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皇后-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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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沉默不语,撑开伞,便只身融入了雨中。屋檐下挂着昏黄的灯光;走出坤德殿时,远远便见着在转角处的那几只雪白的羊,在夜色下的雨中,被打得无处躲闪。
原本羊车是有个顶盖的,但刘义隆觉着这春末的风吹着本就舒服,何必遮住了这好风好景了去?便干脆取了去;可今日晚间却是遭了大难了,这会子豆大的雨点打落在他仰着的脸上,当真是连呼吸都要找准时候,要不然就要将那满脸的雨水给灌了进去。
刘能只得站在旁边与他一起淋雨,实在是没什么法子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可刘能终于发现了眼前这皇上的喜好了,那就是:爱自虐!每次与皇后吵架了,便自己自虐。
那冰凉的雨水打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痛快淋漓了去;心中好多的负累都放下了去,就要被这雨水洗净了,待一切都洗净了,便是能够一身干净,再也不愿理这俗世了。
这几日他还与那慧琳道人一起讲经,竟觉得颇为有道理。
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雨水不再流淌了,没有雨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了,刘义隆睁开眼睛,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将手里的雨伞打算交给站在旁边候着的刘能。
刘能讷讷接过雨伞,站在那里看着她又走了回去,头上是一片大雨——她来之前就只拿了一把伞,心里恨自己到底是软弱了的!为何看着这样的大雨就要想着他会不会被雨淋湿了生病?为何就要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了去?
刘义隆倏地从车上坐了起来,看着她渐渐远去在雨中的背影,那分明就是那个叫自己爱极了的背影,那个叫一生都眷恋的背影。突然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向了雨中,留下刘能顶着伞在那里无辜地唤了一声“皇上”,声音淹没在夜色的雨中。
刘义隆伸手甩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随后一手一把捞过在向前走的齐妫。
齐妫的身子一怔。呆立在地上不曾动弹。
刘义隆用自己的胸膛贴近了她湿漉漉的后背,感受她身体传来的温热,那种叫自己熟悉得不舍割弃的温度。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头。
雨水将二人笼罩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缥缈。
“月儿!对不起。”刘义隆紧紧地抱着她。“不要不理我。”
齐妫仰头任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生疼生疼,灌入自己的脖颈,沿着脖子一路流淌至全身,她知道她的泪水一起混杂在一起,流淌至全身,叫自己一阵阵觉得酸楚。
刘义隆就这样死死地缠住她,一刻也不愿意放松。他希望这雨不要停,就这样让他们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地在这里重新认识。这世上,也唯有她,是自己愿意放下所有的所谓的身段,来委曲求全的,来博得她嫣然一笑的。“月儿,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齐妫想起那日他那般粗暴地对待自己,心中便觉得失望至极;伸手想要去掰开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刘义隆死死不愿意放手,借着这夜色的掩护,借着这雨水的醉意;他所幸做了一回死皮赖脸起来。
齐妫伸手狠狠打下去,却发现他不仅不肯松手,竟然还将将放得更平一些,好让她更好的打他。齐妫见着他竟然赖皮到这种程度,干脆就就直接打了几拳下去。
“我不会放的。在江陵的时候,我就说过。”刘义隆在她的耳旁轻轻道。
齐妫实在无法了,便拖着他的身子向前走去。
青石板上面,因为雨水的洗礼,变得滑腻起来,齐妫狠狠向前迈一步,后面的刘义隆一个不妨,竟然直接滑了下去,他这一滑本事不打紧的,却因为手没来得及完全松下来,脚下一铲,直接将齐妫向后摔了个仰朝天。
刘义隆一惊,本是为着她不摔下来的。却不想还是被自己绊倒了。当下慌忙伸手扯住了她,好叫她摔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便是不会痛。
齐妫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就这样摔了下来,却又被他的手一下带到了另一边,倒下来的时候,只觉身子下面软绵绵的,肩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臂弯里,齐妫转头,看着雨中他满脸的雨水,发丝凌乱;昏暗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眸子,清亮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就泪水决堤。她想起那个明媚的午间,他也是这样将自己当做人肉垫子,将自己的身子托起的。
刘义隆却是在半晌之后,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右手剧烈地疼了起来。然后,然后就觉得手的下半部分没有知觉了……
齐妫看着他的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赶紧起身,问道:“怎么了?”
她这一句简单的关心,叫他心中一阵柔软。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果然发现右手真的不听使唤了,咬牙道:“月儿,右手好像不对劲了。”
齐妫慌忙将他扶着坐起来,看着他的右胳膊无力地垂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一疼。“胳膊折了是吗?”
刘义隆此刻才感觉那钻心的疼,点头道:“应该是。”
“是傻呀!干嘛用手臂给我挡身体!”齐妫含着泪水,淋着雨水埋怨道。
那本是抱怨的声音,在这雨夜当中,却少了尖锐,多了柔和,刘义隆看着她,被水洗过的脸庞,反而比那略施粉黛更加清丽无双,眸光永远都是那般澄澈,总能叫人心动不已。“我愿意。”
刘能见着二人不再纠缠了,方才赶过来。刚巧苗禾也从殿内赶了来,看着二人坐在那里,雨水在他们周遭肆意流淌,他们四目相对,竟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著一字。二人本就是通透之人,只因为太过于相爱,所以才更加迷恋,从而失去了那应该可以理智的一面。
刘能与苗禾加上齐妫,扶着刘义隆入坤德殿,至此,四人都全身湿透了去。
“刘能,你去给皇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齐妫拿着衣衫塞给刘能,自己径直去了房间换衣服了去。
刘能端着手里的衣衫,看着无动于衷的刘义隆。试探着叫了一声。“皇上。”
刘义隆伸出左手摆手道:“不妨事,你自己去换了。朕要等皇后。”
刘能听话地将衣衫放在旁边,自己还真去换衣服去了。
出房门的齐妫看着一身湿透的刘义隆还正襟危坐地看在那里,周边都有了一滩子的水了。蹙眉叫道:“刘能!”
