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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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何时她才能回宫?”
这话程樵可不敢接,只喏喏地道:“殿下宅心仁厚,淑仪夫人吉人天相。”
这种场面话总是最稳妥的,秦素闻言也不说话,叫了白芳华与阿栗,几个人便步出了宫门儿。
出门之后,白芳华抬头看了看天,便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这天儿像是阴下来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雨。殿下瞧着,要不要抬个兜子来?”
秦素便摇了摇头:“还是走一走吧。这几日总在骑马乘车,都没走过几步路,腿都快废掉了。此处空气清新,散步也很舒服。”
白芳华应诺了一声,回身吩咐守门的小宫人送了两把伞过来,便与阿栗一左一右,扶着秦素往惠风殿而去。
因之前答应江八娘少带从人,秦素此行也只带了白芳华与阿栗两个。至于阿桑,她这时候正忙着替秦素清点衣物,而阿忍秦素却是没带来。
在这遍地金御卫的避暑山庄,秦素以为,阿忍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三个人慢慢步下山路,忽见那白石宫道的转角处匆匆行来一个,却是个穿着供人服饰的女子,她看上去似有急事,一路走得飞快。
白芳华远远瞧见了,便“咦”了一声,道:“那人怎么像是岳供人?”
秦素双眼微眯,遥遥地看着前方。
那个人,的确正在岳秀菊。
她这会儿来此作甚?
秦素心下思忖着,一面便漫声道:“嗯,确实是岳供人。没准儿是淑仪夫人派她过来的。”
此时,岳秀菊也看见了秦素等三人,连忙飞奔了过来,伏地行礼道:“惠风殿供人岳秀菊,见过公主殿下。”
秦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更没叫她起来。
白芳华觑着秦素的脸色,上前问道:“岳供人,你这时候儿怎么来了?是淑仪夫人遣你来的么?”
岳秀菊喘着粗气答道:“回殿下,淑仪夫人听闻殿下要来,很是欢喜,特意命我来迎一迎殿下。”
秦素一下子没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笑道:“哟,你这可也迎得太远了吧,都迎到露华宫的门口儿来了。”语罢她终是挥了挥手,懒懒地道:“起来吧,别跟个桩子似地跪着了。”
岳秀菊应声站了起来,面上是极殷勤的一个笑,恭声道:“夫人交代说,殿下和白女监怕是不大识得路,这白石宫道通往惠风殿的路有一段特别难走,夫人一力要我过来,就是让我带着殿下绕过那段路的。”
“哦?”秦素挑了挑眉,面含浅笑地看着她:“你家夫人倒真是好心。”
岳秀菊忙陪笑道:“夫人与殿下素来交好,听说殿下要来,夫人欢喜的一夜都没睡呢。”
第872章 鎏金镯
岳秀菊说话的表情极为夸张,倒像丽淑仪真是欢喜得夜不能寐似的。
秦素淡淡地笑了笑,慵懒地道:“罢了,我也好久没见淑仪夫人了,自也是想念得紧。”
一面说话,她一面便往左右看了看。
白芳华立时会意,知道秦素是要与岳秀菊私下里说话,于是便与阿栗同时往后退了十余步,远远地跟在秦素的身后。
岳秀菊见状,便往秦素跟前凑了凑,面上的笑意仍旧很是讨好。
秦素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一面便淡淡地道:“听说,青莲宴那几天你生病了,是么?”
岳秀菊的面上飞快地闪过了惶然之色,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口中的话却说得很是恭顺:“回殿下,那几日我总觉得头晕恶心,很不舒服,也不能说是病了,略躺躺也就好了。”
秦素“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既是躺躺就好,想必你也没请医来瞧,那宫医处也就没有记录,就算有人要查证,那也是无处可查的,是不是?”
岳秀菊的神情滞了滞,旋即便笑着旁顾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请宫医来瞧的……殿下错爱,我愧不敢当。”
秦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缓步而行。
她越是这样沉默,岳秀菊面上的惶惶之色便愈浓。
她不再敢说话,亦步亦趋地地跟在秦素身后半步的位置,一眼珠子四下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一阵山风蓦地拂过,吹乱了秦素的衣裙与发鬓。岳秀菊连忙殷勤地上来替她整理衣鬓,一面便陪笑道:“这地方就是风大了些,殿下要不要寻面幂篱戴一戴?”
