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皇后-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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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端坐在那里,想着刚进门时,她就是这般坐在那里,孤寂地等候着什么,或者说,在想着些什么,或是,脑中完全一片空白。他不知晓,他只知道,今日将苗禾处置之后,她在这宫中定是要难过一番的,她身边此刻定也是没有任何人的。或者,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她罢?连自己都不知晓。
齐妫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连月色都不肯借一丝光辉,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似要将人吸了进去一般。她突然想起苗禾那一具冰冷的尸体,想起她从江陵一路跟随着自己,从不多话,从来都是那个没心眼的丫头,却在这皇宫当中,惨死!
是自己错了!当时一回到宫中,路惠男跟自己说起宫中的事情,就应该警惕后宫当中有人存了邪心!就应该保护好身边的人,不叫他们又可乘之机!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皇上,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刘能站在旁边劝道。
刘义隆点头,转头看着卧房那边的门,哪里有开的意思?放在起身,道:“走罢。”
这是元嘉四年的秋天,这一年,当年天生丽质少女袁齐妫不再是他唯一的宠爱;这一年,当年的玲珑少年刘义隆也不再是她心中那般纯真而美好。
世事便是如此,若都初见,就不能有后续,若有后续,终不如初见。
元嘉四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齐妫早早地便将冬天穿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时常都觉得浑身寒冷,若是阳光甚好的日子,她还是喜欢坐在廊下晒太阳,院中的一切草木已枯黄了,相思树上的相思豆也因为没有了苗禾,并未有人前去捡起来,都一粒粒落入尘土,滋养着树木。
这日,奶娘竟然被允许将劭儿带入了院中。
“母后——”这是一个两岁的孩童发出来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齐妫眯着眼睛转头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小孩子,他的眉眼,更多的是像他的父亲,他笑起来的那股眼眸明亮的样子,真真是叫她心都融化了。
“劭儿。”齐妫笑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我的劭儿越发可爱了。”说完便是鼻尖酸涩了去:这半年来,见到孩子的次数用手指头可以数得出来。
刘劭用手抚着她的脸,笑道:“母后,你不要难过哦!劭儿会常常来看你的。”
齐妫忍不住便向落泪,如今这坤德殿,就像那落日一般,在这宫中似可有可无了去;自己拒绝一切来人的请安,自然也就将自己拒绝于一切事物之外了。“好啊!劭儿能天天来见母后,母后自然是极开心的。”
刘劭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母后,您望门口看看,是谁来了哦!”
齐妫依言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刘义隆,阳光下,他清瘦得下人,眉眼间去却全然是黯然的神色。站在那里踟蹰不肯前进。
齐妫却是面色一变,抱着刘劭径直便往殿内走了去。
刘劭显然是不愿意,在她身上挣扎着。“母后,父皇说有话要与你讲哦!”
“劭儿乖!母后现在不想讲话呢!”齐妫看着他笑。
“那母后也不愿意与孩儿讲话吗?”刘劭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
齐妫摇头,想着便索性前往门口,放下怀里的孩子,躬身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眼眸亮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皇后。”
齐妫转身站在旁边,颔首道:“不知皇上前来有何赐教,还请皇上入殿,别的以为臣妾是不许皇上进门的。”
刘义隆浅哂。点头道:“好。”便是迈脚进了来。冬日的阳光甚好,实在不必要前往殿内去,便干脆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廊下,些微的阳光照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叫人觉得舒服得想闭着眼睛睡上一觉。
齐妫牵着刘劭缓步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跟前。
“坐。”刘义隆眯着眼睛看着她站在自己的跟前,虽然形容消瘦,却是依旧掩不住她原本的风华绝代。
“臣妾不敢;臣妾在等着皇上赐教。”齐妫依旧是一板一眼,颔首看着地面。
刘义隆叹息了一声。“月儿,一定要与我置气么?”
