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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乱世长宁-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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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地,有清冷星光一个恍惚间点亮了他的面容。
  铜镜之中映出的面容竟是与荆长宁一般无二。
  秀雅平和,眉目若山间清澈的溪水,竟是如画般精致。
  他一转头躲开那一道星光。
  左手一翻,面具便重新附到脸容上,唯有一对毫无生气的眼眸露在人间。
  从活下来的那刻,他注定永远活在不见光的暗处。
  十年前。
  他蜷缩在重狱之中,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你不救我,我就去死好了。”男孩子仰头,有些天真地说道。
  林蔚然怔了怔:“你不像一个普通的六岁孩童,我担心自己掌控不了你。”
  他望着林蔚然转身离去的身影,一盏跳动的灯火渐行渐远。
  无力地靠在阴冷的牢狱墙壁之上,重枷压在他的颈项之上,像是拖着他向地狱而去,右臂之间被箭簇穿透的伤口早已腐烂,痛的已经麻木。
  闭上眼睛,他绝望地笑了笑。
  这样死了也好,他对自己说道。
  “你真的想就这样死吗?”一道有些苍老的话音在重狱间传来。
  他好奇地睁开眼睛,歪着脸望过去,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全身裹在黑衣里,看不出身形。
  “你是谁?”他眨着眼睛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想问世子长安,你当真打算就这样死吗?”
  他摇了摇头,认真答道:“当然不想,可是你也看见了,我没有选择。”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那中年人亦转身离开。
  他依旧这般安静地靠在牢狱墙壁之上,像是安静地等待死亡。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
  人生有各种死法,这样的死除了屈辱,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他便见着林蔚然去而复返。
  那十二三岁少年的摊开手心,其间有一颗黑色的药丸:“吃了它,以后你听我的,我就救你出去。”
  “毒药吗?”他仰头好奇问道。
  林蔚然点了点头。
  他哦了声,然后伸出左手捻起那棵药丸塞到嘴里,没有丝毫犹豫。
  林蔚然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将药丸吞入肚腹。
  “此毒名叫月沉。”林蔚然说道。
  ……
  从那天起,他从重狱之中活了下来,林蔚然偷天换日,用一名死囚代他于天下面前受刑死亡,而他默默退到林蔚然的身后,从此活在一张面具之下。
  世间再无楚长安,活下来的人,是墨凉。
  想起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墨凉在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奇怪莫名的笑意。
  “宁儿,我等你很久了。”他说道。
  ……
  荆长宁刚回到馆舍,便见南宫落月立在馆舍之外,显然是等了有些时候了。
  “乐月想见你。”南宫落月说道。
  荆长宁垂眸沉思:“乐月吗?她也来了啊。”
  南宫落月说道:“她是随着景王的车队而来,算是随行的舞姬。”
  荆长宁想了想:“还是不见为好,毕竟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为好。”
  她经历了刚才那一幕,脑海中有些复杂,她此番的确是冒失了,差点便铸下不可逆转的大错。
  的确,该谨慎些。
  南宫落月应声称是,倒是有些奇怪荆长宁神思的恍惚,只是也未曾出声问询。
  “对了,黎夏呢?”荆长宁问道。
  此番回来,按理说黎夏应当也未曾入睡,她在门前已经立了有一会儿了,按照往常,他应当会出来瞧上一眼的。
  南宫落月摇了摇头:“自从到了馆舍之后,落月便未曾见过他。”
  的确是有些奇怪。
  隔了几处馆舍,里面住了两个身穿襦衫的中年人。
  两人面前放着一把琴一支箫,他们是随着景王一起前来的乐师。
  “大哥,你说明日我们有多少胜算。”一人问道。
  那被他称作大哥的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很多事不论成功的机会有多渺小,总归要去试一试。”
  “罢了,无论成败,不过一死而已。”那年纪轻一些的人说道。
  “等会,莫要出声。”年长之人忽道。随着话音之声,他立刻俯身贴耳于地面之上。“有人来了。”
  那动作极是迅疾,这样的反应能力,大概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才会做得如此熟稔,像是刻入骨髓,早已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门轻轻地被推开。
  黎夏贴着门扉,小心问道:“大哥二哥,真的是你们吗?”

