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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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此次能替高珩分忧解难,顺利平息战乱,又证明了南楚并无险恶之心,可此刻的元熹公主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欢喜。
她侧目凝望着身旁策马扬鞭,容色沉寂的高珩,恍然间竟有些发愣地失了神。
一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即将与另一个女人重聚相逢,从此继续在自己面前花前月下,举案齐眉,她就只觉胸口窒闷,连心室内壁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灼烧一样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和高珩一直走下去,永远都不踏归途。
因为疾风坡四面环山,乱石嶙峋,所以地势相对险要,须得缓步慢行。
正当队伍就这样平稳有序地行进在山涧之间时,突然间,只见一支细长的利箭从远处的山石中以极速之势飞射而来,直直地扎进了路旁的一棵古树上。
“小心,有埋伏!”
随着陈复大喝一声,整支庞大的军队顿时精神紧绷,剑拔弩张,唯恐受到不明势力的侵袭。
但是沉静良久后,除了过耳的风声与树叶“沙沙”的摩擦声之外,便再无任何其他动静。
“那支箭上有东西。”
高珩沉声说着,收紧瞳孔注视着视野中那支刺眼的利箭,心中不由地蔓延开一阵沉重的不安之感。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只见元熹公主已经率先策马上前,将那支箭取下,继而回身递给了高珩。
高珩沉吟片刻,这才抬手接过,离近了才发现箭身上所绑着的,是一样类似于信件的东西。
他神色疑惑地打开信纸,在当目光接触到上头那几行字的一刹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他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之感,抓着纸张的手青筋暴起,本就深邃清冷的眸子此刻更是寒霜凝结,可细看之下,却又能窥见一簇簇灼目的火光。
然而在默然许久之后,只见他微闭双眸,只余唇角一丝冰寒彻骨,令人望而生畏的冷笑。
他原本还在怀疑,这只是某些有心之人故弄玄虚,暗中使诈的陷阱。
可他分明认得,这是岑风的笔记。
早在出征西北之前,在程金枝的提醒下,高珩就已经料到,太子会趁着自己离京在外的机会有所行动,所以特地安排沈均留在府中护她周全。
却不曾想到,这早已是个蓄谋已久的局中之局,根本非人力所能控制。
他此刻眼中假仁假义的南楚,就是在身边潜伏已久,披着羊皮的一只饿狼。
虽然他知道,岑风之所以冒险找人前来报信,是不想自己赶回京城“自投罗网”。
可一想到程金枝和慧妃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条路,就再没有转折调头的余地。
他和太子之间,自那次丧子之痛过后,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殿下,怎么了?这上头写了什么?”
见高珩的容色突然变得异常严峻,元熹公主出于担忧,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心中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忐忑之意。
而听到元熹公主的声音,联想起她和元鹏那装腔作势的虚伪嘴脸,高珩心中猛然一沉,浓重的恨意也随之从心底汹涌而出,继而徐徐侧目转向了她。
一直以来,他即使对元鹏有所保留,心存猜忌,却还是愿意相信元熹公主对自己是出于真心。
可在如今这般朝不保夕的生死劫难前,他再也劝说不了自己再去相信南楚的任何人。
包括面前这位南楚公主。
望着高珩眼中那刺骨无比的寒意,元熹公主眸光重重一颤,心中全然不明白事出何因。
她神情紧绷地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却见一道凛冽的寒光从眼前疾闪而过,
待她回过神时,却豁然惊觉高珩那把凌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
“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眼见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人包括陈复在内都不由大惊失色,元熹公主更是万分惊诧地注视着高珩,整个人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像般怔在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珩剑眉紧蹙,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几个字,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要殿下这般拔剑相向?”
元熹公主紧紧地咬住下唇,声音沙哑,眼眶中已是一片殷红之色。
即使她曾无数次设想被高珩冷落,孤苦伶聘地凋零一生。
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自己所爱之人以剑相指。
“这么巧,这边你母国如此殷情肯借兵相助,那头父皇已经听信奸人所言,相信我与南楚意图造反,更是从我府中搜出了你兄长的亲笔书信。如今金枝和母妃都已经被收押控制,而我回到京城,也必然将成为众矢之的。”
高珩的语气不疾不徐,更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让人听来只觉手脚僵硬,脊背生寒。
“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第五百零九章 腹背受敌
高珩的话字句惊心,顿时令周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从口中溢出一声惊叹,面面相觑,气氛更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严峻。
即使还没有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光靠高珩这一番陈述,就足以让这些原本怀着凯旋而归之喜悦的将士们,集体陷入了一阵不知所措的震惊与恐慌之中。
就连素来沉着冷静的陈复,也不由眉间骤然一颤,眼底深处升起了一片浓重的迷雾。
而这些话落入元熹公主耳中,更是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毫无防备,却又如此沉重凌厉地直劈而下,在她心生硬生生划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满满皆是深入骨髓的钻心之痛。
“不可能…不可能…我父王不会这么做,我皇兄更加不会!”
面对高珩语气冰冷的质问之声,元熹公主失神地呆愣在一处,没有选择为自己辩解,脑海中满满都是对此刻所述之事的难以置信。
如果高珩所言为真,那自己就正如他当初所说,早已是楚王手中一颗准备用来牺牲的弃子。
可即便如此,她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与她相伴多年为她遮风挡雨的兄长,竟然会这般狠心对她加以欺骗,甚至狠心舍弃!
“不会的,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殿下,这一定是个阴谋!一定是有人想要挑拨你和我母国之间的关系!光靠这信上的只言片语,又岂能相信!”
