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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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蓦地停下来,他想起周自横的话,喃喃道:“老匹夫曾经说过,那天我受的伤真的很重,丹药根本救不回来。如果不是我突然打通经脉获得了修行的资格,他用自身的元力帮我运功疗伤,那我就、我就……”
所以救了我的人,还是你吗?
孟七七的心有些乱,既生出无限暖意,又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老天爷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它欺骗了他,让他以为自己总在孤单行走的路上,可事实证明,无论是在每次元力对冲时保护他的,还是在关键时刻救下他的,都是陈伯衍。
他就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失忆者,与陈伯衍一样在黑暗中摸索。
他忽然记起周自横对他说过:有情无情其实只在一念之间,不要让老天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曾经怨过陈伯衍吗?
确实是怨过的,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没有多高尚的情操。可如果这只是老天爷设下的一个骗局,那就太操蛋了。
“阿秀。”陈伯衍看着他明明刚开始很感动,瞬间又一副要发飙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抓住孟七七的手,道:“如今我与无妄的交流还不够顺畅,刚才那些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们可以再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孟七七疑惑。
“把手伸出来,运转功法。”陈伯衍说着,拉着孟七七重新盘腿坐下。两人掌心对掌心,功法运转的同时,银色的莲花与剑痕同时在掌心浮现,而后,紧紧贴合。
“砰、砰……”这是孟七七的心跳声,愈发地清晰、强劲。他感觉掌心在发热,隐隐有银光从指缝中透出。
不对,他怎么挣脱不开了?
孟七七心中一凛,变化突然袭来。
他体内的元力忽然开始暴走,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经脉、透过右手掌心,然后直冲入陈伯衍的体内。
右掌出、左掌进,两人的元力在双方体内形成了一个大循环,且没有一丝阻碍地融合在一起,好像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可是孟七七失去了对元力的掌控,这就有点可怕了。他急忙睁眼向陈伯衍看去,可陈伯衍却也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显然有点出乎意料。
而与此同时,元力运转到极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们的掌间悄然苏醒。
“轰——”一声巨响。
正在安睡的青姑和小玉儿只觉得整张床,不,是整栋楼都在震,他们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然后惊愕地看到梁柱上已然出现了裂缝。
“师父!房子塌了!!!”小玉儿一边跑一边往孟七七那里去,中途碰上同样狼狈逃窜的青姑。青姑还算冷静,拉着小玉儿就往外跑:“别管师父,他跟大师兄在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姐弟俩前脚刚跨出小楼,后脚,“哗啦”一声整个楼都散了,扬起的尘土比周围的竹子还高。
“师父!大师兄!”小玉儿和青姑大声呼喊,孤山上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此地的震动,纷纷赶来。
唐礼是来得最快的,因为他住得近,本来也没睡着。瞬息之间,他在脑海中构建了无数可能的场景。譬如朗胥提前出关、夜袭孤山啦,譬如小师叔的哪个仇家又杀上门来啦,可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居然是一片废墟。
废墟上还坐着他的小师弟和大师侄,两人衣冠不整的,可身上看起来没有一丝伤痕,谁知道他们刚才在干什么呢?
都把楼给震塌了!
唐礼觉得有些气短,这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摆:“师伯、师伯!”
他低下头,就直直地撞上小玉儿那只妖异的眼睛,而后两眼一翻,“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青姑急忙拉住小玉儿:“小玉儿你干什么呢?”
小玉儿很无辜:“我给师父打掩护啊。”
还坐在废墟中满身狼狈的孟七七:“……不如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
陈伯衍:“你确定?”
孟七七:“不然你怎么解释?五师兄虽然脾气好,可他都被小玉儿弄晕两次了。”
陈伯衍:“我想师父和师伯会更好奇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滚你丫的犊子,现在就走!”
孤山小师叔孟秀与大弟子陈伯衍因为奸、情败露连夜出逃,从此以后成了仙门中赫赫有名的亡命道侣。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陈伯衍牢牢握住孟七七的手,打破了他出逃的幻想:“就这点胆量?”
