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六百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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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姐，我很老么？还是你觉得自己年轻啊。”还是平日里的语气，轻飘飘地说出来，脸上看不出生气，实则带了怒意。
Lizzie急忙低头道歉，“Sorry Rachel，我以后一定注意。”
薛瑞宁尝了口咖啡，皱眉放下，“这么苦！”
Lizzie心道您说要黑咖啡不加糖的，今儿个是撞枪口上了，“我给您换一杯。”
薛瑞宁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入职快三年了，别唯唯诺诺的，老板就看不惯你这样的。”话锋一转，“周总也真是的，我们拉派连高中毕业的都让进了。”
Lizzie瞪大眼睛，“唉？实习生刚参加完高考啊？好小啊。”
薛瑞宁冷笑：“她以前呆的地方没有高考，Grace没读大学。”
Lizzie嘴巴张开成O型，实习生是个空降的关系户吗？
钱江在人事部办完手续，领好门卡和桌签，由HR经理带着来到周权的办公楼层。短短的二十分钟内，拉派公司各部门的大小群里，新来的实习生是高中毕业的关系户成为热议话题。
…不会吧，消息准吗？让RCA、圣马丁、ES/MOD和Istituto Marangoni出身的的情何以堪啊！
…WTF拉派的高大上形象顿时灰飞烟灭。
…淡定，实习而已（冷漠JPG）。
周权的办公室走极简风格，干干净净的黑白灰基础色调，和公司其他区域鲜艳张扬的色彩形成鲜明对比，墙上挂着后现代风格的画作，钱江暗搓搓地估算这些一定又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室内唯一流动的鲜亮是他修身衬衫袖扣上的祖母绿宝石，非常闷骚。
周权点头示意HR经理可以离开了，起身道：“怎么样？堵车吗？从你们家过来多长时间？”
钱江仰头看他，鬓角剪短了，头顶的头发用发胶抓出略显凌乱的模样，实则每一根都精准定位，啧啧啧，男人的小心机。。。。。。“还好，四十分钟就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混着一室明亮的晨光，竟有令人迷醉的植物味道。
“吃早餐了吗？”周权没意识到他今天有点啰嗦，钱江没穿他送的衣服，身上这套Paule Ka倒也中规中矩，他在伦敦见识过她最离奇的穿着，起点太低，所以她稍微打扮得正常一点在他看来都是进步。
“吃了，你呢？”
“我吃得简单，一杯咖啡就好。”周权道，“薛瑞宁你还有印象么？”
钱江心里一沉，“在五号海岛见过的。”
周权说：“先让她带你一段时间，把公司业务大致了解下。如果觉得感兴趣想入行，完全没问题，钱社长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在公司管理上多下功夫。”
钱江点头称是，其实爷爷啥都没交待，听郑嘉雯的意思，钱社长是让她在周权身上多下功夫。
薛瑞宁的办公室和设计部一墙之隔，钱江的工位被安排在设计部一进门的地方。
两人再次见面，很默契地把海岛上发生的那一夜揭过，就像从未发生，即使心里都在暗暗膈应。
薛瑞宁人前热情得很，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带着钱江到各部门介绍。
公司群像被投进维C泡腾片的水，咕嘟咕嘟又开始冒泡：
…靓！
…靓！
…比尔盖茨和扎克伯格也辍学，学历不是一切啦……
…靠，刚刚说情何以堪的不是你？
…我们学艺术的是终极颜控，刚刚说的都不算！有人知道小美女的微信号吗？
中午设计部的姑娘热情地邀钱江一起吃饭，钱江一脸抱歉，“今天约了人，改天吧。”
拉派正门，黑色宾利上走下一中年美妇，带着DIOR蝴蝶太阳镜，左手挎着H家限量手包，又手提着三层豪华便当食盒，脚踩8厘米的高跟鞋贵气十足地走向旋转门。
保安在她的气势震慑下自觉矮了半截，看了又看，确认不是周权他妈高美茹，问道：“这位女士，您找谁？”
佟凝推了下眼镜，“我找Grace Qian。”
保安又问：“请问她是那个部门的？”
