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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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男子的视线,正扫过公主殿下的宝座。
冰冷而带着审视的眸光,在触及秦素的一瞬间,陡然变得冷凝。那眼神并不算太强烈,却有着冰雪般的澈然,仿佛一道冰凌掉在身上,能叫人激灵灵打个冷战。
任是谁被这样的眸光扫过,都不会无动于衷。
秦素微微侧首,往视线的来处扫了一眼。
随后,她便呆住了。
居然是桓子澄?!
这个全大陈最俊美的郎君,此刻居然在打量她。
哎哟喂,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连桓子澄都来了,再加上个李玄度,这白桓不,如今应当是“青桓”才是,这“青桓”“玄李”齐聚一堂,秦素忽然就觉得吾心甚悦。
简直是大为欢悦啊。
这样的绝世美男,身为一代妖妃不,如今已是一代公主殿下,那自然是必须、肯定、绝对要多看两眼的。
心中如此作想着,秦素的视线便在桓子澄的身上停了停。
那一刻,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大殿的另一侧,有某个玄衣男子的脸,瞬间黑得比他身上的衣裳还要黑三分。
好在,秦素这一眼也只在数息之间,很快地,她便又收回了视线,唯面上的惊艳之色,半晌未褪。
以往总觉得李玄度已然是美到了极致,如今再见桓子澄,秦素才发现,她的记忆很可能出了问题。
这一世的桓子澄,比上一世秦素见到他时年轻了许多,然他身上的气势却反倒比前世还要浑厚,如宝剑藏锋、美玉敛晕,让人一眼也看不尽。
如果说,李玄度是玄夜月华,有一种清冷中的灿烂,叫人心悸,那么,桓子澄便是阳光下的冰山,瞧来明亮,骨子里却是幽深难测,有一种引人探究的魅力。
如此不分轩轾的两个绝世美男,居然在今日同时出现,且还能被这样两个美男凝眸而视,秦素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已然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她的唇角忍不住又往上翘了翘。
权势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以前根本不会注意到你的人,在你拥有的足够的权势之后,便会看得到你,甚至,还会揣度于你。
这发现,委实叫人心花怒花。
秦素的唇边,终是绽出了一朵笑靥。
她本就生得美艳,今日又是盛妆,此时这般一笑,竟有了几分烟视媚行、冶艳无双的风致。
那已经不是属于少女该有的美,而这样的美,出现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却又有着格外致命的诱惑。
在这个瞬间,那些原本被逼着、打着、押着来的少年郎君们,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皆是觉得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纵然这晋陵公主年岁尚小,还不曾完全长开;纵然听闻公主殿下鲁莽无礼、见人就打。但是,她的美却是根本无法忽视、也无法否认的。
有不少人都觉得,晋陵公主的美,恐怕要把大都那几个所谓的名媛,完全给压下去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想的是:到底我大陈还是有美男的,“青桓”一出,那个唐九皇子也不能专美于前了。
一时间,临华殿中眼神乱飞,各种视线混杂在一处,倒是比那宴席上五颜六色的菜碟儿还要热闹。
桓子澄缓缓地收回了视线,伸手掸了掸青衫。
那一刻,他冰雪般的面容上无半点波动,连眼神也是一如既往地寒凉。
秦素以眼尾余光打量着他,心中微觉怪异。
这位桓氏大郎君给她的感觉,非常古怪。
前世时,桓子澄的绰号分明叫做白桓,因为无论身处何地,他永远都是一身胜雪的白衣,叫人能在千万人中一眼望见。
可是,如今他的绰号却变成了青桓。
而即便未穿白衣,美男也仍旧是美男,桓子澄身上那件玄青色的宽袍上绣着竹纹,这种沉郁的色调,不仅丝毫未曾减损他的俊美,反倒让他比前世更多了几分神秘,越发地叫人捉摸不透。
