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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小草-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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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争执
大年初一的早晨,没有守岁的小孩子们都陆续起床,外边的炮竹声便越来越大,但郑丝毫不受干扰,还在甜甜的睡梦中畅游。我的腿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种从没有过的空虚感传来,有些无助。试想一下,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自己好像飘在云端。
九点半左右,阳光已经照了进来,冬日的暖阳并不刺眼,温和地打在郑丛的脸上,被浓密的睫毛挡出了两道阴影。
郑丛终于醒了过来,“哼……”的声音懒散地从喉咙出传来,一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温柔地笑了,如此柔情的一面是我用了一年的努力才换来的本性。
“思成。”她轻声的唤我的名字,眼睛里露出的全是充满爱意的光。
“小懒猪睡醒了?”我也笑着与她对视。
    她点头,“嗯。”
    “睡得好吗?”我问她。
    “好,”她抬起手抚上了我的头发,“你在身边,我连梦都没有做。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我说。
    “天啊,”郑丛一下子坐了起来,“丢人,昨晚睡得太晚了,才没起来。”
一提起昨晚,她又害羞起来,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说:“我去洗一下澡。”
    我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她:“哎,等一下,先帮我起一下床行吗?我腿麻了。”
郑丛才反应过来我一直躺在床上连翻身都没有翻过。
“是被我压的吧?都是我不好,从小睡觉就不老实。”郑丛很内疚,跑过来看我的腿,然后熟练地帮我脱掉睡裤,穿上假肢,最后再把裤子穿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一气呵成。
“我的衣柜里有很多家居休闲服,你去找一套不太大的,洗完澡先将就穿上好不好。”
郑丛答应了,然后去洗澡,留我一个人坐在床上,腿还是没有感觉,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肢体,我不知道健全人腿麻了以后需要多久缓过来,但是我发生这种情况时总是需要特别长的一段时间,有可能健全人肢体多,血管多,血流的面积大,很快就能够疏通。可是对我来说,血流只能经过唯一的一条腿,面积窄,恢复的自然也慢。
    浴室的水声响起,但隐隐约约还是听见了敲门声,是保姆,她小声地说“思成,我给你的朋友专门做了湖南的米粉当早餐,加了剁辣椒哦,她一定会喜欢的。”
“好的,谢谢。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这一说话不要紧,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不留神向前一栽,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这么紧急的一刹那我没法做任何的反应,不知道是鼻子还是下巴先着的地,总之整个脸都酸楚不已,鼻涕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好在砸在地毯上,不至于把骨头摔折。
门外的保姆动静吓坏了,拼命转动门把手要进来,“思成,你怎么样?是不是摔倒了?”好在门昨晚就被郑丛锁上了,她转了半天没打开,急道:“你要不要紧?自己能起来吗?我担心那个小姑娘弄不动你,我去叫你爸你妈过来!”
“哎不要!”我歪着头朝门外喊,保姆却早就跑开了,因为我身体的原因,爸妈担心万一门锁上了我自己不能打开,于是拿了一把备份钥匙,他们要是过来打开门看见我一个人趴在地上,我觉得郑丛和我在一起就真的该被他们阻挠了。
“郑丛!郑丛!”我只能朝浴室大叫,至少让郑丛先把我扶起来,可是浴室哗哗的水声让郑丛被隔离,叫了很多遍她都没有反应。我尝试着自己起来,可是此时这唯一的一条腿也没法用上,没法像以前那样用一条腿撑着移动到床边,然后后背蹭着床慢慢把自己支起。
听说我受伤,我爸妈的应援虚速度绝对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门开了,我依旧毫无办法的趴在地上,鼻涕眼泪都粘在地毯上,心灰意冷的我再也没有了抬头去看他们的力气。
“思成!”我妈尖叫,和我爸、保姆一起打算把我架起来,一碰到我的身体,腿就被带动,一种白蚁啃食的酥麻疼痛传来,看来麻劲过了,接下来就是丝毫不敢用力的酸痛,我赶紧喊停。老太太见我反应这么大,以为又是骨折,急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弄得我哭笑不得。
“就是腿麻了,真没事儿,让我趴一会就行,让阿姨先出去。”我说的有气无力,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狼狈样子。
阿姨走了,我妈拿纸巾给我擦了脸,然后问:“那个女孩子呢?”
