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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枯绝之年-第3章

小说: 枯绝之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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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网!&*收*集。整@理们一起沉默,不再吹嘘任何不再发脾气任何不再大言不惭任何。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打道回府。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是这个晚上该如何度过。性情向来镇定的林莹遇到此事也不免会牢骚满腹,她说道:那儿真不是人能住的地方还真不如睡大街上。两个“真”字足以表明她的怨气已达到一定忍无可忍的程度。杨悦彤也在旁边随声附和说:可不是怎么的,我们是人不是畜生老师怎么能把我们当畜生随意安置呢。我就只好在一边叹气不断,说:可那能怎么样呢。我发现这句话我已经说了不少遍,对待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情我的态度向来都是这样。站在我身旁的老周则愈加离谱地说道:你看不如这样,我们就把它想象成真正的猪窝好了但事实上那房间总该比真正的猪窝要好得多啊到那时候我们躺在上面就不会特别失望了嘛!我们要充分发挥自己心理的对比作用,有时候这个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嘛是不是! 我们纷纷用气恨的眼光对着他,六双眼睛的威慑力相信不但能够把他心理的对比作用铲除掉而且还能够让他挖掘出心理的羞辱作用,希望他不要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果然人还是需要有点自知之明才不至于跟其他生物有所混淆,六双眼睛的憎恶以至于让他待在那儿老实一阵子看来他还没有低级到被我们真正当作猪来看待的地步。


6。
面对眼前的一切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奇迹发生了。老周的手机响起“洗唰唰”的铃声,他打开手机看一眼说道:是我表哥!

我们就说:那你快接啊还磨蹭什么。

匆忙中老周接起电话:喂表哥,有什么事吗?

我们目不转睛看着他。

又说:还没呢,我们都找一个下午了,没合适的……

我们三个瞪大眼睛屏住呼吸,那种等待期望的心情就仿佛钓鱼的看到一只满身镶了金边的大鱼在鱼钩旁边欲离欲留的徘徊一般。我们把希望重新寄托给曾让我们失望的表哥身上。

老周又说道:那人是谁啊,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就过去!

老周的表情让我们感觉到希望就要来了。最后他说一句:那好你告诉我他的手机号我马上跟他联系,就这样。啪,挂掉电话。

我们立时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了着落?

他得意地嬉笑不停,说:我表哥知道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找地方很困难,就给他住在这儿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让他同学为我们找了个旅馆现在他就在那儿等着我们,让我们赶快去跟他们会和就是了。

他的一通话让我有了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仿佛任何烦心事都已烟消云散——可能到目前为止也就这一件事在伤损我们的大脑细胞!自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们对洗唰唰这首歌情有独钟,无论是在电视上广播上电脑上还是收音机上每当我们不经意间或者刻意间听到此歌都会激情万分地回想起老周表哥为我们带来希望的这一刻。

欢呼过一阵后林莹突然说: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的画具行李都还在猪窝那儿呢。老周笑道:这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么,我们马上就去取回来。她又说:可是万一碰上班主任呢,他那死皮赖脸的难缠的家伙到时候又要一套套的什么无组织无纪律啦把我们训斥一顿不让我们搬走可如何是好?老周又说:嗨现在不是晚上嘛,他们早就回房间打牌去了哪还顾得上我们!去年就是如此的根本不必担心!

说罢我们坐车火速前往猪群盘踞地。正如老周之前所说我们非常希望班主任那帮家伙们好吃懒做贪玩糜乱(据我所知他们向来都是如此),这样的话他们势必会按时待在楼上打牌喝酒抽烟看电视等等,这样的话他们势必不会有闲心来干涉我们的逃脱,这样的话我们的问题就很容易解决了。但又不知为何当我们走在赶往那儿路上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所思考的问题就是我到底在思考什么问题或者说到底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困扰一直在纠缠我。而这个问题总是以扰人心思的疑惑感给我带来难以言语的心悸之苦。可是我所思考的问题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这让我不得而知,到后来还是老周的一句话令我深受启发并成功地搞清楚困惑了我一路的问题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也正是老周的这句话很快把这个问题妥善地解决了。当我们下车来到“猪窝”门口,老周犹犹豫豫地对我们说:其实去年的事情归去年的事情,而今年这帮老师到底怎么样我就吃不准了,那万一他们如若突然良心发现把万年的堕落规矩给打翻了,到时候出什么新花样又是视察又是探访的,我们这一去再恰好撞枪口上不就玩完了。听罢我继续发扬我的迷茫无知精神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样?只见老周迟疑片刻便说:我先跟林莹上去一趟拿东西,你们俩留在这儿等我们,如果真是不巧撞枪口上了,两个人也好脱身。

