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宁-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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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泰咬牙,并不言词。
萧嵘目光悠悠落在高泰的右臂之上。
“我知道你心中憋屈,我记得你之前说心中憋闷是有缓解的法子的。”他说道,“我帮你如何?”
萧嵘手起刀落,高泰的右臂飞起,溅开一蓬血花。
高泰痛声嘶喊。
“如何?”萧嵘笑道,“心里还憋闷吗?不憋闷了就听我的话。”
萧嵘的目光悠悠落在高泰左臂之上:“否则……”
痛楚与恐惧混杂,高泰狠狠地哆嗦了下。
“我答应你!”他颤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
……
荆长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在荆府她自己的房间里。
手臂有些痛,她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萧嵘低着头,很认真地将捻着银针。
她眨了眨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光线刚好,将他额前碎发镀了层浅浅的金色。
荆长宁安静地望着萧嵘,望着他小心地在她的手臂上捻着银针,恍惚间,有股灼烫的气流渐渐充斥在她的胸腔里,一点一点地像四肢百骸蔓延而去,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恍惚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萧嵘抬起头。
四目相对。
“醒了?”他轻声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
“后来呢?”她问道。
萧嵘微笑:“你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荆长宁嗯了声。
“你可能真的猜不到,”萧嵘笑道,“是丹雪。”
……
“公主这是想通了?”文逸摇着手中的竹扇,望着面前身穿浅紫衫裙的女孩子问道,“愿意被我勾引了?”
在最后关头,萧嵘挟持高泰,堪堪将所有人救了出来,但最终决定胜负的,是丹雪。
当丹雪领着三千禁军直接掀了那片村庄,当漫天茅草乱飞的时候……那也是挺壮观的。
丹雪抬了抬眉:“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答应嫁你,不要再让我听见这般轻佻的言词。”
文逸面色僵住,将竹扇一节一节收起:“你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
丹雪想了想:“毕竟是你有求于我在先,我提些要求也不过分。”
文逸煞有其事地摇头:“不是有求于你,是互利双赢。”
……
“互利双赢。”荆长宁喃喃道,“他们,还真是敢做。”
萧嵘温和笑道:“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世人皆把这样的联姻当做束缚,却不知,这也是另一种自由。”
荆长宁目光亮亮地望着萧嵘:“名存实亡的婚姻,没有爱便没有束缚,的确是一种自由。”
……
青草地上,文逸和丹雪脑袋靠着脑袋仰面躺着。
“成了婚,我父王就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婚事了。”丹雪笑道。
“成了婚,我父王和明叔就再也不用到处给我折腾漂亮姑娘了。”文逸笑道。
“我要去九州最西边的地方看广阔的落雪原,骑上一匹雪白的马,像风一样地驰骋!说好了,你不准管我!”丹雪转头,指着文逸告诫。
文逸撇嘴:“谁想管你,我还想借着你打掩护,以后天天跑去公子倌里找漂亮小郎君呢。”
“……”丹雪,“你真是够了。”
文逸露齿一笑:“不够啊,我可和你说好了,经过这件事,我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要去追长宁小郎君!!”
“……”丹雪一个翻身骑到文逸身上,“你打谁的主意都不准打荆郎君的!那是我喜欢的人!虽然他不喜欢我,我也决不准你一个男人玷污他!”
文逸抬手要将丹雪掀下去:“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追他!他长得那么秀雅,又重情重义,连不熟悉的东方乐月都可以去救!武功那么好!人又那么聪明!我就是喜欢他!”
丹雪倾身,扑倒在文逸身上,抬起手掐他脖子:“我!不!准!”
文逸面色涨红,伸手抠丹雪的手:“杀了我你就等着守寡吧你!”
