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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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晃动起来。
原本无比僵硬沉重的身子随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晃动,恢复了一丝力气,一丝感知,一丝温度。而不再像是一具无人问津,近乎石化的冰冷尸体。
紧接着,她开始地听见有个声音正掷地有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想要把她从这片深切的黑暗中给拉出来。
那是一个让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它明明如同一道冬日暖光般触动心弦,可程金枝的脑海中却只有极其模糊的影子,怎么也无法勾勒出这个声音主人清晰的轮廓。
而听到高珩激动的叫喊声,守在外头的顾寒清,以及踏雪寻梅等人也纷纷冲进屋内,只以为是程金枝出了什么事。
但是从高珩惊喜且振奋的语气中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
“怎么了?是不是金枝醒了!”
顾寒清见状第一个冲到程金枝床边,当视线接触到她那死气沉沉已久的脸庞终于显出一抹生气,至少有类似于皱眉这样的表情变化时,眼中也顿时爆发出了一种久违的喜悦光芒。
无论程金枝
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摇晃了一阵,在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的灼热感之后——
“啪”得一声,程金枝像是诈尸一般,在昏睡的这半月以来,第一次猛然睁开了双眼。
而满屋子的人在看到程金枝终于醒来的那一刹那,空气不置可否的凝固沉静了数秒。
然后,就像煮沸的热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踏雪寻梅更是互相之间双手紧握,近乎喜极而泣。
“太好了,王妃您可醒了!奴婢以为您再也醒不来了!”
“寻梅,瞧你这张乌鸦嘴,我就说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王妃,您终于醒了!看来下官也不用提早从太医院卷铺盖走人了。”
“……”
而有别于周围的一众下人,当高珩和顾寒清亲眼看到程金枝终于苏醒时,两个人竟然一改之前的激动之态,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高珩,相较于之前的火急火燎,百感交集,此刻的他,却显得异常平静淡定。
但细看之下可以其实能够看出,他正在竭力压抑着胸口起伏的气息。
这屋内的人,无论谁再关心牵挂程金枝,始终都不及高珩这个丈夫。
在高珩看来,程金枝之所以会遭受这样的苦难,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自己。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在一片喧嚣的嘈杂声中,程金枝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头顶上紫蓝色的帘帐,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的头很疼,脑海中始终一片空白,就像记忆突然间在某个时刻断片一样,捕捉不到一点可以让眼前局势清晰明朗的蛛丝马迹。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为何会像个珍稀物种似的,被这么多人所围观?
程金枝
微微将头侧过来一点,想看清周围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而看着程金枝的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时,高珩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神情郑重地凝滞目光,握着程金枝的手也更加加紧了力道。
然而,还未等他一声“金枝”喊出口,这个女人接下来的反应,却让高珩像是如堕深渊一般,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诶?你…你不是那个面瘫…那个燕王殿下嘛?你怎么在这里啊?”
只见程金枝瞪着眼睛,一脸诧异地盯着高珩,声音显得有几分沙哑。
而她此话一出,别说是高珩,周围的顾寒清和元熹公主等人,都突然间有些发愣。
原本喜悦欢欣的气氛戛然而止,转而又变得无比凝重。
且怪异。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程金枝在醒来看到高珩的第一反应,可能会冲进他的怀中泪流满面,
有可能会凝望半晌相顾无言,然后无声而泣,又或者。。。。。。
反正,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程金枝,你说什么?”
而听到程金枝骤然说出这样的话,高珩气息一滞,脸色大变,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加快,显然陷入了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之中。
他怎么都没想到,程金枝醒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语气竟然会是这样的陌生。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稳定情绪,耐着性子凑近程金枝,眼中却溢满了一种深切的忧惧。
“到底怎么了?
你干嘛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程金枝满目不解地说着,由于身体还有些虚弱,忍不住掩面咳嗽了几声。
低头间,正好瞥见高珩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只见她眉间一跳,二话不说便用力把手给抽出来,望墙内挪了挪身子,用一脸看“色狼”的表情瞪着高珩
“等等,你干嘛握着我的手啊,我们又不熟!”
程金枝毫不避讳地说着,目光从高珩肩上越过,转而下意识地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默然片刻,突然万分欣喜地大声喊出一句。
“寒清,你在就好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似水无痕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高珩眸光颤抖的注视中,只见程金枝前一秒还身体虚弱地掩面咳嗽,后一秒已经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跳下床,直接朝着面前的顾寒清冲了过去。
然后,张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眼中那种对周围流露出的那种陌生和紧张感顿时散去,转而溢满了安心的神采。
就好像在场所有人之中,她就只认识顾寒清一个人。
或者说,比起高珩这个夫君,顾寒清对于程金枝而言,显然更加让她熟悉和依赖。
在众人眼中,程金枝这样的反应明显不正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因为是她这次睡得太久,病得太严重,抑或是之前因为后脑勺受到过撞击,所以脑子被撞坏,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而面对这样一个“久违”的程金枝,顾寒清显然也深感意外,清亮的瞳孔中映着淡淡的惊讶之色。
除此之外,眼底深处还翻滚着一抹类似于喜出望外般的激动。
程金枝此刻眼中,这种专属于自己的,闪闪发光的温存和依赖,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了。
从那场婚事如同噩梦一般降临,他们二人被迫天各一方之后……
即便后来还是不期而遇,却也不曾再见过。
但与此同时,顾寒清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高珩处瞟了瞟。
除了想去看他对此的反应时,同样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高珩那张冰冻三尺的脸时,顾寒清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了些许愉悦之感。
“寒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见顾寒清只是默默地凝望着自己却不说话,不明所以的程金枝,脸上疑惑之色更显,又忍不住出言催促了一句。
当充满陌生和戒备的目光扫过四周一圈时,却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像是看“智障”一般的异样眼神。
“王妃,您怎么了?这儿是王府,奴婢是踏雪啊!”