“不是告诉你她叫郑丛了吗?”我跟她周旋。
“她在洗澡,你摔倒了她都不知道?”我妈当然不上我的全套。
“浴室离着远,水声又大,肯定不听不见啊,要不然你进去试试。”
我妈不说话,我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气,其他的事情都还好,只要是有关我受伤的事情,她一定都是非常激动和容易迁怒他人的。
等我腿好了,爸妈把我扶起来不久,郑丛就穿着我的衣服走了出来,见到我的爸妈出现,她尴尬的停住,原本要和我说什么的表情也突然僵住。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给我爸使眼色,他把我妈拉了出去,终于避免了这场差点就爆发的郑丛必输的战争。
“你怎么了?”郑丛小声问我,担心我爸妈并没有走远。
我摇头:“没事儿。”
“不可能,你给他们打开门的?”她盯着我的脸,我下意识的低下头,摔完我也没来得及照个镜子,不知道脸有没有肿,不过看郑丛的反应大概是脸上没有留下痕迹,我便放心起来,说:“阿姨给你做了他们老家的吃的,她说你肯定爱吃,我让她给你端进来吧。”
“思成。”郑丛在我的身边坐下,发尖上的水珠滴在了我的裤子上,我却一点都没法感觉到。
“怎么了?”我问她。
“我想回家了。”她低着头,有些委屈。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爸妈不好啊?”我知道,郑丛较为敏感,虽然在为人处世上不会察言观色,但是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都心知肚明。
“没有,”郑丛赶紧解释,“我该回家了,昨晚就没回去,万一有亲戚来拜年,我得给他们开门。”
郑丛难道没有心直口快,而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撒了一个拙劣的谎,我并没有拆穿她,打算就按她的意愿,把她送回家。
“那也得吃完早饭是不是?”我起身走到门边用嘴巴拧开把手走了出去,原本是去找阿姨,让她把米粉送到房间来,却发现厉卫平和祝福一起来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我眯着眼看站在门口换鞋的两个人,有些意外,虽然祝福和祝晓安每年都会来家里给爸妈拜年,但是我的助理都知道我们有过节,从来不会主动搭理他俩的。
厉卫平好脾气的解释道:“在路上看见的,他要搭我的车过来。”
我没言语,心里哼了一声。
“思成,我来看望叔叔和婶婶,过年好啊。”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祝福脸皮厚,并不在乎我的反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一会儿送一下郑丛,她想回家。”我对厉卫平说,他刚点头,就见郑丛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是谁呀?思成的女朋友吗?”祝福站了起来,搓着自己的两只手,我不知道这种动作要表达的是怎样的情绪。
郑丛看着我,手足无措,又多了个生人,郑丛估计该后悔自己走出来了。
“思成都有女朋友了啊。”祝福自来熟,假装绅士般地递出右手要和郑丛握手,郑丛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郑丛!”我突然叫住她,把她吓了一跳,“别握手!”
郑丛很听话地把手缩了回去,然后走到我的身边,留下祝福在后边哈哈地笑。
“别碰他的手。”我瞪着祝福,觉得他越发的不要脸。
这样的一场见面真的很糟糕,这种糟糕的人我根本就不想介绍给郑丛认识,匆匆吃过早饭,我就让厉卫平把她送走了,我没有去,因为我知道爸妈这里一定有很多憋了很久的话要和我说。
我爸还好,并不会直截了当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但是我妈不行,她不高兴,坐在那里耷着脸。
“这事儿明天再说好吗?别当着别人说。”我坐在客厅看着祝福的模模糊糊的脸也是很不高兴。
我爸终于开口了:“哪有别人,祝福是你的表哥,都是自家人。”
我变得更加气愤,话更是没有好话:“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郑丛,你们只会喜欢事业上能对你们有帮助的人的女儿吧。”
    我妈不干了,嚷道:“你这是什么话?”
