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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折锦春-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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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蒲不着痕迹地看了秦素一眼,敛下了长睫,亦敛去了睫羽下微带妒意的视线。
  中元帝皱眉沉吟片刻,便开恩似地点了点头,开金口、吐玉言,说了一个字:“可。”
  秦素立时笑弯了眉眼,转身便唤来了邢有荣,轻声吩咐了他几句话,邢有荣便躬着腰退了下去。
  秦素转向在座的诸人,歉然道:“可能要等上一等,我找来的人证,皆在秦家。”
  秦彦柏低垂的脸上,眼神闪烁,身子动了动,似是想要抬头,却又不知因了什么忍住了。
  众人自是注意不到这个庶民的动静,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素身上,太子殿下看向秦素的视线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三皇子的眼睛也一直紧紧盯在秦素的身上,过得片刻,他终是忍不住心下的好奇,开口问道:“皇妹妹一味要找人证,却也只是用来证明……桓十三娘的身份的。仅此一点,又有何用?”
  秦素闻言,伸向茶盏的手便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三皇兄这话问得好生古怪。难道三皇兄说了这一大篇的话,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三皇子瞬间冷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妹的意思是,三皇兄指我为杀死淑仪夫人的凶手,又道我欺君谋逆,究其根源,不正是三皇兄认定了公主另有其人么?”秦素闲闲捧起茶盏,明眸闪动,几若天上星子:“反过来讲,若是三皇兄口中所谓的公主,根本就什么人也不是。我这个公主,不就又成了真的?”
  三皇子怔怔地看着秦素,明显有点被绕晕了。
  一旁的大皇子、二皇子并太子殿下,皆是面色古怪,太子殿下更是一脸想笑又抑住的神情。
  看着三皇子那一脸的草包样,秦素倒不觉可笑,只想要叹气。
  中元帝这几个儿子,可能也就太子殿下还有点人样了。剩下的这四个,真真是无一可堪用。
  “三皇兄想是还没明白,本宫便来解释一番罢。”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玉珮下头的丝绦,语声不疾不缓:“皇妹妹这话的意思是,如果那一位根本就不是公主,则皇妹妹本就是金枝玉叶。而若皇妹妹乃是吾等亲妹,则此前那‘因恐被人抖出真相所以杀人灭口’等一系列罪名,便统统不成立了。”


第961章 水晶糕
  “多谢太子殿下。”秦素顺势接下了话头,眼尾余光却是瞥见,中元帝已是满脸阴霾。
  她心下冷笑,面色却是和缓而温柔的:“三皇兄对小妹的一切怀疑,都是基于对‘桓十三娘才是公主’这一论点的确信。若是小妹将这个论点驳倒了,那么,三皇兄强加在小妹身上的一切罪名,便也会随之土崩瓦解。我这样说,三皇兄可听懂了?”
  三皇子终于听明白了,顿时面上一阵红白。大皇子实在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下,用以掩去笑声。
  原本还十分肃杀的寿成殿,被三皇子这个草包这么一搅,那气氛便松快了下来。
  中元帝面色阴冷,自龙椅上站了起来,振了振衣袖,高声唤:“来人。”
  邢有荣立时飞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中元帝离开了御案,向阶下行了两步。
  邢有荣连忙回道:“回陛下,将至酉正了。”
  中元帝便皱起了眉:“都这早晚了么?”
  邢有荣直将腰弯到了地面:“陛下可要宣晚食。”
  “用不着。”中元帝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下晌才用过些点心,又饮了千岁羹,这时候还饱得很。”
  停了一会,他忽地转向了阿蒲,眉眼间一派慈和:“你饿不饿?”