☆、第63章 雪中有人行

  “是小夏。”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黎夏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夏小心进来,然后阖上门扉,目光里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真的是两位哥哥,我是随易国世子而来的,你们又是怎么成了景王的乐师?”
  黎夏目光望着面前的两个中年人,擅琴的是他的大哥黎泽,略小一些的是他的二哥黎川。
  “说来话长。”两人望着黎夏叹息说道。
  ……
  夜色渐浓,暗得有些深沉,已是四更天了。
  荆长宁的房间里一只烛火摇曳,烛火一节一节短了下去,道道烛泪垂落。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荆长宁起身迎了出去。
  “你回来了?”她望着面前的黎夏问道。
  黎夏目光对上荆长宁,目光有些躲闪:“我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荆长宁摇了摇头:“我没有追究你去了何处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忧,你既然回来了,那便去睡吧,再有两个时辰天便该亮了。”
  说罢,她转身回屋,飘摇的烛火刚好燃到最后一节,棉芯摇晃着熄灭在烛泪之中。
  黎夏望着荆长宁转身而去的背影落入在黑暗之中,竟有一种萧索扑面而来。
  荆长宁掖好棉被,却觉心头隐约乱了起来。
  宫女,墨凉,乐月,黎夏。
  良心,死生,过往,孤寂。
  她好像从来未曾问过,黎夏他究竟是什么人,她不过是在丹国的市集之上偶然间赎下了他,他又有怎样的过去?她似乎从来不曾知晓。
  隐约的,像是有一道距离铺就在他们面前。
  这个世道,总有太多难以付诸言行的苦楚。
  无声无息,屋外渐渐浮起一道白色,不知何时,天已亮起。
  今天,便是冬至了吧。
  正像映衬了荆长宁心中所思,屋檐间寥落飘下几片白雪。
  是初雪呢。
  文天子十七年的第一场雪。
  “荆先生,可醒了吗?”
  屋外传来易禾的声音。
  “醒了。”荆长宁起身穿衣,对镜整理仪容,只见铜镜间的少年眉眼璨然,神色极是坚定。
  不论前方有多少飘摇。
  她守着一颗心,总能走到她要去的地方。
  ……
  未及会盟之所,便听见编钟沉闷而厚重的敲击声。
  荆长宁随在易禾身侧,随着人群走进会盟之所。
  那是在林王宫之外的一处旷地,旷地之上搭建了一处极高的高台。
  映入眼帘的便是编钟。
  荆长宁在丹王的宫殿之中也曾见过编钟,在宜良王后的生辰宴上也见过女子以小槌敲击出悠扬清脆的乐音。
  身侧,易禾望着不远处的编钟,心中忍不住荡漾起来。
  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摇头轻叹了声。
  易国的编钟不过是在木架上悬着的十余只,重者数十斤,轻者只有数斤,刚好能够奏出五音。而林国的编钟根本不用木架悬挂——钟架本身亦为青铜所铸,架柱铸成人形,如力士托山一般,威武雄壮,且架上编钟一排排耀人眼目,看上去何止百余?其中大者约有半人高,只怕有千斤之重。
  此刻,天空仍在飘雪,洁白如絮的雪花将天地笼罩出一种料峭寒意。
  天地之间,编钟扬起雄浑的乐音,仿若洪水决堤,扑面而来。
  雪花随风散落,却见十余大汉赤膊,手抱彩绘大棒,浑身涂满朱红颜色,边舞边撞击大钟。其间又穿梭四五个美貌女子,以细棒撞击小钟。女子只有轻薄红纱遮身,舞姿开放,各种春光欲遮还现,
  大汉和女子的舞步穿插起来,和谐之中气势如虹,令人心神荡漾。
  易禾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林王这是人还未出现,想从气势上便压人一筹啊。
  他轻轻地笑了笑。
  “真是有趣。”他自语道。
  转眸,便对上了荆长宁含笑的眼眸,其间没有一丝惊慌失措,除了平静便是一种熟悉的张狂与顽泼。
  “是挺有趣。”荆长宁接话道,“大冬天的穿成这样万一冻死了多有意思。”
  易禾笑了笑,拉着荆长宁的衣袖便走到一侧跪坐下来。
  黎夏在两人身后撑起纸伞,雪花悠扬,渐渐在地面积了薄薄的一层。
