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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乱世长宁-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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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触到胸口硬硬的玉石,荆长宁眼眸微敛,将那块羊脂白玉从怀里掏了出来,摆在了眼前。
  伸手迎着黯淡星光微微晃了晃,一个朦胧的“羽”字浮现在玉石之上。
  羽……愚生……羽国。
  荆长宁脑海中浮现了愚生那张温润如画的容颜,却在陡然间瞳孔一缩。
  一个清晰的思量在脑海中炸现。
  ——羽溪生。
  天下五公,萧嵘、景华、文逸、林蔚然、羽溪生。
  羽国公子溪生,羽王最年长的公子,二十有一,据传闻,面若朗玉,容似清风。
  曾经,萧嵘很不要脸地告诉过她,天下五公的区分是要看脸的。
  她见过萧嵘,见过景华,而愚生从容貌上而言丝毫不输于他们两个。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
  他难道就是羽国大公子羽溪生吗?既是这般,他又为何会出现在羽国边境上的一个小村落呢?
  羽国只有两个成器的公子,羽眠如今在林国,羽国便只剩羽溪生一个,如果愚生当真是羽溪生,此时他在这里,定然与朝堂之事再无瓜葛。
  羽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会在羽眠深陷林国之际,唯一能承重任的公子却身处朝堂之外,一副抛却世俗甘愿隐于草莽的模样?
  荆长宁皱眉,伸手抚在温凉的羊脂玉上,思绪沉沉。
  或许,只是她想错了。
  只凭一块玉,一副姣好容颜,其间有太多无法确认的可能。
  这些或许并不重要,至少,对如今的她而言,并没有太过需要交集之处。
  退婚之后,他们不过是陌路之人。
  他是不是羽溪生,与她并无太大关联。
  思虑至此,她将羊脂白玉收回怀里,不再多做思量。
  手落在在有些单薄的棉被之上,不知何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103章 凶残至于斯(八更继续谢谢大家!)

  清晨,荆长宁是被一声嘶吼吓醒的。
  没错,是嘶吼,恐怖到灵魂都被吓得颤了颤的那种嘶吼。
  ——“啊!”
  荆长宁瞬间睁开眼,整个人都懵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的脸。
  然后她握拳捶了过去。
  “吵什么吵!”她吼道,蒙着被子歪了身继续睡。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声声捶胸顿足抑扬顿挫,“你怎么可以和他一起睡!!!”
  睡意朦胧,荆长宁闭着眼睛继续会周公。
  ……
  画面有点乱,回放……
  话说萧嵘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某日清晨赶到了圣隐子和他事先透露过的小村庄,用最快的速度得知了荆长宁的事,便赶到了村子最西方的愚生家。
  没错,萧嵘很大喇喇地踹门而入。
  没错,于是就很尴尬了……
  “你!你还没成婚!怎么可以和他一起睡?不是说好了来退婚的吗?你怎么能这样?!”萧嵘继续捶胸顿足。
  荆长宁一个激灵。
  不是因为萧嵘的突然出现,他知晓她的行踪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是因为萧嵘的捶胸顿足,他的行为举止比较清新脱俗她也是知道的。
  她脑海中蓦然一个闪烁。
  他怎么知道她是来退婚的?
  师父究竟和他有多熟?连她的下山考验都倾囊相告吗?
  她沉思了起来。
  然而屋里并不是安静地。
  躺在她身侧的愚生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他皱了皱眉。
  “她是我的未婚妻,与我睡在一处并无什么不合礼法之处。”他沉默片刻说道,“而这位郎君不请而入,行径甚是粗俗不堪。”
  萧嵘眉一挑,目光略过整衣起床的愚生。转了几步走到荆长宁面前,伸手扯住了荆长宁耳朵。
  “行了行了,醒了就别睡了,我大老远跑来追……啊呸,找你,我也不容易。”他嚷嚷道。
  荆长宁睁开眼睛,伸手拍掉了萧嵘的手。
  “关我什么事!”她揉着一团乱七八糟的黑发冲着萧嵘嚷嚷。
  “你个没良心的卷了我血刃寨的财物就跑了,我自然要来找你算账。”萧嵘摊开手,“把我的金子珠宝玉璧通通还给我!”
