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就要被甩了-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暮年,别玩了。”章思俨疲惫得很,他这一周因为谢楚没来而备受煎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偷偷在郁家小区里逛,时刻胡思乱想。
会不会谢楚被郁春和带去治病了。
会不会是因为谢楚觉得自己很无聊,不再需要自己了。
会不会是别的人格占据了身体,做了什么事。
这种担心比丢了孩子更甚,章思俨也终于体会到那些父母的心情。会想他是否吃饱穿暖,心情又如何,这种备受煎熬的心情在刚才终于得到了缓解,他的私人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信人是苏维安。
里面详细地写了他所了解的谢楚体内的人格,自从7岁时起,主体人格受到刺激后出现了后继人格,这些年来,人格们分裂又融合,最后基本固定下来。
这些人格的年龄、产生时间、习惯和特征都被详细地写下来了,章思俨像是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迅速把邮件附件都下载了下来并且复制了好几份,以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在信中,苏维安说当初郁春和找温斯诺时,也骗了他。
他一开始想留下的人格就是郁宝,他表现出的要好好偿还弟弟的模样是在欺骗他人,同时也骗了他自己。
“郁春和对于郁宝的喜爱是一种假象,他对一个婴儿一般的弟弟会有什么感情呢?更何况那个弟弟的出现带走了他们兄弟俩的母亲,使他们的妈妈为了弟弟而抛下了他们。章先生,我想你可以理解,人们在感情上是自私的,更何况是来自于母亲的爱。”
苏维安在邮件里还说道:“我们是见过面的,只是没有打过招呼。至今为止,我很庆幸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表面上看是你选择了谢楚,事实上,是我帮谢楚选择了你。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作为一个后继人格,并没有治愈主体人格的能力。在郁春和接二连三想要抹杀掉其他人格时、包括他的弟弟时,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把谢楚送到你身边。”
“因为不确定你是否会真的帮他,我选择了定时邮件的方式以便于时刻取消。如果你真的收到了邮件,那么请在最快的时间内带着资料和谢楚离开这里。”
“感受到世间极大恶意的孩子心中仍抱有美好幻想,哪怕是一点火光。你尝试熄灭过它一次,却使它更亮。我做不到的事情便交给了你,这是你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做的,要等他治愈,等他学会如何爱人。”
“归根结底,谢楚是自由的,来去世间无所依,你留下了他,就不要再想着伤害了。”
“祝顺利。”
章思俨现在还没翻开那些人格的资料,总觉得打开后会看到无数谢楚受过伤害的证据,他没有资格指责他人,毕竟他也伤害过谢楚,但他现在无比的庆幸,谢楚还对世间抱有希望,这点希望指引谢楚,将他带到自己身边。苏维安的嘱托是多余的,如果不是要让谢楚还有求生欲,他哪里会动他一下。他愿意一点点弥补谢楚受过的所有伤害,他是恶劣的,尽管悔悟来得太晚。
总要比执迷不悟强一些的。
“暮年……”章思俨说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请看在我以前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
“相信我一次。”
简暮年看着一旁的谢楚,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这个小心谨慎学长还真的在别人身上栽了跟头。
“好吧——”简暮年自我感觉良好:“谁让我是一个好人呢。”
电话那边的章思俨和这头的谢楚此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在心里唾弃道:
“呸!”
第56章
将电话挂上; 简暮年一脸轻松地看着谢楚:“好了,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说什么了?”谢楚隐隐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简暮年:“他说玩够了,要把你给我了。”
谢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摇了摇下唇,木然摇头:“不,不会的。”说着就把手机抢了过来,迅速打开摄像头开始自拍; 简暮年:“……”
“你在干什么?”
