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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倾国艳伶-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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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来找你呢吗?”
  “不然呢?”商雪袖从徐碧箫手里拿回了本子,道:“我既然挂了牌,开了口唱戏,就早有准备。”
  “你准备什么啦?”徐碧箫有些急起来,道:“你不过就是仗着……仗着当年入宫,没拿‘商雪袖’这个名字而已!”
  “所以我才庆幸。”商雪袖道。
  她突然有些歉疚起来,道:“我是有私心的。难道我不怕么……所以才那么急的闯出名声,所以才要促成行会成立……我想,哪怕真的有什么事,行会里有人在这上京敢喊上一声,我便也不会那么怕……”
  徐碧箫鼻子一酸道:“你既然怕,干嘛出宫以后不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藏起来过日子呢?”
  他到底还是答应了演这出戏。
  徐碧箫警告了秋声社所有的人,包括花平在内,一个字的口风都不许跟文又卿以及砚霜社的人透露。
  他带着秋声社在文又卿的监督下离了上京,转头便自己个儿折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住在荣升里面儿。
  这是一出大戏,且不说角色之多,春茂社一个班子就吃不下来,光是时长,就起码要两三天。
  自从霍都那场《郦姬祸》之后,倒再也没有班子敢贴这么大的连台本戏了。
  仿佛知道总归有那么一天,商雪袖再度平静了下来。
  她想起徐碧箫问的那句她没有回答的话。
  她也不需要回答。
  为什么是她藏起来过日子呢?她没有罪,也没有错……她有一身技艺,便不会甘心这样平庸的过下去。
  在她平静的心绪之下,隐藏着她再也无法按捺的巨浪,她受不了,也等不了。
  她不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了上京,做了这许多的事情,最后空手而去。
  难道要等到下一年、再下一年?
  她没有办法再等下去,她要问为什么,也要问他知道么……他若不知道,她便告诉他,要告诉他……他有罪……
  商雪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她看着台上,那是正在排练的《碧云宫》,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燕春来饰演的寇珠,手里提着食盒,而徐碧箫饰演的李妃正在那唱“非是为娘心太狠”,唱的如同杜鹃啼血一般……
  她的嘴唇抖了起来,她……也是有罪的……
  没有人注意到商雪袖的失态。
  三月底本是皇后的寿诞,不过宫里大抵是因为过年前后各种事情都大操大办过了,所以这个寿诞格外的安静。
  连泽虞仍能记得三年前的皇后寿诞。
  那天晚上的巨浪,仿佛将他的一切都毁灭了,他坐在御辇之上,看着夹在红墙中的一线碧空,母后说的没错,是他自己的缘故,赖不到别人的头上。
  他刚下了朝,袖袋里是礼部的折子。
  那是礼部要报备新的曲部主事的名册,他点头准了,原本萧迁已经是庶人一个……
  他到了今日,也仍不愿提起或想起这个名字……
  并非嫉妒,也非猜疑,只是一旦想到萧迁,便能想起他当日说的每一句话。
  既不是萧迁,谁也无所谓。
  可是连泽虞还是拿了过来,心中那一刹那还想到,到底还是受了阿袖的影像,原本他对这些戏啊曲啊不感兴趣的。
  小小一个地位极低的曲部,并不值得他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去耗费心力亲自批改查阅关于曲部的折子。
  可折子仍被他打开。
  商雪袖。
  三个字就那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连泽虞一瞬间便掐紧了那折子上的纸。
  这个世间,怎能有人占了她的名字?
  他不准许。
  他将那折子盖上,只说了一声容后再议,便下了朝。
  可他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他现在看不清那一线晴空,只觉得一些都是模煳的,只有刚才看到的那三个字是清晰的。
  他为天子,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去祈求谁让他心中所求成真。
  来公公早已觉得不太对劲,待到了醴泉宫,皇上下辇的时候居然腿脚一软差点跌到,他下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跳出来了!
  他急忙扑过去将皇上搀住了,驾着御辇的太监也魂飞魄散,急忙跪在了地上,心中却道:“今个儿停的挺稳的啊!”
