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妖记-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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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摸了摸眼泪，立即道：“是，是，恩人，还请随我来。”他想接过妹妹，沈洛推拒了，并且对他道：“我来抱着她，你在前面带路。”
　　一旁的疾心手抱胸，挑着眉看着这一幕，随后懒散的跟上去。
　　到了少年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间破茅草屋，少年在前面引路，带他们去了最大的那间。门上都没有上锁，推开门，里面很昏暗，少年翻箱倒柜，才摸出一件小衣服来，给妹妹换上。
　　沈洛暗地里已经把小女孩的头发弄干，粗心的小哥哥给妹妹换好衣服后就将她放到床上，没有发现这一点。
　　小女孩今日受到了巨大惊吓，若不是沈洛用法力将她心脏击跳起来，小女孩早就入了鬼门关。
　　所以回到家躺在床上后，她像是感觉到安全，心神疲惫地睡了过去。
　　少年帮妹妹接了掖被子，然后带着沈洛二人悄悄地出了门。
　　一出门他就扑通跪倒在地，嘴角抖动，眼眶含泪，“谢谢恩人，谢谢恩人，若不是你，我妹妹就没了。”
　　沈洛扶起他，叹了口气，道：“能好好说话吗？”
　　少年也就十三四岁，在现代可能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中学生，此时已经负担起一家的重任。
　　少年抹了抹眼泪，疾心走到他身边，让他拉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快给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用人来祭祀河神？这水里难道真有河神？”
　　少年看着比疾心大，实际上很瘦弱，也就比疾心高半个头，再加上疾心原本力气就大，所以拉起男孩一点也不费力。
　　沈洛扫了一眼茅草屋前，只有大树下，有一棵粗树桩，上面打磨的光滑，一看就知道时常有人坐。
　　她走过去坐下，神识一扫，发现这两个茅草屋，在整个村最东头，最靠近大山。村口在南边，这里与其说是村东，不如说是村里最荒僻的地方。再看看这两茅草屋，很破旧，显然这兄妹两次被村里人发配过来。
　　少年刚才带他们过来走的是小路，压根没有与其他村民碰面，显然他也明白，若是让村民知道他妹妹没有死，还会再扔一次。
　　疾心带着少年走到沈洛面前，然后放开他，跑到沈洛旁边蹲下。
　　少年对两人道：“从今年春天开始，河水就时常泛滥，从善见城请来的祝婆说，是河神得不到祭品所以才会发怒。若是夏季来临前还是得不到满意的祭品，就会发怒淹掉我们的村子。最开始，我们只祭祀三牲，可是河水还是一日比一日高涨。后来村里的老人说，古时候祭祀都是用人，所以河神不满意，一定是想用人祭祀。我爹娘早已经去世，只有我和我妹妹相依为命。以前为了还债，家里的房子土地都抵给了村民，我和妹妹只能搬到这里来。”
　　说着说着，少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抽噎着想起了往事很伤心。自从父母离世，他就担负着养育自己和妹妹的重任。原本半大的孩子正是吃死老子的时候，可偏偏他吃不饱，还得让妹妹吃饱。卖力的干活，却换不来温饱。这原本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恩人说起时，他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一般眼泪哗哗流下来。
　　沈洛将他招到身边，帮他擦掉眼泪，“别哭了，你是一个好的孩子。”随即她咳了咳，给疾心使了个眼色，她实在不适应做知心姐姐这种事。
　　疾心接到她的眼神，立即将脸撇到一旁，开什么玩笑，他是那种能安慰别人的人吗？
　　好在少年的情绪只失控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努力平复了下来，他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继续说：“这次祭祀，他们选中了我妹妹说她是扫把星，怀她时克死了我爹，出生时又克死了我娘。所以他们一致选我妹妹当祭品。”其实不过是看他俩是孤儿无父无母好欺负罢了。
　　“原本我想带着妹妹逃跑，可是却被他们关了起来。若不是这次祭祀全村人都得到，他们也不会把我带过去。”
