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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瓷娘子-第70章

小说: 瓷娘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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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唰”地下来了。
  刚才那一刻,她以为她要死在这里了。幸好他来了,神兵天降一般。
  严冰顶着刀枪棍棒不要命地冲出人群,直接撞开最近的一扇门,来不及迈步,抱着寄虹和身扑了进去,顺势滚到门后。两人都惊魂未定,缩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严冰探出腿,用脚尖极慢极慢地阖上房门,房间暗下来的时候,感觉怀里僵硬的身躯微微放松了些。
  昏暗里,他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隔绝开外面恐怖的声响。
  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尽管外头是世界末日,这里,他的怀抱里,是她永远的宁静港。
  门缝中漏入的一线日光渐渐倾斜,从发梢溜到脚尖,远去了。惊心动魄的杀伐声也沉寂下来,随暗夜消弭无踪。
  严冰向外窥视,暮色苍茫,长街空旷,死寂而肃杀,只有两人一组的城防军不时从门前闪过。
  他看一眼寄虹。黑暗里瞧不清神色,但她心有灵犀。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出去的。
  严冰在屋里摸出几套衣服,两人换下身上的血衣,整理妥当,出了门。
  街上的情景比她想象中更恐怖。地上一片一片的深色痕迹,间或有残缺的尸体来不及拉走,暗沉的天色也掩盖不了暴行。
  “叛匪”尚未兵临城下,护城的军却已经大开杀戒了。
  “别看。”他把她搂在怀里,高大的身躯遮住那些残酷,加快步伐。
  寄虹不愿给寄云和伍薇徒增担忧,严冰也认为必须尽快出城,否则可能会被困城中,照目下形势,城里并不比城外安全多少,里外都有人,凡事还可互相照应。
  城门把守严密,来往行人一概严加盘查。两人一身补丁,发髻粗糙,尘土满面,守门士兵没认出来眼前就是瓷业赫赫有名的两个人物,照例询问出城何事。
  寄虹说:“回家。”
  “住哪?”
  “霍……”忽觉严冰捏了下她的手。
  士兵见她停口,狐疑地打量她。
  严冰报出他的地址。
  士兵又问姓名、家里有没有从事瓷业的,寄虹这才明白严冰的用意。
  严冰否认,报了假名,又怯懦地问:“大哥,查得这么严,是怎么了?”
  “那帮烧瓷的闹出大事了,凡参与者都按造反论处。有亲戚朋友闹事的,必须立刻上报!”
  严冰诺诺称是。
  有惊无险地出城。两人不敢提灯,不敢歇息,步履匆匆。
  浓云遮蔽星月,山脉与城郭绵延成隐伏的巨兽。回家的路不平坦,沟沟坎坎,深深浅浅,但他步伐沉稳,手掌有力,一种属于男人的坚定沉着的力量通过交握的手鲜明传递过来。
  她记起有许多次,他像这样牵引着她,带领着她,攀上高峰,穿过狭路,一程复一程,一日复一日,原来已经走得这么久,走到这么近了。
  这么近,距离那个终点一步之遥。
  将至窑厂时,大滴的雨珠砸下来,严冰脱下上衣撑在两人头顶,但无济于事,很快大雨倾盆,两人小跑着到家时,浑身湿透。
  严冰点亮灯笼,暗影一扫而空。上次留宿时穿过的丘成旧衣还在寄虹卧房放着,他拿起衣服,“你先换衣服,我去隔壁。”
  寄虹腾地弹起,“别……”
  看她惊悸未消的神色,他心里又酸又软,“好,我不走远,就在外间,行吗?”
  她犹豫了下,点点头。
  他关上隔门,迅速换衣,嘴里不停跟她说话,问她哪里伤着了,药箱放在哪。听见他的声音,她大概就不会那么害怕。
  她声音低低的,他问一句,她答一句,烛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描在桃红薄纱门上,他不经意一抬眸,起伏转折,处处温柔。
  在城里那个黑暗的小屋,没遮没拦,两人只能背转身子换衣,但当时风声鹤唳,谁都顾不上尴尬,这会虽隔着一重门,他却觉得心神荡漾。
  出门打了盆水,找出药箱,稳稳心神,问:“换好了吗?我进去看看你的伤可好?”
  “好。”她声音几不可闻。
  推开门,他愣住了。她只穿着里衣,端坐在床边,干净的外衣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她望着脚尖,“我腰上挺疼的。”
  “哦。”他赶忙走近,“哪里?”
