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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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丛抬起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自己不好，怕不小心惹你不高兴。”
我才终于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其实郑丛真的和外边看到的那样不一样。
“你放心，我不会不高兴的，你想怎样说话，怎样做都没问题，知道吗？”我耐心开导她。
她却听不进去，说道：“我总是能把别人惹不高兴，除了喜悦，没人愿意接近我。”
其实我知道郑丛说的是真的，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只是因为性格上的一些弊端而引来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的自卑没人能懂，我很心疼。
此时我也不知道什么话可以安慰她，她这一路走过来一定辛苦，没有朋友，没有知己，甚至连父母都不曾陪伴在身边。
不通世故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经历的太少，被保护的太周密。另一种就是经历的太多，或者经历了某段非常特殊的时期，让一个人绝望到把自己封闭起来。我想郑丛就是第二种。
很遗憾自己没有在她那段孤独绝望的经历中与她相识，如果那段日子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她绝对不会这样心酸地成长起来。
“除了喜悦，我也愿意接近你，真的。”我终于有机会道出心里话，说完以后心突突的跳动，担心她会有反感的情绪。
愣了一小会没说话，然后郑丛抿抿嘴，目光中又出现了那种我都不懂的情绪。我们正沉浸在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氛里的时候，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打开，然后又快速合上，距离远得我没法看清，便问郑丛外边是谁，郑丛道：“是喜悦，可她没进来，转身走了。”
我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我好像太忽略喜悦了，一心扑在如何拯救郑丛上，却从来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喜悦过得好不好。她为什么推开门就走开？王威不可能不让她进来。
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更是管不了别人，很快午休时间到了，送饭的小伙子推着车路过了我的办公室，王威很快轻轻敲了门，问我中午要不要吃这里的饭。
“都有什么菜？”我站起身向外走。
王威看了看餐车，慢慢说道：“芹菜炒肉、菠菜粉丝、鸡腿还有……”
王威还没说完，但是我听到这几样菜，大概没有一个是郑丛喜欢吃的，看了她一眼，她正面无表情的玩着自己的双手，我说：“算了，不要了。”然后转身对郑丛说：“我们出去吃吧？”
“我们？”郑丛瞪大眼睛，进行深刻的怀疑。
我才明白，原来我因为担心自己的残缺而始终不敢接近她，她却也因为担心自己不讨人喜欢而不敢靠近我。我们好像两块吸铁石，却因为磁极放错了位置而在每次即将靠近的时候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顶开。
知道了她的想法以后，我好想终于变得坚定了一些，冲她眨眨眼，说道：“是，就我们两个人，行吗？”
眼看着郑丛的脸色从紧绷到最后绷不住，忍不住弯嘴笑了，然后假装问道：“王威他们同意吗？”
我故意逗她说：“只要我同意就行了。”
其实我真的挺怕和郑丛单独出门的，上次打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对于我这样的身体，时时刻刻都会出现难以意料到的困难，我不可能事事都提前做好预算。王威和车云到底是不放心的，尤其是王威，面对郑丛总是如临大敌一般，但看我执意如此，只能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不敢跟上来。
从上电梯到出门，虽然郑丛不可能像助理那样训练有素，但是至少知道帮我按按钮，开门，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商业区的底商自然有很多餐馆，我让郑丛选，暗中祈祷只要没有台阶就好。
“我只知道你不爱吃什么，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问她，她走在我的身侧，总是控制不好速度，走几步就超在了我的前边，然后只好停下来等我一下，这样反反复复着，让我觉得好笑。
“我爱吃川菜。”她说，然后四处望着餐馆的招牌。
“怪不得脾气这么冲，原来爱吃辣。”我感叹道，没想到郑丛当了真，停下脚步问道：“我的脾气真的那么冲？”
