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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娘子萌于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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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嫦持鞋的手僵在空中,就听荣楚湘道:“去将毛线团拾回来,细奴丫头回来还要教我织毛衣呢。”
  
  彩环在椅子下听得一愣一愣的,毛衣是什么?
  
  少夫人懂得可真多!
  
  彩环刚刚捱了九嫦两鞋底,心中委屈,听荣楚湘提到细奴,彩环觉得还是细奴对她最好,从不打骂她,彩环突然就想细奴了。
  
  “少夫人……”彩环咧嘴就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才刚让你受了委屈,你说你这丫头哪里不好躲,偏生给椅子下面钻,可不撅了屁股白白让人打。”荣楚湘这声气儿彩环听着格外受用,从椅子下爬出来,伏在荣楚湘腿上哭了起来。
  
  荣楚湘抚了抚彩环头,道:“去吧,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彩环冲着九嫦扮了个鬼脸,在九嫦扬起手中鞋子的同时,撒腿跑出了‘苍苔院’。
  
  荣楚湘一双灰眸瞪向九嫦,颇无奈道:“我让你去拾毛线团,你也不去,我说了不准打彩环,你照打不误,我的话你一再忤逆,你是觉得我管不了你是吧,既如此,你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你走吧。”
  
  “小姐要赶我走?”九嫦闻言一怔,手中鞋子掉在了地上。
  
  荣楚湘说:“我让你找个好男人嫁了,你不听,大好的青春年华耗在我一个瞎子身上,我现在后悔了,我当初不该心软留下你,反倒害了你。”
  
  “九嫦从无他想,九嫦只想一辈子服侍小姐。”九嫦双膝跪地,哭求道:“求小姐不要赶九嫦走。”
  
  “九嫦啊,我这一生……也就这样子了,你不一样,你还有青砚,他一生未娶,你一生未嫁,他一直在等你,听话,去找青砚吧,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装聋作哑这许多年,就是怕我听出他的声音,你们本没什么仇怨,你们不该这样蹉跎下去。”
  
  “小姐什么时候知道的?”九嫦一惊。
  
  “你忘了?十年前,某天你在大门口捡了一个哑巴回来,说是见他可怜,要留他在府中做杂役。”荣楚湘艰涩笑了笑,“当时,我让你去给他找身干净衣裳来换,结果,你却拿了私下做给青砚的衣裳给他穿,我下台阶的时候刻意踏空石阶,他冲过来扶我,我摸到他衣服上的盘扣,那是你盘扣的手法,那时候我便知道他是青砚。”
  
  九嫦讪讪低头,“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
  
  “我眼是瞎了,可我心亮堂着呢。”荣楚湘握了九嫦手,“我只当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兴许能好过点儿,我发现我又错了,日日对着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别别扭扭演戏,我真的装不下去了,我想说九嫦,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嫁给青砚他还能委屈了你不成?要真是那样,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从来说一不二。”
  
  九嫦垂泪道:“小姐难道不打算跟我一道回怀阳了?” 
  
  荣楚湘缓缓起身,艰涩一笑,摇头道:“不去了,我,累了。”荣楚湘抬脚下了石阶。
  
  往年她们不都是在书院小住几日再回怀阳,今年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小姐难道不等……”九嫦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小姐等了那人二十三年,可是那人始终没有回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让小姐寝难安席,九嫦抬袖擦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
  
  荣楚湘蹲在院子里,伸手四处摸索毛线团,直到她左手摸到一只类似草鞋的东西,不是毛线团,她再探,再摸,然后,她摸到一只脚,她有些不确定,怎么会有一只脚?手下抓了抓,然后就抓到一手泥,她龇嘴,想找东西擦擦手,然后手触到一块布料,在那块布头上擦了擦手,然后下意识缩手,人跟着退后一步,僵立在那儿。
  
  她刚刚好像有摸到男人的那东西。
  
  “你是谁?来苍苔院做什么?”
  
  九嫦突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老叫花子’,九嫦鞋都没来得及套上,人就冲了下来,将荣楚湘护在身后。
  
  ‘老叫花子’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脸虬髯,大胡子上沾满了泥巴,前襟脏了一块,裤腿一只长一只短,脚上的草鞋掉了一只。
  
  用两个字形容:邋遢。
  
  果然是说什么来什么,她这是糟报应了,她十年前骗小姐她在门口拣了个要饭的,想不到十年后,还真来了一个臭要饭的。
  
  为什么是臭要饭的?
  