两人憋着红脸拉扯。
文逸猛然挣开,丹雪力道不支……
——“啪”
丹雪重重地向文逸身上摔去,手慌忙间按向文逸的胸口……
宽大襦衫之下,鼓鼓囊囊的,软软的……
丹雪愣怔三秒。
“啊……”她瞪大眼睛。
文逸面色红若艳丽红霞,慌忙间捂住丹雪的嘴。
“这不重要,真的,你要喊出来,我们就都完了,你也没法玩了,我也完蛋了!”文逸心虚地嚷嚷道。
丹雪回过神,呈惊呆状望着文逸。
“这怎么……可能?”她语不成句。
文逸讪讪,长长的睫毛扑闪:“所以,我瞒尽天下也挺不容易的,公主殿下千万别把我这层皮给扒了,要不然我可就没得玩了!”
丹雪眼眸却忽的亮了起来。
“这样说的话,以后我出去玩也可以这么办!”她望向文逸的眼眸忽的有一抹钦佩,“不过你还真是厉害,瞒尽天下也就算了,还混了个天下五公,佩服!”
文逸笑了笑,挑眉道:“这下我去追长宁小郎君你该不会拦我了吧?”
丹雪想了想:“就算你是……那也……我不就是……”她叹了声,“我管你丫干嘛,我玩我的你玩你的,看在你也挺不容易的份上,你要是真被伤了情,我给你留个肩膀。”
☆、第164章 这是一种病
鸣烟湖畔。
荆长宁默默地低头看脚尖,那种灼烫的感觉一直在胸口挥之不去。
走在前方的萧嵘忽的顿下步伐,荆长宁毫无意外的撞了上去,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子。
“停下来干嘛?”她问道。
“我想问你一件事。”萧嵘说道。“我那天,真的不帅吗?”
那天……
——“你以为你这样很帅?”
——“难道不是吗?”
荆长宁附耳上去,除了告诉萧嵘高泰身边的那个死士是南宫落月,还说了句。
——“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泡得发白,就像刚宰过的,在开水里滚了一波的……老母猪。”
想起那天的事,荆长宁翻了翻眼睛:“其实,你来救我,不看脸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帅的。”
“喂,什么叫一丢丢?还有,什么叫不看脸?”
“就是,就是脸泡的发白,怎么看都不好看,怎么看很像老母猪啊!”荆长宁含糊笑道。
萧嵘郁闷地跺了跺脚,一垂眸,对上了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睛。
很亮,很干净,就像一汪晶莹的水。
“成!”萧嵘泄气,“你说什么都对。”
荆长宁好奇问道:“对了,还没问你,那个水阵是怎么回事?”
萧嵘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了,你看没看见景华脑门上那块淤青?”话刚出口,他忙道,“不对,景华那家伙进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你没看到。”
“说重点!”荆长宁强调。
萧嵘哦了声:“那个水阵是一个翘板,既然是翘板,连接处就必然是活动的,我顺着水游上去找到了那块活动的板,然后把它掀了,你说巧不巧,景华就在下面,刚好落他脑门上,好大一块淤青!”
说到最后,萧嵘已经笑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荆长宁无语地望着他。
“你赢了,你厉害。”她说道。
萧嵘嗯了声:“那是!”
荆长宁背过身去,目光落在鸣烟湖一片柳色之中,轻轻地抬起手,压在心口处。
那里,跳的飞快。
在荆长宁转身的那一瞬,萧嵘抿了抿唇,面色有了一抹犹豫。
东扯西拉地说了半天,他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想问她。
他想问她,为什么宁愿断臂也要救他。
可是一次次话及唇齿边,他又一次次犹豫了下来。
第一次,她明明可以不顾一切和南宫落月联手挟持下高泰,为什么只是看黎夏一人闯入就放弃了那最好的机会?是因为担心他吗?
第二次,她明明应该知道高泰只是一时不甘才提出断臂的要求,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看出来,甚至还答应了他的要求?是因为想救他吗?
一种灼烫的思路在他的脑海中勾勒。
会不会像他对她一样,她其实对他,也是有情义的?
那种酸酸甜甜的,很懵懂的……爱情?
萧嵘攥紧拳心,却有些患得患失不敢开口。
荆长宁抬手,折下一根细长的柳条,转眸望向萧嵘,眨了眨眼睛。
“你医术很好对吗?”她问道。
萧嵘下意识点头:“那是!这世上的病若是我都治不了,就没人能治了!”
