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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折锦春-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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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数息之后,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他身上的气息已然变得平静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张无庸揖手一礼:“先生一语,如醍醐灌顶,瑜受教了。”
  张无庸微微躬身:“还要尚书郎愿听、肯听,我的话才有效用。”语罢,他直起身来,面上已有了笑容,“尚书郎此刻的样子,便很好”
  桓子瑜向他一笑,眉宇间一派疏淡:“方才确实是我冒进了。甫一听闻事情有变,我一时间大失分寸,此皆是我的错。一会儿贺先生来了,我向他赔罪。”
  张无庸捻着颌下短须而笑,将茶盏往前推了推:“且喝杯茶解解暑气罢。”
  桓子瑜应了一声,姿态优雅地端起了茶盏,浅啜了一口,微微一笑:“说起来,此前的计划,也还是我的错处大些。就因为长兄跑来说了那八个字,我便被他缚住了手脚,竟是没敢去多问当晚的情形。这世间诸事,最怕的其实便是畏首畏尾。此番若是我大胆些,早点去打听消息,此刻的我想来也不会如此了。”
  “人之常情。”张无庸淡声道,拣起案边团扇,闲闲地摇了起来:“前事已矣,唯今之计,还是要好生想想后续的对策。”
  “先生所言甚是,我去请贺先生。”桓子瑜说道,语声已然恢复了此前的温润,面上的神情亦极谦冲。
  说完了话,他便站起身来,拂了拂袍袖。
  那一刻,张无庸有些惊奇地发现,桓子瑜在做某些动作时,与桓子澄竟是神似。
  他不由有些怔然起来。
  桓子瑜并不知他片刻间的念头,已是离开了房间,那门扇也没合拢,楼下的动静自其间传了过来,亦有贺云啸与桓子瑜的说话声响起。
  桓子瑜应该是在向贺云啸致歉。
  望着微阖的门扇,张无庸眼神微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色渐渐落满了窗格,天光渐暗,绯色的霞光铺散开来,整个大都城皆被这安详的斜晖笼罩。
  桓十三娘正坐在雅间儿里,闲闲地挑着手钏。
  羊脂玉的、金镶玉的、翡翠的、玛瑙的,白翠朱青,或精致或华贵的手钏儿,在垫了红丝绒的锦盒儿里氤氲着、润泽着,一晃一晃地,而她面上的浅笑,也好似被这光晕拢着,华艳而旖旎。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温蜜水,面上是怡然与欢喜。
  “沁梅,叫那个小鬟过来,我有话问她。”搁下蜜水时,桓十三娘的语声也响了起来,甜而温软地,也像是浸了蜜。
  沁梅应了一声,未几时,便将个穿着素布衣裙、样貌清秀的小鬟带了进来。


第819章 鬓微霜
  “女郎有话问你,你且好生回话。”沁梅对那小鬟说道,又转向桓十三娘复命:“女郎,我方才问过掌柜的了,这小鬟名叫阿霞,在珍宝坊里也呆了好几年了,差不多的首饰她都认识,女郎有什么尽管问她。若有不明白,掌柜的会亲自过来。掌柜的还说,知道女郎喜静,就不近前打扰了。”
  桓十三娘淡淡地“嗯”了一声,含笑向阿霞招手:“你过来,我问你几件事儿。”语罢停了停,向沁梅软软地一笑:“你们且去外头吧,屋子里人一多了,我这心里就闷得慌。”
  沁梅素知她体弱,经不得人多气味大,闻言应了个是,便自退出了门外。
  那个叫阿霞的珍宝坊小鬟便走上前去,屈身向桓十三娘见了个礼,神情举止倒还妥当。
  桓十三娘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便将她唤到近前,絮絮地与她说起话来。
  守在门外的沁梅侧耳听着,却闻里头说的不外乎“这件玉钏儿是什么工艺”、“那金镶玉的可有小一号儿的”诸如此类的对话,实是无甚出奇。
  阿霞在雅间儿里也就呆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便躬着身子退了出来,那厢桓十三娘便隔着帘子轻语:“都进来吧,我挑好了。”
  沁梅等人忙进屋服侍,又忙着叫来掌柜将首饰包好,至于那个阿霞,那不过是个最低等的杂役小鬟罢了,纵是良民,也是低贱的,谁还会多管她去了哪里?
