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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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非常地不适应。
她压着眉头坐了一会,再度开口:“既然我在家庙遇袭不是殿下所为,那么,殿下可知道是谁做的?”
“我自知晓。”秦素淡声语道,将茶盏搁回案上,掸了掸衣袖:“然,你并无知道的必要。”
秦彦雅的面上,涌出了一种迹近于屈辱的神情,好一会儿后,她方才讥讽地撇了撇嘴:“殿下这架子拿得倒真足。”
看起来,她还是没习惯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落差,到底没忍住出口讥嘲。
秦素看也没看她,只专心打量着自己手指上染着的凤仙花汁:“本宫之尊贵,岂是你这个不入流的秦家女能够妄议的?”
言至此节,她抬起眼眸,拿眼角睨了她一眼,勾唇道:“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若不想露体受刑,你最好习惯这样的微贱。”停了停,又轻轻一笑:“莫非你当真以为,当日你三言两语之间,就真的把我给压服下去了么?秦大娘子,我不得不说,你太天真了。”
第931章 寻旧物
秦彦雅怔怔地看着秦素,苍白的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
就算在秦素带着成群的侍卫杀回秦府时,她秦彦雅也还有与之谈条件的资格,甚至还以言语弹压住了这个张狂的外室女,令其不得不知难而退。
这是秦彦雅一直引以为傲之事。
而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原来不过是一场算计,秦素根本就是故意示弱,就是要拿她这个秦家嫡长女做个由头,去引出某些人。
此念一生,秦彦雅苍白的脸上,便有了一个自嘲的笑。
“原来,这一切都在殿下的谋划之内。”她的面容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我果然就是井底之蛙。”
秦素淡然地看着她,说道:“罢了,这些闲话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来说正事罢。”
她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凝目看向秦彦雅:“我要问你几个与银面女有关的问题。这第一个问题便是,你可知银面女为何要潜藏进秦家?”
自从与窦玉笺长谈过一次之后,秦素最近便总在想这件事。
那个叫做阿烹的男子,命窦氏姊妹埋伏在秦家左近,用意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秦家的那点钱财,也不应该仅仅是秦世章,而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是,那窦玉笺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不得已之下,秦素才请阿忍帮忙,将秦彦雅以及另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从青州带到了大都,就是想要从他们口中探出些消息。
听得秦素之语,秦彦雅的面上便浮起了一个惨淡的笑,语声亦变得低沉:“殿下问我这些,我可真就答不上来了。她与我有限的几次见面,皆是由她向我说明因由,并给我提供相应的用物,旁的,我知道的不多。”
这答案未出秦素所料,她却也并不灰心,仍旧慢条斯理地道:“你二人既然有过交谈,想必她会在言语间漏出些什么。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应当是能听出些什么来的,是不是?”
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彦雅,手指随意地抚弄着案上的一卷书,意态十分闲适。
秦彦雅的眼神闪了闪,旋即便叹了一口气,面现自嘲:“罢了,到了这等时候,我自当识时务才是。”她的神色越发黯淡,手指下意识地抚弄着衣角:“殿下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许久以来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哦?”秦素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秦彦雅的目中便流露出了一丝疑惑:“那银面女最初几次与我会面时,总会向我打听殿下的情况。而另有几次,她又问我能不能进大书房。这两件事,我如今想来,仍觉不解,尤其是前一件。若她早知殿下公主的身份,为何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而若她不知,又为何总要盯着殿下?”
秦素自己亦对此极为不解。
银面女对她如此着紧,她只能往生母赵氏的身上去猜。赵氏很可能牵涉到了什么秘辛之中,所以才引人觊觎。只是,随着赵氏离世,这所谓的辛秘,已经无从查知了。
“你方才说,银面女问你能不能进大书房?”秦素侧首望向旁边的书案,面带沉吟:“你是如何答她的?”
秦彦雅苦涩地一笑:“殿下许是不知,那大书房我虽是能进去的,却也不好常去。毕竟我们蕉叶居乃是孤儿寡妇的住处,我总须避嫌。也是因此之故,银面女要找的东西,我并未找到。”
秦素看了她一眼,面含浅笑:“她要你找什么?”