荆长宁想了想:“那我想问你,心跳加快,总是觉得胸口发热,脸发烫,是一种病吗?”
萧嵘想了想:“胸口发热脸发烫,也许是受凉,心跳加速?这个病症倒是少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先例,不过是一直跳?还是忽然跳?”
萧嵘皱了皱眉,细细想着,这个病症有些奇怪,他也拿捏不准。
荆长宁想了想,向着萧嵘的方向迈进了一步,敛眉想了想,又向后退了三步。
像是试探一般,她摇了摇头,又向前迈了两步。
如此几番,她最终在萧嵘面前站定。
“就是,离你近,病症重些,离你远,病症就好上许多。”她点头认真说道。
萧嵘忽然想起来小宁儿在某些方面是白痴。
她会不会是动情了自己却不知道?
那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做?
“靠近我?心跳会加速,脸会发红,胸口发烫?”萧嵘装作不懂的样子。
荆长宁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起萧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信你自己看。”
萧嵘面色也一瞬涨红,他想了想,一把拉住荆长宁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怎么办,我的心也在跳个不停?”
荆长宁坦然摇了摇头:“要不我离你远点?”
说着,她向后退去。
萧嵘却一把拉住荆长宁,眸微低,将她泛红的脸容尽收眼底。
“如果这是病,那我放弃治疗。”
他垂眸,对着怀里女孩子红润的唇,低头吻了上去。
荆长宁的眼眸一瞬间瞪大。
这不是萧嵘第一次吻她,当初设计害易修时,她受伤被萧嵘救的时候,也曾被他浅浅吻过一次。
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可是这一次……
心跳得很快,像是下一刻就能从口中跳出。
很奇怪的感觉,唇瓣是滚烫的,像是火一般,却又有着水的柔软。
就像,水里裹着一团烫烫的火。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推开萧嵘。
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唇与唇摩擦,温度更高了些。
水,似乎快裹不住火了。
那就放它出来,荆长宁俏皮地想着,然后张口对着萧嵘的唇咬了下去。
萧嵘的眼眸一瞬瞪大。
她这是……在回应他?
丝缕的血腥味道,反倒有些撩人。
微微有些窒息。
荆长宁指间一松,鲜嫩的柳枝随风漾了漾,落在了鸣烟湖清亮的水面上。
在心跳动到最快的时候,荆长宁舔了舔唇,最终推开了萧嵘。
她望着萧嵘被咬破的唇:“这究竟是什么病啊?”
萧嵘舔了舔唇,小心地回味了下。
“这不是病,这是爱情。”他说道。
“爱情?那是什么东西?”荆长宁学着萧嵘的样子舔了舔唇,“好像,很好吃。”
萧嵘望着荆长宁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脑门垂下三条黑线。
“爱情不是东西。”他说道。
“不是东西好像是骂人的话,那爱情一定不是好东西。”荆长宁说道。
萧嵘噎住片刻。
“可是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一旦它出现了,就像一团火星,会燃起燎原。”他顿了顿,目光定定地望着荆长宁,“就像,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
荆长宁怔住。
“那?”她反手指向自己,“我也喜欢上你了?”
萧嵘很开心地笑着点头:“喜欢,就是心跳加速,胸口发烫,脸红,离得越近,症状越严重,直到……病入膏肓。”
荆长宁想了想:“可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喜欢你?”
☆、第165章 很有趣的事
萧嵘怔了怔:“为什么不呢?”
荆长宁答道:“你说了,这是病,既然是病,那就得治。”
萧嵘笑着摇头:“不治之症。”
荆长宁沉默,将手放在心口,向后退了几步。
“不治之症?”她喃喃道,“会怎么样?”
萧嵘望着荆长宁,温润笑了笑:“会让两颗心贴得更近,就像景华和东方乐月,可以为彼此去生,去死,会有些累,但也是有好处的,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多少风雨,都有一个人和你携手面对,你笑,我陪着你高兴,你哭,我陪着你难过。”
荆长宁沉默片刻。
“似乎,是一件有趣的事。”她喃喃说道。
萧嵘点头:“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