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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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这里,看着这里的一切,我都没法说服自己。但是郑丛并不这样觉得,她开始收拾屋子,蹬着凳子从衣柜最顶端够出了一套灰色的被褥,它们躺在一件透明的袋子中,看起来像是新的,虽然搁的时间可能有些久。郑丛把它们铺在她的床上,然后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我,我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收拾和打扫,一点表达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我开始变得不配合,坐在沙发上和她大眼对小眼,郑丛难得的好脾气,拿来本子和纸,贴心的说:“你有什么需要就写给我看,不要不好意思,我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如果不好意思说你的需求,我可能不太知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依旧瞪着她,然后用嘴咬住笔艰难地写到:“叫车云来,我要回家。”
“家”字最后一笔的捺刚写完,眼前的纸就被郑丛抽走了,她扬起手里的纸,得意的说:“这个忙我可帮不了,这一个礼拜你就好好在我家养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一位亲加的情节,希望她喜欢
第53章 破釜沉舟
我无法描述自己沦为刀俎上的鱼肉是怎样的感受,除了深深叹气和摇头,也别无他法。郑丛的家里一切都没有变,沙发茶几电视,一切都还和大妈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茶盘里的茶杯似乎都没有变换过位置。
冬日里微弱的阳光照进小院子,那里的植物也开始逐渐恢复生机,无奈季节原因,大部分碧绿如油的都是仙人掌或者多肉一类的植物,看到那些顶着各种颜色嫁接球的仙人掌,我的身体一疼,就好像是被他们身上的刺扎了一般。
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肥胖的身影站在小院的阳光下,穿着棉袄,带着套袖,拿着洒水壶照顾花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当她转过头来时,眼睛中几乎要喷射出来的至我于死地的杀气一下子把我惊醒,我才发现,这个阴影可能要永久的停留在我的心里了,我的一生之中无论在遇到什么快乐的事情,这个阴影都有能力随时出现在我的脑海,然后把我的愉快击得粉碎。
很快我听到郑丛在卧室里边打电话的声音,不知道打给了我的哪个助理,好像是让他来给我送一些换洗的衣物,没说几句,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严厉:“如果你们要把他带走,我保证你们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助理们全都乖乖听话了,郑丛的破釜沉舟已经不容我们再给她过多的试探,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爱情,她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没有人敢和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的人对着干。
车云和厉卫平下午的时候给我送来了衣服,见我坐在床上看电视并没有不适,心里放心了很多,我也终于认了命,不再强求他们把我带走,他们临走前把我的假肢拿到了客厅,我听见他们在小声教郑丛穿假肢的方法,我不禁觉得好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丛和他们好像已经站在了一个队伍里。
郑丛不会做饭,只会煮鸡蛋,又不敢让我的助理们知道,好在我能吃的东西并不多,她就用微波炉热牛奶给我喝,这三天里一箱牛奶差不多都被我干掉了,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喝这玩意儿了。
在饮食上她很力不从心,所以第二天她从超市回来时,买了藕粉、杏仁茶,豆浆和果汁这些不需要进厨房就能做好的食物。好在我对食物没有任何的要求,多饿也能忍,可是最让我难忍的就是每天不得不做的事情——洗漱、洗澡、上厕所和穿脱衣服。
所以我不会去请郑丛帮忙,总是硬着头皮挣扎着自己做,可是这幅身子就是这样,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有时候我会在厕所里的地砖上滑倒,别说我现在不能说话,就算能开口,我也不可能去喊郑丛帮我忙,我也想看看,没有人管我的话,我最后到底是怎样的死法。
郑丛闯进厕所的时候,正看到我的脸贴着马桶挣扎,走进来我把扶了起来,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是特别的难堪了。
再后来,我就安静地接受了她的一切帮助,她帮我穿衣服,穿裤子,甚至是更换内裤,我闭着眼睛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郑丛倒是不在意我的反应,她找到了和我相处的模式,知道我不会主动提出任何要求,所以她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我去卫生间方便。
这难熬的三天我好像是在坐牢,每天想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能爱郑丛。”每当忍不住动情的时候,就一个人走到郑丛大妈的房间,看看写字台上立着的大妈的遗像,照片上那双满汉笑意的眼睛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不可能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包袱去和郑丛在一起。有时候我又会想,不告诉郑丛大妈的死因,我是不是太过卑鄙了,如果有一天郑丛知道了,她会不会恨死我。
三天以后我的喉咙终于不疼了,也可以吃一些软的食物,郑丛只会煮鸡蛋,便每餐煮一个鸡蛋给我吃,我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用纤瘦的手指把蛋皮剥掉,其实我能剥皮,她不知道。
我用嘴咬起鸡蛋,无奈鸡蛋太滑,一下子没咬起来,掉到了地上。
见我看着那个鸡蛋发愣,郑丛赶忙安慰我:“没事,我再去煮一个。”
我对着她摇头,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拿纸过来让我写,我咬着笔写到:为什么不多煮几个呢?我总会掉。
郑丛知道我始终跟她闹别扭,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地说:“行,那我再去煮。”
看着她向厨房走去的背影,我心里难受极了,为什么这么冷漠的对待她,她依旧不放手?是不是我做错了,我应该直接走得远远的,何必留在这里折磨无辜的她?