齐妫冷笑了一声。“臣妾不敢。”
刘义隆顿时泄气,本来想与她好好说句话的,本想互相解释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的,本想……说上几句温馨的话的,可现在所有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是一句都未说成。
而潘惠儿那边听闻皇上竟然又前去了坤德殿了,心里边觉得不痛快起来,如此想来,便当即让身边新进的丫鬟夭儿给自己梳妆了一番,前往坤德殿请安了去。
却不想半途又是遇见了路惠男,二人真是狭路相逢。
路惠男赶紧上前施礼,知她在这后宫便是稀罕了这个名利去,便也特特地叫了一句:“淑仪姐姐安好。”
潘淑仪哪眼睛斜睨了她一下,转身便向前走了去。
路惠男见着她的方向竟是与自己一样的,当下便也含笑道:“我与姐姐竟是同路的。”
潘淑仪暗哼了一声,那鼻孔都似乎是朝天的。
路惠男也是不介意,随口问道:“不知姐姐前去皇后娘娘那里是作何呢?”
“我有何事情难不成还要告诉了妹妹你么?”潘淑仪不禁冷冷笑了一声。“自来我也不是那等高不可攀的人,但总与我作对的人,自然也不能讨到好果子吃了去!”
路惠男摇头放慢了脚步,身边的明儿听着这话,分明又是对手了。“主子,去吗?”
“去!是去坤德殿,又不是去淑德殿。”路惠男淡淡道,跟在潘惠儿身后走了去。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潘惠儿站在门口被拦住了,只得使了这一计。
路惠男冷眼看着她的做派,在这后宫当真,真的是越发没底线的人越发讨人喜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苏氏
坐在廊下的二人如何会听不到,况此刻本就僵在那里,二人一个是不愿意说,一个是不愿意走,便是都定定站在那里相互看着。
而刘劭倒是小孩子心性,见着二人在一处了,似乎是颇为快活,绕着他二人嬉戏着。
刘义隆逗着他。“劭儿,以后唤母后叫娘亲,可好?”
刘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为何呀?”
“嗯,以后唤父皇为爹爹,这样,更亲切啊!”刘义隆干脆不去看定定站在自己跟前的齐妫,打算从侧面去打通她的心。
刘劭抓着齐妫的裙摆,仰头看着她,问道:“娘亲?娘亲?”念叨完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妫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来看着他,轻声道:“不管是娘亲还是母后,真要劭儿是真心喜欢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一句话将刘义隆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口却是又唤了一声。“臣妾前来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齐妫便是干脆牵着刘劭前往后院走了去,边道:“皇上,潘淑仪在殿外候着呢!”
刘义隆赶紧起身,随着她前去,却是被潘惠儿见着了,又来了一句:“臣妾拜见皇上!”
刘义隆有些烦腻地摆手道:“有什么事情你且先搁置着。”
潘惠儿却是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还请皇上面见。”
刘义隆转眼见着路惠男竟然也是站在身边,心想莫不是找齐妫有和事情?便道:“你二人都进来罢!”
潘淑仪转头看着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路惠男,竟是叫她占了这便宜去,心下虽是不痛快,但还是迈步进了去,跟在刘义隆的身后。
刘义隆却是想要跟着齐妫前去后宫。怎奈潘淑仪紧随其后,实在是粘人得很,就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也在此刻说不成了,便索性顿步问道:“你与朕有什么话说?”
潘淑仪眼圈一红,颔首轻声道:“难道皇上忘记了,今日是我们孩子去的一百日?”
刘义隆顿时泄了气,转头看着她。“孩子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将这痛苦一直放在心上?反而让自己不得脱身?”
“可那是臣妾的孩子,许是臣妾最后的一个孩子了!”潘惠儿泪落。“臣妾许是这一辈子都没法做成母亲了。”
路惠男站在旁边自是不愿意听这话,当年自己为着刘义隆挡一刀,至今腹部还有伤口,听着这话,只怕又要到自己身上来了,当下便是躬身施礼道:“皇上,臣妾还有事情找皇后娘娘,便是先行一步了。”
刘义隆点头示意,对着潘惠儿道:“此事朕已经给了你一个交代,该过去的便是都要过去的;再者,你身子若是不好,该是好好调养才对,若长期忧思过重,反而使得身子越发弱了!你且先回去罢!”