秦彦雅便摇了摇头:“她似乎也并不太清楚要找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是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那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且里头很可能还有叔父留下的某样事物。”
又是秦世章!
银面女,或者说是阿烹,到底要找些什么?为什么他们对秦世章这样看中?秦世章的手上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蹙眉思忖了一会后,秦素便又问:“除此之外,她还说过旁的没有?”
秦彦雅略带讥嘲地勾了勾唇,语声变得寒凉起来:“她的确还问过我旁的事情。我记得,那是在叔父外出田猎前夕,银面女忽然约我见面,见面后她就问我,有没有法子让西院夫人给叔父送一样吃食?”
秦素的呼吸瞬间停滞。
吃食?
好端端地,银面女让秦彦雅转手一道吃食,是何道理?
银面女可是很擅长配制药物的,这所谓的吃食,果真便是简单的食物么?
“你说的田猎,指的是哪一次?”秦素问道,面色微有些发沉。
秦彦雅的面上,浮起了一个似笑而非笑的神情,淡淡地拂了拂衣袖:“这个么……我好像忽然就不记得了呢?”她的语声越发地凉了起来:“殿下方才也责怪过我,说我的记性本不大好。这忽然间的殿下就问起前事,我哪能记起来那么多?不过么,殿下若是能将那些在家庙中意图陷害我的人告诉我,则我的记性,没准儿便能好些。”
竟是以手上的消息为筹码,与秦素谈起条件来了。
看着她有恃无恐的脸,秦素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极冷:“我再问你一遍,银面女给你叔父送吃食,用意何在,你可知晓?”
“我没问过。”秦彦雅纯粹一副放松的模样,在鼓凳上换了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了些:“秦世章这所谓的叔父,于我而言,也就只是个称呼罢了。在我心里,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她挑眉看着秦素,面容阴冷,眸色讥嘲:“殿下手眼通天,这些小事又何必来问我?殿下自己去查不就得了?”
秦素目注于她,蓦地勾唇一笑,点了点头:“嗳,这话说得是。本宫可不就是手眼通天么?”
她的手指动了动,娴雅得仿佛绣花。
秦彦雅不解地看着她,忽觉身侧一暗,她尚未及转头,“啪”地一声,她的面上竟重重落下了一记耳光。
一瞬间,颊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巴掌打得晃动了一下。
第932章 胜胭脂
秦彦雅大吃一惊,复又怒极,张口便要怒骂。
只是,那颊边剧痛却远比言语来得要快,那话声未到口边,便被本能的的一声闷哼取代。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脸,只觉得掌下火烫,口角边一阵腥甜。
她这才发觉,那个叫阿忍的女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她的身侧。
她呆住了,怔怔地看了看阿忍,又看向秦素,目中的惊怒瞬间便转作了不敢置信。
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人。秦彦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得甜美而又阴鸷的公主殿下,曾是秦家最不出挑、最沉默不起眼的卑贱外室女。
这变化委实来得太过于剧烈,竟是让秦彦雅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秦素施施然地端起茶盏,优雅地啜了口茶,面色怡然,仿若春时赏花、冬日观雪,说不出地闲适。
秦素不出声,阿忍便不会停手。
不待秦彦雅喘息,阿忍已是反手一掌,又是一记耳光。
“啪”,房间里再度响起一声闷响。秦彦雅再料不到居然还有第二下,直痛得惨呼了一声,另半边脸瞬间也是一片火烫。
秦素闲闲地打量着她,却见这位秦家嫡长女的两边脸颊色如赤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倒是不必抹胭脂了。”秦素品评似地端详着她,似是颇为满意,随意地抬了抬手。
阿忍会意,立时无声地退去了一旁。
秦素将茶盏搁去案边,掏出素罗巾子来,揩去了指尖的一粒水渍:“我瞧着,你怕是有点疼了罢。”
秦彦雅没说话。