这一次,郑丛一下子煮了十个鸡蛋。
看着一盘子鸡蛋,我一点食欲都没有。
郑丛从来不在乎我对她的态度,有时候我挣扎,有时候又放纵,大部分时候都时和她唱反调,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只要拿过纸和笔,大部分写下来的句子更能刺痛她的心。
然而这个叫做“小草”的姑娘真的像棵草似的坚韧不拔,以柔克刚,她认准的事情就会一鼓作气认真到底,不会受任何事情的影响和阻挠。自从我能吃饭了以后,郑丛开始每天从外边买饭回来吃,有的时候是鸡汤,有的时候是粥,回来以后如果凉了,就用微波炉再重新热一下。
在郑丛的照顾下,我能感觉到自己好了很多,但是确实是瘦了不少。过了这要命的前三天以后,我开始能够轻声说话,只要不震动声带就好。
郑丛也不是请了一周假,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请的假,有时候去一次单位,但是很快就能回来。我开始尝试自己洗衣服,总不能把郑丛帮我脱下来的脏衣服还交给她洗。我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但是我依旧愿意尝试着去做。
平时里我几乎不说话,更不会打听她的生活和安排,所以她总是在我想不到的时间就下班到家了。
这天她打开门时,脸上就浮现出了平时很少能看到的笑意,她放下包,对我说:“思成,今晚你要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摇头,咬过纸笔写到:我们出去吃。
“出去?”郑丛倍感意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歪着头看着我的字。“你不是不想让人看到你用脚吃饭的样子吗?”
我又摇头,突然就变得释然,我想我们应该多到户外去,总呆子屋子里,郑丛是不会感觉到来自外界的压力的。
我提议去吃西餐,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残疾却不觉得羞耻。
餐厅的环境很好,郑丛选了靠窗的一处座位,我慢慢跟在她的身后走过去坐下,没有戴双臂假肢的我确实显得比较的单薄瘦弱,很快便有服务员很绅士地走来,低声问我要不要将暖气调大一些。
我说不了话,只能冲着他淡笑着摇头,我想我还没有脆弱到会被冻死的地步吧。
郑丛也不不理服务员,只是翻开菜单认真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抬眼望我一下,见我正看着她,便问:“你要吃什么?”
在服务员的注视下,我咬起了桌子上的笔,正打算找张纸来落笔的时候,口里一空,郑丛已将笔抢了下来,她有点不高兴,低声说:“你嗓子不是能说话了吗?又在故意?”