出于对老周去年经验的不信任感,届时我们纷纷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四人商议好之后老周他们就上去了,留下我和杨悦彤在门口守候。此时夜幕已经彻底滑入了黑洞洞的深渊,路边橘黄灯光铺撒在杨悦彤的脸上我看到她紧锁眉头的忧愁就好似白色冰凉的寒霜一样散发在周围的雾气中,我走到她面前把她正捧在唇边哈气取暖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看我一眼轻轻地笑了。

我问她:很冷吗?

她点点头。

我把脸凑过去隔着一层柔软的刘海儿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不要担心,很快我们就会暖和了。她又点一点头轻轻地笑。这次她紧锁的眉头终于松缓开来。我舒展双臂把她紧拥在怀里就仿佛怀里是我的一切。多年之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个情景不免畅想无限,我之所以会畅想无限那是因为她已不再属于我。

没过多久老周他们拖着行李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问他:还算顺利么?老周啐一口唾沫说: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他们那房间亮着灯,不仅亮灯还烟雾缭绕的……没等老周说完林莹又插口:不仅烟雾缭绕他们还在里面像杀猪一样的鬼叫!老周又接口说:还有那电视机音响开得特大,震得窗户玻璃都直哆嗦。林莹便说:所以一切都顺利根本没出任何意外!

我们哄堂大笑,就如同看过一场杂技团小狗的群体演出,笑过之后我们叫住一辆出租车装好东西就迅速离开了这里。

老周打电话给表哥的同学我们搞清楚他所在的位置便让司机马不停蹄一路直奔目的地。老周在车里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调侃,他说:那人给我们订了两间双人房,每间每天二十块不算太贵,房间里被暖褥厚有电视机有暖气有电话必要的时候还会供应电热毯,住在那里保证舒适又放心!我们不禁欣喜,叫道:难不成给我们找的是总统套房!老周便说:指不定比那还好!哎呀我就说嘛我表哥那人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上回他女朋友向他要一件羽绒服八百多块啊,要不是我在紧要关头出手相救我估计他俩早就扯谈了,他就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了我的好啊你们说是不是,哎,说起他女朋友啊天生就是一贪财好势的命,没钱的男人就是再好她死都不要,刚开始还有那么几个男的追她,她以为自己多有美貌啊照我看撑死了也就是不丑的料,还嫌人家里没多少钱当场就跟人家骂上了,就说你做什么白日梦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德行要身份没身份要相貌没相貌要钱没钱的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什么美事啊!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说话的把人家骂的颜面扫光,以后当然也就没人敢追她了,怕的是再被她骂成癞蛤蟆。他的话嘎然而止,,我们这时候也听得晕头转向,只见他咽一口唾沫咳嗽一声继续开机关枪:就这么一来啊除女生就没人敢跟她说话了,就连扫大街的老大爷都对她的不齿之事有所耳闻,每次碰了她赶紧把身子背过去装没看见就跟避瘟疫一样啊,你说这人日子过成这样也够可怜的,过时间久了她就寂寞啦听人说这人寂寞得太久了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差点没跑到大街上打听鸭子价钱!我表哥终于看不下去了害怕她有一天自寻短见,你说这人啊关键时候就该发点慈悲,所以呢他就……那司机听得恼羞成怒突然一个刹车差点把我们闪出车窗外去,他回过头说:到了,赶快给我下车!我们从晕厥中苏醒过来,匆忙哦了一声付了钱搬着东西就下车了。

不远处我们看到五六个人向这边走来,但要具体说是五个人还是六个人就拿不准了,因为当时已经被老周侃得频临晕菜差点连下车还要迈脚步都忘了哪里还能弄清楚数量这么庞大的人群!可见在这个时候所有事情摆在我们面前都是朦胧一片思考不清的。而唯一令我所清醒的是被暖褥厚有电视机暖气有电话必要时候还有电热毯供给的旅馆一天才二十块,这可是一个相当赚便宜的事情。

