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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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的人设支持你骂什么啊?”
“死变态。”
珠城大学南门门口有三绝,老张火锅店是一绝,老朱包子是一绝,剩下的一绝就是田记烤鱼,都是又便宜又好吃的地方儿,平常学生们能把不大的地方都塞满。
Josh和魏临泽来的早,大堂还空着,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要了一条鱼,魏临泽问Josh,“喝不喝酒?”
“喝酒干嘛?”
“一般人难道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借酒消愁吗?”
“我愁屁啊!”Josh往嘴里扔了一个花生,“年少轻狂不懂事谁还没在人渣手里栽过啊。”
“我没有啊。”魏临泽也拿了一个花生放进嘴里。
“你可能没年轻过,大叔。”Josh把手擦干净了,接着说,“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了死心塌地喜欢他,跟你说你肯定都不相信现实里能有这么中二的事儿。我啊,跟他一个大院儿里的青梅竹马长得一模样儿,我见过,真是一样儿。不过那人是个死直。又什么高贵纯洁不可侵犯,跟演电视似的,不知道卫问渠怎么想的,他找我也不嫌膈应。”
说完这话他瞥了魏临泽一眼,他没什么其他的表情,两只手剥着花生连停都没停,根本没把Josh无意间透出来的性向当回事儿。
其实,很多时候,当回事儿的反而是自己。
服务员把烤鱼端上来,他说了声儿“谢谢”,才问Josh。
“他就是那个你有偏见的‘卫’?”
Josh点点头。
魏临泽把端上来的烤鱼翻了个面儿。
“我那时候还一个劲儿的觉得能感化他呢,”Josh摊摊手,他都不好意思说,那时候他对卫问渠多么掏心掏肺,他一个妖艳贱货都快跪到泥里去了,他笑了笑,“操他妈。”
烤鱼滋滋地发出响声儿,魏临泽给Josh夹了一块儿肉,低着头夹了一筷子娃娃菜,也没看Josh,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小师啊,当你的付出被践踏的时候,就让他滚出你的生活。这个时候要是再继续付出,那不是执着,是智障。”
“我明白。”Josh说。
明白。
Josh突然鼻子一酸,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在一件事儿上大家都在说你为了这为了那不能这么干的时候有人站出来拍了拍你的肩膀,说:你这样干吧,自己爽就行。
Josh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栗子,剥好之后递给了魏临泽。
“赏你的。”
第5章 第五章
Josh回家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多长时间了,在卫问渠的问题上,大部分人都乐滋滋地看他的笑话,看他Josh没了卫公子做靠山怎么混下去,他自己想的最多的也是怎么才能在卫公子的只手遮天之下全身而退。但其实,卫问渠未必能只手遮天。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心情如何。没有人跟他说过你应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去干,在他的认知中,就只有,什么事儿可以干,什么事儿我干了可能会死。
人这一辈子才多少年啊,以后要在骨灰盒里憋屈那么久呢,现在干嘛不好好过几年。
他去盛世的那天谁也没告诉,就突然出现在了一楼,挂着他招牌的笑跟大旭要了一杯酒。郑飞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把他拉到了角落里,“你怎么来了!今儿卫问渠在呢!”
“郑总管,”Josh喝了一口酒,“你现在这样儿特像那些一惊一乍的老妈子你知道么?严格来说,你也算是数得着的一人物,见天这样儿你自己说跌不跌份儿。”
“Josh。”
郑飞还没说话,就有人叫了Josh一声,Josh回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儿,“这不是九哥么?”
“九哥。” 郑飞不大自在地也跟着叫了一声儿。
“我替成哥来传个话儿。”
九子是成哥手底下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和郑飞这个刚冒头不久的新生力量一直不对付,两个人明里暗里没少较劲,Josh推了郑飞一把,郑飞也点点头去了一边。Josh这才说话,“九哥,先说清楚,这话是替成哥传啊还是替卫公子?”