孟七七挑眉:“甭跟我扯什么胆量,也不知道是谁,明明恢复了记忆,却怂得像只小鸡一样。以前睡我的胆量去哪儿了?你都拿去喂芦花鸡了么?”
匆匆赶到的各位师伯们:“……”
破关而出的阁主薛满山:“你们两个,给我去跪在祖师石像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三师兄裴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道:“师兄!”
二师兄褚令庵咳嗽一声,艰难开口道:“师兄,这小师弟和芳君……这不太好吧,若被其他弟子看到了,不好。”
四师兄施舆冷着脸道:“小心感冒。”
“是啊是啊,不如关我那儿去吧,让我媳妇儿看着他们。”裴元急忙应和。
褚令庵:“此言有理。”
裴元:“嗳五师弟怎么晕了啊,他真是太没用了。小师弟你赶紧过来把你师兄抬我那儿去,赶紧的!”
施舆:“大师侄也去吧。”
裴元:“对对对,我那儿宽敞,正好这楼塌了,住得下!”
“都给我闭嘴!”薛满山忍无可忍,看着这一个个早都上了年纪的师弟,恨不得都打一顿。他怒道:“你们以为我是真要罚他们吗?他们的关系我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用得着你们添乱,都给我回去休息!”
说罢,他又瞪了一眼孟七七和陈伯衍:“你们,跟我过来!”
孟七七摸摸鼻子,这会儿又表现得分外乖顺。陈伯衍则维持着他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依旧恭敬地向师父问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薛满山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把两人连带着小玉儿和青姑领回自己的住所,严辞教育了一整个晚上。
孟七七跪在地上,不确定地问:“大师兄,你真一早就知道了?”
薛满山把一张纸拍在他面前:“你自己看。”
孟七七拿起来匆匆扫了一眼,很快认出这是周自横的字,而后又在信的最后写道——七七与陈家那小子有一腿,不过他俩互相祸害,不打紧。您老看得过眼就当个媒人,否则那小子成天苦哈哈的,我喝着酒都不香了。
这信是周自横把孟七七送回孤山前,寄给老阁主的信。薛满山作为老阁主的大弟子,如今的剑阁阁主,自然也是知道的。
孟七七有些尴尬,恨不得把周自横撕碎。
薛满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俩人一眼,道:“所以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一个是我小师弟,一个是我徒弟,我还没见着你们人,就知道了。”
孟七七:“大师兄……”
薛满山摆摆手:“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封信写在你拜入孤山之前,我们既然在看过信之后还收下你,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偏见。”
说罢,他又看向陈伯衍,道:“我收你入门,也不是为了小师弟。你来拜师,我觉得合适,就收下你了,懂吗?孤山剑阁不会因为你们的私情而否定你们,或为你们做任何妥协。你们能在这里,仅仅是因为你们自己有这个资格。”
“我明白,大师兄(师父)。”孟七七与陈伯衍齐声应答,心中都有所触动。
薛满山满意地点点头,脸上这才有了些小模样,说道:“你们的事情,自己去把握。仅有一点我要交代你们,无论何时,孤山都是你们的家。即便这天下容不下你们,有我薛满山在的一天,孤山剑阁就永远不会抛弃它的弟子。”
孟七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波澜,与陈伯衍再次叩拜:“多谢大师兄(师父)。”
薛满山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责罚这两个他放在心上疼爱的年轻人。俯身将二人扶起,他再次叮嘱道:“你们此去蜀中,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切记不可贸然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孟七七心中前所未有的坚定。
翌日一早,孟七七与陈伯衍再度离开孤山,前往蜀中。
第127章 灯笼镇
三日后; 蜀中望丘山脚下; 灯笼镇。
灯笼镇是座小镇,坐落在群山怀抱之中; 风景独好。《地理志》上说蜀中有三百山镇; 灯笼镇就是其中一座; 以纸扎灯笼的技艺而闻名。
而这蜀中的每一座山镇,几乎都有背后的修仙门派庇护。在这里; 天高皇帝远; 仙门的话比官府的话还要管用。
这几日,灯笼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搞得人心惶惶; 不得安宁。
“据说那猛兽会吃人; 连抱守宗的仙君都被吃了!村口的猎户李阿牛亲眼瞧见的,哎哟那叫一个惨啊,被咬得只剩下骨头碎渣了……”供挑夫走卒休息的茶寮,是各路消息汇通的所在。
“可不是么; 你们看见没; 这几天来了许多修士; 都是抱守宗的!他们寻思着来报仇呢!”
