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锁婚-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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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里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就连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三婶也在其中哭得好不大声,就像死了丈夫的人是她似的,被人搀扶着的太奶瞧见这一幕有些欣慰的看了一眼,于是三婶哭得更惨了。
很快,主持仪式的师傅赶到了,那是一个留着长长胡子的老人,身穿黄色大褂,站在堂子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了去就会知道他在用唱的方式叙述了死去的人的一生。
因着二叔家里的长子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娃,整个人傻愣愣的跪在那里,也不说话,被二婶抱在怀里头。祭拜敬礼的活儿由过继到二叔家,实际上是表亲家的孩子代为主持了。
过继到二叔家的孩子是一个已经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的方方正正国字脸,一脸悲痛的跪在棺材前,神情严肃的捧着一个瓦罐,里面放着各种菜肴,拿一个木质勺子往下按压着,直至最后再也压不下去,用一个白皮馒头盖住,最后拿两根筷子插入其中放在棺材前。死于横祸的人,其冤魂怨念很大,在魏家庄子里便流传着这么个法子来安慰惨死的冤魂,希望其吃饱了快些上路。
夏梵在后头看着这一幕,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迷恋封建妖魔鬼怪的习俗曾经也是她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在这个地方,大多人都神神叨叨,有太多的禁忌和没有道理的规则,整个庄子就像一个封闭的墓地,透着一股子的死气和压抑。
很快轮到吊唁了,在下方的庄子里的人慢慢的依次上前,夏梵也想去看看二叔的遗容,但瞧见二婶那要吃人的目光,仿佛看待杀人凶手一样的目光,她还是退下了,在心底她是同情这个二婶的,二叔早死,她带着那么小的孩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有太奶在一天,也不会让她们吃不上饭。
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充满压抑的内堂,夏梵走出了屋子透透气,像是顺应今天的丧事似的,天空也灰蒙蒙一片,雾气还没有散,稍远一些的房子只有一个轮廓。
“姐姐,快走……”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夏梵一愣回过头,竟是二叔家的孩子,那个木木的跪在棺材前的孩子。
“你叫什么?”
这孩子应该是在他们家离开后出生的,夏梵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什么?往哪里走?”
“它们告诉我,这里不好,姐姐你快走吧。”
夏梵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道:“你要告诉姐姐,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是小元的朋友们,它们说这里不好。”
木木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疑惑,显然他自己也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更别说为什么不好。
“你叫小元是吗?姐姐不可以走,姐姐还要送送你爸爸。”
“爸爸……很痛……”
“什么?”
夏梵还想问什么,却见小元立刻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流出,夏梵手忙脚乱,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哭起来。
“你个扫把星!!放开我儿子哩!!”
一声怒吼,夏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倒,狼狈的摔在地上,二婶像发了怒的母狮子一样护在小元身前。
“你是不是要咒我儿子死!!你还想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二婶还想扑过来,后面的小元哭得厉害,声音都哑了,二婶只好抱着孩子回到内堂,走之前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一眼当真是恶毒。
一下子,夏梵觉得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呢?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每个人都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就连所谓的亲人也不会同情她,留在这只怕太奶也会难做了吧,那些难听的话嫌弃的眼神她一个人受着就好了,不需要连累太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
夏梵回了那个临时给她住的小房子,想收拾东西才想起来,她的所有行李都在那个双肩包里,而背包遗漏在林子里,就连手机也落在车里,夏梵自嘲一笑,她现在真成了身无分文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太奶拿着她年轻时的衣裳给她换上的,她站在那里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委屈。
一颗豆大的水珠滚落在地上,晕染成一个小圆圈,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水珠子掉了下来。
夏梵抽着肩膀,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你们了……
哭累了,夏梵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沉沉的睡过去,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就像是梦见了什么极好的梦,嘴里还呢喃着妈妈。
挂在脖子上的血丝红玉亮起了微弱的光,光芒渐盛,直至将夏梵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睡梦中的夏梵像感受到了暖意,嘴角的笑更舒适了。慢慢的,光芒汇聚在夏梵的腹部处,一点点的融了进去,就像被吞噬了一样。
正文 第39章 托梦
入夜,只余下夜莺的鸣叫声,在一处摆放讲究的房内,雾气渐浓。
“儿啊,儿啊~快醒醒啊~”
躺在木床上的魏民德听见了耳边响起的熟悉的呼唤,他半老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以为自己做梦呢,哪知那呼唤也跟着换了个方向响起,还有愈来愈大声的趋势。
“孽子!你还睡!快给我起来!!”
魏民德一个激灵,睁开了老眼,这声音也太像他那早就死去多年的爹了吧!就连教训他的语气都一个样!一睁开眼就把他吓
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掉了下去,以他这个年纪要是摔下床,只怕老腰不保啊!
“爹?”
眼前这个飘在他床前,浑身发白,还有着几分透明的影子,可不正是他那死了几十年的爹吗?!那身绣着牡丹花的寿衣还是他当年花了大钱请人做的,这真是他爹?!
“儿啊,你总算醒了!再不醒就要把爹气死了!”
“爹,真的是您哩?儿不是做梦吧?”
“要死哟,爹好不容易上来找你哩!”
“爹!”
魏民德老泪纵横,他是有了名的孝子,生前就好好伺候他爹,死了也风光大葬,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对于他爹还记得牢着呢,哪怕身为族长,这张平日里威严和庄重的老脸在此刻都变成了哭花的脸。
“儿哟,爹这次上来是有事要你做哩!”
听见自家老爹要拜托他做事,魏民德立刻不哭了,赶紧爬下床,规规矩矩的立着,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下面的那位大人啊,可是要娶我们魏家庄子里的人哩!”
