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萌于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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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我得去隔壁瞅瞅去。”
去了能干嘛使?
那混小子恁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老子娘。
待九嫦出门去,荣楚湘亦躺不住了,下榻在桌边坐了,一双灰眸望着虚空,幽幽一叹:“先是戚檀,再是梵梵,如今,你又派来一个梁温书,我已经失去了丈夫,简敏,你到底想哪般?”
九嫦本意是来‘竹里馆’,出门后,听到一阵低低的歌声,抬眼一望,瞥见井台边似有亮光,隐约有个模糊人影,九嫦过去,细奴嘴里哼着歌子正蹲在井台边浆洗衣物。
“原是少夫人,都这时候了少夫人还未休息?”
“嫦婶不也没睡。”细奴回过头来,咧嘴一笑,九嫦冷不丁看见一张龇牙咧嘴的大花脸,九嫦腿一软,叫一声“妈呀”跌坐井台,险些翻倒井里去,好在细奴及时拉了她一把,“小心。”
“少夫人……大晚上的你怎么……”刚那一跌可是要了命了,九嫦觉得她有可能闪到了腰。
细奴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扶住九嫦,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嫦婶,你还好吧。”
“腰闪了一下,缓缓就没事了。”九嫦吸气,到底老了不中用了,九嫦握拳捶打腰侧,细奴说:“嫦婶我帮你。”细奴帮九嫦又是推,又是摁,九嫦心中感慨,多好的一儿媳妇,说小姐不喜欢,九嫦是不信的,否则她才刚说过来‘竹里馆’看看,小姐也没有反对,九嫦想,小姐怕是也正有此意,她凑巧说到了小姐心坎里,小姐也就听之任之,由她去了。
九嫦问,“衍之歇下了?”
“我出来时相公在洗沐,估计这会子怕是已经安置了,对了嫦婶,你和娘有没要浆洗的衣裳,我帮你洗。”
九嫦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听到如此暖人心的话语,微微动容,“少夫人身份贵重,以后毋需做这些,交给下人做就行,衍之也是,怎也不给少夫人配一个二个丫鬟在身边服侍。”
“原本有一个的,叫彩环,告假半天,大概明儿就到了。”细奴说着打了一个饱嗝,九嫦怔怔看她,细奴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低声道:“才刚荣荻遣尚恩送了一碗乌冬面过来,相公虽说也有吃,大多都喂我吃了,有些撑着了,趁相公沐浴的工夫,我就出来活动活动,呵呵,正好消消食。”
“你这孩子,你见过有哪个浆洗衣裳消食的?猫着腰岂不更难受。”傻丫头,九嫦忍不住就笑了。
“已经好多了。”瞥了眼九嫦,细奴小心翼翼问:“嫦婶,娘,可还生我的气?”
果是个聪慧的丫头,九嫦叹气:“我正为这事儿来的,小姐非是气少夫人,她是气简敏,哦,就是简太后,多年来,简敏一直与小姐为难,大抵是衍之说溜了嘴,知道少夫人与简敏有些瓜扯,故而引小姐动了肝火。”
细奴诧异道:“简后为什么要处处与娘为难?”
“要说起这简敏啊,她和小姐,对了,还有戚檀,昔日她们三人可都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好闺蜜,简敏和咱们老爷当初好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情,简敏入宫封妃,嗨,瞧我老糊涂了,没事和少夫人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
细奴还想多打听一些关于婆婆的事情,怎奈九嫦突然就止了话头。
九嫦盯着细奴脸瞧了瞧,‘哧’的一声掩嘴一乐:“衍之这孩子,都做师尊的人了,还如此不着调,也不怕给他的那些弟子们瞧见了,他这师尊的颜面给哪搁。”
“嫦婶怕弟子们瞧见什么?”细奴一脸茫然。
九嫦问:“少夫人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九嫦指了指细奴的花猫脸,笑得更大声了,细奴不明就里,扯着九嫦急问:“嫦婶你笑什么嘛。”
“少夫人回头记得照照镜子。”
好端端的干嘛照镜子?
细奴心中狐疑,这不有现成的,何用照镜子一说。
细奴手脚麻利去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提灯一照,漾动的水面上,豁然出现一张狰狞的虎大王来,细奴偏头眨眨眼,那虎大王亦有样学样同样偏头眨眨眼,细奴冲着水里的虎大王扮了张鬼脸,然后她突然发现一个事实,这虎大王的动作与她一般无二。
九嫦捂着嘴直笑,细奴咧嘴呵呵苦笑,脸憋得通红,起身,吭哧了半晌,道:“才刚和相公闹着玩呢,让嫦婶见笑了。”
细奴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好你个邹玄墨,画画我的脸,我跟你没完。
“时辰不早了呢。”细奴冲九嫦摆摆手:“嫦婶拜拜。”细奴将浆洗干净的衣物放进木盆里,端着盆婷婷走远了。
拜拜是个什么东西?
