他脑海中呈现的,是一张乏善可陈的脸,与一身松驰粗糙的肌肤,还有那股刺鼻的桂花头油的味道。
  那方才的绮罗香软,亦在这一刻冷凝,化作了满心底的乏味。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转过脸时,已然是面色端肃,神情冷然。
  霍夫人站在亭外,那带着几分崇敬的视线,在他的面上轻轻掠过,复又垂下了头,语声恭谨地道:“夫主,妾回来了。”
  霍至坚“唔”了一声,将负着的两手垂在身侧,缓步走下了朱漆亭。
  此刻的他,俨然已是威严肃穆的一家之主,方才的那些挣扎与困顿,便如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府情形如何?”他沉声问道,一面问话,一面便沿着假山下的石子小径慢慢地向前走着,步态十分沉稳。
  霍夫人亦步亦趋地随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语声低柔:“据妾观察,秦家如今已类商户,并不足虑。”
  霍至坚脚下一顿,捻须不语。
  霍夫人亦停下了脚步。
  从她所处的位置看去,恰好能看见他一道蹙起的眉毛。
  “怎么了?”她有些心慌起来,连忙问道:“是不是妾说错话了?”
  依她的猜测,听闻这个消息时,霍至坚应当欢喜才是,可此际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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