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病人-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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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确认你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外国,那就是你最悲惨的时候。
惨得让你马上平躺在机场大厅里,大口呼吸。
从此迷失,靠不了边。丢失了别人,把自己也弄丢。两朵夏花,两片秋叶。
那以后,就学会跟生活妥协,开始认命,成为一个懦弱胆小的人,希望每天都有皮鞭抽打自己的人。
到最后,每周去动物园看狗熊骑单车,风雨无阻。
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中年白发的时候,每天都去咖啡厅,弹奏一曲《死之舞》,默默归家。
时光是个奇妙的东西,飞扬从地上拿起另外两只“红匕首”,双手巧妙的交错酒瓶,瓶盖一下就飞了出去。
她递了一只给我,微笑着看我。
那个山区的教室,和现在的教堂立刻混合起来,让人分不清真幻。
她的声音击碎了一切:“说起来,我要感谢你提醒我去跳汉江,否则我早就死了。”
印象中甜美的嗓音,变得嘶哑无比。
我和她一起坐在风琴旁边的凳子上,碰了碰酒瓶。
飞扬说:“从见面到现在,你都没有跟我说声对不起,也不说道歉的话,小鱼,我真是很奇怪的,一个人,竟然可以活到你这个程度吗?”
我说:“其实,你无须让韩承晚算计我,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怎么被他算计了。飞扬,只要你叫我来韩国,我肯定是会来的。这就是我不跟你道歉的原因。”
她迷惑地问我:“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低声说:“道歉有用吗?我有资格跟你道歉吗?飞扬,我到你面前了,想杀我还是想活埋我,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全听你的安排。我没有反对意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惩罚来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惩罚来临
她哑然失笑:“小鱼,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多可惜啊。对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感谢你提醒我去跳河吗?”
我说:“想。”
她喝着酒,慢慢说:“跳河有两次。第一次,是你走的当天晚上,那以后都是再糟糕不过的回忆。我爬上岸,被几个流氓抓住了,过了几天,他们把我卖到了米阿里…………德克萨斯街,不怕你笑话。”她平静地说:“那是红灯区,死了几次都死不了以后,我开始做七万韩元一次的生意。”
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做了才半年,我就感觉象过了五十年,我得了肺炎,我的嗓子坏了,那以后我只能做五万韩元的生意。”
她和我碰了碰酒瓶:“同一个时期,你认识了那个叫欣然的姑娘,开始了你的完美恋爱。日子过得真快,你毕业了,刚去广州,幸福生活在向你招手。”
“我……”
“不用多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她喝了口酒,随意说着:“不久之后,你在广州转正了,欣然和你在广州过二人世界。”
“我那时候的情况好象不太妙,得了很多病,大概有十几种,说出来太恶心了,所以就没必要跟你仔细说了。体重的话,大概是三十九公斤吧。”
我受不了了,到了现在,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没有灵魂,也没有感觉,跪在她脚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飞扬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办法,我只好继续去跳河。这次我学聪明了,没有从河边走进汉江,而是跑到汉江大桥上,准备从桥上跳下去。”
她把我拉了起来,用眼神锁定我:“韩承晚正好驾车从桥上路过。他救了我,帮我治好身体。”
“知道原因吗?”她问我。
我摇头。
飞扬笑了:“因为我长得象他妈妈,我见过他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两个人简直一模一样。韩承晚把我救回去以后,每日三餐都伺候在我跟前,每天要我考察他背诵论语,背得不对就要用板子打他,小鱼,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他的态度有多虔诚。”
我迟疑地问她:“所以你和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韩承晚把健康的我带到他爸爸面前,于是,我成了韩承晚的妈妈。”
她喝了一大口酒,大笑起来:“我本来只是去跳河,谁知道一下跳成了别人的妈妈,成了韩……承晚的妈妈,承晚的妈妈……小鱼,这世界……未免太有趣,上天太爱捉弄人了。我……妈妈……”
她突然收住笑,闷头喝酒。
我听着飞扬的话,感觉如在梦中。
过了很久,飞扬说:“我可以帮他成为韩家家主,大韩重化必须成为韩承晚的产业,他的父亲早就瘫痪在床,每天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边看一边流泪,没几年可以活了。韩承晚……必须成为主人。”
她看着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会让他去广州了吧?一就是要建立自己的威望,展现他的商业才华;二就是逮住你,小鱼。”
我沉默了很久,问她:“你想怎么处置我?飞扬。让我去跳河吗?”