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又惊又怒,又有几分恐惧,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
阿忍乃是武人,手上的力气绝非常人可比,两掌下去,秦彦雅不仅头脸肿大,那牙齿居然也有几颗松动了起来。
“再给你两巴掌,你怕是就要变成瘪嘴老妪了。”秦素笑盈盈地说道,一脸愉悦,“却不知,到了那时,你又拿什么脸面来跟本宫说话。”
秦彦雅的眼中瞬间涌起怨毒,张口便欲骂人。
然而,那两巴掌委实太重,她甫一张口,唇角处便是一阵撕裂般地痛,她不得已,只得将嘴又重新闭拢。
那一刻,她的两眼直冒金星,头晕目眩,颊边更是火辣辣地,就跟脸上着了火也似。
如此情形之下,秦彦雅哪里还能有半点气势可言?那眼泪已然先期而至,顺着红肿发紫的面庞流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如一道火线,缓慢地流经充血的脸颊,秦彦雅不由紧蹙双眉,只觉得那眼泪所过之处,痛楚更甚。
此时的她,全部感知皆放在了这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上,再顾不得开口说话,唯觉痛楚钻心,不禁泪水长流。
“打你两巴掌,是叫你长长记性。”秦素甜甜笑道,说出来的话与她的神情完全就是两回事:“汝之卑贱,连狗都不如,汝当谨记。”
秦彦雅软塌塌地坐在鼓凳上,两手捂着脸,只觉那疼痛是如此难捱,她已然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只想找个地方赶紧拿冷水敷上一敷。
“现下你可记得了?那银面女在寻你帮忙,是在哪一次田猎之前?”秦素问道,一面又转向了阿忍,淡声吩咐:“这位秦大娘子记性不大好,一会儿她若是再忘了尊卑,胆敢在本宫面前胡唚,直接掌嘴。”
“诺。”阿忍上前几步,站在了秦彦雅的身旁。
秦彦雅的身子抖了抖,颊边火辣愈甚。
到得此刻,她已是再也没了与秦素逞口舌之利的心了。
委实是这个叫阿忍的女卫出手太狠,一巴掌能打掉人半条命去,秦彦雅自忖,若是再挨上一掌,她这满口的牙,怕真要掉出一半儿来。
若是往后只能如老妪一般的说话,这人生可就真是叫人绝望透顶了,她简直无法想象。
思及至此,再回想在秦家所经历的种种,她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方才那瞬间鼓起的气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瞬间溃散。
秦素冷眼看着她,心下微哂。
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她们对于容貌的爱惜,往往远胜于性命。秦彦雅再是有心机,她也终究只是个珍惜容貌的美丽女子罢了,秦素这一下,正击中了她的要害。
“回殿下……殿下的话,”秦彦雅的语声响了起来,再不复方才的倨傲不羁,而是空前地卑微起来:“银面女问我话时,正是……正是叔父身死前……不久……”
秦素的眉心动了动。
果然如此。
若这样看来,秦世章之死,就基本可以坐实是有人设局了。
可是,为什么?
秦世章就是个偏僻地方的小官儿罢了,纵然在青州还算有几分势力,但也远远没到能叫大都的“那位皇子”惦记的地步。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这般想着,秦素便又问道:“银面女找到你之后呢?你应下了么?”
秦彦雅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殿下……我真的没有。”她费力地喘了几口气,说话时还带着呼痛的“嘶”声,断断续续地道:“西院夫人……与我们蕉叶居……往来并不太密切,而且……而且我也觉得银面女有些……古怪,便没敢应下她来,只说西院夫人不大往我那里去,我若是……贸然地让她给叔父送吃食,只怕还要惹……惹她的怀疑。”
“这话也是。”秦素微微点了点头:“西院夫人可不笨,你若是做得不好,反倒露马脚。”
“是……是的,殿下。”秦彦雅说道,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了,胡乱地便拿起旁边的一只空瓷盏,捂在脸上取凉,眉心蹙得死紧,表情痛苦:“那银面女……委实诡异,我有点……有点怕她,平素无事……我不会应下她的要求。”
秦素轻轻地“唔”了一声,蹙眉思忖了片刻,又问:“那然后呢?你拒绝之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