秦素不语,唯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兜了个圈儿。
岳秀菊本就心中有鬼,此时被她看得发毛,不由自主地便垂下了头去。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秦素便施施然地拂了拂衣袖,淡声问道:“说罢,你腕子上那只鎏金糖玉镯子,是打哪儿来的?”
岳秀菊被问得一愣,旋即便醒过了神,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因要替秦素打理衣裳,她的衣袖半卷了上去,露出了腕子上水头极好的一枚手镯,那上头的鎏金在半阴的天光下也亮得耀眼。
岳秀菊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忙不迭将手腕缩进了袖中,慌乱地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许是看错了罢……我哪儿有什么值钱的镯子?这个是……是黄石头打的,不值钱……”
秦素弯唇看着她,那眸光却是冷的,有若千年寒冰,直直地便扎在了她的身上。
岳秀菊不由打了个哆嗦,语声立时停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岳供人,你这是当本宫是瞎子不成?”秦素的语声陡然响起,虽不狠厉,却凉凉地叫人心里发毛。
岳秀菊身子一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秦素一眼,复又低下了头,两手紧紧地缩在袖中,人也瑟缩了起来。
秦素扫眼看了看她,忽地弯唇一笑:“看起来,本宫的话你也是不当回事儿了,甚好,甚好。”说到这里,她便向岳秀菊眨了眨眼,甜笑道:“听闻你一直想要回皇城?这个委实容易,过几日你便随我一同回去罢,刑作司的人正闲得发慌,你一去,他们便有事做了。”
这凉凉的语声被山风吹着,越发浸了寒瑟,岳秀菊打从心底里打了个冷战,惨白的脸上泛起了惧意。
“殿下……恕罪。”她颤声说道,弯了膝盖就要跪,却被秦素拦下了。
“不必跪,说实话。”秦素简短地道,看向岳秀菊的眼神里,只有漠然与冰冷:“你许是不知道吧?本宫很喜欢看人挨板子。那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的情形,真真红得跟那花儿似的,委实好看得紧。”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片刻,方一字一顿地道:“你且猜一猜,你挨板子的时候,我会不会亲眼去瞧?”
岳秀菊的嘴唇开始泛青,眼中涌出了泪水,又不敢真哭出来,只白着脸用力地咬着唇道:“殿下恕罪……我不敢瞒着殿下……殿下饶命。”
“我自是可以饶你的狗命,前提是,你得说实话。”秦素好整以暇地说道,抬手掠了掠鬓发。
“是,殿下……我说实话……”岳秀菊颤巍巍地说道,面色如土,一脸惊恐:“我这就说……这镯子是……是淑仪夫人……赏的。”
秦素立时掩袖笑了起来,“啧啧”两声道:“你这是立下了什么大功,值得你家夫人这么重赏于你?”她说着便上下打量了岳秀菊几眼,目中满是讥嘲:“这镯子价值千金,就算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么些钱。”
岳秀菊的头垂得更低了,说话的声音也颤抖得更加厉害,哆哆嗦嗦地道:“回殿下,这是上回……是上回端午宴的时候……夫人赏……赏的。”
端午宴?
秦素怔了怔,一时间有点没转过来。
难道不该是青莲宴的时候赏的么?青莲宴时丽淑仪偷跑出猗兰宫,险些便与薛六娘、江十一等人撞个正着,彼时岳秀菊连个消息都没送过来,明显就有问题。
秦素一直以为,岳秀菊的所谓得病,这镯子便是原因。丽淑仪拿重金贿赂了她,于是那天她便躲去了一旁,由得丽淑仪自由出入猗兰宫。
可是,岳秀菊却说这镯子竟是端午宴的时候得的。难道说,端午宴那天,丽淑仪也做了什么事儿?
心下思忖着,秦素已是冷下了脸,沉声道:“别逼着本宫给你上拶子,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话说清楚。端午宴时你做了什么,你家夫人为何要赏你这么贵重的物件儿?”