飞扬说:“你会跳吗?”
我点点头:“会的。”
飞扬看着手里的酒,说:“欣然的事,是我安排的,五十万就可以买通一个男人去勾引她。五十万而已……如果欣然来汉城做婊子,大概一千个客人就够了。小鱼,难过吗?”
我低声说:“难过。”
她微微一笑:“对了,欣然曾经和那个男人商量一起对付你,这件事,你怎么看?我应该安排他们两口子一起打你,说不定会很有趣。”
我毫无感觉:“那是很有趣。”
“在韩承晚去广州之前,我就让人在广州买通了一家通信公司,专门用来来伺候你的。”
她的嘴角露出笑意:“收到那些短信的时候,有没有很难过?”
我说:“每次收到,都会有几晚睡不着觉。”
飞扬欣慰地笑了笑:“流浪街头了吗?”
我没有说话。
飞扬叹了口气:“论理,把你弄成那样已经够了,毕竟也算得上是前途渺茫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遇到圣美?生命中真是有太多意外啊……”
我猛然抬头,颤抖着嗓子问她:“圣美……圣美也是你安排的?”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我已经麻木,浑然不能感觉自己还有生命存在。
早在她说出自己的遭遇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后面她抽丝剥茧般层层打压下来,不过是在一个死人身上压石头。
飞扬也许不会明白,她尽费尽心思的打击我,远远不如她本身的遭遇给我的伤害更多,她讲述往事的那种淡漠口气,足以让我寒彻心脾。
只有她提到圣美的时候,死得僵硬的我,内心才产生一丝温热。
飞扬终于露出了完美的笑容:“小鱼,当时你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该怎么玩你呢?”
我茫然摇头。
她笑了:“当然是给你希望咯。拉升,往上升,升得很高很高,感觉非常非常幸福。有钱、有地位、有美女、有梦想……做一个春风得意的人。你在市政府工作的时候,也许是两米高的位置,把你从两米高的地方扔下来,也许会痛,但是不够深刻啊!所以,要把你拉到二十米、两百米高的地方……”
她看着我:“你明白了?冒险家先生。”
我全身的血象被抽回心脏,四肢冰冷,心脏却象要爆炸:“不可能……不可能,黄华生……不可能出卖我。我和他是兄弟,没有人……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兄弟是不能出卖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茫然解脱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汉城街头
被女人抛弃,也许很会难过。被兄弟出卖,那就不是难过的问题了。
我想我的脸色很苍白。
飞扬难以遏制心中的快意,眉间眼角,全是笑意:“废弃光碟……塑料……大韩重化…。。一个一年花了家里一百多万的二世祖……二世祖家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工厂……走私、发财,真是令人兴奋的路啊!”
她象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如今,正在慢慢收紧,一寸一寸地压迫过来。
我想起了黄华生的笑脸,想起了他给我买的交通卡,想起了替他挨刀的日子,想起了两兄弟一起在滑冰场调戏女生、干翻六个高年级男生的事情。想起了他顶着一头血,跟人说有本事你就砍死老子的样子。想起很多。
然后我就倒在了教堂地板上,四肢摊开,手足在无意识的抽搐。
飞扬提起裙子,轻盈地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的三千万没了,黄华生应该已经离开了香港,留给你的,是一大堆签过名的文件。香港海关可能对你会有很多的兴趣。”
她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说:“还有呢,叶野……是叫叶野吧?她的那堆文件……小鱼,你涉嫌地产欺诈,伪造产权说明,大陆警方应该也瞄准你了。你是想回大陆蹲监狱还是想去香港吃牢饭?”