  “皇上……”
  连泽虞摆了摆手,脚步有些虚浮的进了醴泉宫,一双眼睛却深深的看着来公公。
  来公公一个心惊,“扑通”就跪下了。
  连泽虞便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了当初商雪袖在南郡的滋味。
  众人皆知,唯他一人蒙在鼓里。
  “皇上息怒!奴婢罪该万死!皇上息怒!”来公公的头叩的山响。
  连泽虞道:“朕不生气。”


第433章 嘉园犹在
  他宽大的手掌捂着眼睛,手心便能感到滚滚热流。
  可有种连他自己也描述不清的喜悦、悲伤、期望与绝望从胸膛里蔓延而出,阵阵的只以低沉的笑声泄出来。
  连泽虞道:“讲。”
  怎样回皇上的话,来公公是深得其中要领的。
  现在是瞒不住了,要交代,就更不能藏着掖着,说半截儿话。
  他的额头触在冰冷的地砖上,道:“皇上息怒,其实知道——皇上恕罪,知道商雪袖的人多,可知道是娘娘的人却不多。臣是因为经常奉命向外臣传话或传旨,所以出宫的机会也多,听说了几回。宫里边儿的娘娘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其余的……不过是当初封妃的时候经手过的、有数的几位大人。”
  来公公微微抬起了头,又复低下,道:“可那些大人们怎么会说这事?这不是给自己招祸么?他们心里精着呢!”
  “娘娘名满上京,”来公公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奴婢知道娘娘原先是唱青衣的,皇上恕罪,奴婢不该提……”
  连泽虞道:“恕你无罪。”
  “现在娘娘唱了老生,已经和余梦余齐名,又做了什么梨园行会的会长,又创建了什么科班教人唱戏……总之,有威望的很,奴婢还听说上次她领了群伶人去府尹府上要人,都被说书的编到段子里了……说什么伶人既非奴婢,也非娼妓,台下苦练,台上以技艺吃饭,和辛苦谋生的各位并无不同,娘娘还说,伶人也是百姓子民,当受大人庇护。”
  连泽虞听着听着,便陷入到自己的回忆里。
  她在没进宫之前,原本就已经有了旦行魁、第青衣这样的美誉,从《郦姬祸》开始,出出戏,都是号召力惊人,原本……她就是个厉害的女子啊。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来公公,来公公便又是阵慌里慌张的叩头:“奴婢就知道这些,再也没了的。”
  “她是自己挑班么?”
  来公公愣,急忙道:“皇上当时疑得没错,娘娘屈居在春茂社里做教习,那燕春来,外面儿的人都说是娘娘亲自教授的徒弟。”
  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道:“春茂社欺君,皇上……”
  话音刚落,便觉得有股子冷意压迫过来,他流利的扇了自己个嘴巴子,道:“奴婢多嘴了。”
  来公公心里边儿暗叹声,那天他去赏赐,明摆着是被那个班主和燕春来糊弄过去了,指不定还有些什么心思呢!
  只是皇上的心思,他也揣摩的透透的,皇上爱极了嬉妃娘娘,不然也不会……
  想到这里,来公公道:“娘娘……明个儿晚上听说是要挂牌唱戏……皇上若然觉得不妥,奴婢……”
  “……不必。”
  他摆了摆手,来公公见状大出了口气,悄悄的退了下去,又将门掩好,这才抹了抹头上的汗,像以前样肃立在门口。
  临近正午,便有阵阵的风在这极好的太阳光下吹了过来,带了阵阵的暖意,甚至还隐隐有些花香的味道。
  来公公精神头儿松,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声门响又让他个哆嗦站直了,皇上正站在门口。
  皇上正看着眼前的走道,恰阵大风挂过,他便揉了揉眼睛。
  来公公急忙道:“是奴婢疏忽了,马上交代下去将柳絮都粘了。”
  连泽虞摇摇头:“罢了。”说完抬步出门而去。
  来公公急忙跟了过去。
  醴泉宫中不种柳树,那柳絮,便是从长春园中飘忽而至。
  连泽虞推开了门,那门便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长春园春色葳蕤。
  他曾经以为得了她,便可生长春,可就算是这园子里的春色,她也不过观赏过两年。
  他突然又犹疑起来。
  “小来子。”
  “奴婢在。”
  “朕是在做梦么?”