  “哇,想不到林王也是个会享受的主。”
  荆长宁抬眸望去,只见一袭红衫的景华左拥右抱,目光灼灼而露骨地在那群敲打编钟的美人身上来回晃悠,就这样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来。
  “梅婷儿,孤昨夜那么努力。”他邪邪望着一个女子的肚子,伸手轻轻抚了抚,“这娃儿应当是塞进去了吧。”
  那梅婷儿正是昨天在大街上被景华用一块玉佩“勾引”来的那个美貌女子。
  梅婷儿带着初为人妇的羞涩,赧然低头说道:“王上放心,婷儿一定替王上生一个白嫩娃娃。”
  闻言,景华公却摆了摆手:“不对呢,不是为孤生,是为你自己生,孤向来不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这娃儿是孤给你们的补偿。”
  说罢,他转头将邪魅的目光暼到一侧的另一个女子身上:“巧儿,你这身子大概有三个月了吧,小心些别着了凉,这天寒又下了雪,真不知这日子是怎么挑的。”
  荆长宁只见那梅婷儿眼眸隐约有些低落,她低着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像是在思索期待着什么。
  再来的便是那羽国公子羽眠。
  只见一雍雅少年身穿月白衣衫,慢步在雪中不急不缓地行走,身侧,一女子身穿湖蓝色的棉裙,眉黛如画,正如月下回风,清水芙蓉。一把纸伞之上持在葱白的指间,悬在雪影之中,伞面上是娟秀的空谷幽兰。
  “好一对璧人。”荆长宁叹道。
  “璧人吗?”易禾悠悠道,“羽国这位公子是个与世无争的闲散之人,而他身侧那位女子则是四大名姬中的江瑟江大家,年前羽国骤生水患,江瑟远赴羽国,救济灾民,与公子眠一见钟情,至此成一段佳话。”
  荆长宁眼眸亮亮,极是有意思地看着这雪中两幅画面。
  景华左拥右抱,羽眠与江瑟琴瑟和鸣。
  然后她转头望向了一侧的易禾。
  “你好像也到了该纳妻室的年纪了。”她挑了挑眉,眼眸中一道狡黠亮色,开口幽幽问道。
  易禾一怔,旋而正脸望向荆长宁,作揖认真说道:“易禾只比先生虚长了两岁,说来先生其实也该纳上几房妻室了。”
  

☆、第64章 奉祭祀之道

  荆长宁沉默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望了易禾一眼。
  毕竟,她知晓他知晓她的女儿身。
  好像挺有意思。
  荆长宁含笑说道:“我是一闲散之人,娶不娶妻都无妨,倒是公子你,日后登上王位,后宫之中必定少不了美人。”
  易禾想了想,答道:“日后我若是登上王位,自是我说了算,我若是不想,自然不会在后宫中放那么多红粉骷髅。”
  红粉骷髅?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词。
  用来描述君王后宫里的女人们,说不出贴切,只是透过皮像,从红粉到枯骨,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约……是看破红尘了。
  “你大概可以出家了。”荆长宁对易禾说道。
  易禾摇了摇头:“出家人皆要削发明志,如此太丑。”
  天渐明亮,约莫是到了正午之时,编钟的乐声才苒苒而息。
  雪渐渐停了。
  虽还是没有阳光,但地面的积雪将四处的光线反射得极是明亮。
  随着最后的一缕乐音安静下来,有宦官尖细的嗓音响起。
  “林王到。”
  荆长宁安静沉眉,恭敬地伏身低下行礼。
  两手交叠,落在冰冷刺骨的白雪间。
  她扬唇笑了笑,手心的白雪融化了些。
  在荆长宁的身后,黎夏中规中矩,南宫落月依旧白纱遮面,亦是随着众人伏地行礼。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荆长宁行的是平民见到君王的大礼,羽眠行的是公子之礼,易禾行的是世子之礼,此间,倒是景华只是拱手作揖,以晚辈之礼相见。
  一眼望去,清晰的身份高低,一目了然。
  林王便在这样一幕间,迈步而前,厚厚的积雪在他的脚下吱吱作响,脚步踏过,只余一汪汪暗色的印记。
  他的身上披着狐皮大氅,是雪地里的最珍贵的红狐,毛锻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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