“可皇上……”潘惠儿拿着帕子拭泪。
刘义隆点头。“朕很快就去,你命人安排妥当便是。”说完转身想要前去后院走齐妫的,想来她今日必也不愿意见自己了,便干脆先前往前殿去了便是。
潘惠儿看着刘义隆离开了坤德殿,便也满意地离开了去。今日瞧着那路惠男将身边的心悦给换了,那丫头只怕现在在南轩殿也是个没用的,只当是弃子了!
“夭儿,回去罢!”潘惠儿冷眼看了那坤德殿一眼,便转身出门而去。
却说路惠男见着齐妫正在后院逗弄着小孩子,想来她近日的心情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去,上前请安道:“娘娘。”
齐妫却也没抬头,替着刘劭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衣衫,问道:“你如何来了?”
“娘娘,之前臣妾说的那失窃案一事,如今又有了些眉目。”路惠男轻声道。
齐妫转头看着她,问道:“可是那人所为?”
路惠男摇头。“她行事虽表面看着急功近利,实则算盘都算得精着呢!这一查,却也是查出了些眉目。”
齐妫点头。“可有什么证据?”
“臣妾现在手里有明儿找到的几个私下要好的丫鬟,见着那有人前去臣妾屋里老妈子的房中,那丫头是粗使的,问一声便是有人给了银两做了此事,但却不愿意说是谁了。”路惠男如实道:“现在那丫鬟暂且没有关押,毕竟之前老妈子死了,娘娘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慢慢查才是。”
齐妫点头。“你继续接着查便是,若真查出来确实是她所为,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却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但启儿的死,却也是死得蹊跷,齐妫想过有可能是她自己下的手,但这一招实在是狠毒了些,但若不是她自己,别人又为何去下那样的手?
路惠男得了她的肯定,心中也是一松,她也是害怕,万一查到的人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人,却是要如何是好。“有娘娘这句话,臣妾自然也是竭尽全力,到时还请娘娘为臣妾做主,还南轩殿一个清白。”
“去罢。”齐妫点头,轻声道:“这后宫人人都可以为皇上生孩子,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路惠男看着她的神情,愣了愣;记得当初在江陵的时候,她做得那般决然,竟是待在她身边都不肯,现在愿意将他拱手让出?就是因为前次潘淑仪的事情么?“娘娘,臣妾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愿待在皇上的身边,其他的,便无所求。”
“你不求,便叫你在这后宫无立身之所;你不求,不代表别人不会伺机取代你了!”齐妫起身,牵着刘劭轻声道:“劭儿,太阳有些大了,回屋玩去罢。”
刘劭茫然地转身,竟发觉父皇不在了?不免嘟着嘴不满道:“父皇呢?如何不见父皇了?”
“父皇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所以,劭儿不能轻易去烦父皇知道吗?”齐妫牵着他的手,向殿内走去。
路惠男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中却不免失落了去:曾经的山盟海誓,终究逃不过世事的牵绊;二人之间,真的再是回不到过去了么?
却说前朝那边,刘文与朱容子终于回来了,也将刘义隆的外祖母苏氏请了来。
刘义隆见她如见母,当年幼时母亲惨死,当真是未曾享受过什么母爱;现在如今瞧着苏氏苍颜白发,眉眼间与母亲自然也是有几分相似的,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苏氏却是不知自己的外甥有一日能成为这一国之主,先前朱容子与刘文前去时,她如何都不愿意来,因着年迈,并不理会世事,竟也只知道如今这天下是刘家的,却并不知是自己外甥的。
“外祖母。”刘义隆上前迎接道。
苏氏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孩子,老泪纵横,时隔多年;却未曾想到还能见着他,当年见到的时候,不过三岁模样;当下抹着眼泪儿,道:“老身,拜见皇上!”说着便是要行礼。
刘义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