秦素拾起玉箸,拣了一片青笋搁进口中。
这样的桓子澄,美则美矣,却又透着诡异。
事实上,不只是这位桓氏大郎君,整个桓家从上到下,也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秦素面色不动,慢慢地品尝着佳肴,但脑海中却在反复思忖着前世之事。
前世时,桓氏是在中元十六年重返朝堂的,而这一世,这个时间却提前了两年。
这是桓氏的第一处不同。
桓氏大郎君桓子澄,由“白桓”而为“青桓”。这是第二处不同。
第三处不同便是,桓公回来之后,并未如前世一般立刻被委以重任,而只是接替了此前告老的蒋公,成为了本朝三公之一。
要知道,此三公非彼三公,如今的大陈三公,再没了开国时的实权,而是更多地成为了一种象征。
也正因如此,桓家回归的势头,便远不如前世那样来得煊赫耀眼。
第四,桓子澄前世所任的御史中丞之位,如今也被薛允衍稳稳地占着。这一世的桓家诸位郎君中,唯有五郎桓子瑜得了个吏部尚书郎的官职,却也只有五品。
而即便是这个五品的小官儿,也与前世有极大出入。秦素不记得桓子瑜前世的官职是什么,但肯定是比如今要更重要一些的。这个变化,便成了第五处不同。
可以说,自桓氏回归之日起,就没有一处是能与前世对得上号的。秦素所知的一切,在桓家人面前,全都有了彻底的改变。
这让她有些不安。
此刻再细细回思方才那短暂的对视,秦素总觉得,桓子澄看向她的眼神里,审视的意味极浓。
第633章 诸皇子
那种充满了研判、忖度与考量的眼神,并不太像是在打量一位公主,或者是单纯的对美的欣赏,反倒有些像是在……打量对手!?
这念头一浮起,秦素只觉得心头发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桓家的所有轨迹,全都与前世不同?而桓子澄这样看她的原因何在?
这般想着,秦素不由又将视线抛去了一旁。
如果说,桓子澄给了她古怪与迷惑之感,那么,她的这几位“皇兄”,给她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毕竟,“那位皇子”便在其列。
秦素侧眸看去,却见几位皇子并太子殿下皆列案而坐,位于她的下首,从秦素的角度也只能看见他们的侧影。
仅从这几个侧影来看,“那位皇子”,似乎并不在其中。
秦素不由暗自苦笑。
前世时,她也只看过一次“那位皇子”的背影,记忆早已模糊,如今她想要仅凭背影认出当年的那个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还是留待以后细加观察吧。
秦素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位皇兄,面上的笑靥仍旧恬静。
按理说,公主是绝不应该比皇子坐得更高的,更不可能坐在太子之上。
不过,谁教今日是秦素的册封宴呢?这样的座次安排并不算违制,再者说,几位皇子包括太子也都没意见。
这世上还没听说有女儿能继位的,女皇这种事物更是无从提起,晋陵公主离皇帝再近,她最终不也还是要远远地嫁走?
唯有晋陵郡那块封地,有些叫人羡慕。
诸皇子心思各异,不过表面看来却仍是一团和气,秦素便也借着敬酒之机,仔细地观察着他们。
大皇子郭元恩,身形粗壮,五官与中元帝有几分相像,但远不如中元帝俊秀,而是透着几分豪爽,看着就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这一点秦素倒也认同,壶关窑能够脱手,大皇子居功至伟。
就冲此节,秦素敬他酒时,心里还是带着三分善意的。
二皇子郭元吉有一张很精明的脸,容貌普通,出手倒还挺大方的,秦素那边的不少名贵衣料,都出自他的手,在宴席之上,他对秦素也是和颜悦色。
三皇子郭元安则是个美男,修眉俊眼、风流洒脱,虽不及薛、桓、李等诸人,在几位皇子中却是最为俊伟的。虽然秦素把霍亭淑给罚了,间接地打了三皇子的脸,不过至少从表面看来,他对此似是并不介意,对秦素的态度也颇为温和。
至于四皇子郭元丞,他是个苍白俊秀的青年,看着有些文弱,像是有不足之症,也不大爱说话。
最后则是太子郭元洲。
前世时,秦素没怎么见过他,今日一见,却见他风姿俊秀、谦雅冲淡,身上带着种沉稳之气,果然不愧为一代储君。
挨个儿观察完几位皇子后,秦素也敬完了酒,仍旧入席归座,一面思忖着今后的路。
几位皇子都住在广明宫,如果她想要查明“那位皇子”的底细,倒是可以时常往广明宫里走一走。
此念一起,秦素面上的笑容便越加甜美起来。