谢楚看他一眼:“来拍个合照吧。”
简暮年嗯哼一声,不置可否。谢楚挪了下屁股,到简暮年身边勾着他的脖子拍了数张照片; 姿势十分亲密,在他仍旧没反应过来时,便将这些照片全打包发到了备用Q号里,一气呵成; 十分完美。
“现在又在干什么……”简暮年眼看着谢楚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低下头在手机上戳戳戳; 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他在发布新微博上写道:大导演简时海之子竟是衣冠禽兽,多次性♂侵……
简暮年太阳穴跳着疼。
“你……”他真的从来都没遇见过这样吸引人的小家伙,可惜是个变态。
简暮年在他身上发现一种和自己很像的气质; 大概是“同性相斥”的缘故,他也不再热衷于调戏谢楚了。
“如果不做些什么,是不是白白担了这罪名?”他伸手抽走谢楚的手机扔到一边,和他在床上扭打起来。
几分钟后; 谢楚打得困了,一边打哈欠一边躺平说:“不行了我要睡了。”
嗅到了彼此味道的两个人便不再继续试探,总有种调戏自己的错觉……十分无聊。谢楚在这里感到很安全,他知道简暮年对他来说是无害的,完全免疫。
谢楚脱了衣服裤子钻进被窝里,说完晚安后立即没了动静。
简暮年在旁边看着他,幽幽道:“学长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也是心大。”如果此时在谢楚边上的人不是洁身自好、遗世独立、云淡风轻、德艺双馨的自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回国后过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不再像以前一样。他喜欢年轻又美好的肉体,带给他连续不断的刺激和灵感。谢楚的年龄对他来说有些大,但胜在外表突出,了解之下发现他并不吃自己这一套,他想,就算两个人过招几千遍,也擦不出火花。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把人给了学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于是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谢楚从被窝里被简暮年拖出来,天刚蒙蒙亮,他揉着眼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兄弟。”
突然被定义为“兄弟”的简暮年很是无奈:“你也挺自来熟?”
“我真的想睡觉。”谢楚总是很疲惫,在以前,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腰酸背疼,也不知道其他人格都用他的身体干什么了,直到有一次他发现暖水瓶里满满的热水……莫名还有一丝感动。
“以后再睡也不迟。”简暮年既然答应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反悔,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带着谢楚回到他住的地方让他拿上所有证件,又迅速带他离开。
谢楚仍旧在懵逼状态,此时,他看到了手机上来自章思俨的未读短信。
“听简暮年的话,等我到。唐恩是医生,我们去治病,再晚会让郁春和察觉。”
章思俨一夜没有睡,编辑短信时斟酌字句,又不忍告诉谢楚残酷的真相,但他相信像谢楚这样聪明的人一定也能想到郁春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以前的章思俨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了不让谢楚被他人伤害,肯定会选择用温和的方式,由自己亲自告诉他。
但他在看了苏维安发过来的附件后,现在已经不忍心再对谢楚说半句重话,哪怕他知道,谢楚的承受能力很强,强大到在他身边这么久都可以忍下来,若是换了一个正常人,说不定会寻死无数次。
从高架桥上跌下的身影仍旧刻在脑海,看了苏维安附件中不同人格有可能产生的原因,一个个形象跃然纸上。章思俨宁愿谢楚的母亲将还是婴儿的他扔在自己家门口,这样他就不会在痛苦中长大。他难以入睡,终于挨到了窗外出现天光,隧道前方是光明的,接下来的路由他陪着谢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无论是忏悔还是认罪,都只能感动自己,在旁人看来犹如可笑滑稽的舞台剧,观众们神情冷漠,对他来说,这是他的生活,他的命。
此时,看懂了短信的谢楚垂下眼眸,站在民宿门口,停下了。
简暮年:“……”发呆也不要在这种地方啊。
等等,是不是要精分了?不过再一想,昨天那种状态下的谢楚说不定会更好对付一些,他可以直接把人骗到车站!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别人。”谢楚经常会说些心里话,旁人却并不在意。他以前说会把邵恒修当兄弟,是真的这样想。他说了很多次真话,是觉得生命过于短暂,他不想浪费更多时间。
