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绝之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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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岂敢,哪有说丢就丢的道理,万一丢了还不知道便宜谁呢!那我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啦!不能丢不能丢!
她挽起我胳膊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说:这辈子你都休想丢了我!
我就说:那是自然,现在就剩咱们两人了,今晚上去哪儿吃饭啊?
她说:不如出去吃吧,好久没有吃顿好的了天天吃什么汉堡肉夹馍吃得我都快恶心死了。
我就说:此话有理,再不改善改善只怕你以后生个孩子出来也得长得跟个肉夹馍一样。
她瞥我一眼,说:是啊,就跟你一个品种的!好了不跟你贫了,我们走吧。
那天晚上我们吃了很多东西,说实话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幸福的一顿饭,我们很少有机会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吃饭。我还清醒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瓶啤酒。当时我跟服务员点的是红酒,可遭到杨悦彤的极力制止,她说红酒太贵了拿几瓶啤酒凑合着喝就得了。这还没结婚呢就懂得守家之道了果然是个贤妻良母!
当然这亦是我最幸福的一顿饭中最美中不足的地方。
杨悦彤的酒量显然比我大,身为一个男人我是不情愿接受这个事实的,但作为一个事实毕竟又不得不被承认,仅两瓶青啤就把我灌得快不行了而杨悦彤早已喝够了四瓶并且还不动声色。我对此表示惊讶想一个标志的女孩子怎奈何有如此不标志的酒量呢。
我对她说:你喝酒怎么跟灌白开水一样啊。
只见她从嘴边拿开酒瓶说:怎么了,我就是在喝白开水啊!
我哑口无言。
杨悦彤想测试一下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又让服务员拿来啤酒若干瓶,然后嘱咐我最多再灌完两瓶就立刻收手,随时准备把她抬回去。不过那天晚上她的测试因意外事故的发生没能顺利进行,而意外事故就是当我灌完两瓶后竟然先她一步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了!杨悦彤自己回忆当她看到我烂醉如泥之后就没敢再继续喝下去,怕的是万一两个人都醉了就没人能把我们领回旅馆了,没准儿两个人双双被拐卖了还不知道呢!
杨悦彤说回去的路上几乎是死拉硬拽让我一步步逼近旅馆的,那天晚上她拖了我一路我吐了一路,行人就在看笑话一样观看我们的滑稽表演,那时我们两个狼狈不堪龌龊无比。
五
18。
齐南城的考试快要接近尾声,我们的考试状态似乎不见一点亮色,一如我之前所说仅仅是发挥的比较平常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打算是返回学校复习文化课。杨悦彤立马摆出一副欲要同我翻脸的架势说:你疯了吗,我们这才考了几个学校啊,你的水平就那么高吗,你能保证这六个学校你能拿几个证啊,你若一个专业证都拿不到文化课复习得再好有什么用!数不清的疑问令我立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当天晚上我马不停蹄赶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去京岛的车票继续两个人比较茫然比较麻木比较没有把握的专业考试。
就这样我们又要从一个陌生的城市转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进行一场场充满未知的专业考试。
我们做了决定以后麻烦便随之而来。老周和林莹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我们时刻都挂念着他们的证件到底办好了没有。当然他们的证件对我们而言并没有直接意义上的影响,只是证件若迟迟办理不出来他们也就迟迟赶不回齐南城,他们若赶不回来行李就不能另行安置。我们心中仅存的一点责任心告诉我们不能为了赶着去京岛就把他们的行李撇下不管。他们把行李放到这个房间就意味着我们必需对这堆衣服皮包画具之类的东西负责——是件麻烦的事。
我打电话给老周不料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电话里一个女人不厌其烦地让我“稍后再拨”,于是我又“稍后再拨”了若干次最后电话就直接打不通了。
我恼火道:老周那家伙在干什么,难道没看见有电话么!
杨悦彤说:可能他没带手机也可能他带了手机但没有看到,也可能他怕接通了花钱就干脆不接,总之没有其他情况了!
我苦笑一下说:废话。
她立刻叫板道:废话不错但都是实话!