听着这冷厉的语声,岳秀菊又是一阵抖衣而颤,费力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殿下恕罪,我……我一直有件事儿没告诉殿下,其实……端午宴那天晚上,夫人……出过一次宫。”
秦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声几无起伏:“你家夫人那天晚上也参加了夜游,此事我早已知道了。”
第873章 嗅松香
“不是的,殿下,我说的不是这一次出宫。”岳秀菊连忙说道,语气十分急切,似是生怕秦素不相信:“那天晚上的夜游其实夫人很早就回宫了。只是回宫后没多久,夫人就又悄悄地出去了一次。因见我总跟着夫人,夫人就赏了我这个……这个镯子,叫我别跟着她,还叫我一定要瞒着……瞒着殿下……”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那你就真的没跟着了?”秦素问道,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岳秀菊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迎上对方淡漠的眼神,她不由心下一寒,忙又垂下了头,恭声道:“回殿下,我……我拿了镯子之后,却是谨记着殿下的叮嘱,也是害怕……害怕出事,所以我就……我就偷偷地跟在了夫人的身后。”
“是么?”秦素淡笑地看着她,面上是带笑不笑的一个神情:“你倒真是忠心得很。”
岳秀菊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再不敢说话,只拼命地往下缩着身子,似乎唯此才能躲过那冰冷的眼神。
秦素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心下未始没有几分恼恨。
她恨的不是岳秀菊,而是丽淑仪。
这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在大多数的时候,丽淑仪总是会显得异常地聪明。比如她一眼就瞧出岳秀菊是盯她梢的人,也看出她是谁的人,更看透了对方贪小的本性,于是舍下血本来贿赂。
可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丽淑仪的脑袋又笨得堪比顽石,为了个薛二郎,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真是想想就能把人给怄死。
幸得那晚有江八娘一路缠着薛允衡,丽淑仪想必没得着与薛二郎私会之机,真是万幸。
这样想着,秦素便又扫了岳秀菊一眼。
这位岳供人也是个不安分的,分明拿了丽淑仪的重赏,却还是去暗中盯梢,秦素绝不相信她是因为担心出事才盯着丽淑仪的。
心思太灵活的人,想得就会特别地多。彼时的岳秀菊,怕也是留着些小心思的。
“怎么不往下说了?你一路跟着你家夫人,然后呢?你瞧见了什么?”秦素淡声问道,面上的笑容却是甜甜地,仿佛正说着什么欢喜事,缓步往前走去。
岳秀菊头都不敢抬,垂着脑袋随在秦素的身后,颤声说道:“回……回殿下,我跟着夫人出了猗兰宫,就见夫人是往玉露河那边儿……那边儿去了,还专挑着没人的宫道走。后来……后来,我瞧见夫人像是遇见了什么人,突然就又飞快地往回走。我怕……怕被夫人撞见,连忙找地方就躲了起来。等我藏好了的时候,夫人却是……不见了。”
她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又轻声道:“我在原地等了好半天,才见夫人又走了回来,看着像是在躲什么人似地……走得特别快。我往夫人的身后看了看,就瞧见极远的地方像是闪过了一个……一个男子的身形。只是隔得实在太远了,我也没瞧清楚,再后来……我……我就回了宫,然后夫人也就回来了。”
“就这些?”秦素冷着脸问道。
岳秀菊连忙点头:“就这些了,殿下,真的……真的没有了。”
秦素的视线扫过她手腕上的糖玉镯子,复又转向了一侧的松林。
宫道宽阔而平整,一路向下,幅度却是极微,行来并无不便。松林间有鸟儿啼鸣,清苦的松香味道时而传来,十分清幽。
只是,秦素此刻的心情却是郁结的,亦有着些许疑惑。
丽淑仪在端午宴当晚偷跑出宫,却于中途折返,据说是遇见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薛允衍?
如果是薛允衍的话,那丽淑仪倒真有躲着的必要了。
思及此,秦素的目光仍旧凝在松林处,淡声问道:“你就没瞧清那男子的样貌?一点儿都没瞧见?衣裳头冠也没瞧见么?”语罢她又是一笑,柔声道:“你若是一时想不起来,本宫也不急,等回去后,自有那拶子叫你想起来。”
“我真没瞧清。”岳秀菊带着哭音说道,牙关格格作响,显是想起了刑作司的种种可怕传说,惧怕到了极点:“殿下……殿下一定要相信我,那天晚上隔得太远,我真是没瞧清……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