  荆长宁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嵘公说的是什么,小女子不知。”她弱弱说道。
  “我去!”萧嵘跺脚,一眼瞥到荆长宁乱七八糟的衣襟。“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愚生望着面前的一幕,眉愈渐低沉。
  “这位郎君,我未婚妻要更衣,还请你回避。”他开口说道。
  萧嵘愣了愣。
  未婚妻?
  未婚妻你个头啊!
  萧嵘转头望着荆长宁:“你师父给你瞎整的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荆长宁沉思片刻:“他的确有点傻,但人还不错。”
  萧嵘听见前半句话笑了笑,听见后半句话瞬间不笑了。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赶紧退婚,退不了咱就跑!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伸手拉住荆长宁,皱着眉想了想,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朝着荆长宁身上一披,“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带你走!”
  荆长宁愣了愣。
  身侧,愚生沉声喝道:“请你出去!这里是我的家!”
  萧嵘皱眉,未曾理会愚生。
  “你说,走不走。”他目光认真地望着荆长宁。
  愚生眸间泛出冷意,伸手拉向萧嵘。
  萧嵘伸手反握住愚生的手,两人用力将对方的手向外侧掰去。
  “不错,脑子虽然不好,还有几分身手。”他露齿一笑,“那小爷今天倒要讨教讨教!”
  只片刻,荆长宁便瞧见两个人手肘相撞,打得不亦乐乎。
  只猜测愚生会武,却并未亲眼见过,而萧嵘的身手荆长宁是知晓的,毕竟……咳咳……打过。
  两人的招式皆是果敢老辣,暗中的劲头狠狠相撞,没有丝毫留情。
  真正武功高强之人相互较量,并不像传闻里那般英俊潇洒,拈花飞叶杀人无形。
  力道,招式皆旗鼓相当,那么剩下的便是谁更快,更狠,能抓住对方每一次出招间的漏洞,狠狠地握拳挥掌打过去。
  至繁者至简。
  所以……
  荆长宁只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掐了起来,你甩我一拳我扔你一巴掌。
  凶残!太凶残了!
  要喊停吗?荆长宁吞了口唾沫。
  不想喊。
  这样打着挺好玩。
  “刷”的一声,萧嵘一拳落在愚生脸上。
  “好!”荆长宁拍手叫道!
  “啪”的一声,愚生屈膝撞到萧嵘腰际。
  “好!”荆长宁跳着脚拍手!
  两个人打架的人一脸懵逼,目光一个对视,不约而同地朝着荆长宁望去。
  “好什么好?!”两个人齐声喊道。
  目光如虎,煞是迫人。
  荆长宁后退一步,拱手作揖。
  “二位的身手极好,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当叫好。”她真诚说道。
  萧嵘松开了扯着愚生衣领的手,愚生收回了绊住萧嵘的脚。
  “没意思,不打了!”两人齐声说道,又感概这样的默契而嫌弃地对望了一眼。
  “哼!”两人抱着胸口背对转身。
  荆长宁一脸可惜了的模样。
  直到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沉默了片刻,萧嵘出声打破了沉静。
  “小宁儿。”他低唤道。
  荆长宁周身一顿。
  小宁儿。
  如此亲切又熟悉得让人心痛的三个字。
  之前,他也曾这么叫过,在师父拉着她要走的时候。
  “为什么?”她抬眸,神色怔怔地望向萧嵘。
  为什么他要这么叫她?为什么会让她在隐约间有一种熟悉之感?
  “你今天必须和我走。”萧嵘沉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什么时候答应的?
  “……小宁儿,记得等我,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一个很漂亮的山谷,陪我玩过最后一阵,我就放你离开。”
  “……好啊。”
  就是她骗他喝茶的那一次吗?
  “是,就是那次,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一趟山谷。”萧嵘说道,神色认真。
  荆长宁脑海中浮现萧嵘毫不犹豫喝下那杯茶的神情动作,隐约有些颤动。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荆长宁重复问道。
  为什么?他会这样熟稔地叫她小宁儿?
  萧嵘沉默片刻。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登月谷。”他说道。
  荆长宁的心似一瞬被重击了,整个人呆立原地。
  

☆、第104章 登月谷之行(九更!来浪啊!)