魏民德腿一软,差点就又坐在地上,连忙问:“爹,是哪位大人?”
“这是该你问的嘛!赶紧去准备好就是了!爹告诉你啊,这事不能出差错啊!我们魏家庄得罪不起啊,也经不起折腾了……”
魏国胜,也就死魏民德他爹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这魏家庄啊,有很多说不得的事儿,现在被那个大人看中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总之就是他们得罪不起啊!
“爹,下面的大人是看中了我们魏家庄的谁哩?”
魏民德斟酌着语气,其实他大概也明白了,在下面的大人怕是不好应付啊,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被看重了,也忒倒霉了。
“那魏兰家的曾孙女啊!你记得去后山那儿,左走三百步,右转99步,往下挖,挖出来的东西都送过去,听见了没?”
“阿兰的曾孙女?岂不是,那孩子是魏梵?”
“呸!狗屁!你要死哟,不能直呼名字!”
看见老爹又要发脾气的节奏,魏民德立刻闭嘴,乖顺的垂下头。
“总之,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风风光光的大办知道吗!爹会在下面看着的,办好了,我们这魏家庄子说不得,说不得真的有办法破了那个诅咒啊!办砸了,你爹我做鬼也会缠着你!”
这句话成功让魏民德的虎躯一震,哭丧着脸唯唯诺诺的应下了,他就算再是孝子,也经不住这么个鬼爹整日在眼前晃悠,时不时骂他两句吧?而且听见有可能破了诅咒,魏民德激动了一下。
自知交代完了的魏国胜,仔细啾啾这个也老了的儿子,心生恍惚啊,若不是那位大人,他怕是再也没法子见到这个儿子,他们魏家庄子的人啊,死后也不会轮回的啊,要在那下面走上几遭才行,这都是他们魏家庄的命啊!
“儿啊,爹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庄子就交给你了啊!”
说着魏国胜的影子越来越淡,然后完全消失了。
魏民德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晃晃脑袋,赶紧爬起身,把睡在旁边,完全没有动静的婆娘给摇醒了,这件事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办,但有一点,就是夏梵必须得嫁!
且说另一边,伏在妈妈腿上的夏梵依恋的笑了,那双温暖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发。
妈妈,我想你了。
梵梵,妈妈爱你,要记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妈妈,我好累,他们都不喜欢我,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也不喜欢!他们不想我回去,妈妈,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忘记吧,不要想起来,梵梵只要知道自己没有错就好了。
妈妈,我很累,我碰见了很多很可怕的事,很多,还有人死了,我帮不了忙,什么都做不了!
放在头发上的手停住了,改为盖在了夏梵眼睛上。
你能的,我们家梵梵可厉害了,不要急,好吗。
带我走吧,我好累……
那位大人不允许的,乖,坚强点,嗯?
谁?谁不允许?
梵梵听着啊,妈妈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害怕,你不是一无是处的,要相信自己啊。还有那位大人,哎,这一切都是命啊,躲不过你要学会接受,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妈妈,你说什么,妈妈……
梦境慢慢虚幻了。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的夏梵还挂着微笑,她梦见了好久没有梦过的妈妈,虽然她已经忘记了梦中的内容,但这也足够了,心中所有的烦躁和郁闷一扫而光。
带着好心情,夏梵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竟然睡过去一天一夜!连带的也睡过了二叔的出殡礼,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人去叫醒她,不过夏梵也不在乎就是了,如果说今天之前她心里还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感到难过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也不会了。
起了身,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上她原本的衣服,就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她想,她该去向太奶告别了,顺便在要些车票钱?呵呵,在这个时候夏梵还是忍不住自娱自乐了一下。
这间古宅全部用青砖铸成,仿造了北京的四合院的结构,但在南墙那头修长了一些,多了间堂室,建的相对庄重一些,往日里都是在用来举行大事的地方,比如嫁娶。在今天,夏梵找了半天没有见着人,刚出来就瞧见聚在堂室的一堆人,当真是吓了一跳,这阵仗当真是不亚于她被审问二叔事情的那会。
想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怕是又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夏梵本不想去打扰,但那堂室另一边堆着的大红色物体当真是惹眼,夏梵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是好几个足足有四人桌子般大小的红木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四个边角包裹着古铜,最惹人注意的是那贴在上头的,裁剪精致的双喜字,用的颜色却不似喜庆的红,而是更像血红色。几个大家伙就这么放在一边,不少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放看过去,但却没有一个人去碰。
“来了来了!她来了!”
“为什么是她?”
“这都是造什么孽啊,我就说她回来就没好事。”
“嘘,别被族长听见了,族长说了以后要尊她为上。”
“呸,还真是翻身做凤凰了。”
周围的议论声成功把站在中央正说着话的魏民德和太奶给吸引了过去,当下魏民德的老脸笑开了花,而太奶的表情却是复杂至极。
“梵子哟,快过来,让族长看看。”
夏梵恶寒了一下,这还是这个族长第一次用笑脸迎接她,以往哪次不是绷着脸,像大家都欠他几百万似的。
“梵子,过来吧。”太奶叹了一口气。
被这么呼唤,夏梵不得不走了过去,路过那些个大箱子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么近距离看更显得那上面的雕纹精致,惹得她非常想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太奶,”顿了下,接着道:“族长。”
该有的礼貌夏梵不会吝啬。
“梵子这些年长大了啊,越来越漂亮哩,瞧这模样当真是水灵啊!”
如果您不要板着老脸,抽着嘴角,还一副拼命想形容词的样子,我会更高兴的……夏梵额头三条黑线。
“太奶,我今天是想跟你说,我想回去了,毕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