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皇后-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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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抬眸一笑,看着他,转身缓缓向前走去,轻声道:“没有,就是与一个已逝去的故人一起买的。”说完又叹了口气。“你认识的。”
刘义隆恍然,拉着她转过街角,来至淮河一处安静的地方,道:“她是个好女孩。”
齐妫点头,不过瞬间又莞尔。“不过跟错人了。”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站在少女的身侧,看着她散落下去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着,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柔柔的,软软的,突然就叫他的心柔软了起来。“头发散了。”
齐妫愕然,伸手一探,果然是全都散落在肩头上,面色微红地看着他深邃却明亮的眸子,道:“是不是跟鬼一样。”
“鬼要是能长成这样,不都愿意喜欢鬼了?”少年脱口而出,说完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露了,有些尴尬,赶紧道:“我帮你弄上去。”说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簪子,绕到她的身后,在细细地倒弄着。
齐妫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那簪子,也不知他站在自己身后在捣鼓着什么,只觉得他这般细心的这时候,好像在自己这里,真是少之又少的。
“好了。”少年转过来,看着齐妫,认真地笑着。“你摸一下,看看行不行?”
齐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伸手往后探了探,这一探不要紧,竟然发现以前一直都留在后头的好些披散的头发,竟然全都被他绾了上去?顿时瞪大眼睛为难地看着他,道:“我……这头发……若是绾上去……就……”
刘义隆浅哂,眼眸无比认真地盯着她微红的面庞,点头道:“我知道。”
呃?知道?齐妫更加不解,忍不住又拿手去试了试,果然是全都绾上去了。“那……这样……我就……”
“及笄了。”刘义隆帮她应着。“第一次将发全都绾上去是么?”
齐妫点头。
看着她从原来少女娇俏的模样,变成现在温婉如水的模样,她,总是这般叫人移不开眼睛,眉眼弯弯的模样,叫他恨不能搂进自己的怀里。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那,可不可以将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的无数次,都交给我帮你绾?”
齐妫怔在了原地,听着他细语温柔的声音,看着他面色微红却又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少年,那个四岁时为自己做肉垫子,为自己抄写书籍,送她玲珑骰子的少年,那个为自己拭去泪水,那个背负自己前行的少年……此刻说出这般朴实而又暖心的话,竟叫她不知如何作答。
少年见着她怔怔的神色,却突然变得不再确信了,心中的鼓打得老响,似乎要将他的心都击碎了一般,那种孤寂的感觉油然而生,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凉得由头至脚;春日的阳光本是最温暖而明媚的,此刻却似觉得暗淡无光,冰寒至极;少年转身,缓缓沿着淮河离去……
待她回过神来,竟惊觉他已经走远,那落寞的身形,投在春日的阳光里,显得那般的不和谐,堪堪叫她觉得心疼;一恍惚间,想起刚才的话,赶紧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三公子!”齐妫在后面喊着。
少年的脚步滞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向前走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似乎想要知晓,她还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讲。
齐妫跑得气喘吁吁,好容易赶上来了,哪里知道他竟是正眼都不曾瞧她,只得赶到他的前头,直接将他拦住了,道:“我愿意。”
少年抬眸看着怔怔地看着她,嘴角却悄悄地上扬,看着她因为奔跑而变得通红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粉嫩,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齐妫顿时泄气,那话到底是不是他说的?他现在反而听不懂自己的话了?顿时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刚才与我说什么?”
少年顿时笑了,明朗的笑容暗淡了春日的色彩,那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
她也笑了,看着他那种由内而外的开心,她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仿佛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只为见着他此刻的笑颜。玲珑少年站在淮河岸上,愿为他守候一生的时光……
二人就这般相互凝视着,眼角的笑意隐隐,目光中,满是春波绿意,那种充满生机又满是温情的眸光里,将周遭的一切都隐去,只剩得二人相视而笑的容颜,在流光里,闪烁着纯白干净的光芒;焦灼的岁月里,留下他们难得的静谧与纯真。
那个从上午一直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的少年,终于见着她的面了,只不过,她的身边站在一个自己在熟悉不过的人,叫他的心冷却了一般。
“进去罢,过几日可记得要去拿嬷嬷的衣服,我来找你。”刘义隆浅哂道。
齐妫点头,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心里觉得明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他若一直这般,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少年了。
岂知转身竟见着这建康城里公认最美的少年了。此刻的他正神色郁郁地看着她缓步走进来,面上再不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了。
“刘二公子驾到,不曾远迎,实在是罪过了。”齐妫边走边取笑道。
哪知刘义真根本就不领情,依旧是一张木头般的脸蛋看着她,连着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的,就似雕塑一般,不过是个漂亮的玉雕罢了。
齐妫看着他那神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刘二公子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么?这么神情,倒是吓死小女子了。”说完这话,却发觉不对劲了,这满屋子的红色大箱子是哪里来的?奇了怪了去。“霁儿姐,这大箱子是哪里来的啊?”
“嫁妆啊!”霁儿打后来出来,看着一脸诧异地齐妫,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正文 第一三十九章 面若桃花,惊艳天下
齐妫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来,看着旁边一脸黑线的清隽少年,指着那几大箱子问道:“你拿来的?”
“我?”刘义真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彩礼,道:“若我娶你,如何只是这一点嫁妆?定是十里红毯,三支长队,唢呐锣鼓;叫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去!”
齐妫的脸色乍然一红;随即挤出两坨干笑。“二公子,开玩笑呢!你那是娶皇后罢?”