“卫公子的意思不就是成哥的意思么?”九子瞥了Josh一眼,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儿。
“你啊,”他接着说,“盛世是不敢留了,照卫公子的意思,你要不回去认个错,不光盛世,你在珠城都待不下去。”
“行嘞九哥,我知道了。”Josh拢了拢掉下来的碎头发,“麻烦你也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就不信珠城没有他卫问渠遮不住的地方。”
说完他把手里的空酒杯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筒,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还有,帮我谢谢成哥这些年的栽培,真心谢。”
说完还扔个个飞眼,挑着眼角走了出去。
郑飞赶紧跑过去拉他,Josh住了脚,看着郑飞,郑飞和他对看了半天,倒是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赌气似的说:“正好!从你掺和了温玉那件事儿开始我就巴不得你能离盛世远远的呢,正好!”
Josh也笑,“正好。”
好一个卫问渠啊,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就是一个妥妥的人渣。这么招人厌的性子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些人啊,不拿人当人看,他们就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投胎投的好就是比别人都高出来不知道多少了,就他们高贵,其他的人算屁啊。
Josh把碎头发摁在头顶上,重新紧了紧头绳,他咬牙切齿地想,早晚全剃了。
郑飞送了Josh一段儿路,站在盛世门口大有十八相送依依惜别的架势,Josh看着郑总管快挤出几滴眼泪的架势,琢磨着赶紧跑。郑总管的眼泪还没酝酿出来,他也没来得及跑,就有个油腻的胖子从车上挪了下来,肉一颠儿一颠儿的。
Josh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可郑飞不能装作没看见啊,赶紧笑了一声,“刘总您来了啊。”
Josh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刘总没搭理郑飞,直接冲Josh走了过去,“这不是Josh么,我可听说了,惹着卫公子了?”说着就要把手往Josh肩膀上伸。
Josh闪身一避,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
都是胖子,怎么人家张致和认识的那个就那么讨人喜欢呢?再看这个,简直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Josh这个样子把刘总气着了,他伸出被表带勒成两截儿的胖胳膊指着Josh,“不知好歹的贱货!你以为没了卫公子你还有有资格拿乔?老子能看上你是你顶天的福气,你他妈不就是个兔儿爷么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就是兔儿爷!老子乐意。”Josh扬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儿。
Josh抱着胳膊笑着看刘总,“可惜你就是玩不起我这样的,你就只配和Tony混个天荒地老,论爬高,你还不如我这个兔儿爷挤的靠前呢!”
郑飞拉了Josh一下,怕他把刘总气出来个好歹,怎么着顾客算是上帝嘛,他赶紧招呼人把刘总迎进去,推着Josh往外走。
郑飞和他在南宁街上走了一段,一直把他送到了街口。
“不在这儿正好,这次不是你自己要走,是成哥赶你,他肯定不会去找你麻烦,正好有个理由光明正大地离开南宁街。”郑飞边走边嘟囔。
Josh算是逮着刘总出了气,心情变得还挺好,面对着郑总管的唠叨竟然奇迹般的还觉得挺顺耳。
“感觉挺逗的,我也压根没想到离开盛世这么容易。”Josh笑了一声,“那群人还真是把盛世当个好地方儿了,以为赶我走我就辗转难眠浑身不痛快吗,指不定他们还指着我求着他们让我回去呢?我可巴不得走呢。”
郑飞倒是知道成哥和卫问渠什么想法,不过是以为Josh没有收入来源了,撑不起以前那种挥霍法了,到那时候肯定回去认错。可是他了解Josh,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追求生活品质的人,什么都能得过且过,消费档次也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数来,有多少花多少。郑飞磨叽了一会儿,说:“你要是缺钱……”
“打住,”Josh打断了郑飞,“我能缺钱么?我卡里的钱够我普通着花上好几辈子了。”
郑飞撇撇嘴,“你是给你的卡加了修辞手法吧。”
Josh掏出一根烟点上,出了南宁街的街口慢慢朝外走,朝郑飞挥了挥手。
郑飞站在原地看着他。
想起来他刚进盛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门口当接待,Josh也不是头牌。Josh进门把猫扔进了他怀里,冲他扔了个飞眼儿,红艳艳的嘴唇扬着,说:“Hey,我是Josh。”
第二天Josh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有人哐哐的敲门,他看了看一边的表,才七点多。大清早的,干嘛呀!
