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梦-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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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形正是柳二龙。此时她鬓发散乱，衣冠不整，整个人状似疯魔；她几乎是一边怒骂一边冲了上去，迎着大地之王惊慌之间放出的火线就开了武魂真身，随即就是残酷的凌虐。先是依靠自身重力把大地之王砸进了地里，然后拆了两只前螯；接着柳二龙拎着它尾巴来回砸麻袋一样砸了几个来回，估计是砸腻了，然后开始从腿开始卸，一直卸到只剩头和身子。这场面实在过于暴力，给史莱克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名女孩子大多脸色苍白不敢再看，男生们则多崇拜的表情。然而等柳二龙结束了施虐，就算是唐三戴沐白这样心理承受力好的，肠胃间也不禁有些抽搐感。好在柳二龙还记得这回干什么的，把能拆的都拆干净了之后一个甩手就把大地之王的残躯砸了过来，叫马红俊去把它弄死吸收。这个在空中还能洒血，满地自己残肢的活物被扔过来的时候把史莱克们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马红俊差点没被吓摔了。
柳二龙今天晚上的心情，是真不好。
季瞳倒是能理解。看她这样子，大约是在云雨之事的时候被打断了的；再想想当时听的传言，她莫约是和大师有些纠葛。大师的性格，季瞳也有些了解，如果真是他，那这一夜可能是几年来柳二龙遇上的唯一机会。玫瑰酒店也偶尔有做着做着被人敲了门的，当时客人的确是杀人的心都有。只是柳二龙实力比较强，确实把大地之王弄死撒了气而已。
至于暴力……还好的吧。
这场面虽然有些血腥，然而比起季瞳处理尸体的方法，那可清爽太多了。只是柳二龙施虐的过程太过直接，这让季瞳感到十分震撼；同时不由得让她升起一种对力量的无端的渴望。这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需要发展这种力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轻松的决定一个强大的生物的生死着实很容易满足人的虚荣感——以及满足她因为小时受到的非人的对待和不久前仍受到的非人的对待产生的些微扭曲，不过这一点大概是她本人也不清楚的。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对力量确实是有一种变态的渴求的。看着地上大地之王的残肢，她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是否能达到这个高度。如果能呢，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荆棘蔷薇达到这个程度和绫绢扇达到这个程度，对手的死状会有什么不同；如果不能，她自己又会死成什么样子呢？
这让她有些出神。一旁的奥斯卡本来是想要叫唐三回去睡觉，因为有马红俊吸收魂环，守夜的任务就由老师来承担了；回头看见季瞳的时候他也就顺口叫了一声，然而只喊了半句就说不出话了。
大概在这种血腥的场景里，低着头自顾自微笑的稚龄女孩子，还是很可怕的吧。
因为奥斯卡的眼神过于惊恐，唐三也扭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意识到这大概又是因为荆棘蔷薇的原因。出于对自己挑选的仙品药草的信心，唐三并没有如何特殊对待这个姑娘，只如常地喊了一声；季瞳确实也如常地回过头来了，眼中红色一闪而逝。
“明天事多，八妹还应早些休息。”见她回过头来，唐三便这样嘱咐，言语间颇有深意，“还请平心静气才好，不要让那些个杂念乱了心神。”
季瞳看了他半晌，扯了个挺邪气的笑出来。“好啊。”
第67章 陆拾陆
这笑得有些邪性，奥斯卡在唐三后边看的是一身冷汗。唐三倒是心性过人，没甚反应；季瞳却也没动。“我稍后自然会回去的，三哥还是早些休息。”季瞳眼神动了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你就是不放心我，还不放心院长和二龙老师的实力如何？”
这话也没错，这边的老师都厉害着，季瞳那荆棘蔷薇确实翻不出什么浪来。那两人便回去了，留下季瞳坐在弗兰德看不到的角落的树下思考人生。唐三给的药草确实是好，她这一回看见这场面可比上一次凶神战队的时候要心气平和多了，荆棘蔷薇也没什么食欲。然而她仍没回去休息，大约是想把最近一段时间困扰自己的问题借这个契机想清楚——
反正就算回了帐篷，荆棘蔷薇也不会让她安稳躺着的，朱竹清在身边呢。