我不理她,目含笑意的看着她,她终于不再理我,也不再询问我的意见,一股脑点完了所有的菜。
饭点到了,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餐厅里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即使室内灯火通明,为了增添气氛,服务员还是为每桌送来了一盏精美的烛台,看着那飘忽不定的火苗,我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好像已经完全空了,而过着这种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生活好像并不算太坏。
郑丛很少吃西餐,点的菜全是最基本的几款,牛排被摆在我的面前,看着左右两边的餐具,我竟也没有了曾经那种“需要怎么操作”的思考。
我只有一只脚,刀叉肯定不能同时用,只能用脚趾夹住刀子切牛排,牛排并不会躺在盘子里听话地被人切,所以我一用力,牛排就会在盘里移动,更何况两只脚趾操作的刀子并不能使出什么力气。
郑丛除了帮我把刀子放到脚趾间以外,再也没有帮我做什么,而是低着头用叉子按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小心翼翼的用到生疏的将它们切成很小块。
等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盘子里的牛排还是完整的,我这绵软无力的刀子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喏。”郑丛把自己切好的牛排递到了我的跟前,又把我脚趾间的刀具拿下来,换成了叉子。
我们这一餐吃得确实奇怪而可怕,周围人都是有说有笑,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脸色在烛光的映衬下也更显阴郁。
我用叉子戳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使劲的嚼着,不知道想把怎样一种心情给嚼碎,可我记得自己明明是没有带着任何心情出门的,此刻我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叉子不小心被我掉在了桌子上,铁撞击木头的声音,即使隔着一层高级面料的桌布,也很难消失,郑丛不在乎,重新拿起叉子,用直接擦干净,再次放在我的脚趾间。
其实我绝对不是故意,可是叉子的细柄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困难,还没戳起第二块肉,就又把叉子掉在了桌子上,这次终于引得周围人频频观看,郑丛也发现了周围那些好奇又带有鄙夷的目光,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重新拿起叉子,擦干净以后再次放在我的脚趾间。
我却受够了,一用力,将叉子摔在了餐桌上,和餐盘相撞,又弄出不小的动静。
再次并不生气,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纸巾默默地伸出手擦我领子和前襟上的酱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犯花痴,无心写文
第54章 又出意外
从我追郑丛的时候就拿捏不住她,现在死心以后依旧不行,突然想起了□□他老人家的话:你进她退,你躲她追。我知道自己无论怎样春风得意,在她的面前都是永远的输家,心下一凉,提议喝酒。
郑丛终于在情绪上有了些变化,瞪着大眼睛看我,然后说:“自从你受伤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烟酒。”
“好。”我做了个口型,然后想说:“不要你喝,是我想喝。”然而太多的话我还是说不出来,又没有纸和笔,我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的想法。
郑丛却不容我多想,我知道这几天以来她总是在迁就我的一切,只听她说:“这样吧,这里只有红酒,我们要一瓶,然后你只能喝一杯。”
我冷着脸看她,因为知道自己没法再争取,这一切只能听她的,我没有手,又没法开口,她说要酒我才能喝到,她要是把酒杯拿走,我自然就喝不到。求人的这种日子我已经过了将近三十年,早就习惯了平静地接受下来。
郑丛信守诺言,要了一瓶红酒,她为我倒了一杯,正转身要从包里找习惯,我已经不再等,咬住玻璃壁就将杯子叼了起来,一饮而尽。
“慢点喝,你这样喝不行!”郑丛着急,站起来要抢我的酒杯,我叼着杯子扭身躲避开了她的手。
红酒进入口腔,那种感觉真的无法描述,虽然酒精并不浓,然而那种想借酒浇愁的情绪就瞬间上来,怪不得郑丛喜欢喝酒,确实能通过哪怕并不怎么纯的酒精来麻痹自己,或者说,给放纵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郑丛终于坐好了,认真的看着我,我把酒杯轻轻推到她手边,示意还要一杯,她瞪了我一眼,把酒杯拿走,轻轻叹了口气,说:“思成,我知道这些天以来你都不开心,你的嗓子是因为我,我也吸取了教训,今后再也不会碰烟了。你因为我而受伤,所以不管你怎么闹腾,我都会认真的照顾你,等你的嗓子彻底好了,能说话了,我们再认真的谈,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是不想再见我,我一定不会死缠烂打,我会直接消失,你觉得行吗?”
我愣住了,抬起眼睛看她,她说话时候的那种痛苦表情再次刺痛我的心,原来我是带着心出门的,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洒脱。
难得不爱说话也不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