　　没想到带他过去，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他们扔进河里，当时少年心里恨极，可是却被那些人按住。
　　直到祭祀结束，那些人才放开他。
　　少年心里恨极，恨自己太软弱，不敢与他们同归于尽。又恨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妹妹，恨不得自己也跳进河里陪妹妹一起去死。
　　若不是沈洛他们刚好赶到，少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疾心嘴角抽了抽，然后问他，“那你当时没有问他们，既然你妹妹是扫把星，再祭祀给河神，就不怕河神发怒吗？”
　　“啊？”少年听到这句话，懵了。
　　沈洛白了疾心一眼，“别瞎起哄。”她又对少年道：“那些人欺负你无父无母，说那些不过是找借口。那祝婆呢？那祝婆说水中有河神，你们见过吗？”
　　少年点了点头，“当时祝婆当时做法，我们村的人全都去看了。那河中有一条白龙在游弋，拦住了下游的出水口，才会让河水倒灌。”
　　说是白龙不过是尊称，其实是条鲤鱼精。
　　“祝婆做完法之后，就离开了。她说白龙她对付不了，所以只能让村民们祭祀它，若是使它满意，可以请求它离开。”
　　沈洛一听，还没有开口，一旁的疾心语气不屑的说，“什么河神，若是我法力还在时，早打的它满头是包，你看它还敢窝在这不”
　　少年早知道这二人不寻常，此时没有开口。
　　沈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少年说，“我可以帮你们将那所谓的河神赶跑，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村里人这样对他俩，这次借助河神一事就能找借口溺死他妹妹。下次再找借口祭祀山神，或许就改成火烧了。
　　少年显然也听出沈洛话中的意思，他眼神恨恨的看了一眼村里的方向，他咬了咬牙道，“我会带着妹妹离开，进善见城，到了城里总能找到活养活我和妹妹。”
　　沈洛见他没有沉浸在仇恨之中，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正好我们也要进城，你就随我们一起吧。”
　　这次碰见这兄妹俩也是有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将这兄妹二人送到那善见城。
　　下了决定，少年将家里仅有的钱财理了理，将衣服床铺被子粮食全都收拢在一起，然后抱着妹妹跟在沈洛身边。
　　沈洛吹了吹口哨，马儿驾着马车哒哒哒跑了过来。
　　将少年的那些行李搬上马车，一行人上了车，再次回到那河边。
　　到了河边，马车停下。沈洛跳下马车，对疾心交待，“照顾好这俩兄妹，我下水看一看。”
　　疾心衔着草根，眼皮抬都不抬，点了点头，然后草帽一拉，遮住眼睛，在车板上的躺下了来。
　　车厢里，少年抱着妹妹一脸紧张的盯着沈洛，沈洛朝他点点头，转身向河边走去。
　　这是一座大河，两岸都是高山，河面很宽，河水很湍急，暗礁到处都是，若不是熟悉水况的人，可能一下水，船就被水流带着撞到暗礁上。
　　既然已经打算送兄妹俩去善见城，那么过不过河就不是很紧要的事了，听少年说善见城的水要平缓得多，从那里过河要比这里过河还要容易。
　　也不过是多一段路程，沈洛便打定主意，先去善见城。
　　沈洛没有杀生的意思，她打算跟水下那被称为河神的东西商量一下，能不能挪下窝。
　　当然若是不答应，再另行算。
　　她态度这般好，主要是认为这河神并不是邪恶的东西，至少她没有感受到邪气，再加上祭祀活人不过是这里的村民擅自主张，所以她还真没打算跟这里的河神一上来就开打。
　　沈洛站在河边，神识透过河水往下扫，下方河□□，她神识一直往下探，这一探就惊动了下面的某个存在。
　　一条两层楼高的巨鲤鱼从水底钻了出来，头浮上水面，见到沈洛问，“你个树精，为何吵醒我睡觉？”
　　沈洛显然没想到男孩口中的白龙是条鲤鱼，她拱了拱手道：“请问你是此地河神吗？”
　　这条鲤鱼身上确实带着神性，沈洛神情难以琢磨，莫非这条鲤鱼快要化龙？
　　鲤鱼胡须在水中乱窜，“是又如何？你找我是为何事？”
　　沈洛问，“你竟然是河神，应该知道此地村民祭祀你。他们用人来祭祀你，你为何不阻拦？”
　　鲤鱼在水中浮动，巨大的尾巴扇动了一下，掀起丈高巨浪，它嗡声道：“树精，你管得太多了。”
　　沈若再次发问，“你就不怕跃龙门时，受到雷劫吗？”
　　鲤鱼回答：“这是人类自愿行为，我并未强迫他们。至于他们有人来祭祀我，我是不管的。更何况，每年死在河中的人不少，我要是都得救，那我还有时间修炼吗？”
　　总之，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要别耽误他修炼。