我无意识地说:“叶野也骗我?她……可是她……”我开始咳嗽,咳嗽得很猛烈。
飞扬说:“这世界上还有你信任的人吗?全部背叛你了。小鱼,千万富翁,高尚的道德家,自由落体的感觉很刺激吧?梦醒了吗?其实,这两个月我一直关注着你,看着你最从低谷慢慢站起来,放手一搏获得巨额财富,达到人生的颠峰,作为一个外人,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幸福和快乐。”
她慢慢说着:“我也很开心的,就象在海滩上,用沙子建造起一座城堡,宏伟又精致……这样的城堡,最美丽的时刻,就是轰然倒塌的那一瞬间吧?每一颗沙子都在坠落,向四面飞舞,壮丽的景色一下灰飞湮灭,真是又绚烂又短促的时刻啊。”
我看着她:“飞扬,我服气了,我完全服气了。不会抱怨什么了,我服气了……”
飞扬把我的手提电脑包拿了过去,翻看着说:“护照、身份证、信用卡……东西还挺多的,现在估计你也用不着了吧。”
她点起火机,把全部证件烧成灰烬,就在我的面前,一份一份地烧掉。
做完这一切,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我该回别墅休息了。小鱼,这座教堂是我的私人物业,你赖在地板上似乎不太体面。起来吧,走出教堂,走出我的农庄。往东,尽头是大海,往西,尽头也是大海。小鱼,你的世界很宽广。”
我聚集全身力气,慢慢地爬起来,向她鞠了一躬:“飞扬。我还欠你什么吗?”
她微微一怔:“没有了吧,我已经给你开了个好头,以后的人生,就由你自己把握了。我做了那么多工作,无非是为了给你一个相同的机会,当初,你就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又鞠了一躬,趔趄向着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大声叫住了我:“小鱼,我仔细想了想,你确实不欠我什么了。”她发出笑声:“另外……承晚……承晚和圣美结婚的时候,你愿意来参加吗?相信会很喜气的。我不会介意给你一个茶位,毕竟你做过我家圣美的仆人。”
我身体一歪,两脚无力,差点跪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一把扶住门柱:“不会来的,不会来了,飞扬,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帮我转告圣美,希望她能永远幸福……你也一样,飞扬,祝你永远幸福。”
低头的时候,我发现了手指上那枚玻璃戒指,看起来象个恶毒的枷锁。我使劲拔它,想把它取下来,只是套得太紧,直到我的手指被弄得鲜血淋漓,我才取了下来。
我把它丢进黑暗的草丛里。
出了农庄的大门,有两条路,一条是来时的路,另外一条小路向右边延伸。我走上了右边那条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听海浪的声音。
借着淡淡的星光,我勉强可以看到附近的样子。
此时,我站在一处高坡上,脚下就是海洋。呼呼的海风吹拂着我的脸,让我逐渐清醒。
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冲击着下面的礁石,脸上也能感受到水气。
探头往下看,可以看到脚下密布的乱石。
过了很久,我终于决定离开。
顺着来时的路,我走到天亮的时候到了高速公路。
这里是一片荒野,放眼望去,周围没有一座建筑,连农田都没有。公路上车来车往,我伸手拦车,不知道过了多少车,终于有部货车停了下来,把我带到汉城。
我也不知道我到汉城来干什么,现在身无分文,人在异国,在荒野和在城市没什么区别。
中国看样子是回不去了,朋友看来是没有了。
我在汉城的街头闲逛,这流浪街头的这段时间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会被警察抓走,先吃两天的韩国免费饭,然后被遣返回国,可能会吃上一辈子的免费饭。我可不想事情发展成那样,人虽然已经倒霉透顶,不能改变这一切,总有逃避的权力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又违约了,我告诉她两天后会回去。
在贴那张纸条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两天可以改变世界。
不过,她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吧,也算不上什么违约,我想起圣美的样子。
象她那样的女孩子,为了对付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未免有些不值得。飞扬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被她弄得生不如死,死是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