  来公公鼻头酸,笑道:“哪能呢?上京都传遍了!奴婢每回出宫都是匆匆回宫,倒没那个幸运能看到娘娘,可人人都说那就是当年突然不唱戏了的商……娘娘。”
  连泽虞便笑起来。
  只是那笑容,在来公公的眼里,含了股子凄怆的劲儿。
  他只以为皇上不敢相信,急忙又道:“不然皇上想啊,那些个人能服个冒着名儿的女子吗?”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连泽虞并不在意他的聒噪,反而希望他再多说些。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这切是真实的,不是她的缕幽魂徘徊于这世间,而真真切切的是个人……
  而原本直都只能守在这长春园门口的来公公,得以陪着皇上也逛逛这长春园,四下看去,仍是草木扶疏,落花如锦,只是到底少了人气。
  他又试探着道:“不然,奴婢将这园子拾掇拾掇?”
  连泽虞久未答话。
  ————
  《碧云宫》早就挂了出去。
  可无论剧情还是阵容,竟没有透出个字来,对外只有“商雪袖新制明剧”这句话儿!
  若是有些见识的曲中名叟、贪戏老饕,对新音社当年的那些个新编的大戏,掰着手指头能的都给数了出来!
  只因那时候的商雪袖带着那批搭配天衣无缝的班底路从南到北,再复从北归南,唱出火出!
  因此在这些人的眼中,商雪袖几乎已经成了演部、部便成绝响的代名词!
  不少人喯儿都没打便连买了三日,不管怎么说,里面儿必定是有燕春来和商雪袖的吧?那就够了!
  卫淡如更是带着帮子拂尘文会的人造势,为此还和那群闺秀们的文会争了起来。今天这边儿有人送“色艺双绝”的匾,明天那边儿便有小姐送“敢以技艺压梨园,岂因绝色让须眉”的联儿,后个儿就是诗啊画儿的,更不要说整匣的头面、成卷的各色绸帛,那都上不得场面,俗气!
  夹夹杂杂的这样的馈赠中,燕春来也得了不少指了名送她的东西,每天都是脸上有光的样子。
  徐碧箫有些不屑道:“看你眼皮子浅的。”
  燕春来撇嘴道:“你是嫉妒我……”
  徐碧箫因为是偷偷摸摸的在这里排练的,外面人哪里知道,所以自然什么都没有,他气的声音都抖,道:“我嫉妒你?可笑!”


第434章 近在眼前识不得
  “你俩够了吧?”商雪袖刚洁完面,正在匀粉,斥道:“还不快上妆?”
  燕春来便吐了吐舌头,蹦跶着去洗脸了。
  徐碧箫“切”了声,才对着妆镜,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道这戏能不能演完。”
  商雪袖眉毛都没抬下,她这会儿匀面完了正描眉呢,眉笔稳稳的描出了道剑眉出来,道:“多想也是无用,现在开始,什么都别想了,不然连你都演不好。”
  徐碧箫说了句“我才不会”,又觉得有些气弱,他现在除了担心商雪袖,也担心自己个儿。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的名字已经挂在了荣升的外面,估计文又卿那老头儿要气的翘胡子了。
  商雪袖画好了另道眉毛,又描绘眼廓,将那眼梢上挑起来,描完了,这才放下笔,用双手撑着太阳穴往上提了提,就听见徐碧箫在身后“啧啧啧”的叹气,道:“难怪那帮子小丫头片子迷你迷得劲儿劲儿的。”
  商雪袖知道他说的是以前和臧凤翎相熟的女孩儿们,说起来,上京里面迷徐碧箫的更多,她只是轻轻笑了下,并没答话。
  时候不早了,徐碧箫不再闲唠嗑,也脸严肃的上起妆来。
  商雪袖自己个儿搞完了,便去瞧燕春来,看着差不多,是个中规中矩的妆,也甚是符合寇珠的身份,便回过头来看徐碧箫。
  她拿了笔不客气的掰了徐碧箫的脸对着自己,边描补边道:“今个儿晚上这场原本是采莲女进宫,你做什么开始就画的苦兮兮的?得带着点儿欣喜和春情。”
  徐碧箫看着眼前的老生,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个儿,这股子别扭劲儿就别提了,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道:“好了没啊,好了你去换你的戏服去!”
  正这会儿谷师父正带了刚下了学的木鱼儿过来,木鱼儿还是头次看到徐碧箫扮相,道:“哇,这个姐姐好漂亮啊!”
  又听见燕春来在那咭咭格格的笑,徐碧箫张俊脸红的不行,待要想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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