    我也毫不示弱:“我就喜欢郑丛,别人谁都不会喜欢。你们喜不喜欢是你们的事。”
我妈说“我们不说她的家庭工作和背景,就说这女孩子的性格,大过年的来家里,一句吉祥话都不会说,只会闷头吃饭,一点礼数都不懂。大晚上的不回家也就算了,你摔倒了她都听不见,这样的女孩子你们在一起,她能照顾你吗?”
“怎么?”祝福又搭茬:“怎么?思成又摔了?摔到哪里了?怎么样啊?”
我皱着眉头起身,再也受不了,对我妈说:“你一直让我找女朋友,我找了,你又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始有的写了,说明什么呢【坏笑】





第62章 离家出走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在我这里这么宝贝的一个人,在我爸妈面前为什么那么不受欢迎。
我回到房间里找出到自己家里的钥匙,然后用脚把它夹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检查了一下另一边的口袋里有零钱,便将羽绒服披在身上,从自己房间的小门离开了。
很少独自出门,好在没有下雪,否则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滑倒,也好在没有刮大风,否则披在身上的羽绒服早就被吹掉了。
别墅区里不好打车,我就拖着假肢一路走出别墅区,大概花了二十分钟,在筋疲力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出租车,连续两辆从我的眼前呼啸而过,我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我要怎么打车?
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开走,我不知道怎么能让司机知道我要打车,有那么一瞬间特别绝望,其实我总是在刻意回避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身边没有人,自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生活?
我已经习惯了助理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不敢离开他们,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所以不给自己去检验这个问题的机会,可是今天,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独处,就发现了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和寸步难行。
冷空气一波波地从我敞开衣服的缝隙里钻进胸口,一件睡衣无法抵挡北京冬季的严寒,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走下去,很可能下一脚就直接摔倒,无奈之下喝出去,只能站在了马路的中间,我怕摔倒,却不怕死,摔倒了,无法独自起身,引起围观,那是被扒光般的难堪,而死,却是一种最为直接的从这副残破不全的身体中解脱的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还是一辆出租。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了?”
“我打车。”我也没有表情,声音中更是透着冰冷,我对自己失望透了,对这个世界也早已不存希望。
原本以为见到我的样子,他会拒载,可是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上来吧。”
我走到副驾驶跟前,弯下快要冻得僵直的腰,用嘴来开门,却因为冻了半天,全身包括嘴巴都不灵活,怎么也没有把门打开。等我转过身时,司机已经下车绕到了我的身边,轻轻地给我打开门,我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他却不和我对视,假装没有看见,直接走回了驾驶室。
一路上很是沉默,他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在他开得摇摇晃晃时使劲用左脚稳住身体。在车里待了一会,身体终于暖和了起来,胸前没有羽绒服遮挡的地方却没办法像其他地方一样恢复得迅速。
到了家门口,司机依旧不说话,帮我打开了车门,见我下车吃力,也不出手相扶,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静静等待我把僵硬的右腿挪出来。
一下车,发现气温比来的时候还要低了,司机等我站好后,低头帮我拉起了羽绒服的拉链,他低着头对齐拉锁的两头,我也低着头,看着他常年握方向盘的手为我所做的一切。
“谢谢。”我说得难受,有感激,又有委屈。
见司机并不说话,便道:“钱在我的口袋里,麻烦您自己拿一下。”
司机摆摆手,转过身就要走,被我叫住:“师傅,钱是一定要给您的,大过年的拉活儿,您也不容易。”
    他回过头,终于开了口:“你更不容易。”
    “我虽然没手,但是还不差这几个钱,您拿去吧,如果您真的觉得我不容易的话,麻烦您帮我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
    男人终于走回来,把手放进了我的口袋找出钥匙,见我一根竹竿似的样子,问:“放在哪里?”
    我无奈的沉默下来,低头用嘴咬住。
    男人果然很惊讶,不放心地问:“放嘴里?这样行吗?”
嘴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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