奈何她一点都听不懂少夫人说的是什么?
在九嫦错愕的目光里,细奴一步三回头,冲她继续摆手,扬声道:“很晚了,嫦婶快些回去歇了。”说罢,折身进了‘竹里馆’。
这是跟她道晚安?
这丫头,说话可真绕,跟她兜如此大一圈子。
九嫦学着细奴样子,挥手道:“拜拜。”
她才刚怎么瞧着这孩子皮笑肉不笑,笑里透着古怪,九嫦终是不放心跟了过来。推门,细奴把门从里面给闩上了,九嫦摇摇虎头门环,出声唤:“少夫人,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儿找衍之说,你开开门。”
“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也一样,很晚了,我就不送嫦婶了。”细奴在院子一角的凉棚下晾衣裳。
九嫦说:“衍之和少夫人那都闹着玩呢,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千万莫与他计较。”大晚上的,两个小年轻该不会为此事闹起来吧,九嫦怎么看都觉得少夫人不像会是轻饶了衍之的架势。
“我没恼他,我高兴着呢,嫦婶,明儿见。”
晾完衣裳,细奴拍拍手,转身,细奴黑了一张花猫脸,高挽了袖子气势汹汹进了屋。
九嫦听到细奴脚步声远去,叹了一声,“但愿是我多虑了。”九嫦转身回了‘苍苔院’。
“舍得回来了。”荣楚湘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九嫦绣了一半的虎头鞋子摸索着绣了起来,九嫦见了,紧走两步夺了她手里的针线活,“小姐眼睛不好,莫再碰这些个。”
“怕我污了你的手艺?”
“小姐知道九嫦没那个意思。”
“九嫦啊,我眼瞎,手又不瞎,你一天到晚这不准那不准,你诚心想憋死我是吧。”
“大夫说了,小姐的病得静养,少操劳,少动怒,要不了多久就能重见光明。”
看见了又如何,十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荣楚湘无谓笑笑,道:“你怎生去了那许久?可是那边有什么不妥?”
“小姐快别提了,羞死人了。”想起细奴那张脸,九嫦还未详说缘由,自个儿倒先笑起来了,惹得荣楚湘逼着她急问:“到底出啥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九嫦止了笑,将才刚见到的一幕说与荣楚湘听,荣楚湘听着大感新奇,一连骂了两声:“这小子,这小子”也太不成个样子了。
九嫦附和:“可不是呢,我还真就没见过衍之对哪个姑娘这般样子,就连梵梵也不曾有过,独独对少夫人……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八成是真心喜欢,才会若此。
“这丫头确也是个可人疼的,就是动机不纯,她若全心做我的儿媳妇倒也罢了,若她胆敢有二心,做出伤害我儿之事,我第一个不轻饶她。”
“呸呸呸,小姐快别这样说,那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哪能够呢。”小姐眼睛瞧不见,九嫦可亲见了的,衍之为什么给少夫人脸上画老虎,那是因为衍之喜欢少夫人,这叫啥来着,是了,闺房之乐。
“你说这两东西,一点都不觉得害臊,盯着张大花脸还到处招摇,无法无天了简直,我就骂她宫里的女人都包藏祸心,不可靠,他倒好,公然顶撞我,他乐意。小没良心的,太不知好歹了。唉,不管了,不管了,随他们折腾去,免得又说我刻意挑刺,不待见他媳妇儿。”
九嫦说:“小姐早该这么想了,看衍之和少夫人这恩爱的势头,小姐距离抱孙子不远了呢,小姐就勤等好消息吧。”
“就你会说话。”九嫦这话算是戳到荣楚湘心窝子去了,只觉得无比熨帖,她傍晚那会有摸过那丫头,细腰,大屁股,是个能生养的,她近乎有些迫不及待想抱孙子了,含饴弄孙似乎也不错。
见她脸上难得展开笑颜,九嫦趁热打铁:“小姐还不紧了将身子将养好,到时候小少爷出生,那白白胖胖的小模样多招人疼。”
“都依你,聒噪。”荣楚湘笑骂,末了,她嘱咐:“九嫦,不早了,连着赶了几天夜路,早些歇了啊。”
“小姐先睡,待我绣完这两针。”九嫦将烛火压了压,调暗些,绣花针在发顶挑了挑,飞针走线,接着绣起来。
烛火燃到尽头的时候,九嫦看着手中的完成的虎头鞋,脸上露出满意笑痕。
烛火熄了,‘苍苔院’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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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与‘苍苔院’一墙之隔的‘竹里馆’好戏才刚刚上演。
话说细奴卯足劲儿回来,找了一圈屋里竟没人,穿过耳房,出了抱厦,转而去了浴房,细奴附耳在门上听了听,没什么动静,难不成睡着了?
