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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文元皇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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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曲水流觞

    众人都道:好一个清奇的少年。

    这边却见刘义真迎了上去,还像模像样地作揖称呼道:“凤兄!”

    这刘义真口中的“凤兄”便是谢灵运的长子谢凤,性子与谢灵运大相径庭,显得内敛而温和,笑容中多了一份羞涩,倒是看痴了那一群没见识的姑娘家。

    谢凤赶紧走过来握住刘义真的手,笑道:“一直在等你,却未见下人通知,莫不是偷着进来的。”

    刘义真转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茂英,道:“可是堂堂海盐公主驾到呢!”

    谢凤一愣,细细看了那男儿装的司马茂英;赶紧快步上前道:“失礼了!未曾远迎公主到来。”

    茂英笑着摆手,道:“不妨事的。不过我可是偷偷出来的,还望公子莫让令尊说与了我父皇才好。”

    谢凤为难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方才道:“我尽力护公主周全。”

    众人松了口气,刘义真又将众人介绍了一番。几人互相认识了,便由着谢凤引着一众人往院子后面走了去,到后院便见一道溪水,快缓不同,已经有一众人席地坐在了旁边,互相交谈着什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加之这文人相聚,倒让人想起了王右将军的《兰亭集序》来。

    正好刘义真看向齐妫,齐妫也想着他必是懂得,也正拿眼瞧他,二人相视,突然又笑了一下。便各自找了个远离溪水的地方坐下来,看这曲水流觞是如何来的。

    其他几个人也坐在了一起,觉着热闹。

    “这是作何?”刘义符见着似乎齐妫与二弟都是懂的,心里竟是有些不痛快了。

    “这是家父效仿当年王右将军的曲水流觞,虽不如王右将军,到底是图个热闹。”谢凤笑道。

    众人虽有不懂的,却也不好再问,显得自己不学无术了去。不如静静地看着这席该如何开始。

    果然见上流处放置酒杯,酒杯顺着水流时急时缓向下,停滞一处时,那人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便开始吟诗作对起来,待众人一番品评之后,便将手中的酒杯重新斟满,放入溪水当中,如此落入到下一位文人的跟前,依次下去。

    几人都觉着都有趣至极,抬着头痴痴地看着,且听他们各自即兴作诗吟词的,就算不喜这些的,到底还是佩服得紧。

    一路下来,一众人又是喝酒又是作诗又是品评,好不热闹,下面的小公子哥儿也是看得热闹。

    可好巧不巧的,这一樽酒却在谢凤他们一行人中停了下来。

    坐在席首位的谢灵运见酒樽停在了那里,便示意谢凤端起来。

    这谢凤虽是整日里熏陶了家父的灵气,却于作诗上却是万般不能,但父亲既让自己端起,在这一众人面前,如何能失了体面的?

    正在这踌躇之际,刘义真站起来,端过酒樽一饮而尽,看得一群人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却见刘义真已经躬身作揖道:“久仰谢康公之名,今日有幸,能得一见如此盛大的场面,小生颇为感慨,想来兰亭之聚也不过如此。”

    可是大话得很!齐妫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他不会真能作诗?

    “小生年幼才疏学浅,作诗这等高雅之事,实在不能,还望大人见谅。”刘义真倒是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地朗声到来。

    谢凤在旁边也是干着急,父亲速来喜爱文人墨客,如此一个不明所以的孩子,他如何看得上眼?!

    他自然不知,谢灵运已到门口见过他们,当时一眼望去,只觉得刘义真与另一小公子生得颇为养眼,看着觉着赏心悦目,如今看他的做派,胆子还算是不错的,便等着他接下来说些甚了。

    “小生只能吟诗一首,还望谢康公见谅!”刘义真清了清嗓子,便朗朗念道:“昔在老子,至理成篇。柱小倾大,绠短绝泉。鸟之栖游,林檀是闲。韶示牢膳,岂伊攸便。胡为乖枉,从表方圆。耿耿僚志,慊慊丘园。善歌以咏,言理成篇。”那清亮的童声,吐词清晰,情绪恰到好处,加之他那有模有样的慢慢踱步,时而抬头仰望晴空,时而垂眸扫向四周,气度非凡,好似一代王者,再坐的年轻者老者,无不觉得眼前这小小少年颇有前途。