  阿霞倒也勤勉,服侍完了桓十三娘之后,她又被掌柜的指派着去打扫另一间雅间儿,顺便还将三楼的楼面儿给擦洗干净了,直到向晚时分,她才从珍宝坊里出来,拍着身上的灰尘,融入了德胜门大街如流的人群。
  贺云啸从藏锋阁出来时,天色已然渐暗。
  落日撒下余晖,将树影与人影拉得极长,金红色的夕阳下,是一街的笑语喧阗。
  贺云啸缓步走在大街上,面上带着惬意而散淡的神情,就像是闲逛的过客。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豪门仆役的装扮,而是穿着一身庶民的衣饰,上着短褐,下着紧口袴,脚上的皂靴也是半旧了的,沾着些灰。
  无论是步态还是样貌,贺云啸看起来都是再普通不过,走在大街上连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他拢着袖口,慢慢地走在喧闹的德胜门大街上,在经过某个岔路口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郎,恰与他撞了个满怀,撞得他直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那小郎似是自知理亏,撞完了也不说话,抹头就跑,一溜烟地便没了影儿
  贺云啸揉着肚子,仿佛被撞得颇疼,又见那小郎没了影儿,他便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大叫晦气,旁边歇凉的人们便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这不过是街景中最常见的一幕罢了,人们看过了,笑完了,也就忘记了。
  掸了掸身上了灰,贺云啸依旧继续往前,一路向西走出街口,又穿过了几条著名的街市,寻了一家不起眼的车店雇了辆牛车,复又悠悠闲闲地乘着车走了约半个时辰,直到来到了位于城西的文都坊,他方下了车。
  此刻正是用晚食的时辰,文都坊中行人不多。
  他走到一条细巷的拐角,自袖抽出一张折得极紧的字条儿来,皱着眉看了看。
  这是方才那个撞他的小郎塞给他的。
  那小郎其实是个女孩子,在珍宝坊做着散工,名叫阿霞,早几年便被暗中收买,专门负责传递消息。
  周遭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呈现出一片幽丽的黛色,有稀疏的星子在云层间闪烁,华灯初上的大都城,正耸立于夜色的边缘。
  贺云啸收起字条,踏进了那条细长的小巷。
  城西本就是庶民居住之地,越往西去便越荒凉,而他走的路又多是小路,渐渐地已是人迹稀少,树木草丛却是渐密。
  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便停下脚步,举首看向远方。
  深蓝色的天幕下,嵌着一个模糊的影子,看着像是一座庙宇。
  他凝目看了看那庙宇的方向,面上神色不动,脚步却加快了许多,未几时,便已来到了庙宇的门边。
  那是一座早就荒废的城隍庙,墙颓梁塌,一片破败。
  此刻,在那破败的废墟中,却有一人负手而立。
  那是一个穿玄色劲装的男子,身后负了只包袱,面罩布巾,露在外头的眉眼死气沉沉地,两鬓隐有华色,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灰寂的气息。
  “见过云宗。”一俟贺云啸现身,那男子立时躬身见礼,语气十分恭谨。
  贺云啸淡淡地“嗯”了一声,垂目看着他:“你早来了?”
  “是,不敢让云宗久候。”那人恭声说道,身子仍旧躬着。
  贺云啸的面上闪过了满意的神情,抬了抬手:“起来罢,在我面前别这么多礼。”
  那人起身之后,仍旧维持着视线下垂的姿势,恭声道:“上回之事,还是多得云宗出力。”
  贺云啸闻言,面上的神情黯了黯,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宫里我还是识得两个人的。”语罢,叹了口气:“可惜时不我予,事竟未成,青桓与太子都脱了钩。”
  “那样也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留在宫里的那些老人,还能派上用场。先生很是满意。”那人说道,毫无起伏的语声听上去有些怪异,“此外,我们的另一计也是成了,如今情形正合先生心意,我家主公也可就此蛰伏下来,以免惹人非议。再者说,那一位竟打起了青桓婚事的主意,还想着往桓家塞人,此举委实可恶。先生说,幸得有云宗相助,那一位如今与夫人离了心,他的这门心思只怕就要落空,云宗实是帮了大忙。”
  三言两语间,却是将此前发生的诸事都说了一遍。
  贺云啸并未急着回话,唯视线停落在那蒙面男子微霜的两鬓之上,眸中忽地便划过了一丝伤感,叹声道:“阿烈,原来你……也老了啊。”


第820章 大国手
  贺云啸叹息似地说着,缓缓地走到了阿烈的身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面上满是回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没比那大书房的陶案高多少,如今,你这头发却也白了。”
  他像是有着无限感怀,身上的气息亦变得和缓起来。
  阿烈布巾上的眉眼仍旧平平,淡声道:“云宗却是没变,武技也更精进了,瞧来仍是当年模样。”
  贺云啸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直到那一刻,他的身上才显现出了这个年龄应有的暮气,苍老而倦怠。
  再度叹了一口气,他幽幽地道:“为潜进桓氏,我隐忍了十来年,常人见我只会叫一声贺先生,又哪里会再加个‘宗’字?”