细奴推门进去,纱帷随着细奴开门的动作,冉冉随风摇曳,细奴绕过八角屏风径自过去。
硕大的浴池上空雾气缭绕,池壁四角的莲花状活眼里汩汩泛着温水,流了出来,听说这是用一眼天然温泉池改造的,细奴褪了鞋子,赤脚踩上白玉阶,翘首张望硕大的豪华浴池,水上漂浮的花瓣透着淡淡馨香。
人呢?
总不会沉下去了吧。
“相公?”细奴唤。
细奴探头过去,“相公,你在哪儿?相公?”
身后似有动静,邹玄墨的声音自身后方乍响:“为夫在此。”
细奴转身,熟料他所站之地距离她过近,他仅着单衣,且胸前衣襟大敞,细奴脸上红霞陡升,生怕与他有肢体上的触碰,向后退了一步,哪曾想这一退竟是直接退到了浴池里,细奴情急去抓他,就听到‘滋’的一声,衣裳撕裂声响,连带他一起,两人双双掉落浴池,激起水花无数,细奴给水呛到,腰间探过一只大手将她稳稳托出水面。
“娘子恁急色,为夫尚未准备好。”邹玄墨低头瞟了一眼撕烂的单衣,笑得一脸暧昧不明。
细奴好不容易得以呼吸,从水里露出头来,张嘴喷了他一头一脸的水花,继而掩嘴咳个不止,“你活该。”
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不仅恰到好处的显现出她身体的曲线,因泅水,身体起伏更加显而易见,邹玄墨无暇去欣赏那凹凸有致的完没曲线,相反,眸中有着一抹心疼,大掌顺了顺她背心,关切道:“可好些了?”
“死不了。”细奴抹了两把脸上水渍,语气冲的很,定睛看着面前那张含笑欠扁的脸,说时迟那时快,照准他左眼窝出手就是狠狠一记粉拳。
“哎呦,娘子做什么打我。”邹玄墨吃痛。
“打得就是你,你你你,耍流~氓,害我衣裳全湿了。”
邹玄墨笑道:“湿了好,洗衣裳省了,一举两得。”这就叫耍流~氓?一会儿还有比这更流~氓的呢。
“去你的一举两得。”细奴握拳还待打,邹玄墨双手打揖,连声讨饶:“娘子息怒,为夫明日还要留着脸面见人的。”
知道就好。
细奴收手,扬脸给他看证据,“呶,自己瞧瞧,害我丢脸死了。”
邹玄墨靠在浴池壁沿,咧嘴呵呵一乐,“什么也没有,娘子让为夫瞧什么?”
“你趁我打瞌睡时使坏,给我脸上画了……画了虎大王。”细奴一语道破玄机,怪道尚恩看见她,憋红脸跑了,问题竟是出在这里。
“娘子莫不是记错了?”邹玄墨来个抵死不认账,上前一步,双手掌了细奴脸,让她瞧对面。
细奴抬眼,四面牡丹屏风上除了一副鸳鸯戏水图,再就是些山啊水的,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娘子看那边。”但见他指间一滴水珠弹了出去,八角屏风开始徐徐旋转,直到一面清晰的镜面跃然呈现眼前,细奴大呼惊奇:“琉璃镜?”
邹玄墨由衷赞道:“眼力还不错。”继而,扬手:“呶,自己看,什么都没有嘛。”
“咦?刚刚还在的。”细奴摸摸脸,再看看琉璃镜,脸上光洁如初,细奴想一定是她落水时给水冲刷掉了的缘故,一定是这样的。
“娘子答应给我看你绣的戏~水鸳鸯,娘子莫非要食言?”手指一勾一扯,衣带散开,细奴抬臂去挡,却为他双手所擒,邹玄墨喉头滚了几滚,低哑道:“真真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