“啧。”佟凝还真不知道钱江去了哪个部门，“我女儿第一天入职。。。。。。大热天的问那么多干嘛？我像是坏人吗？莫名其妙。”
“妈。”钱江在大厅就看到佟凝和保安说话，午休时间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她。
“小江。”佟凝见到女儿，脸上笑得放光。
“我们先进去，这里人多。”钱江把佟凝带到休息区。
“叫周权下来一起吃吧。”佟凝把做了一上午的爱心便当摆好。
钱江直摇头，“可别！不是说好要低调的吗？”
“妈怕你被人欺负，现在的人啊，势力着呢。”佟凝把筷子递给钱江。
钱江看着眼前精巧的日式料理，米饭上还用海苔剪了…加油！钱小江。
这得花多少功夫。
一顿饭撑得钱江直翻白眼。她想说明天可别再做了，看到佟凝心满意足的幸福样子，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薛瑞宁表面一团和气，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毛病，工作上高标准严要求，第一天给钱江布置的任务是整理文档。
文档原本是有顺序的，薛瑞宁特意让Lizzie做了备份，交给钱江的不但顺序被打乱，而且文档名字和内容完全对不上。
周权晚上要请钱江吃饭，一直等到快八点，员工陆续都下班了，钱江还没整理完。
周权出了办公室，碰到宫总监聊了一会儿，走廊里一串问候“周总”“老板”“宫总监”的，毕恭毕敬。
他看了眼表，8：15PM，心想这丫头比我还忙？走到设计部门口，L和D秋冬季设计上周定稿，大家不是很忙，加班的人不多。
钱江在头顶梳了个丸子，眉头微皱，轻咬下唇，神情极其严肃，像是在处理重大案件。
周权若无其事走到她身边，顺便用眼神肯定一下其他加班员工的敬业精神，设计部的人打了鸡血似的更加卖力苦干。
钱江正打开一个文档，只听头顶一个低沉的男声道：“你干嘛呢？”
钱江仰头，看到周权好看的下巴，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和。。。。。。锁骨。
“给、给文档重新命名排序。”
周权道：“第一天就加班，是不是感觉老板太不厚道？”
钱江摇头，“绝对没有。”
“明天再做，先去吃饭。”周权鬼使神差地揪了一下眼前晃动的丸子团儿，“一会儿直接下到地库，我去开车。”
钱江看着周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缓缓抬起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小揪揪，他。。。。。。刚刚。。。。。。。
余光心虚地向两侧探去，果然，斜对角的同事还未来得及收起震惊的表情，跟蒙克1893年画的《呐喊》里的小人儿似的。
钱江急急忙忙关电脑，慌慌张张进了电梯按下下行键。电梯桥厢四面和顶部都是镜子，镜中的女孩脸颊绯红，她深吸几口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微醺
周权开了银色超跑，看到钱江出了电梯，下车为她开车门。
“想吃什么？”他问道。
钱江说：“吃什么都行。”
周权笑道：“那这次我先做主喽，咱们去De Facto。”
周权把衬衫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汗毛很细，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淡香充满了整个空间，像松竹，又像鸢尾花香。
钱江深吸一口气，心跳没来由的开始加速。她突然不敢看他，即使他的侧颜如外公肖恩…迪伦画室中，朱利亚诺…美第奇的石膏像般迷人。
她强迫自己看向窗外，盛夏的北京，夜色斑斓，令人。。。。。。躁动不安。
她想起大半年前她和西蒙舅舅拜会友人的途中，同周权在牛津街上擦车而过的场景，想起她当时还在感慨，他的女伴真是太漂亮了。
心中有了计较，她看向后视镜，左边照照，右边照照。不期然对上一双戏谑的眼，脸上微赧，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低头装模作样刷消息。
这是钱江一周内第二次来De Facto，别看是周一，人满为患，相当火爆。
乐队演奏舒缓朦胧的蓝调爵士乐，主唱用沙哑的嗓音唱Macy Gray的“Let You Win”。
两人个在舞台旁边的桌子落座，周权问：“觉得吵吗？”