  “云宗为先生沤心沥血,先生是知道的。”阿烈说道,向后退了半步,躬下了身子:“云宗如今所行之事,关乎先生大计、关乎大陈气数,委实是辛苦了。如今您又认了桓四郎为主,想来应付他也不容易。”
  贺云啸抬手向自己的袍袖上拍了拍,面容平静:“桓四郎为人急躁,不堪为虑,敷衍他一点儿不难。不过,他身边那个张无庸却是个聪明人,离……先生,还是要防一防的。”
  “张无庸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罢了,有云宗在,又哪有他张扬的地步?”阿烈接口道,语气倒是颇为真诚。
  贺云啸倒也没现出得意的样子来,语声仍旧很是谨慎:“上一回,我们将计就计,把大皇子换成了太子殿下,又利用桓府之人将青桓引去了玉琼殿,桓四郎今日才知情,自是勃然大怒,就在方才,他还冲我发了好大的火,不过那张无庸却很冷静,已然想出了对策。”
  说到这里,他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在阿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复又问:“如今便要请先生的示下,此计该如何利用?”
  “先生已经算到这一步了,正有话要交代云宗。”阿烈的语声仍旧很平板,似是对张无庸的计划早就了然于胸:“先生的意思是,此事云宗便不必插手了,由得他们自己斗去。”
  贺云啸像是松了口气,点头道:“我知晓了,我会按照先生的交代去做的。”
  停了一会,阿烈便又问:“先生想问云宗一件事,便是那桓家的宗师,如今是怎么分派的?”
  贺云啸闻言,面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桓氏宗师号称十余,只是在辽西时病逝了几位,如今只有八人。虽人数少了点,不过这八位宗师却皆是当今最强之武者,绝不可小觑。如今这八大国手中的四人跟着桓道非,余下的四人则护卫青桓。这是老桓公临死前亲自分派的,他还将‘狐令’也交予了桓大郎,而桓道非的手上,则只有一枚‘家主令’。”
  “老桓公对这个嫡长孙,看来相当器重啊。”阿烈淡声评判道。
  贺云啸便点了点头:“正如你所言。老桓公对桓子澄极为看重,那枚狐令能够号令桓氏一半府兵,对宗师亦有约束之力。桓道非对桓子澄之忌,亦由此而来。而刨去这些不谈,据我这十余年的观察,我发现,除了这些明面儿上的宗师外,桓家似乎还藏着一股暗中的力量。”
  “哦?”阿烈布巾上的眉挑了挑,鲜少有表情眼睛里,划过了惊异之色:“桓氏暗中还有人手么?那这些人手又是听谁号令?”
  “这个……我目前还不知。”贺云啸低声说道,面色越加郑重:“为方便隐匿,我没敢暴露宗师身手,就是为了泯然于众。这层身份固然便于我暗中观察,却也限制了我接触事物的程度,有些重要机密,只有宗师可以参与。”
  说到这里,他的语声压得更低了些:“我记得,约莫是中元十三年的夏秋之季,府中有几位宗师突然消失了,直到冬时才出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隐约察觉到,府中多了十几道陌生的气息,从呼吸与脚步来看,这群人最低也是大手级别,更有几个半步宗师,另外,还有一道很冷冽的气息,是属于宗师的。”
  他的叙述并不见紧迫,可阿烈的神情却肃杀了起来。
  “还有一位宗师?”他问道,眸光带着狐疑:“桓家八大宗师一事,我们是早有耳闻的,现在难道又多出了第九位?”
  “是。”贺云啸简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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