我便说:可是要知道废话是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的。
她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说一句不是废话但能解决当前问题的话出来我听听。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原来说废话也是这么有理的!
杨悦彤继续说:但不管怎么样,在我们临走之前必须要把这堆行李妥善安置好。
我问:你打算怎么安置它?
杨悦彤拖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把它卖给收破烂的,你看我的主意怎么样?
我听的差点喷血,伸出大拇指说:你这招真绝,好我们就这么办啦!
当下决定了便拖着他们的行李往门口拽。只是这种做法太不人道,太不人道的想事情总是有损社会主义文明建设,我们也曾想过要另行他法,就是把火车票退了然后一直等他们来,但是这样对我们又太不人道。我们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前者更适合我们去做。
我们眼看就把行李拖出门口了杨悦彤突然停下来问我: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有点太残忍啦?
我停下手中的活思量半晌说:这倒也是,毕竟老周他们不是外人,我们不该做这等绝情之事。
我们停顿了久时,最后杨悦彤心一横牙一咬说:哎不管他们了,你也说过老周不是外人,他们会原谅我们的。
说罢继续拖着行李就往外走。
我犹犹豫豫顾虑重重,杨悦彤见状又停下来就这样和我呆呆地消磨。
就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老周和林莹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当时已是深夜十一点钟,他们的出现给我带来的不单是惊讶这么简单,拖着他们行李包的双手所带来的尴尬也在不断盘踞着我的内心。
杨悦彤则出现了反常的恐惧,只见她匆忙打开行李拿出几件衣服就说:天冷啦,到了那边也要多穿点衣服多盖点被子,我这就去烧了给你们送去,你们好好上路别再有什么牵挂了,知道吗。
老周听了摆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真不吉利,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坐上车了本该下午就能回来的,可谁料到那破司机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上了一条从没走过的高速路,走到半路上那车子突然停下来了我们正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一看才知道前面正修着路。哎说起来这人遇上倒霉事还真是想躲都躲避不及,没办法啊我们只好按原路返回,可谁又曾料到当我们上了另一条高速路紧接着就遇上了一起车祸,真是天命难测祸事迭出啊。哦当然了我们的车子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路过看到的一起车祸而已……可那也了不得啊你们有谁见过那么多的车子撞到一块去,撞得跟泥浆一样烂的场面啊,什么宝马,时风,奥拓,解放,三菱,本田几乎所有车子都罗列在内了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大阳三轮摩托!真不知道那骑摩托的家伙是怎么躲过收费站把车子弄到上面去的。总之那里是废墟一片惨不忍睹啦。君不见肉浆所及四处迸飞,血流之处滔滔成河,惨叫之声撕心裂肺,腥气所向弥漫遍野,阴森恐怖之境况无不令人惊悚颤栗,可谓大骇人也!
老周说得热血沸腾激情四射就仿佛这起车祸是他一手造成的。之后他又稍作镇定,歇一口气接着说:哎呀真叫一个……哎对了刚才我说到哪里了?他拍拍我快要睡过去的脑袋问道。
我似梦非梦中说一句:我正在考虑呢,勿扰勿扰!
老周拍自己的后脑勺说:想起来了,瞧我这糊涂的记性,真可谓大骇人也……可是接下来我又想说什么来着……他又困惑地抓耳挠腮自语个不停。
林莹从睡梦中醒来说:我们被面前的废墟阻挡了去路只得乖乖待在那里静候,等他们把现场清理干净了也就到晚上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来得这么晚的!
老周娓娓连声说:对对对,是这意思,你看这人啊闲得没事的时候活的挺自在挺顺利一旦有了麻烦就一连串的倒霉事层出不穷,让人活得真叫一个郁闷,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周见我们没有迎合之声于是抬起他低垂的脑袋推推我,提高嗓门说:喂先别睡了,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我抬起耷拉下来的脑袋张开嘴巴眯着眼睛点头称是。
老周又问道:咦对了,你们刚才提着我们的行李干什么去了,看样子大有出门去的意思,但是这大半夜的也不至于提着两大包行李四处乱跑啊。
幸好当时我和杨悦彤被他先前的一通废话催眠,已经不觉人世,否则四个人非得尴尬死不可!