“这不是好事么?”
“现在是好,可等这事儿了结了,我们献给抱守宗的孝敬,恐怕又要添三成!”
“不是吧,这也太黑了……”
“嘘,都小声点。”忽然; 有人瞄了一眼坐在茶寮另一侧角落里的两个年轻人。这两人身着天青色纱衣,头戴幂篱,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其中一个年轻人却主动转过头来,语气平缓地问:“诸位大哥方才说的事情,可是事实?”
一个刀疤脸警惕地扫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
年轻人自然就是刚到灯笼镇没多久的孟七七,闻言放了锭银子在桌上,道:“请这位大哥赐教。”
刀疤脸看了看银子,却没有伸手拿:“这事儿镇上都传遍了,今日一大早抱守宗的人就进了那边的望忧山,你晚上大约就能看到他们回来。”
孟七七点点头,又好奇问道:“抱守宗收你们很多孝敬吗?我记得仙门中有规定,不可收取民脂民膏。”
譬如孤山剑阁,他们自己种了一大片药田和茶叶,每年就靠这些产出换取生活所需。剑阁弟子若收取山下村民的东西,是必须要用钱去交换的,这是铁律,任何人不得违反。
刀疤脸顿生警惕,摆手道:“这我不清楚,你找别人打听去。”
说罢,他连银子都不要了,转身欲走。孟七七连忙把人拦住,道:“大哥不愿意答,那我就不问了。这锭银子你且收好,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你这几日可曾见过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修士,穿一身青色衣裳,长相英俊,待人温和。他应该也在这里打听过消息。”
刀疤脸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我真没见过。”
其余人也纷纷摇头,最近灯笼镇的修士很多,他们还真没留意。
孟七七谢过几位,随即与陈伯衍离开了茶寮,继续在镇上晃悠。他们是在午时抵达这里的,原定于入城第一家客栈与沈青崖汇合,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打听,都没人见过沈青崖。
沈青崖不是一个会爽约的人,两人一致认定他碰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因为若他到过灯笼镇,以他的细心程度,怎么也得给孟七七留下消息才是。
蜀中各镇之间有专门的驿站送信,孟七七随即给天姥山去了一封询问沈青崖的行踪。至于战叔等黑军军士,在离开神京时就被陈伯衍派回阴山了。
两人在灯笼镇中等到天黑,看着沿街商铺和城门口的灯笼渐次亮起,发出惨白的光亮。据说是因为抱守宗的人死了,所以为了祭奠死者,全镇的灯笼都换成了白色。
一溜的白灯笼,气氛压抑得令人不悦,甚至整个镇子都环绕着一股阴森气。
孟七七站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往街上看,打更的更夫无精打采地从楼下走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铜锣敲三下,街上烟尘起。
“来了。”孟七七往城外遥遥望去,只见几道隐晦的流光以极快地速度掠向灯笼镇。不,确切来说更像是砸。
一行大约十来个修士,狼狈地御剑落在镇中心的大道上,其中几个明显带伤的,站都站不稳,直接扑倒在地。
“快!来人啊!来个大夫!”灯笼镇的夜,又被惊醒了。
孟七七轻轻将窗掩上,问:“你看出他们的修为了吗?”
陈伯衍道:“都是第二层大境界的修为,有两个已是大圆满境,在年轻弟子中,尚可。”
“这就奇怪了。”孟七七眯起眼:“山上到底有什么猛兽,这么多修士都摆不平,居然还被咬死了一个。”
“蜀中的山中,无奇不有。《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