刘义真不以为然,倾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慵懒地看着他,彼时,他已是如画美少年,这建康城里的年轻姑娘,可以不知晓有个宋王,可以不知晓有个诗人谢灵运,可以不知晓有个世子姓刘,却一定知晓刘家有位二公子,貌美倾城,风流倜傥,待人温柔温雅,且文采斐然;若是能有缘一见,若是有缘相见,定叫佳人倾心。
可这样的一位少年,却在她面前撒泼过,无赖过,甚至占便宜无耻过……想起来便觉着头疼,此刻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斜坐在那里,又看着这满屋子的嫁妆,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姑娘,这是谢家公子送来的嫁妆,你倒是这般紧张了?”霁儿在一旁取笑道:“难不成现在姑娘你也是急着想出嫁?”
旁边坐着的少年一骨碌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嫁我罢。”
齐妫白了他一眼,坐在旁边自斟了一杯茶,吃了一口,道:“说正事。”
“这是谢家公子来这里,给如儿提亲的。”霁儿将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如儿推了出来。
坐在下面的二人顿时傻愣了:原来今晨谢凤跟她说的,竟是如儿么?
“如儿?”齐妫疑惑地看着她,她难道不知他现在已经有贤妻了么?
如儿却是一脸的娇羞,颔首被霁儿推着走着。“是,小姐。”
啊?齐妫突然记起当年她说愿意的那番话,没想到这三年多过去了,她果然还是愿意的。“你当真愿意么?”
如儿点头,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般儒雅如玉,陌上少年的温润,就如春风化雨,叫她小小的心田一下子填满了去。那笑颜,似要将人融化了一般,虽那并不是为自己绽开,也足叫自己回味一生。
齐妫不再言语,小小的少女,突然想到: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会变得这般卑微,只要站在他的身侧就好,从未想过得到什么。这一恍惚间,似乎终于明白,什么是爱了。
“你刚才如何与三弟一起回来的?”刘义真看着默默出神的她,问道。
齐妫回眸,看着刘义真浅笑。“嬷嬷的衣衫破旧了,我们一块去选了块料子,给她做件衣服。”
刘义真点头,若有所思。
“二公子不会就是跑来问这事的罢?”霁儿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几人,指挥着叫他们将东西都搬到后面的库房中去。
“不啊!我找你家小姐,我要娶她为妻!”刘义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不道她却淡淡地看向他,认真地道:“二公子,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刘义真突然扳过她的肩头,眸光与她相对,一字一句地道:“童月,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
齐妫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少了往日的撒泼无赖,多了一份真挚与成熟,倒是叫她一时适应不来,问道:“为何?”
刘义真暖暖一笑,晚霞中,绝色倾城,眸光闪亮,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当真是好看得叫人痴迷。
彼时霁儿与如儿已经去了后院,前厅只剩得他二人,此刻静默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似乎还有某人“咚咚”的心跳声。
“我想,岁月静好的模样,大概就是看你坐在海棠树下,阳光从树间斑斑驳驳地照在你的身上,看你颔首细看一本书,时而蹙眉,时而浅笑的样子;然后……”刘义真转过头看着她。轻笑道:“你偶尔抬眸,对着我粲然一笑,面若桃花,惊艳天下。”
齐妫听着他静静地描述,看见晚霞从屋外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那清晰的轮廓在柔光里显得缥缈不真实;他所想的那画面,突然叫她不由得感动,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不羁的少年,原来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看着他眸光似水的样子,她竟生出些不忍出来。
“或者与你畅游天下,看你撒小脾气,嗔怒的模样;看你开怀如意的模样,看你小得逞而兴奋的模样……或是,安静欣赏美景的处子模样……”刘义真想过的,想过很多他们之间会发生的种种,再他的脑海中,那些极丑的画面,也能叫他美化得令人心动。
“我没有嗔怒,且也不撒小脾气好么?”齐妫纠正道,看着他那番神往的表情,当真是不忍心打断了他去,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一再拖下去,必然是伤了互相之间的心。
“那我允许你那样,不成么?”少年笑得轻快,看着她那嗔怪的模样,分明就是撒小脾气好么?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齐妫翻他的白眼。半晌,却突然正色,认真地看着他,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整日与我作对;生怕我哪里比你厉害了;后来,某一天,你真的突然赢了我了,便从此都以逗气我为乐,到上次从长安逃回来……我相信。”看着他,抿了抿嘴,才道:“我们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知己。”
刘义真前半段听着她言语活泼,后半段听着觉得味道不对,疑惑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愿友谊长存。”齐妫挤出这句话,一直都看着他表情的变化。
刘义真原本生动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从长安回来之后,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某些关系已经变了,或者说,某些心思也已经变了,却不知,她还是原来的她,始终都觉得他们之间不合适!可,为何自己觉得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呢?
“你会遇见更好的,就像你以为今日的春光是最美的,殊不知,明日的更是惊艳……在你这里,我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转而又用轻松的口吻道:“你瞧,这建康城里的姑娘,哪里一个不愿意青睐于你?”
“你。”刘义真简短地道,脸上只剩下干笑,却怎么也不愿意露出绝望的表情。
齐妫被他说出来的一个字一愣,看着他显得生涩的表情,心中有些许的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公子,天晚了,回去罢。”
刘义真点头,起身便往外走去,突然又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是答应了三弟是么?”
齐妫看着他的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刘义真的嘴角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转身便出了门去,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不解,为何她要选择了他。他们之间经历生死,难道还需要其他的解释么?
齐妫走到门口,怔怔地看着他离去时落寞的身影。有些事情,当时并不懂得,当懂得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
但此刻的齐妫只希望他不必不开心,因为这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