老周拍拍我肩膀指着迎面而来的一行人说:瞧,他们来了。接着跟那群人挥手打招呼。

小周怎么才过来啊。一个身穿红色皮衣的人说。

老周就说:对不起啊让你们久等了。

他又说:没多久没多久,我们走吧。

边动身边招呼他身边的人:来帮忙拿点东西。

五六个人分担了我们不堪重负的行李,我们感觉一身轻松。

红皮衣领着我们七拐八歪地进入一个纵横错乱的巷子,给我的感觉就仿佛走进了一道没有出口的迷宫。杨悦彤的反应则更加离谱但又入情入理,她提心吊胆地挽着我胳膊说:他们不会把咱拐卖了吧。

当我转得已数不清这是多少个拐角并且彻底失去了方向的时候,红皮衣带领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抬起头说:瞧,就这里。

整个巷子昏暗无光。我们抬头,隐约看到一口小到几乎可以称之为洞的破旧木房门慵懒地矗立在面前。将门窗团团包裹住的围墙的表面剥落了数层白灰,露出了泥土砌成的底质。泥土白灰夹杂在一起的潮湿的腥气令我的鼻孔艰于喘息!门的顶端有一块写着“XX旅社”的牌子隐蔽在黑暗的雾气中飘忽不定。从此洞口进入,里面更加阴暗无比,我们仿佛置身于80年代的贫民窟。

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红皮衣才迟迟说出表达着歉意的真相:其实二十块也找不到多好的旅馆,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被骗了。

我敢保证此时谁都不敢想象真正的房间到底会是何种模样,我们都已经把什么电视机电话暖气之类的东西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抱着豁出去的想法把希望寄托在“房间可供人类居住”的最低限条件上。

当时我想:只要能住就是胜利。

杨悦彤的想法与我如出一辙,我问她:你看还好吗?

自然这是句废话,她瞥我一眼说:算了算了,能住就成!

我们的遭遇是悲哀的。

老板娘戴上她的花镜死命地撑起眼皮在收据单上乱写一通。我看到她满脸的经年老皮挤压出无数条纵横错乱的皱纹,让我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因干旱皴裂的黄土地!很明显的还有她那两条八字设阵的粗眉正以越轨的危险趋势逐渐瞪到了额顶,十分夸张但是万分的真实。她让我们付了定金把钥匙交给我们然后指着黑洞洞一片犹如牢狱的走廊说:41,42号你们一直走走到尽头右拐就是了。我们接过钥匙蹑手蹑脚地深入洞穴缓缓向尽头走去。其实当时称之为洞穴一点不为过,因为它已具备了被概念为洞穴的基本条件,不仅拥有阴暗潮湿以及陈旧于上古年代之气味的必备氛围而且具备了地面与墙壁坑坑洼洼肮脏不堪的标准外形,可以想象每个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怎样用一种不平静的心去平静的对待眼前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的一切。一经耳目鼻三官感之触就仿佛令自己经历了一番远古人类的洞穴生活。

尽管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我们推门进入后仍不免多有伤感,此刻的感觉就仿佛一盆零度的冰水从脑袋顶端哗啦一下直灌脚心一般浑身凉彻了。前所未有的身临其境之感令我情不自禁地又想起老周曾在车上说过的话。

被暖褥厚确有其事,但是他没有说明的是这些用来御寒的东西脏得到底还能不能令我们忍心把自己裸露的身体任由包裹于其中,后来我们就用被单枕巾什么的擦脚或者抹地,不在话下。

有暖气这也是事实,但是暖气开不开放又是个问题。我怀疑暖气片里的水早就被他们抽得干净,只留下这块废铁常年碱坏倒越来越变本加厉衍变成吸热的东西,后来我们逐渐认识到这块废铁是夏日为旅客提供驱热功能的国产最新便捷设施!

电视机也是一个客观存在,十九寸黑白色的脑袋顶端还插了一根张牙舞爪扭曲致残的管制天线。即便如此老周还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娱乐一下的机会顽固地打开了电视机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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