    而所念的诗便是着康公所做的《陇西行》,那坐在那里沉默的谢灵运向这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朗声一笑,道:“来人,斟酒!不错!”说完自饮一杯又道:“魏晋以来,天下文学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自古至今,其他人等共分一斗。哈哈……”

    众人也附和,都举起身边的酒樽,一饮而尽。

    “小友果然是聪慧过人!不知系属哪家?”谢灵运饮毕问道。

    “建康刘家。”刘义真铿锵有力地道。

    众人一听,竟是当朝重臣的公子,又是如此聪颖过人,便是都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都望向了这边。

    几个孩子瞬间觉着那目光多如繁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刘公府上出人才!当日三公子四岁首京口,如今也是井井有条。”谢灵运谈笑间洒脱自如,并不将世间礼数放在心间。侧目见那一群孩子,也都颇为出众便又道:“何妨介绍一下你身旁的小友?”

    刘义真回神,待将身边的人一一做了介绍,临到茂英时,便停了下来。只自己回身向谢灵运作揖。又指着齐妫道:“小生的这位好友,颇喜文学;也是素来喜爱康公的诗词。”

    齐妫还只当刚才与他一笑泯恩仇了,却不想他竟在这等场合之下将自己推了出去,实在是下不来台,且不说自己并无多少学识,就是努力学了,在这群骚人前面,也不过是班门弄斧,实在是可笑至极了。

    可如今这话已如泼出去的水般收不回来了,若是自己一味在这里推辞,越发显得自己矫揉造作了,只得福了一福,颔首道:“回康公!齐童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哪里敢与刘公子相提。如今他这般抬举齐童,便要烦请府中琴一用了。”

    当时介绍齐妫时,刘义真并不知她现在的名字,又是一身男儿装,便成了齐童这样的怪名字了。

    众人见着都称奇,这一个两个都小小年纪又是吟诗又是抚琴的,真是英雄出少年了。且见他二人的模样,真真是万里挑一的,一个俊秀飘逸,一个灵气逼人的,看得一众人都恨不能自己有这样的孩子,又有些恨不能有这样的小弟的。都一时沉静下来,看他二人的表演了。

    齐妫与刘义真相视笑着,内心却是不停地算计起来。

    不多时,府中的下人便抱着琴到他们二人跟前,放在了齐妫跟前,齐妫绕过琴上前一步对谢灵运道:“小生独自抚琴太无趣,方才刘二公子念诗声情并茂,若能加入到小生的琴声当中,必然使得小生的琴声添色!”

    刘义真现在旁边脸都绿了,她这是逼迫自己念诗了?可是长本事了!果然还是成了小姐的架势不一般了!

    见刘义真点头答应了,齐妫满意地转身来到琴前,盘腿坐下,伸出十指,弹出了一个音调。

    那音刚出,谢灵运的脸色便是一变,蹙起眉头开始细细打量着那抚琴之人,却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未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

    那刘义符并不知齐妫会如此一出,且自己素喜音律,当下觉着这琴声空灵,曲调清亮高远,并不是那等小儿女家的柔情似水,倒是多了几分勇者的硬气在里面,见着她那精致的侧脸轮廓,一副认真的模样,真叫人喜爱。刘义符以手撑腮,嘴角扬起,便痴痴地看着齐妫。

    其实我也会抚琴,不过不如她这般好。茂英心中黯然。眼前这个姑娘的名字她早已熟知,他一直念着的丫头,如今的袁家二小姐;就算自己是公主又如何,就算自己想尽法子与他日日见面又如何,终究不能阻拦他去喜欢一个丫鬟,一个在自己眼里算不得什么的小姐。茂英太了解,因为比他们大,父皇告诉她了,及笄之后便会将她嫁去。尽管父皇不过是为稳固他的政权他的江山,茂英却是满心欢喜的,哪怕这个人此刻在痴痴地望着别人。

    琴声在普通人耳里是极好的,但若真是行家,便能听出差了火候,就是这小小年纪的力度,也是不够的;但众人又是满意的,毕竟眼前的公子年纪尚自由小。

    一曲毕,刘义真的诗词恰好完,二人配合默契,最后一个音符止时,二人又互相对望了一眼。

    齐妫还是抖了抖精神,不知道这刘二公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一起鼓掌,举起酒樽,都道是尽兴,丝竹悦耳,有酒盈樽,世间行乐亦如此!乐事乐事!