这问题已经困扰她许久了，只是先前不甚明显；直到方才看其他人那副脸色，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史莱克确实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先前没并校的时候还好，只是性格或许会有些残忍；而之前那半年，在黑街混了半年日子，虽说是把性格、血脉中不安分的都压了下去，然而行事作风甚至三观都有了相当大程度的变动。这体现在比如说在索托城的时候打起来她还能相信同伴们出手必是有个度的，就是直奔要害来的损招该停也会停；而在这里，上次被朱竹清当胸一爪攻过来，她已经想着杀人了。换句话说，她已经不敢信了。
黑街有这么个说法，信任这种东西基本不存在；还有个说法，是说实力上能碾压的都不必当活物看。这意思是说，这是一个以利益为上的地区，一旦利益允许反水是常见的事，所谓“友谊”倒不如说是一种满足社交的契约式的互惠互利；而这里的人通常无情，情感上的重要性相当于零，也就基本没有信任了。而那个基本，指的是那种地方的人非常难以交心，而一旦交上了就不会有背叛出现；因为这里的人过于谨慎，在某些方面也过于理性，但仍是人。另一句话大概是指，因为实力上可以碾压，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替对方考虑云云。她倒是不怎么稀罕这些，不过也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之为道德沦丧之举；那七个基本都是三观正的，里面心思敏感的也不少，这要是被看出来，那能不能在这儿接着混下去还两说。
他们几个，在这个史莱克学院里地位算是比较特殊的，就是因为从最开始史莱克入学的身份肯定也不会被分出去；于是这关系就更难处理。她和那群小伙伴还是当初一起过魔鬼训练的时候攒的交情比较多，不上不下的，也就是杀了难受个三五天又能置之脑后的程度。这关系太尴尬，要么把这关系彻底淡了，要不得提升到过命的兄弟的程度——黑街也并不是没有伙伴的概念，只不过生死由天，搭档通常换的很快，来不及培养感情。然而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一般的，她就算为了以后给自己铺路也得把关系打好。这些孩子小，过得还算单纯，真要是投其所好，混熟了也不算难事。想办法骗取别人的信任再一击致命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常对外用的手段，前半截倒是任谁都能做熟。
可她不大想这样。
满地的血腥让这个夜晚变得十分可怖，远处不乏有野兽凄冷的叫声。这不是个适合思考的夜晚。
兴许是因为这段友情的基础是打在她转性之前，季瞳并不是很想用这种充满了虚假的手段继续发展。也许是被他们同化了些——季瞳这么想，随即叹了口气。自己过的也真是曲折，一开始跟着娘过的时候根本没被教导什么价值观，后来玫瑰酒店的三年好歹知道了普通人的思考方式。紧接着去黑街，刚熟悉了底层的套路，摸清楚能舍弃什么，怎么保命，又被扔到正常的平民阶层过了三年。继而是史莱克学院，这地方算是摆脱身份的桎梏了，她大概也懂了这个随性的，通常关系是什么兄弟、伙伴、战友而非仆人、工具、物件的不愿臣服的自由魂师界，自己刚开朗点儿又被扔回了黑街，好好儿强调了一下那些黑色的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现在又回来了，然而染的色大约已经洗不清了——可好歹有史莱克这些人压着，还有那么点儿白没被渗进去。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已经心安理得的走上了那条与光明隔绝的路了。
这时候还想着有正经的同伴关系，还是和这些太阳底下的人，孟璇月要是在这儿大约会好好给她洗洗脑子。其实她也挺想把自己脑子掰开看看，到底想的是什么的——她到底为了谁才在这儿，到底为了谁才想从那种地方走出来。
得了吧季瞳，别扯了，你走不出来了。
她伸手伸了支藤蔓出来，看着这东西的黑色枝条，像淋了干了的血。她娘就是黑街的人，她要找他娘根本没必要逃出去；她现在这实力在黑街也能有个一席之地，要说保命那也早过去了，用不着这借口了。身子？孟璇月又不是老鸨！
所以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这要是自己脑子一抽，觉得外面的太阳更好，那就是瞎折腾，让他们揍自己一顿就行了，荆棘蔷薇肯定在外面活不下去。要是因为个人……
要是因为一个人，大概也就能说明她为什么不想经营这段友情了。哦……现在斩断大约还来得及，季瞳。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你现在还来得及。你逃不开黑街，你已经是它的人了，你是自愿的。没有人能接受真正的你，除非那是个嗜血的变态！