  她指了下,后腰靠下的位置。
  这个位置……他耳根子慢慢热起来。正迟疑间,她主动撩起上衣,露出半截柳腰,靠后有一片青紫,透着斑斑血点。
  他顾不上窘迫了,“得先用冷水敷一下。”绞了手巾叠起按在伤处。
  又冷又疼,她不禁缩了下身子,便有一只手握住她的腰,温暖而坚实的触感,令她油然生出一种渴望,想要汲取这股力量。
  夜雨敲打窗棂,泠泠如琴,轻拨心弦。薄胎青瓷灯罩上的合欢被烛光唤醒,在床幔上无声绽放,交缠的花颈吻上两人交叠的影,满室静谧芬芳,心中却有异样的情愫飞快滋长。
  “严冰,”她幽幽开口,“我退过婚,早在两年前。”
  握住她腰身的手微微一紧,“不说这个。”
  她半转过身面对他,轻轻捂上他的嘴,“我的确跟叶墨有过婚约,那时候还没爱上你。但他不是我的良人,我早就亲口和他退婚,只是没落于纸面。我爱的是你,真心想嫁你,非常非常想,想得不得了。”
  他虽然早明白她的感情,但听她亲口说出“爱你”,感动排山倒海。许多情绪翻涌上来,幸福、甜蜜,以及深深的愧疚、自责,和满满的疼惜。
  “别生我气了好么?”呢喃软语,像哀求又像蛊惑。
  听得他心口发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气你,都是我不好……”
  即便没有方才的解释,他也早已将其中原委想个透彻。她曾经抛下一切随他北征,孤身赴险救他于千百匪军,他又怎会怀疑她的情意?但,一想到心爱的女子被别人觊觎,自己反倒名不正言不顺,一时半刻总归难以释怀。
  然而此时此刻,他格外后悔。叶墨的逼婚,受伤害最大的是她才对啊!作为她的男人,他不仅没有给她安慰、与她共同承担,反而指责、冷落,她却忍着委屈,无时无刻努力挽回,他怎么舍得让她这样伤心难过?怎么就不能宽容大度有担当?
  真够混账的。
  爱,不止是舍生忘死,还是愿意为对方改变自己。
  他把她搂进怀里,“寄虹,是我错了,以后再不跟你吵架,再不发少爷脾气了。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爱。”
  她抬眼望着他,眸中风月无边,“那,娶我吧。”
  他还在飞快地盘算如何迫使叶墨答应退婚,她已经坐直身子,脱下里衣,露出朱砂红的抹胸,莹白如雪的肩臂裸。露在他面前。
  严冰愣了下,忽然明白她语意所指,心中翻江倒海,刹那间转过无数念头。
  他当然想娶她,但今夜之前,从未考虑过这种“娶”法。
  她满面通红,僵硬地坐着,深垂着头,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决定。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却起身走开。
  那一刻,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轻微的“噗”声响过,灯笼蓦地熄灭,黑暗中她的腰身被一双火热的手掌环住,背后抹胸的衣带忽地松开。
  他有坚守的底线,但所有的坚守最终都是为她。他懂得她索取的不是情。欲,而是归属感。如果必须通过仪式来承诺,他心甘情愿给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对下文有太大期待,灯已经吹过,直接天亮

  ☆、良辰好时光

  
  寄虹的心思正如严冰所料。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几乎将她逼入绝境,叶墨的咄咄相逼,严冰的冷落疏离,让她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沙坤与伍薇阴阳相隔,让她觉得世事难料,暴。乱惨烈的场景更给她脆弱不堪的心魂重重一击。她觉得自己快要沉沦深海了,直到他将她占有。
  被进入的那一刻,世界都变得不同了。她包围着他,禁锢着他,而他给她注入坚实的力量,和律动的生命。身体和精神充盈起来,胸膛中有什么东西鼓胀、饱满,将绝望、脆弱、恐惧挤压殆尽。
  此时此刻,她才完完全全地确定,他是爱她的,很爱很爱,在每一次没根进入的时候,每一次深刻撞击的时候,她都听得见他的誓言,如许鲜明,如许强烈。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那种汹涌澎湃无法抑止的爱意,是任何言语都不可代替。
  这一夜,大雨不曾停歇。疏疏密密,缓缓骤骤,厮缠至天明。
  三两声莺啼轻快,宛在耳畔。寄虹慢慢睁眼,大雨不知何时停息,一床日光静好。他一只手臂被她枕着,另一只整个环住她的腰身,高大的身躯完全拢住小巧的她,是非常自然的占有兼保护的姿势。
  大概昨夜入睡时颠狂未复,薄被有些凌乱,她这边遮到香肩,他那边却褪到腰腹,露出结实的胸膛,那道长长的伤疤一览无遗。沿着伤疤,从肩至胸,一串胭脂红痕娇艳又糜乱。
  她有点窘,都不记得怎么弄的。但又有点小得意,这个男人被她烙上独属印迹,休想再逃了。
  仔细端详了会,觉得那串吻痕结束草率,再加一个才完美,于是凑到近前,刚要吻下去,他身子往后一撤,搁在她头顶的下巴低下来。
  她抬头,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目光清明,不见一丝睡意。
  “醒很久了?”还好还好,没吻下去,不然被他瞧个正着,多羞人。
  “嗯。”严冰的声音透着餍足的沙哑,“想看着你在我怀里醒来。”
  她觉得经过昨夜,他越发会调情了。“既然早醒了,怎么不把我挪开?胳膊酸了吧?”她半撑起身子,想退后一点。
  “我魔怔了才把你挪开。”他环住她腰身的手微微收力,却听怀里的人儿低低“嘶”了一声。
  “怎么了?”