    酒毕,谢灵运问道:“敢问齐童小友这师承何处?”

    齐妫咋舌,踟蹰了好一会子,方道:“小生让众位见笑了!不敢侮辱家师名声,所以不能言说,还望康公见谅。”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作

    谢灵运也不再追问,只端起手中的酒樽,与众人示意,一饮而尽。

    此刻已到晌午饭点,于是众人被带至偏厅用膳。

    “义真兄弟果然是了得,家父就喜欢你这般有才华之人,最恨我这种人了。”饭桌上谢凤夸道,又拿眼睛打量了旁边的齐妫,这二人往这一坐,便是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了去。

    齐妫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浅笑嫣然。

    谢凤一愣,心中莫名地一阵激荡;不禁一愣,难道自己竟有这嗜好?眼前这可是位翩翩佳公子,自己如何能有这等想法?思至此,瞬间便觉着那满桌的佳肴索然无味了去。

    试想也难免他会做如是想,本就是八九岁的孩子,并未发育,又未变声;就是一般人不去细细打量,也难发现是女儿身;如何能这不经世事的少年认得出。

    “那我家小……公子也不错呀!”霁儿现在旁边不满地道,虽说与齐妫情同姐妹到底还是丫鬟,这会子也只能站着,不过胜在齐妫疼人,偶尔伸一筷子放在她嘴里,甜到心里去了。

    本打算对齐妫也是一番夸赞的,怎奈刚才自己心里又了那种想法,如今再看她时,心里总万般别扭;本就是羞涩之人,便再是不敢言语了。只将头埋在碗中,兀自沉默地大口吃了起来。

    “我看极好!下次有机会,还当好好欣赏。”刘义符一直闷闷地吃着饭,如今见人夸齐妫,心里方好受些。

    “嗯!是不错呢!二公子的朗诵也真真是配合得极好,方才使得这一曲下来,我都听得痴了!”茂英无黠地笑道。其实心中最是清楚不过是在告诉刘义符:他俩才是相配的,不论是嫡出庶出,还是外貌文采,都合适。

    刘义符自然听不出茂英的一番苦心;只默默地打量着齐妫。

    且说这半日下来未能说得上几句话的袁妍。今日这献琴一事,若是自己,也未尝不可,不过是人的机遇不同,心中自然有愤懑。嘴上却是笑着道:“我家二哥极是了得呢!平日里在家中便是陪着我这个小家伙看书,若有不懂,他便认真教与我。”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孩子。

    “莫不是你也会弹琴吟诗?”茂英随口问道。

    袁妍羞涩一笑,点了点头。道:“不曾学得什么,偷巧而已。”一边说着伸手去夹了一筷子菜,待要往回,却突然一歪,好巧不巧地打在了齐妫的手腕上,顿时菜加菜水都流到袖子与白皙的肌肤上。

    袁妍“呀”地一声叫了起来,慌忙站起来掏出自己的手帕帮齐妫擦了起来,一边还不忘道:“二哥对不起对不起!小妹不是故意的。”

    齐妫用诧异地眼神望了望她,一边道:“无事,无事。”

    哪知袁妍眼眶早已盈满了泪水,齐妫这一说,便散了珠子似的滚落了下来。“小妹不是故意的,二哥不要生气。”说完还在那里使劲地擦着。

    一桌子人看着她那神色,都道齐妫在家中必是对她严厉至极,且是不喜欢的,就这么点事儿,她都能吓哭。又听她称自己为“小妹”,那几位不知齐妫身份的便更觉得这姑娘在家中必是受奚落的。

    “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齐妫满脸的郁闷,这丫头唱的是哪出?

    那袁妍听了这话,竟是忙收了眼泪;坐下来,微微一笑,道:“多谢二哥!”

    刘义真满脸鄙夷地看着齐妫!竟然这么凶!同为姐妹,就这么慢待了?

    一旁的谢凤看着他梨花带泪的模样,又刚听她的言语竟是位姑娘,长得也算是清秀了,又听得她怯弱的声音,心里倒是对她多了一丝怜悯起来,姑娘家在家中自然比不得小子,这也是常理;若又加上个不通情理的兄长,可知这日子是不好过了。

    “哎呀!我看看。”茂英手快,已将袁妍手中的帕子抢了去,细细打量了起来,一边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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