史莱克里除了她，可没第二个残暴无情的嗜血的变态。
可赵无极呢？她又反驳自己，赵无极不是不动明王吗？他的名声不也没好到哪去吗？
别瞎扯了，她又对自己说。赵无极只是随心所欲，不守规矩才恶名昭彰，你是吗？你未来的恶名，会是手段残忍，冷血无情，还修炼邪术……你是荆棘蔷薇！你是靠杀人吸收别人的能量修炼的家伙！
够了，斩断这段关系吧……乖乖的经营，随时可以抽身而退，这才是最好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进去呢？戴沐白不喜欢你，宁荣荣不喜欢你，奥斯卡不喜欢你……对，没有人会喜欢你，没有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不是吗？相比而言绫绢扇没有什么能力，你只能靠荆棘蔷薇活着。谁会喜欢荆棘蔷薇魂师呢？孟璇月喜欢的可不是你，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娘的缘故才让你活着吗？
季瞳甚至快相信这段话了，虽然它与事实不是那么的相符。然而仍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这让她始终动摇着。
话是这么说——她又一次问自己。可现在，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不是没被赶出这个学院吗？
这一回，她没能迅速的想到反驳的内容来。尽管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还没完全的露出那副残忍的样子，她并不愿意说出事实。这又一次侧面印证了这所学院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然而的确如她自己说的，这不是个合适的选择。
那是因为朱竹清没觉得你会杀了她——
是的，朱竹清！
这是个关键的角色，是整个学院和她第一个建立联系的角色，是唯一一个愿意替她的第二武魂说话的角色，说不准还是这个学院最了解她的一个角色。这是她的室友，她的搭档，她的……
不，没有了，她们只有这些关系。对，只有这些……她们不该有什么关系，毕业之后她理应回到黑街，朱竹清理应回到星罗帝国。她们的人生此后再不会有什么交集，她又何必因为这个人留在这个不适合她的圈子呢？
季瞳又开始否定自己了。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呢？那种贵族，大概对她这种混混出身的姑娘看不上眼的吧，她又何必去招惹朱竹清呢？不过是一间寝室，说得上话罢了——对门的小舞和宁荣荣，那才叫关系好；这个人，怎么会让她愿意这么冒险呢？
一开始还是坚定的，然而越到后来，这话说出来越没有底气。她似乎慌了起来，对于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任务的真相；于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响起了。
闭嘴吧，小骗子，你就是因为她，你就是不想骗她。你不光想和她打好关系，你还想混到这个队伍里去；你想干什么呢你？
季瞳有些无助的捂住脸。荆棘蔷薇由于她的情绪而激动了，四处乱甩着；然而并没有几千年的实力支撑着，只有几米的藤蔓飞舞的有些可笑。不，没有——她慌乱的否定了这个声音，然而它似乎是在她耳边响起的，这种否定并没有什么用处。别骗人了，小鬼，你才十二！什么友情，你不就是自己害怕了想找个伴吗？人类真是个脆弱的种族……现在走还来得及，你真的要用这羁绊栓死了自己，然后死在这队伍上？被信任的人背叛的后果你应当知道！你以为你能被人信任吗？
你以为你能被信任吗？
你以为你能被信任吗！
这话太过刺耳，这使得她情不自禁的呜咽了起来。荆棘蔷薇很好的实行了护主的命令，将季瞳松散的包裹了起来，像一个茧，又像个囚笼；这像是她自身的黑暗与希望的光明的冲突的茧，又像是世俗道义赐予她的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狗血，弃坑自便。
第68章 陆拾柒
除此之外，史莱克余下众人可谓是一夜无话，不怎么安稳的过了一晚——这不排除是柳二龙给他们心理阴影太大的缘故。这让这些人醒的有些早；唐三是在日出前就醒了的，这是他的习惯；其后是朱竹清和戴沐白，再后是宁荣荣，余下人也未出半个时辰。一出帐篷，马红俊显眼的体型和光彩夺目的两黄两紫四个魂环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他这位置确实会挑，两个帐篷里的人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