有了霍亭淑那件事,去广明宫拜访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给三皇兄赔罪,这个理由,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如果能够在赔罪之余再让其余几位皇子欠她一顿席面,或是向他们讨教书画之类的,想必她很快便会在广明宫混个脸熟了。
秦素的心下喜悦,当然她也不能放松对殿中情形的关注,面上还得端出个云淡风轻的模样来,一颗心倒是掰成了八瓣儿,时间久了,委实有些累。
若非方才从李玄度的视线中得到了些许宽慰,这会儿咱们公主殿下心里的那个小人儿,可就真要跳脚了。
宫宴本就是吃个排场,一道道美馔流水般地呈上来,却也只能空自美味着,并不能真的成为叫人细心品尝的食物。秦素味同嚼蜡地举箸而食,偶尔以极轻的语声与中元帝交谈两句,无论礼数、风度与姿仪,皆是完美无缺。
中元帝越发满意起来。
女儿果然是贴心,不像他那几个儿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他瞥了一眼戴着九旒冕的太子,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此时,太子殿下正在与桓公说话。他二人本就相距不远,如今隔席而谈,看上去神情欢愉,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开心事。
中元帝的眉峰动了动,又将视线放远,好一会后,他才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吕氏族人。
吕家今日来的只有吕时敏一人。他是吕时行的庶弟,原先在上京任职,后吕时行被贬泗水关,中元帝出于不知是补偿还是其他的什么心理,便将吕时敏调进了京城,命他任太子门大夫,管着东宫宿卫,也算是让吕家这个太子母族,与太子走得近了些。
此刻,见吕时敏远远地坐着,莫说凑过来与太子说话了,便是与周遭的人也都没有半句交谈,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吃东西,中元帝原本淡然的笑容,便又加深了一些。
便在此时,忽闻远处传来数声清越的鸣响,却司礼的小监敲响了玉磬。
依时击磬乃是宫里的规矩,意在让宴会的每一个程序都能准确地应在吉时。此时却是吉时已至,到了酒宴收梢之时,接下来便要献上茶果了。
这磬声真如仙乐般动听,秦素当先便轻舒了一口气,搁下了玉箸。
中元帝已是推杯而起,朗笑道:“听说众卿家准备了贺礼,孤这个女儿来得艰难,倒是不好委屈了她去,便叫她在这席上看一看百官的祝贺之心罢。”
众臣闻言自是齐呼万岁,随后便有宫女上来撤下酒席,换上了点心与茶果,众臣的献礼便也开始了。
秦素强捺心神,目注着小监们一起一起地抬进贺礼:玉雕的美人卧、金铸的观音像、薄如蝉翼的七彩纱衣、以奇楠香木制成的手串……无数珍奇有趣的贺礼,一排排地呈现在秦素的眼前,而每一样礼物抬上来前,小监也皆会唱出送礼之人的姓氏官职,一时间直是争奇斗艳,倒也有些意思。
第634章 薛氏礼
秦素端坐于椅上,面上始终挂着一丝浅笑。见着有趣新鲜的贺礼,她便笑着点点头;见着华贵富丽的贺礼,她便点头笑一笑;就算是那些明显是拿来敷衍的、既无趣也不华贵的礼物,她也是边笑边点头。总之就是没有好恶,全部笑纳。
她很清楚,今日她就是来给众人观赏的,只要一行一止合乎规矩,她这名声便也传出去了。纵然现在的她对名声根本不介意,但名声越好,她便越容易行事,这也是她不得不承认的。
就在秦素笑得两腮发酸,整张脸都要僵住的时候,终于,那小监唱出了“薛”这个姓氏。
秦素屏住了呼吸,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焦急。
远远地,便见两个小监抬着一样事物,从大殿的另一侧走了过来,那事物的上头蒙着大块的玄色方巾,方巾的边缘垂了下来,露出了绣在四角的流苏。
这是什么鬼东西?
秦素简直要皱眉头。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现在跳起来大喊:“薛大,我叫你给我带的可不是这东西,你到底在干嘛?”
可是,此时显然不是她能够大喊的时候。
不仅不能大喊,她还必须表现得平静而优雅,只能稍稍地抬起头来,将视线往下扫了扫。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