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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乱世长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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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已是夜色渐浓,融化如水的月色映在那少年郎的眸滩深处,婉转之色不由让人心动。
  易禾长叹一声,心想:这样一个秀致高雅的少年郎,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儿心?
  思及此处,却见那少年郎眼眸又是一个闪烁,唇角轻轻上扬,像是想到了极为有趣的事。
  易禾不由心想:难不成这月黑风高夜,荆先生是打算做一回那妙手空空的梁上君子?
  荆长宁却不曾想到身侧易禾的小心思,只是她想的也的确不是什么正经方法。
  所谓速取钱财,不过坑蒙拐骗罢了,只是这坑蒙拐骗向来也是盗亦有道。
  她不抢,她要光明正大地骗。
  她原来不就是一无所有,靠着嘴皮子功夫不也是骗到一身青衫了吗?
  借着这一身青衫,一幅儒雅无害的容颜,再加上十年所学,她还可以骗好多好多事物呢。
  从下山那一刻,她便知晓自己要做的便是瞒尽天下的谋士。
  谋士,说客,靠的不过就是一张嘴,骗尽天下取得所需罢了。
  这样说起来真的是折煞天下读书人了,荆长宁想道,偷偷地,她吐了吐舌头。
  这话不是她说的,是她那老不休的师父说的。
  

☆、第7章 北方有佳人

  清晨的柔光清朗柔润,悠悠扬扬倾泻而下。
  清风吹面不寒。
  列国之中无论是最强的林国,还是像易国这样的小国,其下官员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便是求贤,乱世相争,便是靠着很多谋士的策略。也因此在众多官员的府邸之中,总是会养着很多的门客,也从来不会拒绝上门求见的文人墨客。
  石府。
  迎着清晨的阳光,荆长宁整理仪容,着那轻缓青衫,慢步走到石府门前。
  这石府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市集之上羞辱易禾的石业,位居丹国下士,胸无点墨却……极其有钱。
  石府的大门敞开,门扉两侧立着两个守门的侍卫,荆长宁慢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拜帖,双手捧起,作揖施礼恭敬道:“文客荆长宁求见石业大人。”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形有所习惯,一人上前接过拜帖,见荆长宁青衫飘逸,面容清朗,亦不敢多做怠慢,恭敬道:“小郎君先在此等候些时刻,待我禀报我家主人,再迎郎君进去。”
  列国之中,诸王之子皆称公子,而诸王立下承袭王位的公子又称世子,除此之外,有才能之人亦尊被称作先生,而得到多国赞誉之人,会被称作君,例如易国王后宜良夫人之弟毕春君,云国上大夫严傅风和君,除此之外,一些年轻有为的风流郎君也会被称作公,比如天下所推认的五大公,林国蔚然公,羽国溪生公,景国景华公,云国萧嵘公,文国文逸公。
  除此之外,对一般男子而言,则都是以郎君相称。
  易禾恭敬称荆长宁为先生便是一种尊称,而侍卫见荆长宁年纪较小,一时之间便以郎君相称。
  荆长宁面容带着浅淡而不失礼数的笑意说道:“谢谢小哥了。”
  荆长宁目送那信帖进了石府,低下的眉眼间不觉闪烁出那抹狡黠笑意。
  一般文人墨客求见皆是会献上治国之策,安邦之论,以期重用。
  而荆长宁在信帖间只写了一首诗。
  思及那诗句,荆长宁不由轻勾唇角。
  虽说不太对劲,可也算是投其所好吧,毕竟石业好色之名在丹国也是出了名的。
  ……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歌》
  石业轻展开那薄如蝉翼的宣纸,映入眼帘之中的便是这样一首词曲。
  心中先是一阵疑惑,旋而便被这样的词句所动容。
  佳人之美,独立于尘埃世俗之外,羽衣华裳,回眸一笑,瞬然灰飞垣墙,国度倾颓,只余清歌婉婉,如烟如雾,如泣如诉。
  一时间,石业竟是在词句之中痴了,等到外面侍从唤了声大人,石业才从痴痴然中回过神来。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石业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亮光,身躯间肥硕的赘肉一颤一颤,忙唤道:“快请那先生进来!”
  荆长宁缓步而行,从门廊间行至内室,恭敬行礼,石业则是连忙上前相扶,呼吸急促地问道:“不知…这世间真有这般如词句之间倾国倾城的美人吗?”