钱江道：“不吵，她唱得很好。”
周权说：“是很好，我一有时间就来这里听歌。你来过这儿吧？宣俊开的。”
钱江说：“来过一次，不过没在这儿吃过饭。”
周权道：“那正好。”服务生拿过菜单，递给两人一人一份。
“第一次和你吃饭，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钱江翻看菜单，“我口味很大众，有什么推荐吗？”
周权问：“你海鲜或者花生过敏吗？”
钱江失笑，“不过敏。你问这个是不是觉得英国过敏源很多？”
周权也笑道，“以防万一。这里的龙虾面不错，龙虾很新鲜，有炭烤和水煮两种，上面铺了一层花生碎。面分为宽细黑白，我喜欢细面。有一种墨鱼汁浸过的黑色细面，叫做天使的长发。前菜可以试试蟹黄羹，或者选Soup of the day，当日例汤。”
佟凝做的巨无霸爱心便当钱江到现在都没消化，听着周权介绍，完全沉浸在他低低的磁性的嗓音里，不停点头说好。想不到想他这样大牌的人，说起吃的来头头是道。
钱江觉得脚踝有点痒，毛茸茸湿漉漉的，低头一看，一团白色的毛球扒住她的腿正试图往上爬。
“公主？你怎么下来啦。”
伸手将它捞起，小猫有些焦躁，扒住她的手，“喵喵”叫着。
周权奇道：“宣俊这猫平时不人让碰的，看来它很喜欢你。”
钱江说：“猫咪会不会怕吵？我把它送回去吧。”说着，起身向吧台走去。
酒杯在高傲指尖翻转，因为速度极快竟然形成一道白影。钱江抱着公主看他展示完独门调酒绝技，将猫递过去，“公主跑出来了，你把它放回去吧。”
哪知高傲脸色一变，1米87的大男生后退两步，像看到瘟神似地，“别、别过来，这猫太凶了，没人敢碰它。”
钱江举起公主看了看，小奶猫亲呢地舔她的手背，“不凶啊。”见高傲害怕的样子不似作假，无法，只得又抱着公主上了三层，把它放到门口，揉了揉它的头，“乖～自己进去吧。”
周权很会照顾人，言谈举止恰到好处，相处起来很舒服，是教养相当好的那种男生。钱江却不由自主地走神，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呢……
一顿饭吃下来，钱江的胃足足撑大了两号，她竟然都吃光了。在酒吧门口等周权把车子开过来，她总觉着哪里不对，想了又想，直到银色超跑停到面前，才意识到包包似乎重了些。拉链没拉，手伸进去一摸，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狐疑着翻看，一只小奶猫舒服地趴在里面呼呼大睡。
把包递给周权看，他失笑道：“对喜欢的人还真是死缠烂打，既然执意要跟你走，给宣俊发个消息吧，公主我们先带走了，明天给他送回来。”
佟凝知道钱江晚上和周权一起吃饭，激动得连最喜欢的选秀节目都看不进去了，先和钱国涛聊天，感觉意犹未尽，又拉着郑嘉雯聊。
“我们钱江那么优秀，条件一等一的好，哪个男孩子不喜欢。”
“听说周权一直没交女朋友，这都26了，他是没开窍还是有其他问题啊。”
“要是阿海在就好啦……唉。他们哥俩关系好，能直接问问，对我们家小江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小江可是初恋，啧。。。。。。你看我这当妈的，都没问孩子以前处没处过。”
郑嘉雯定力再好也有些坐不住了，“干娘，我去厨房帮薛姨榨凤梨汁，一会儿姐姐回来喝。”
周权把钱江送到门口，下车跟钱国涛和佟凝寒暄了几句。他走了以后，夫妻俩关上门对周权赞不绝口。
郑嘉雯一直没跟周权说上话，心里有点失落，也不想听他和钱江吃饭的细节，待要上楼，看见钱江包里一拱一拱，露出两只尖耳朵。
“姐，你包里是啥？”
钱江把公主抱出来，软软萌萌的一小只，“它自己跟来的，睡在我包里，明天给它还回去。”
“太可爱了！让我抱抱。”郑嘉雯兴奋地伸出手要抱。
钱江提醒道：“小心它咬人。”
郑嘉雯满不在乎，“这么一点点大，牙还没长齐吧。”把猫握在手上，公主不自在地扭动，喉咙里呼噜呼噜响。 “让我玩一会儿哈。”她撒娇地跟钱江和佟凝道。
钱江不放心，“它不喜欢和人亲近，别伤到你。”又把公主抱了回来。
郑嘉雯嘟嘴闷闷道：“真小气！”气呼呼地上了楼。
薛姨找了几个垫子，给公主围了个窝。公主不肯安分，在钱江卧室里转了几圈，一跃跳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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