  阿蒲直是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陛下动问,臣女不饿的。”
  中元帝的面上浮起个笑来,朝邢有荣看了一眼。
  邢有荣久在他跟前服侍,立时便明白了这一眼的意思,忙恭声道:“我这就叫人给桓家女郎备吃食去。”
  中元帝未置可否,邢有荣等了一会儿,便很知机地退了下去。
  秦素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下莫名有些悲哀。
  纵使活过了两辈子,她被长者关爱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若非她早有准备,今日这一出,怕是就能叫她当场乱了阵脚。
  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此念一生,秦素冰冷的心底里,终是生出了几分暖意。
  邢有荣很快便又回来了,亲自托着个精致的描金朱漆盘子,里头装着两碟子精细的点心。
  “一样是水晶梅花糕,一样是水晶山药糕。”他殷勤地将点心搁在了案上,向着阿蒲弯下了腰:“皆是好克化的点心,厨下新做出来的。”
  那糕点上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才出笼的,那梅花糕色若胭脂、山药糕晶莹剔透,被那热气一蒸,越发地叫人垂涎。
  阿蒲羞红了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中元帝,又是孺慕、又是情怯。这神情衬以她精致的眉眼,有着一种别样的美,着实是难描难画。
  中元帝的面色越发慈和,无论眼神还是动作,皆与他往常疼宠秦素时如出一辙。
  “吃些垫垫吧,别饿坏了。”中元帝和声说道,眉眼含笑:“孤猜想着,老三那个粗心的,定是没给你提前备点心。”
  这话透着股子亲热劲儿,三皇子身上像是轻了几斤,走路都带着飘,乍着胆子腆脸厮缠:“父皇可不能这么埋汰儿臣,儿臣不依。好歹儿臣也辛苦了一场,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找人问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论功行赏,儿臣不求别的,但求父皇往后与儿臣多亲近亲近,不然儿臣该哭了。”
  他说着便当真苦起了脸,那一身的谄媚简直要腻到骨头里去。
  中元帝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是你的终是你的,为父自不会忘了我儿。”
  三皇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能身后生出个尾巴来摇一摇才好。
  太子殿下目色微沉,面容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秦素却还是该干嘛干嘛,此刻便支颐坐着,弯了一双笑眼,看阿蒲吃点心。
  从前在德晖堂的时候,秦素便觉得这阿蒲乖巧可人,说话行事很讨人喜欢。
  如今的阿蒲,在那可人之外,却是又添了一笔优雅。
  看起来,她这一年来也没少下苦功,至少吃穿坐卧是很有几分样子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在她的身上,终究少了一分底气,那行为举止之间,便总像是心虚似地不得舒展。
  秦素正看得津津有味,忽闻殿外响起了邢有荣的通传声:“启禀陛下,晋陵公主的人到了。”
  秦素立时精神一振,那厢中元帝也坐回了龙椅,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不把人证带进来?”
  邢有荣应声是,便推开殿门,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众人抬眼望去,不由皆有些吃惊。
  这一行人粗看没什么,可细看便会发觉,那里头居然有个年老的僧人。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那一身淄衣显得格外打眼。
  那一刻,并没有人注意到,俞氏的面色,似是有了些变化。
  她的眼神在那老僧的面上停留了片刻,眸光隐隐,而当她的视线转向跟在那僧人身后一个老妪时,她的面色陡然一白,一只手下意识地抚向了胸口。
  此时,这一行人已然全都向中元帝见了礼,其余人皆是跪在地上,唯那老僧站着。
  本朝有僧道见天子可不跪的风习,他这样一站,越发鹤立鸡群。
  秦素见状,便含笑道:“归远师父,还是由您开始说起罢。”
  这归远便是白马寺的扫地僧,去年在玄都观时,秦素曾与他有过一次长谈,就此知晓了俞氏收养女婴的实情。
  因了种种缘由,秦素提前将他请来大都,就是要听他的一段证词。
  归远早就知道秦素说的是什么,此刻闻言,合掌诵了声佛号,便将当年白马寺偶遇俞氏母子三人,并她收养了一个女婴的事情说了。
  待他说罢,三皇子便眯起了眼睛:“这听了半天儿,我也没听出什么来。”又转向与他唱着双簧的二皇子:“二皇兄可听出什么来了没有?”