他安于现状,所以在郁春和问他是不是主人格,表露出要留下郁宝的意愿时,便听了他的话。他不是想死,活着也没有意义,自我虐待品尝痛苦,除了在惩罚他自己,也源于安全感的极度缺失。
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寻求虐恋的刺激,也许看了医生之后,专业医师会告诉他答案。
讳疾忌医大概是一类人的通病,谢楚除了担心章思俨在骗自己,更担心病态的自己彻底暴露在日光之下,其他人会知道他的病,知道他的全部不安和心底的焦虑。
他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看到一把剪刀都会担心它插在自己身上。周围的世界全是尖叫的影子,每个人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每当他不坚定时跑去和苏维安见面,由后者耐心又反复地安慰他,请他再等一等。
等到会有人划过小船,将他从海中礁石上安然救出。
小船就在眼前。
登上了船会将主动权交给别人,而留在礁石上,则是他自己决定生死。
“放心,你就相信我学长吧。”简暮年说:“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楚:“……”
简暮年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谢楚愿不愿意他都会将人带走,所以即便说一些章思俨的坏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他才不想看章思俨过得那么顺利。
简暮年摆出一副忆当年的样子,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当时我还是刚入学的新生,学长已经大三了,虽然面上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衣冠禽兽的味道。”
“他对我很好,事无巨细地帮我安排,照顾我,既单纯又傻得可爱,我真喜欢这样的人啊,在他们的世界里把人分得十分简单,可利用与不可利用,看似勾心斗角,实际上无趣得很。教他们爱人很困难的,他们也根本学不会这种东西,我用了四年时间,一边关注着感兴趣的人,一边等他迈出那一步。”
谨慎的章思俨也不知道在忍些什么,不过这也不耽误简暮年在外面撩人撩到飞起。简暮年还以为自己永远是章思俨心里的白月光呢,并且也不打算告诉他,其实他也没有为爱甘心做受的打算。
没想到回国后竟然看到章思俨变化如此大,莫名有种看儿子长大的错觉……
现在谢楚基本能做到简暮年说什么他都当没听见一样,反正也没有几句真话,更何况他也不在意这些事情。
简暮年也担心谢楚的二哥出来,便拽着谢楚跑了,他本来只打算在这停留两天,没想到见到了谢楚,耽搁了一天后还要上演这种仿佛逃命一般的场面。
一路转车折腾到了机场,谢楚接到了来自郁景明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急切:“楚楚,你在哪儿?做什么去了?”
“机场?”谢楚还有些心虚,但他知道事实上他是没有错的。
“在机场干什么?你要回去了还是去哪儿?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谢楚吗?你是谁?”
“我……”
“你在哪个机场?站在那不要动,等我。”
他还没说话,迎面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刚想向简暮年埋怨他也不知道看路,手机就被对面的人抽走了。
“走吧。”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谢楚退后了些抬头,看见章思俨将电话挂断后关了机,自然地放进了他自己的怀里。
“暮年。”章思俨握住了谢楚的手,看着简暮年郑重地道:“谢谢你。”
“你们这算是私奔吧。”简暮年看着谢楚笑了起来:“为什么被拐骗的人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早知道我也拐了他了。”
“这个不行。”章思俨扭头问谢楚:“该带的东西带了吗?”
“嗯。”谢楚心想,可能这真的是一场私奔,迎接他的无论是痛苦抑或光明,他要独自承担。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孩子,也许世界没有他想象得那样美好,但至少——
也不算太糟。
眼前的人是曾带给他痛苦和欢愉的人,只有伤害过他的人才可以将他治愈。
他即将面对每一个人格,面对曾经逃避过的、无法承受的诸多伤害,他已经躲了太久,可是不找出痛苦的根源在哪,就无法真正地将它放下。
他看着像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章思俨,但此时的谢楚深切地明白,是他自己选择了即将到来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新生。
穿过漫长的隧道,前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