  “疼。”
  他赶忙松开些。昨夜怕弄疼她,刚开始时刻提醒自己要克制,但一发之后,不可收拾,看来还是伤着了。虽然之前没有经验,但回想一下旧时府中家事,体贴地问:“我去烧水给你泡一泡澡好么?大概可以舒缓些。”
  寄虹顿时红了脸,“不是……我,我说的是腰上,昨天被踩的那处伤。”
  严冰脸也红了,半跪起身,“我看看。”
  她来不及阻止,薄被已经被掀开,拉到臀部,春光大泄。
  寄虹羞臊得把脑袋整个埋进褥子里了。虽然两人已十分亲密,但昨夜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此刻明亮的光线下,自己未着寸缕,玉体横陈,完全袒露于他居高临下的目光之下,这情景,单是想象就叫人……心潮澎湃。
  不过他看得也太久了些,久到她敢肯定他不止在查看伤处了。
  半晌,她听见他披衣下床,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有点肿了,得用药酒把淤血揉开。”
  听他气息有些浮动,她却弯起了唇角。
  严冰把她抱起来,横放在自己腿上,随手拉过长衫给她盖着,往掌心倒些药酒,在她伤处捂了会,开始轻轻地揉,逐渐加重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不觉得很疼,热热的,挺舒服。
  闭上眼,慵懒地享受他的熨帖。想起昨天的事,问:“你怎么知道城里会出大事?”
  “我哪有这样神机妙算,只不过知道昨日衙门要押解囚犯充军,想着他们的亲属必然阻挠,之前已经闹过几次了,这次更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料到如此惨烈。”
  定是他从小夏那里听说她进了城,才连忙赶去的。“那些囚犯很多都是瓷行里的,不是重罪,不过因为不肯开工罢了,怎至于就充军呢?”
  “听说郡治被金胡子围城,有将士浴血突围至青坪搬救兵,可惜来错地方了,曹县令是个贪生怕死的,护城军更不愿送死,只能拿囚犯充数。”
  寒意涌上心头,怨不得瓷行群情激奋,那是拿他们亲人的血喂刀锋啊!寄虹抬眼盯着他,“真是金胡子吗?消息准确吗?”
  严冰思忖着说,“道听途说,谈不上准确。说是打着金胡子的旗号,但应该不是本人。金胡子投靠乾王了,腰杆硬实起来了,很多小股势力俯首称臣,这个要么是其中一支,要么是金胡子的某个手下。至于领兵者究竟是谁,唯一的知情人还躺在衙门里在鬼门关挣扎呢。”
  如果不是金胡子,会是谁这样悍勇、胆敢突袭重兵把守的郡治呢?郡治一破,下一个会是哪里?
  “严冰,你觉得,他们会来打青坪吗?”
  他揉药酒的动作顿住了。二十万饷银还在青坪存着,金胡子会不想要吗?
  手下一空,柔软的身子依偎过来,她甜甜地笑,“管他呢,咱俩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在即将天翻地覆的年月里,两人却在只属于彼此的窑厂度过一段难得的如意时光。
  并无要事可做,晴天窝在暖洋洋的秋阳下,她蜷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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