  因为他的呼吸里带着一股刺鼻的烟屎味儿,九嫦这时候才注意到‘老叫花子’后颈别了一个短柄的烟锅,烟杆末端悬着一个烟袋,黑不溜秋的。
  
  ‘老叫花子’居然对着她笑,不对,是冲着她家小姐笑,九嫦打了一个寒噤,好在小姐看不见,否则指不定怎么恶心呢。
  
  九嫦突然发现这‘老叫花子’个子蛮高的,她头刚及他肩高,‘老叫花子’身子骨不错,宽肩,细腰,两只胳臂长过膝,九嫦想‘老叫花子’都穷成这样了,居然还能长得这么壮实?
  
  这是九嫦见过最大块头,最壮实的叫花子。
  
  九嫦突然就有些犯怵,‘老叫花子’低头打量着手中的毛线团,拧了眉头,此刻,他一只手持了毛线的一端,九嫦想他该不会想绑架她家小姐?
  
  见‘老叫花子’向着她们一步步逼近,九嫦护着荣楚湘步步后退说话有些打颤:“你……别过来,这里是苍……梧……书院。”
  
  当‘老叫花子’手伸过来的时候,九嫦紧紧闭了眼睛,然后大喊:“青砚,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出来。”
  
  九嫦话音未落,一抹青影斜刺里掠了进来,手中软剑唰唰唰甩了出来,然后,是邹玄墨惊慌失措的声音:“段叔,不得伤人。”

  “衍之。”听到邹玄墨的声音,九嫦心头一喜。
  
  邹玄墨声到人到。
  
  青砚手中软剑收了回去,护卫的使命完成,青砚又待离开,荣楚湘唤:“青砚,先别走,我有话说。” 
  
  青砚止步,抱拳,深施一揖。
  
  荣楚湘说:“我今日做主,将九嫦许配与你,你可愿意?”
  
  青砚回头去看九嫦,九嫦别开脸不看他。
  
  青砚久久不做声,垂眸,听荣楚湘又道:“怎的?你还有意见?”
  
  “青砚不敢。”
  
  荣楚湘沉了脸,道:“你是不敢娶九嫦,还是……”
  
  “青砚……遵命。”青砚单膝跪地。
  
  荣楚湘掀唇一笑,牵了九嫦手,将她推到青砚身边,笑道:“你们两个别扭了一辈子,我只说一句,珍惜眼前人。”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湘儿你看,你要不也珍惜珍惜我,我就在你面前呢。”‘老叫花子’突然说话了,惊得九嫦“啊”的一声,九嫦看着面前突然大变样的‘老叫花子’惊凝了眉眼,“你你你……你是?”
  
  九嫦怎么看怎么觉得‘老叫花子’像极了蒋公子。
  
  ‘老叫花子’点点头,说:“九嫦,我是蒋去病呀,你不认识了?”
  
  荣楚湘听到蒋去病的名字,身子一颤,一双灰眸望了过来,蒋去病上前一步,九嫦下意识就闪到了一边,蒋去病颤声道:“湘儿,是我,我来找你了。”
  
  “你……没死?”荣楚湘这样说。
  
  蒋去病一呆,忽然咧嘴一笑,“在你心里,你希望我死还是我活?”
  
  邹玄墨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看热闹的藏弓,道:“暗影不是应该在暗处?”
  
  眨眼工夫,藏弓跑的没影了。
  
  “蒋公子,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让我们小姐好……”荣楚湘一声:“青砚,还不把你女人带走,更待何时?”
  
  “小姐,我不走,小姐——”
  
  青砚拉了九嫦就走,经过蒋去病身边,青砚拱拱手:“刚刚多有得罪,蒋公子。”
  
  “我已不是公子很多年!”蒋去病伸手去捋胡须,下巴溜光水滑,他的胡子呢?
  
  “段青砚,你敢剃老子的胡子!老子跟你没完。”
  
  “快跑。”青砚拉着九嫦就跑。
  
  九嫦回头喊:“我们走了,小姐怎么办?”
  
  青砚说:“放心吧,有小胡子呢。”青影一闪,两人蹿出门去。
  
  小胡子?
  