立在一旁的踏雪本来对程金枝的重新苏醒满怀着惊喜与感动。
可如今见程金枝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反应,如今竟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发了声。
“王妃?谁是王妃啊?哪个王的妃?”
望着踏雪满含真挚的眸子,程金枝一副黑人问号脸地抓了抓脑袋。
总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事件和细节。
“你是燕王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里是燕王府!现在清楚了吗?”
随着高珩冰冷而气愤的声音骤然响起,待程金枝回过神来时,只见他已经气势凛然地挡过顾寒清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除了清晰可见的愠色之外,还流淌着一丝深切的伤感与忧惧。
然后,几乎是咬着牙道出这句话,语气更是沉重无比。
“程金枝,玩笑是不是该到此为止了?”
确实,程金枝此刻的反应对于高珩来说,实在让他太过心寒了一些。
就像你明明已经做好了拥一个人入怀,给她温存与安慰的准备,结果这个人却猛然将你推开,将你所有的心意和期许都视作儿戏,毫不领情。
况且在高珩看来,即便程金枝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眷恋深情,她也不应该毫不留情地越过自己这个丈夫,而去找“非亲非故”的顾寒清。
而面前这个男人,程金枝自问确实认识。
就在前不久程衍的寿宴上,他被自己当成情敌一路追踪,后来竟然还一个不小心,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泼了他一脸雪顶冷翠茶的茶水。
当时那茶水顺着纤高珩纤长的睫毛,顺着精致的下巴徐徐下落,最终划过性感的脖颈,隐入令人想入非非的,衣襟深处的的美态,一直都让她记忆犹新。
尤其高珩那双幽邃且清冷的黑亮瞳仁中所流露出的惊诧与“王之蔑视”,更是让程金枝难以忘怀。
但即便这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身为皇子的他却并未因此事而怪责于自己。
不仅如此,当张氏当着众人之面,毫不留情地还特地出面替自己解了围。
除此之外,她对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冰封王座”,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了。
可不知为何,当高珩此刻就这样目光沉沉地站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名正言顺娶进王府的王妃时——
程金枝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不禁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任凭她如何去回想,却怎么也无法在记忆里找出符合高珩描述的这些片段。
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相信,高珩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心里的某种感觉却很激烈。
虽然难以言明,也琢磨不透。
但程金枝很清楚,这绝不是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会产生的感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感觉里,还夹杂着一种异常熟悉的味道。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什么王妃,什么明媒正娶,谁在跟你开玩笑啊?”
程金枝有些尴尬地努了努嘴,却有些不敢正视高珩那双厉芒闪烁的深眸。
“就算。。。就算殿下您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但我现在可是个已经有婚约的人了……。”
程金枝说到此略显羞涩地看了一眼顾寒清,而这一举动,也立时让屋内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唏嘘之声。
“金枝,你说什么?”
望着程金枝那笑意盈盈,又蒙着一层少女般羞涩的晶眸,再听到她猝然间提及“婚约”二字,顾寒清心间一阵巨颤,整个人都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恍惚间,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同样,高珩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沉寂少顷之后,只见他目光骤然一凛,像之前试图摇醒程金枝那般,抬起双手紧紧地扣住了程金枝的肩膀。
第四百三十八章 恍如隔世
程金枝之所以会在醒来之后有那样奇怪的反应,不是因为她想恶作剧,亦不是因为她病未痊愈,
而是因为,她失忆了。
根据贺荃的诊断,由于她之前被困火海深感绝望在先,失子毁容痛不欲生在后,身心已经受到了重创。
加上第一次醒来时后脑勺又遭到撞击,令她的精神一损再损,即使此次得以从昏迷中醒来,却还是暂时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可虽然说是暂时,贺荃却也不能保证这段从程金枝脑海中被抹去的记忆,到底何时才能被重新唤醒?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几年。
又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
对于高珩来说,这样的打击,和程金枝再也不能醒来的噩耗相比,虽然二者相较之下不及后者那样沉痛,却让他更加无法接受。
当看到程金枝甩开自己的手,一脸畏惧且陌生地盯着他,脚步缓缓向顾寒清靠拢时……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到整颗心都被掏得一干二净,然后硬生生被撕扯开来,浸在寒冬腊月那结满冰霜的雪水里。
每一口从胸腔里呼出来的气,都满是冰冷彻骨的寒意,和利刃锥心的痛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程金枝会把自己给忘了。
而且还忘得这样猝不及防,残忍决绝。
如今在程金枝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性格孤僻冷傲,传闻中还有断袖之癖的,地位尊崇的燕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更别提“爱人”,“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