元熹公主神情激动地说着,没有再去在意高珩横在脖颈间的长剑,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悲愤的泪水,随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呼吸,整个人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而望着眼前这个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无助的女人,高珩眼神松动,原本紧蹙的剑有所舒展,握着剑的手也开始松弛,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人在受到冲击之后,一霎那的情感流露总是最真实的。
从元熹公主眼中,他没有看出一丝有所隐瞒的心虚之色,亦没有阴谋得逞的快意。
有的,只是在巨大震惊过后,那无尽而深重的悲戚与哀伤。
“趁着还未入京,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高珩从口中漠然地吐出几个字,之所以如此绝情,除了对她被母国和兄长背弃所留有的同情之外,亦是不想连累于她。
“我不走,既然我已经嫁入燕王府,生死都是你的人,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仿佛生而为人的所有希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幻灭,元熹公主一面流着泪一面大声地哭喊着,想到自己此刻就如同一只无人收留的丧家之犬,嘴角突然扯出了一丝悲凉的冷笑。
回想起和元鹏相处的点点滴滴,和他来周国之后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脸色更是因为恨和痛心,而变得凄厉而惨白。
“现在的我,早已没有国,没有家,没有亲人,我还能去哪儿?”
望着元熹公主泪目中那蒸腾而起的绝望之色,高珩轻抿唇角,心软之余终是回过神去,不忍再逼迫于她,却也不再多言。
“殿下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而见高珩不再对元熹公主咄咄相逼,而是眸色冷冽地收回了长剑,一旁早已心急如焚的陈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陈将军相信,本王会行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举吗?”
高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神色迷离地看向了前方,平静得有些不合时宜。
“自然不信。”
陈复闻言没有多加思索,而是几乎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
“我与殿下虽然并非有出生入死这般深厚的交情,可自从当年在西晋与殿下结缘之后,我便知道,殿下既然敢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救下朋友,若非是个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血性之人,是不会有这种慷慨仗义的。自然,今日也不会以这般会受万千世人垢弊的谋逆手段去争权夺位。”
“能得到陈将军如此谬赞和信任,实在是我的荣幸。”
高珩面露欣慰之色地淡然一哂,却见陈复拧紧眉角,语气紧张道:“但是此事光我相信并没有用,既然陛下已经听信奸人所言,必定早已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殿下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回去,正中那些人下怀。”
“金枝和母妃都还在京城,他们早就猜到我一定会回去。这一盘棋,他们行兵布阵得恰到好处,这次的劫数,怕是躲不过了。”
高珩微闭双眸重重地沉下一口气,另一只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心中却丝毫没有半分懈怠。
他在脑海中飞快地寻找着可行的应对之策,然而才刚刚灵光一现,却闻前方突然穿来了一阵单调却急促的马蹄声。
“报告!前方林将军正率禁军自京城赶来,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
正在这时,只见一名前去探路的将领策马飞奔而来,在高珩面前拉紧了缰绳,却有些犹豫着不敢开口。
“他们是来抓本王的吧?”
高珩冷哼一声,像是早已有所预料一样,丝毫不觉得什么意外与恐惧。
“看来他和皇兄一样,都迫切想置我于死地,否则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他了解太子冲动急迫的个性,与其在京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为了以防自己闻到风声夺路而逃,倒不如先发制人前去围追堵截。
这样一来,倘若自己予以反抗不从,就更加做实了这谋反之罪,甚至还可以以这样的理由,对自己赶尽杀绝。
可是高珩深知,即便要回京,他也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地回去,论为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殿下,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想抓的人是你,应该不会对王妃和慧妃娘娘过于严惩。这个林康和太子是一丘之貉,你若是被他带走,定然是九死一生啊!”
不远处,隆隆的马蹄声此起彼伏,铿锵有力,昭示着危险的一步步逼近。
陈复神情急切地催促着,却见高珩眼波如炬,仍是不为所动,并无半分意欲逃离之意。
“我不能弃金枝和母妃于不顾,更不想背负这莫须有之罪,苟延残喘地活着。况且林康早已对左卫大将之位虎视眈眈,我若一走,将军和整个赤羽军上下必然也会受我连累。”
他字句沉重地说着,眼中凌厉冷冽的光芒逐渐汇集在一点上,让人一时间不敢直视。
“我一定要回去,只不过,不是以谋逆钦犯的身份。”
第五百一十章 与虎谋皮
很快,林康所率领的禁军人马就已经从山林间奔腾而出,气势汹汹地横在了眼前。
两方虽然皆为一国军队之属,可如今狭路相逢之下,却已然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势力。
即使陈复此刻麾下的赤羽军人数远多于他,可林康却并不为此感到有任何顾虑和担忧。
他奉周帝之令前来,手中持有至高无上的皇命,如若陈复为了帮助高珩而有所反抗,他记恨陈复已久,便可顺理成章地以共谋之罪对其同罪论处,一箭双雕。
“看来燕王殿下,等很久了。”
见高珩神情冰冷地匹马独立,对自己的到来不觉分毫意外与惊讶,陈复便知他已经对京城的风云骤变有所耳闻,不由提高了警惕。
“林将军带着手下的禁军这般不辞辛苦,疲于奔命,短短两日就已到达长陵郡,说是立功心切呢?还是说,想急于置本王于死地呢?”
听闻高珩的这番讽刺之言,林康眸色古怪地冷冷一笑,可表面上还是一副假惺惺的无辜之态。
“燕王殿下说笑了,下官与殿下无仇无怨,又岂敢有这大不敬的念头?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