“没有，我觉得很可爱啊，快点找吃饭的地方，”我打岔，然后眯起眼睛，看到一家类似川菜馆的火红招牌，“那个是吗？”
“哪个？”郑丛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方向望去，却没有找到，又问：“哪个啊？”
“哎。”我轻轻叹口气，不知道怎么才能指给她看，也可能我看错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法找到。
郑丛注意不到我的感慨，突然伸手一指，说道：“那里有个烤鱼。”
我马上抛开小惆怅，问她：“你喜欢吗？”
郑丛点头，然后我们就向那里走去。
商圈周围的餐馆都是经济快捷型，好在环境不错，一片平地，郑丛为我推开门，我顺利的走了进去。
我和郑丛面对面的坐着，就像在那个除夕夜的小餐馆中一样，郑丛低头看菜谱，垂着眼睛的样子特别美，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弯弯翘翘。正当我沉醉在这种美好中时，那双睫毛突然大动，郑丛的眼睛抬了起来：“你喜欢什么口味？”
她把菜单推到我的面前，我有点心虚的低头看，其实我吃什么都无所，假装看了一眼，正要开口，就见郑丛把菜谱翻到了下一页。我被她的细心感动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体贴。
“不用翻了，你选就好。”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至少每个周末都能让你萌看到新鲜的
第24章 约会
郑丛点了鲜香麻辣味的锅底，然后捧着脸等待上菜，眼里只剩这条即将上桌的鱼了，我忍不住问道：“平时午饭如果不好吃，也下来在小饭馆吃吗？”
郑丛终于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脸上，摇头说：“不是。”
“那吃什么？”以郑丛的这种挑食程度，几乎顿顿工作餐都不会爱吃吧，我心想。
“我买了一些方便面放在办公室。郑丛说道。
“方便面太没有营养了，怎么不下楼来买一些呢？”我问。
郑丛又开始习惯性的保持沉默，我只好继续说道：“要不然下次我让王威来单位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些饭？他做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用不用。”郑丛连忙摆手，“我从小吃方便面吃习惯了，不要紧。”
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吃方便面吃习惯了的人，在我再三的追问下才知道，从小郑丛的父母就忙得不得了，在那件事没发生以前，郑丛都是和她的爸妈住在一起，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都是在脖子上挂把钥匙，白天自己上下学，晚上独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做作业，每天如此。她不会做饭，爸妈就一箱一箱的往家里买方便面，每天就换着口味地沏泡面，长期以此。
她还说有一次放学回家，还没来得及打开防盗门，就昏在了门前，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下班回来的邻居看到，然后送到医院。
怪不得我记忆中的那个她跟个豆芽菜似的。好在后来被大妈接走照顾，如今身高体重发育得才和常人无异。
没过多久，菜上齐了，有碳盘烤鱼，还有几碟小菜。
郑丛吃起饭来特别认真，神情专注地盯着他即将要夹的菜。
就连看着她吃饭，我的心里都是愉悦的，大概这也没谁了吧。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来，发现我始终没有动筷子，便问道：“你怎么不吃？”嘴里还有食物，她说起话来两腮一鼓一鼓的，显的格外可爱。
“我不饿，你吃吧。”我搪塞道。我不可能在这种公共场所用脚吃饭，更何况是在她的面前。
郑丛不傻，她知道我是有所顾忌，便说道：“你用脚吃吧，我不介意了。
我无奈的笑笑，耸耸肩说：“还是算了吧，你快吃，别管我了。”
郑丛不说话，但似乎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一个服务员路过的时候被她叫住了，只听她道：“请问你们这里有包间吗？”服务员回答：“有一个，但是是大圆桌，你们就两个人，太……”
估计他说想说浪费，但是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在这种商务圈开餐馆，每家店的面积都不大，巴不得多放几张桌子，多招几个客人，所以很少会有老板肯开辟一大块地方用来设置包间。
“两个人怎么啦？加些钱也可以。”郑丛说。
一听见肯加钱，服务员立马痛快地点头，伸出两根手指说：“加二十。”
“行。”郑丛冷笑了一下，转后站起来叫我跟她一起向包间走去。服务员又唤来了两个小妹，一起帮我们把饭菜都端了进来。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真不饿。”我对郑丛说，忍饥挨饿就像她吃方便面一样，早就成为了我多年的习惯。
郑丛不答话，我看了看四周，这里其实也谈不上算什么包间，只是一间单独的屋子，有几件简单的摆设而已。