车票我们没有退行李我们也没有当破烂卖掉,一切只算是经历了几番波折后来临的一时顺利。
第二天下午我们收拾好东西告别老周他们,前往京岛。
六
19。
我有一哥哥在京岛就学,我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车站接我们。怀着对又一个陌生城市的盲目而无畏的向往我们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接下来的住宿与考试,我只希望不要比在齐南时候的更差就行。
火车到达京岛已至破晓时分,哥哥已在车站出口等待多时我们一碰面就互相拍打着肩膀寒暄个不停。至于寒暄些什么我当场就已忘记我总觉得这等虚意的废话是没有必要讲出来的,我们需要的是感觉到真心的而不是口头的,于是我们即刻岔开话题。
我问道:你女朋友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啊?哦对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们是不是又分了,哎呀那算什么再找一个呗!
他的反应略显尴尬,停顿了三四秒钟然后指指左边,我们遁指望去,他说:她很快就回来了,去厕所了。
这让我也无比尴尬。
20。
没过多久他的女朋友自远处翩然而来,无可厚非是个美女!可能是杨悦彤看了会眼红的那种。我们互相认识了一番却难免仍会因为诸多微妙的关系而显得举止拘谨。哥哥为我们拿着行李前去打车我和杨悦彤紧随其后。
哥哥为我们准备的旅馆干净宽敞,清静明亮,备有二十五寸彩电供我们二十四小时观看,单人间的太阳能浴室长期开放,床单被褥雪皑皑一般白净,而最关键的是房租仅比齐南的贵了五块钱!与之相形,不可同年而语。
这些都是我们出乎意料之外的。
我给老板付了定金,哥哥便领我们出去吃饭。
每当我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很远的地方,远到坐车的时间足够令我胃肠里的东西消化干净,而就在我完成了这段距离的行驶之后我自然已经身陷疲惫,即便我快要饿成哀鸿也依然会疲惫地吃不下任何东西。与此同时我也感触到肚子里可怜楚楚的叫声一直试图要激起我对食欲的渴望。吃饭当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但无药可救的是身心的疲惫仍在顽强抗争最终还是用困顿彻底征服了我对于吃饭的意志。
经验告诉我即便吃饭如何重要也必须服从并满足休息的需求。所以每当我乘车劳累了首先要做的就是睡上一觉,尽管期间我亦伴随着饥饿的严峻状况!
我以为多年养成的习惯放到这里来亦然适用的。
我对哥哥说:随便吃点就行,反正也不饿,回去睡觉是最重要的。
哥哥一路带领我们前行,说:那好,随便去个餐馆吃吧,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他口中所谓“不远的地方”很有水平,让我和杨悦彤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我们横穿十几个街道拐了若干个弯角并且三次因为没有看清红灯差点被迎面飞来的车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到达了在他意识里不远的餐馆。
哥哥使了个眼色说:看就是这里。
我们进入此店发现这里是一个比较奢华的地方。
哥哥拿起菜谱让我们点了若干道菜,每道菜都是我们在齐南吃过的但是每道菜又是我们在齐南从未吃过那么好的。这时候我顿然觉悟,原来我多年养成的习惯是可以轻易改正的,以前之所以抛弃掉充饥的欲望而去睡觉那是因为还没有碰到足够好吃的东西!
抛弃了以往愚蠢的习惯,让疲惫和困乏消融在令我不知的角落里,我撑足了肠胃尽情暴食。
我抬头看看杨悦彤,她亦然如我一般吃得热火朝天。哥哥担心我们还没有在京岛待足一个钟头就不幸因为几根还没有拳头大的鸡腿给噎死,于是急忙劝阻我们,说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啊……然后转过头看了他女朋友一眼,容忍地摇摇头说,看来是饿坏了。女朋友无奈地微微一笑,点头说是。
在这一瞬间我留意到他女朋友那一抹安分而灿若烟花的微笑,被我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若干年后那笑容依然深刻在我脑海里,不曾抹煞,我希望这个微笑一直属于我的哥哥,不要像我和杨悦彤一样,一切都仿佛是个骗局,让外人看了总会联想到“悲哀”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