他顶着一头乱发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的是刘温亓。
刘温亓他爹是珠大的一个王牌老教授,这房子就是那个老教授的,教授年纪大之后进了疗养院,房子就让Josh住着了。里边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当时Josh也没动,就加了一个皮沙发进去,反正他成天泡在盛世也不怎么回家。
这会儿看见刘温亓还挺意外的。
刘温亓拿了一个信封递给Josh,说是后几个月的租金退给他,这房子不租了。
Josh醒了醒神儿,这种事儿用小拇指头想都知道是卫问渠鼓捣出来的。
刘温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桌子上边又多放了一千,Josh保持着风度,一个脏字儿没往外蹦,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保证今天之前搬出去。
关上门之后,他才拿起桌子上那一千块钱,随后又扔回了桌上,骂了句,“妈的老子缺这一千块钱?”
虽说他不怎么待在家里,可这么乍一说不能住了,突然还有了点感慨。
其实他再租其他的房子也不是不行,实在租不了就买嘛,他又不差钱,卫问渠可不能那么面面俱到地断他的路。
但他不大想离开家属院。
他其实是向往这种大学生活的。虽然知道自己融入不了,但还是想离近一些。
这么感慨了一番,就连那个大头彩电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
他走过去把开关打开,嗡嗡了两声儿,彩电顽强地出了画儿,中央七正普及着养猪致富经,Josh像模像样地看了半天,连午饭也没想起来吃。反正也失业了,要不考虑考虑养个猪致个富?
还没从养猪里回过神儿来,门就被敲响了。
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趿拉着拖鞋到门口开了门。
看见门口的人,他瞪了眼,赶紧把人请进了屋,“诶,刘老,您怎么来了。”
刘老拿拐杖抡了一下身后的儿子,说了一声,“不成器的东西。”
Josh把刘老请到沙发上坐,倒了一杯热水。
刘温亓在门口没进来,Josh看了一眼门边,站了老半天,刘老看见之后说:“甭管他,让他站那儿反省反省。”
上午还来退租金的刘温亓现在怂啦吧唧地站在门口,都不敢进门儿。
“阿希啊,不用管那个小兔崽子,安心在这儿住着就行,我说让你住你就住。”刘老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让Josh坐下。
“刘老,没事儿,不方便的话我搬走就行,也不麻烦。”
“怎么不方便了,我看谁敢撵你!”说着还瞥了一眼门口的儿子。
刘温亓站在门边小声说:“也不能赖我啊,那不是关系着我转正么……”
他说着话就慢慢没了底气,声音也矮了。
刘老拿拐杖狠敲了几下地面,“放屁!光天化日的你的学术成就能让那么个官宦子弟给抹杀了?你还好意思上这儿来赶人?你的脑子呢!你学了半辈子的仁义礼智信呢?这儿住的是谁啊?是你爸的恩人,你不带脑子就舔着脸出门你也好意思!”
刘温亓也叫苦不迭,升院长这事儿是从半年前就差不多定下来的,谁知道关键时候杀出来个卫公子呢。这倒好,两头难做人。他爸爸还按着老一辈的思维来看事儿,别说,官宦子弟还真有那个能耐,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刘老顶嘴啊。
“刘老,真没事儿,我在您这儿也赖了不少年了,我是真不好意思再添麻烦了,您就是让我住我也过意不去啊,您说本来刘副院长顺风顺水的事儿让我给搅和了我自己也过意不去是不是。这事儿啊,还得赖我给刘副院长找麻烦了呢。”
这事儿本来就是卫问渠不讲理逮谁咬谁,Josh也知道,刘温亓是个厚道人,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来这儿赶人的。
“你这什么说法啊,我老头子能让你没地方住么,你就住,没人敢说一句话。”
刘老态度坚决,不能让Josh没地方儿住。
Josh心里边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刘老一直不知道Josh是干嘛的,就当Josh是个来珠城打工的穷小子,没钱没势的。刘老当初把Josh留下就是为了给他个落脚的地方,珠城房价贵,他这么乍被赶出去,刘老肯定是以为他没地儿去。
“爸,可这合同都和人家签了。”刘副院长在门口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