坐定之后，郑丛走过去将门反锁，然后她摊摊手，说：“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吃了吧？”
不管她是出于对我的内疚，还是多次接触以后的习惯，她为我做了这样的事，我都满心感动，不好再矫情什么，只能脱下鞋将脚伸到圆桌上。
其实我是真的真的不愿意在家以外的任何地方用脚吃饭，即使这里只有郑丛一人。
郑丛不会像王威他们那样体贴和有经验，看着平放在餐桌上的筷子，我只能出声提醒她帮我把筷子拿起来放在脚趾间，郑丛拿着筷子看着我的脚趾发楞，我猜她一定是在纠结要把筷子放在哪两个脚趾间。
“这里。”我动动脚趾，她才回过神来，慌忙放好，然后不再看我，又认真吃起饭来。
我知道，原来她依旧是介意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桌子很高，我的脚架在上面，只能勉强夹到离我最近的那盘老醋花生，反正我也只是应付一下她而已，就随便夹了几粒放进嘴里，在我收回筷子时，又发现她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因为她是郑丛，所以我只能压下心中所有的别扭和不满。
没想到，却听见她说：“你筷子用的真好！”
“是呀，用了很多年了。”我解释道。
“咳，我那次看你用筷子的时候真的是心惊胆战的。”她说。
“哪次？”我问。
“吃肉串那次。”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吃的最紧张的一顿饭。 ”
“为什么？”郑丛追问。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最后也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她见我只吃菜，没动鱼，便问道：“你是不会挑刺吗？要不然我帮你？。”
我看了看，躺在碳盘上的鱼，摇头说道：“会，只是不太喜欢吃。”
其实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每次都看见它们和我一样的挣扎，不忍心吃进口而已。
“你不是说我不能挑食吗？你是不是应该树立个榜样？”郑丛开始调皮起来。
“行，那你帮我加一块吧！太远了我够不到。”郑丛没有嫌弃我，挑了一块鱼肉放到我的碟子中。我把鱼肉放进嘴里，然后用灵活的舌头将鱼刺一根一根的分离出来，这种挑刺的方法，又把她给看呆了。
鱼很辣，我是真受不了这一口儿，不一会儿就被呛得留了泪，被郑丛看到，竟然噗嗤一下笑了。
那一刻，我的嘴里再也感觉不到辣味，能把她逗笑，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我们没吃太久，郑丛下午还要工作，便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郑丛，”我站起身叫住正要掏钱的她，“钱在我的口袋里，你帮我拿出来结账，怎能让女孩子花钱呢？”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撇着眼睛看我，心里肯定在想：这是真想请客还是假想请客？还让女孩子自己从他兜里掏钱，真够卑鄙的。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期待着郑丛从我这里拿钱，然后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用自己的钱结了账。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闷，情绪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高，她便问我：“刚才没用你的钱你会介意吗？”
“还好。”我边认真走路边回答。
“你脾气怎么这么好？王威他们那样做，你也不生气吗？”
“哪样做？”我有点不解。
郑丛说：“就是他要揽着你，但是你又不愿意的时候。”这句话让我想起来去年的那个大雪天，当时郑丛就站在我的附近，看着王威在我拒绝以后依旧揽住我的腰，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难道已经开始感叹我的可怜了吗？
“不会生气。”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有什么事情是我自己可以做的？
通过这顿饭，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许多，至少，她不会再在我的面前拘谨了。
再后来，只要我的助理要去单位的时候，我都会提前嘱咐王威做一两道小菜，当然不会是绿色的蔬菜，最好还是辣的。
王威是北方人，不会做南方菜，车云开玩笑般的问我，要不要让王威去参加个烹饪的培训班，专门学习做川菜。
不过厉卫平到时提醒我说，这样做太过于张扬，不利于郑丛在单位里团结同事。
“你们送饭过去不会低调一点吗？我让你们过去拿大喇叭喊了？”
“就算别人都不知道，和她一个办公室的喜悦会知道的吧？你总是对郑丛这么单独照顾，会遭人嫉妒的。”厉卫平继续劝我。
“不可能，”我坚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