  二皇子的面上仍旧是往常那惯有的油滑笑容,此时便笑道:“听来听去,就只有一件事没对上,便是那只蒲团。听这老僧的话,那女婴乃是俞氏买来的,并非是在蒲团上拾的,且女婴的家人也全都死了,也就这么点儿区别罢了。”


第962章 金蛇卫(柳仲严和氏璧加更)
  秦素闻言,便摇头笑了起来:“二皇兄这话可不对,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事情就算是错了半点儿,那往后的情形可也不一样了。既然这女婴是从人家手上买的,那么,她的家人是谁,就没人好奇么?据我所知,当年公主之母,可是单身携着女婴流落在外的,从没听说过公主身边还有一大家子。”
  三皇子面色一僵。
  二皇子立时打着哈哈道:“皇妹妹这话也太较真儿了。就不兴那孤儿寡母被好心的人家收留下来,找到了存身之处么?这世上心善的人还是很多的,皇妹妹不要总是以己度人,这样可不大好哪。”
  秦素淡淡一笑,并未急于开口。
  这是摆明了那一家人死无对证,所以生掰硬扯出了之一通道理。
  二皇子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摸准了中元帝的心思么?
  因为知道中元帝铁了心地要把桓家赶尽杀绝,而秦素这个假公主又是个绝好的由头,所以二皇子才敢这么明着耍赖。
  “二皇兄这话,倒也有理。”秦素没去直接反驳二皇子的话,淡笑着说了一句,便回首看向了中元帝道:“父皇,归远师父乃是方外之人,儿臣请他来也是扰了他的清静,如今他话已说完,父皇可否允他先下去?”
  中元帝阴着脸看了归远一眼,压着声音道:“来人,找个地方将这归远师父安置起来。”
  他这个吩咐显然不是对着邢有荣说的,而随着他的话音,寿成殿中,忽然便多出来一个人。
  没有人看见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众人但觉眼前一花,这个人便立在了中元帝的玉阶前。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后背处拿金线绣了一条盘曲的蛇,那蛇口中吐出鲜红的信子,蛇身下则是一团金色的祥云,栩栩如生。
  见了此人,包括太子殿下的诸皇子,尽皆色变。
  秦素心下也自凛然。
  金御卫蛇卫!
  这是金御卫中仅次于虎卫的一支精锐,据说只有百来号人,却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且极擅隐藏与追踪。
  难怪中元帝被一大堆子女围着,又有秦彦柏等庶民在前,他也没叫禁军进来,却原来这寿成殿中,早就埋伏着一支金御卫精锐。
  想来,这整个寿成殿,应该都是处在金御卫的严密监视之下的。
  那蛇卫向上躬了躬身,便回身走到了归远面前。
  众人这才发觉,他的面上覆着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死气,黑得仿佛两个深洞。
  一众人等屏息静气,尽皆悚然,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归远很快便被带了下去,秦素面色不动,心下却是微寒。
  依中元帝的性子,今晚她叫来的这一应人证,只怕都活不过这几个时辰。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便是她手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坐着等死。
  秦素的眼睛里,划过了一痕浅笑。
  说来也真巧,她还偏偏就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
  她的手里不多不少,刚好有一个还算不轻的筹码。只不知到得那一刻,中元帝这狗皇帝又会是何等表情?
  秦素很是期待。
  “皇妹妹的证人,就只有那一位僧人么?”三皇子的声音传来,颇有几分咄咄逼人。
  秦素回了回袖,从袖笼里抽出纱罗来,拭向唇角:“我走神啦,三皇兄莫怪。”
  “不怪,不怪。”三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妹妹走神也是人之常情,换了是我,我也得走神。”
  这是在暗讽秦素慌了手脚。
  太子殿下咳嗽了一声:“还是听皇妹妹继续说吧。接下来又要找哪位人证?”
  秦素颇为感激地向他颔首致意,旋即便笑了笑:“接下来要问的,是胡妪。”
  三皇子在人堆里找了找,便指着一个白发的老妪问:“便是此媪么?”
  秦素没理他,点手叫了那胡妪过来,和声道:“妪方才一直没敢抬头,怕是不知道这里都有谁。如今便请妪往身后瞧一瞧。”
  那胡妪闻言,倒也没显出多么张惶的样子来,抬起头来往回看了看,便又垂下了头。
  “都瞧见了?”秦素将纱罗在手指上绕了张。
  胡妪便回道:“是,殿下,都瞧见了。”
  她的态度倒还沉着,语声虽苍老,吐字却十分清晰。
  秦素一脸地饶有兴致,支颐问:“你都瞧见了谁?”
  胡妪伏地道:“回殿下,我瞧见了大夫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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