　　沈洛有些无奈，别说这些山神河伯，就是妖，也不把人类看在眼里。
　　好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没那么猖獗，就算是吞个把个人，也是悄悄进行。
　　沈洛再次劝告道：“你若是想跃龙门，最好多行善事，有功德傍身。不然，你就算修炼的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鲤鱼摇头晃脑，显然知道沈洛这是好意，向她喷了一口水，沈洛躲开，只见原先她站着的地方，湿漉漉了一片地，地上三五颗拳头大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谢礼，我会尝试着按照你的方法来做。”鲤鱼也是见广识多，被沈洛这一点拨，脑海中像是掀开了一层纱。原本总感觉少些什么，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少了功德伴身。难怪前两次跃龙门，临到口总是跳不过去。
　　鲤鱼说完，摇了摇巨尾，钻入了水中。
　　沈洛忙喊，“水位，别忘了水位降下。”
　　只见水下一阵浑浊，沈洛神识一扫，原来水位上升并非是鲤鱼的问题，而是水下淤泥过多，才导致水位上升的厉害。
　　鲤鱼正用尾巴将淤泥扫起，水带着淤泥冲往下游，很快此地的水位下降，鲤鱼晃晃尾巴将身体又埋入淤泥中修炼起来。
　　沈洛捡起地上的几颗珍珠，往马车方向走。
　　鲤鱼是用元神与沈洛沟通，疾心能看得见，不代表少年也能看得见。
　　所以当沈洛回来时，他正眼巴巴的看着她，沈洛朝他点头，笑着说：“解决了。此地河神很和善，他已经让水位下降了。”
　　少年不是很相信，毕竟他没有看见沈洛如同祝婆一样做法，没有做法河神如何会出来。
　　沈洛像是看出他的怀疑，让开了身，让他往河边看，“你看，水位是不是下降了。”
　　少年看见水位果然下了很多，他揉了揉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他刚才只看见沈洛在水边站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点功夫水位竟然下降这么多。
　　“神仙，你一定是神仙！”少年扑倒在沈洛脚边。“神仙，你教教我法术吧，我想成为人上人，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沈洛手一招，少年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他眼神更加发亮。
　　沈洛却摇了摇头，“我不是神仙，只是有些道法而已。”随即她上了车，踢了疾心一脚，“起来，赶紧赶路。”
　　少年有些难过，默默的爬上了车，也不坐进车厢，就坐在车外与疾心坐在一起。
　　一行人上路，疾心扫了少年一眼，他笑了笑道：“找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学法术，他是不可能教你。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两手。”
　　少年看了疾心一眼，随即摇摇头，他嘴抿的死紧，“小弟弟别开玩笑，她不答应，我就一直求她。”
　　疾心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忍不住心里暴躁，活该你跟在那女人屁股向后转。
　　善见城位于洱海边，这里西接沧澜，东接洱海，北部便是南部便是连绵起伏的天寰山。
　　善见城以巫祝闻名，是天下巫祝的圣城。
　　一进善见城就可以看出这里的巫祝之风很盛行，到处都是鬼神面具，以及鬼神木雕。
　　城中心是一颗参天大树，这棵树之巨大，比起沈洛的本体还要大，矮一点的树枝树干上都挂着木牌，木牌也是巫牌，乃是每年祭祀巫神，所挂的巫牌。
　　这些都是少年告诉沈洛的，少年说每年的巫神诞辰日，方圆百里的人全都会聚集到善见城来。开一场，持续十日的庙会。
　　沈洛只对那棵树感兴趣，因为她发现那棵树已经有万年修为，与这棵树相比，她的本体还是一颗小树。
　　“善见城先是有了这颗圣树，才有善见城。据说上古之前，一群拥有巫族血脉的人被妖族追杀来到了这棵树旁，由这颗树庇佑，他们才逃过妖族的追杀。后来就在这棵树旁生活了下来，慢慢发展成一个村落，再到善见城。对于善见城的巫族来说，这棵树犹如他们的父母，轻易不准人靠近，只有纯洁的圣子圣女在行礼时，才能将自己的巫牌挂上去，以求圣树的保佑。”少年见沈洛对这棵树感兴趣，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向她抖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