  这是在说他?伸手摸了摸,可不嘴唇上方蓄着短短的两撇小胡子,蒋去病庆幸道:“算你老东西还有点良心,给老子留了点念想。”
  
  “湘儿,我……”庭院里,就剩下他和邹玄墨两个人。
  
  蒋去病看了一眼臭着脸色的邹玄墨,哼哈道:“大……大女婿,我和你娘那点事儿,想必你都听段青砚那老家伙说过,我呢,想……”
  
  “不准想。”门没有窗户也没有,凭什么他娘要和这么个邋遢颓废的老家伙有关系?
  
  蒋去病现在拉下老脸不要了,赔笑道:“我和你娘是真心相爱,你看,我们错过二十三年,段青砚都抱得美人归了,我……”
  
  “你不是段叔,九嫦也不是娘。”
  
  “我是你世伯,更是你媳妇的干爹,怎么算也比段青砚要亲吧,这亲疏关系你怎么就拎不清呢?”
  
  “不行就是不行,亲爹也没得商量。”
  
  “嘿,你小子在蔡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的,你忘了你曾有求于我,你还下跪我,你,你,你,你还欠我诊金……”
  
  “拿去。”一张五千两银票丢过来,狠狠拍在蒋去病面门。
  
  蒋去病气得吹胡子瞪眼,吹了一口气,银票落在地上,蒋去病颇有骨气道:“老子现在不要你的诊金了,老子要你娘!”
  
  “你别瞪我,再瞪我还是那句话,老子要你娘,听清楚没有?”蒋去病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荣楚湘。
  
  邹玄墨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恨声道:“你瞧瞧你全身上下,哪点配得上我娘?”
  
  大言不惭。
  
  蒋去病低头瞅了瞅,呵呵一笑:“我年轻的时候,你见过的,还是蛮帅的,你别看我现在邋遢,我是因为急着见你娘,掉泥沟里,我洗一洗就干净了,你再给我整套像样的衣裳,穿着勉强也是能看的,虽说不及你那风流倜傥的花心爹,但至少我也玉树临风不是?”
  
  “哼,想得美!”邹玄墨鼻子冷哼一声,背转了身。
  
  “我想这一天想了二十三年,大女婿,你得帮我,你不能过河拆桥,大女婿,你去哪儿?”蒋去病抬脚就追邹玄墨。
  
  “别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我的腿不听使唤,我也没办法。”蒋去病耍起无赖,无人能及。
  
  邹玄墨止步,冷冷瞪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我不怎样,我要你娘。”蒋去病点头。
  
  “信不信我把你抛下苍梧山!”
  
  “我信,因为你是邹慕白的儿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相信你做得出来。”
  
  蒋去病回瞪过去。
  
  “干爹!”
  
  细奴气喘吁吁跑进‘苍苔院’,就看见她家相公和她干爹大眼瞪小眼,两人谁也不说话。
  
  “哇,干爹,你变样子了耶!”细奴发现她干爹把他那杂草一般的络腮胡子给修剪了,她差点没认出来。
  
  嘿嘿,他的宝贝闺女来了,来的太是时候了。
  
  蒋去病左右侧了侧脸,抚了抚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笑着问:“好看不?”
  
  “好看。”细奴猛点头,然后问:“干爹,谁帮你修的胡子呀,我觉得反正不会是干爹自己,手艺不错。”
  
  蒋去病伸手又抚了抚他那撇小胡子,得意道:“是段青砚那老家伙给我修的啦,到底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会打扮,你说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咋就不显老!”
  
  “回头我给干爹也备一身合适的衣裳,肯定比青砚叔叔还年轻,对了,青砚叔叔在哪儿?”细奴四处搜寻青砚身影,没见着人,蒋去病说:“走了,带着他女人走了。”
  
  “谁?”
  
  “段青砚带走了九嫦。”
  
  “诶?青砚叔叔为什么要带走嫦婶?”细奴两只眼睛眨啊眨,眨啊眨,她相公索性给他一个背,意思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细奴求教的目光看向她干爹。
  
  “傻丫头,段青砚喜欢九嫦,九嫦喜欢段青砚,他们不在一起天理都难容。”蒋去病意有所指,回头瞄了一眼邹玄墨,细奴说:“干爹,你和相公吵架了?”
  
  “没有啊。”这小子现在说话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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