  登月谷,是昔年若敖军埋骨之地。
  若敖军得知林国毁约伐楚,举兵对林,急欲归楚。
  然而,林国将若敖军逼入登月谷,若敖军陷入与云国的苦战之中。
  林国右将军洪泰命三军从登月谷山头浇下滚油,整座山迎风化为火海。
  五万若敖军,二十三万云军,尽皆化作皑皑白骨。
  登月谷……
  “随我走。”萧嵘望着荆长宁说道。
  荆长宁咬了咬牙。
  “好。”她应道。
  一声“好”,愚生面上的神情凝固。
  “我本来想,今天娶你的。”他开口说道,“虽然准备仓促了些,但我是认真的。”
  荆长宁目光平静地望向愚生。
  “我只是来退婚的,我不会嫁给你。”她说道,话语冰冷。
  第一次,她这样明确地对愚生说出不嫁的言词。
  愚生只觉心头像是有一块被生生挖空了一般,有些回不过神。
  他伸手想去拉荆长宁的衣角。
  却是一袭柔软布缎从指间划过。
  荆长宁披着萧嵘的外衫,拉着萧嵘的手,迈步毫不留恋地离开。
  愚生怔怔地望着荆长宁的背影。
  真的毫不留恋吗?
  他们毕竟也经历了那么多,在九雨峰中,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场。
  这些日子,同榻而眠,她就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真的,只是来退婚的吗?还是他留恋太多了?
  她拉着那个男子的手,很自然。
  愚生低头自嘲地望着自己的掌心,正如她几次拉他的手,也是一般的自然。
  她这是无情?还是不懂情爱?又或是……她从未想过动情?
  ……
  ……
  登月谷离九雨峰不远,只是隔了云国和羽国的一道边境。
  其实荆长宁来羽国的时候就曾远远望过一眼。
  只是她当时还有些不敢面对。
  是真的,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昔日鼓角齐鸣雄伟壮观的若敖军,终究沦为一抔黄土。
  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
  马蹄急,策马驰骋的两人却一路无言。
  当一座山落入视线,荆长宁的神色有些暗沉。
  那座山并不是很高,但山势连绵,环成一片。
  泥土是赭色的,阳光之下泛着些暖色的红。
  荆长宁勒马止步,一时无言。
  萧嵘勒马,亦随着荆长宁的步伐止步,回头沉默地深望了荆长宁一眼。
  握着缰绳的手不着痕迹地紧攥。
  “别怕。”他沉声呢喃,“还有我。”
  怕?
  荆长宁心间颤了颤。
  是啊,她在怕。
  萧嵘沉眉思索片刻,抬眸眺望了眼不远处的山谷。
  “要不下马步行吧,也不远了。”他说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马,迎着温暖的阳光,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荆长宁的步伐有些木讷,瞳孔隐隐有些焕散。
  萧嵘不时地转头偷偷暼瞧,闷声踢着官道上的土块。
  “喂,小宁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脸容上扯出僵硬的笑意,“你还是穿女装好看。”
  荆长宁的目光落在地面上。
  日头渐渐从偏斜移到头顶,她的视线随着不明朗的影子一点一点晃动着。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像是一谭沉水。
  萧嵘咬了咬牙。
  “喂喂喂,小宁儿,你知道我这些天去了哪吗?”
  荆长宁依旧沉默。
  萧嵘跺了跺脚。
  “我去林国了,我去把林王那个老家伙耍了一通,他估计现在就算没被你下毒害死,也被我气得只剩半条命了。”他哈哈笑着。
  听见林王,荆长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还有八天。”她说道。
  萧嵘露齿大笑:“对呀对呀,还有八天,鸩羽之毒就毒发了,他就死了,你的仇也就报了一半了。”
  荆长宁闻声止步,眼眸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
  此际,已至登月谷山脚。
  泥壤的凉意遮掩了冬日阳光难得的温暖。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望向萧嵘问道。
  他知道她是来退婚的,她知道对林王下了鸩羽之毒,这些勉强可以说是师父告知他的。
  那么,他所言说的……你的仇就报了一半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仇?
  师父不可能将这样的事告知他,师父虽然表面上嬉闹,但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萧嵘顿步,面上露着明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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