  荆长宁故作高深地沉思片刻,直等得石业坐立不安,随后说道:“在下曾遍游诸国,曾于羽国之北之上遇一外族白狄,其中一女子面若秋月春花,身如杨柳风絮,在下初一见,神思便不知飘然何处,一时竟以为是遇见九天上的仙娥,直到在下回过神,那女子已不知飘然何处,后来,那女子倩影在在下脑海中挥之不去,在下提笔之时,便下意识写出了这样一首词曲。”
  石业默默吞咽了口唾沫,目光定定望向荆长宁问道:“这样美貌的女子当真存在于世间吗?”
  荆长宁露出神往之态,轻声语道:“那般仙娥似的美人,在下也曾想过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只是后来细思之下,那倾国倾城之貌绝不仅仅是在下的幻觉,以词曲为证,那一瞬,在下的确是心神荡漾,难以自禁。”
  荆长宁的话语声微低,隐隐似有空灵之色,石业不由在脑海之中绘构现出一个美至极致的女子。
  思及此处,却听荆长宁继续言道:“在下途经丹国,仰慕大人风姿已久,听闻大人对美貌女子向来珍爱,不吝千金,在下斗胆有一请求,希望大人能助在下千金,为大人走遍天下,寻那仙娥般女子娶为妻妾,以此得天下人仰慕!”
  列国之中,不乏有美貌女子得众人称赞,和五大公相呼应,有四大名姬,其中有三皆出自景国,景国景王也算是列国之中以女色闻名之人,于九州史上首创女闾,市井亦称妓院,亦是带动了九州列国诸多儿郎求美的风气,诸多大人出行随身女眷皆有相互比美之心,无形之中的胜者亦觉面上有荣光。
  听的荆长宁之言,石业不由想到一向喜欢在他面前炫耀姬妾之美,同样官居下士的官员卢源,上一次他带着自己的爱姬前去,却输给了卢源新纳得姬妾姜姬,一时脸面无光。
  荆长宁见石业面色变幻,便知他已心动,眼底划过狡黠之色,唇角一扬,说道:“不知大人可否赐下笔墨,在下粗通绘画,愿为大人绘那女子容颜,大人若是心中尚有疑虑,不妨见那美人容颜再思量是否要在下为大人寻那佳人?”
  荆长宁话语恭敬,循循善诱道。
  石业面色一定,心中对荆长宁的话语又不由信上了几分,口中连连夸赞道:“想不到先生还通晓作画之技,真是失敬失敬。”他高声吩咐道:“来人,快为先生准备纸墨!”
  听得石业吩咐,立刻有仆从准备纸墨上前。
  荆长宁将宣纸在桌面之上铺展开来,修长白皙的手落在雪色的宣纸之上轻轻抚平。
  眼眸中不由漾出一抹恭敬而神往的容色,石业见此,不由心中又是信上几分。
  有画为证,想来此人所言已是难以有假。
  低眸一瞬,荆长宁轻轻扬唇。
  墨汁在石砚中晕染开,荆长宁抬腕,手指手臂的动作潇洒却平稳,细致狼毫点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
  浅淡,浓抹,若清水雅致而流,夕辉沿青山倾斜而落。
  青衫秀致少年郎,轻轻地抬毫绘画。
  笔下墨意时浅时浓,勾勒婉转,细细而落出一女儿容颜。

☆、第8章 秀女丹青色

  细长的娥眉下一双婉转流波的杏眼,小巧琼鼻,最扣人心弦的是那唇瓣,轻浅的粉嫩触感,仿佛让人忍不住凑上前去咬上一口,再向下勾勒,便是一身飘散衫裙,其上缀着繁复而不妖媚的隽秀兰花,女子微带浅笑,却在娥眉之中藏了淡淡愁绪,令见者皆有一种想要伸手抚平她眉眼间愁绪的爱怜之意。
  女子的轮廓勾勒完整,荆长宁又是抬笔落毫,在女子身后绘出一江春水,江畔随意坠着细草,草叶浮动出风的弧度,正衬着女子飘扬散落的长发。
  这一背景于纸上跃现,一时之间氤氲出一种出尘之态,女子回眸浅笑,竟是真的一瞬间让人觉得可倾城国。
  石业不由沉浸在画间呆滞,直到荆长宁最后一笔轻触在雪色宣纸之上,一朵墨兰轻垂在女子额间。
  “不知……大人觉得这女子如何?”荆长宁抬眸问道。
  石业骨碌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闪烁出急迫的光,就像饿久了的狼,直直将渴望之色不加掩饰地投在荆长宁身上。
  “先生……先生果真能为在下寻着这画中女子?”他话语急促,微带嘶哑,“别说千金,就是万金,在下也愿意双手向先生奉上!”
  荆长宁面露惶恐之色,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敢收取大人万金,从丹国前往羽国一个来回,千金足矣!”
  荆长宁知道,万金之言只是石业一时激动难以自持才会说出这样的言辞,一旦等到他冷静下来,绝不会真正兑现万金的言辞,放眼石业这些年闯下来的家业,若以银钱折算,也不过五万金左右,又怎么可能真的用五分之一的家产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寻美之说?
  而千金与五万相比则又是不同,千金对于石业来说并不至于到难以送出的地步,更何况这样的推脱之词更是会让石业对自己的信任更重,也因此产生一种好感。
  正如荆长宁若思,石业听得荆长宁推脱之言,心中瞬间冷静下来,先是一阵后怕,随后对荆长宁不由泛出敬佩的情绪。
  “先生高义!”他似乎是害怕荆长宁反悔,连忙高声唤道:“来人,去库房之中取千两黄金前来!”
  闻得此言,荆长宁眉眼之中不着痕迹地划过浅淡笑意。
  想来昨日她还是一个连鱼都买不起的乞丐,此时此刻,却已得一身青衫,千两黄金。
  可是荆长宁摇了摇头,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将目光落在那如离了尘世般美好的画作之上,心下暗道:局已布下,便不要回头,向前行就好。
  ……
  荆长宁没有拒绝石业留她住宿的邀请,便住入了石府的西厢房之中。
  夜半时分,月色凉如水。
  一只素手却轻轻推开阖起的门扉,从那留客的厢房之中走出。
  荆长宁的步伐不快,却刚巧能避开夜间巡查的侍卫。
  一个轻巧转身,她的身影落在一间屋舍前。
  这里不是别处,竟是石业一个姬妾的住所,那姬妾名唤郑环,只是那郑环向来不曾得到石业的宠爱,住处偏僻,四处巡查的侍卫也不是很多。
  已是夜间,灯火已灭,屋内传来女子熟睡的匀称呼吸。
  荆长宁似乎是犹豫了下,然后慢步前行到女子床塌之前。
  伸手推搡了下熟睡的女子。
  郑环朦胧中睁开眼眸,便见面前一个清雅的少年郎,旋而她便是意识到了什么,张口便欲呼叫。
  深更半夜,一个陌生少年闯入已经嫁人的女子房中,即便这少年容颜清雅,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下一刻,那少年伸出手,虎口便扣住在她微张的唇齿间。
  那手指微凉,甚至还有些柔软,力道也不是很大,可是手法却很是巧妙,郑环挣扎了些许竟是未曾挣脱。
  这样便僵持了些许时候,郑环虽说曾是一个商户之女,但曾随父也走过几个国家,后来家中遭遇变故,石业怜其父曾在他手下做过一段时间事情,便收留了她为姬妾,只是纯粹怜悯之举,娶了她之后便不再多见她,长久以来,她便是这样一个被遗忘的处境。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困顿,她的心志比一般女儿家要好些,见荆长宁只是使巧劲扣住她的唇齿不让她呼喊,并未多做伤人之举,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荆长宁对郑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郑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荆长宁见郑环举动,便松开扣住郑环的手,随后恭敬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于半夜不请而入,本是不规之举,但在下实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还望姑娘见谅。”
  荆长宁举止娴雅,退后以示尊重,话语确实压低了声调。
  郑环心中早已不曾害怕,细细思来,自己的确不该呼喊出声,深更半夜呼喊有男子在自己房内,即便自己心中清白,但难免受人眼色与指点。
  思及此处,郑环开口问道:“不知这位郎君深夜至此,有何苦衷?”
  荆长宁依旧与郑环保持恭敬的距离,开口说道:“不知姑娘是否记得三日前,在东市之中曾经因怜悯送过一个乞丐一两银钱?”
  三日之前,荆长宁初到丹国,身无分文,衣衫破烂,本来是打算骗些银钱来度日,却恰巧遇见郑环,这姑娘心善,便从囊中取出一两银钱给了荆长宁。
  虽说荆长宁靠着自己也不会饿死,但她心中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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