“别叫了,是我让他去换衣衫去了。”刘义隆看着穿上了干净衣衫的齐妫,仿佛那出水芙蓉一般美好。
“那你呢?就打算一直这般湿着?”齐妫走上前问道。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她。“我要你给我换。”
“不换!”齐妫斩钉截铁地道。转头便不去看他。
“我手不方便了,又疼得厉害。自己没法换。刘能也去换衣服了,总不能叫苗禾换罢?”刘义隆低声道。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听着他那低柔的声音,她忍不住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想他君临天下;实在不必委屈自己来这里找不快乐。“刘能!”
刘能却是站在暗处根本不敢回应了她去,这本来就是皇上的计谋,自己岂能去破坏了去!
“刘能!”齐妫不耐烦地叫道。
刘义隆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一阵寒风从外面吹来,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帮我……
齐妫用余光扫过他打着寒战的身子,心中到底还是不忍,转过身来,瞪着眼看着他。“随我来。”
刘义隆心中一喜,乖乖地挂着一只胳膊跟在了她的后面。
端着衣服的齐妫关上房门,看着他衣衫湿透的单薄的身子,全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将他的腰带解开了去。
刘义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终轮到你帮我解衣衫了。”
齐妫面色一红,狠狠将他的上衣往下一褪。
“啊——”刘义隆忍不住“嘶”了一声,拧紧了眉头看着她。“疼。”
齐妫看着他那吊在那里的胳膊,道:“知道疼还乱说了去!”
“也并未说错了去,现在你便就是为我解衣衫啊!”刘义隆不知廉耻地笑道。
齐妫拿眼横他。继续将亵衣解开了来,露出了他还算是结实的胸膛,便忍不住拿眼多扫了几眼,脸上又红了起来。
刘义隆兀自勾唇看着她那故作镇定地举措,不动声色。
再轮到最下面的那条亵裤时,齐妫伸手将手指伸开了几次试着洒脱地往下拉去,却怎奈还是下不去手。最后闭着眼睛将手指抓住了裤头,往下拉了去。
刘义隆站在那里看着她环着自己尴尬地动作着,竟是有些想不通现在孩子都有了两个了,她竟然还是这般放不开了去?自己少不得蹲下来帮忙了去。
齐妫再蹲下去时,脸上突然感觉碰到了一个什么都东西,顿时面红耳赤;赶紧站了起来。
刘义隆猝不及防,下巴被狠狠顶了一下,整个便向后倒了去,直接就倒在了她的床上。干脆两脚一蹬,将那裤子蹬掉了,左手抓住被子将她与自己一裹,便全都包进了被子里头去。
齐妫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睁开眼睛看着躺在下面的他,顿时慌忙挣扎起来,却不想他竟是用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这一挣扎不仅没能挣开,竟是直扑扑摔向了他去,嘴唇结结实实地吻在他的胸膛之上。
刘义隆吃吃地笑了起来。
齐妫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胸口上一拳。道:“起来!”
“是你先起来罢。”刘义隆无辜地笑道。
齐妫这才记得自己在上面了去。赶紧将被角从他的背后扯出来,起身将衣服扔了过来,将将遮住他的某处。便将他上面的衣衫穿上了,待到穿裤子时,又是一道难题。
刘义隆却是体贴地转过身,对着她道:“傻瓜!这样不就可以了么?”你若不爱一个人,便总会想着把背影留一个人的。你若是爱,必定想与他相拥而立。刘义隆突然醒悟:她本不就应该是爱自己的么?为何总是要怀疑这些怀疑那些?好好地疼她不就可以了么?
齐妫醒悟,想来自己有时脑子确实不好使了去。
可换上衣衫,接好胳膊的刘义隆却是赖着不走了,一声不吭地躺在她的床上,齐妫一下子整理之前的衣裳,一下子又将桌上的茶杯摆好……最后实在没东西可以摆了。她竟是想着喝茶起来。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模样,浅哂道:“月儿,过来。”
齐妫扫了他一眼,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了去。
刘义隆有些委屈地看着她,眼眸尽是那小孩子般的楚楚可怜来。
他毕竟为着自己不受伤而摔断了胳臂,若是执意跟他置气,会不会过头了?齐妫心念道。看着他一只手绑着砂带放在胸前,却也是着实可怜了去。
刘义隆见她缓缓走了过来,欣喜地伸出左手,放在她睡的位置,含笑道:“我记得你最是喜欢睡在我的臂弯里的。”
“别是得寸进尺了,如今我不爱了。”齐妫解衣上床。
刘义隆却执意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下面,浅哂着轻声道:“怎么会不爱!今日你不是去了送伞与我么?”
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她还是将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听了他这话,鄙夷地道:“是么?若我未记错的话,昨日与前日晚上,那潘美人日日有去劝你,还打算与你一起宿在那羊车上罢?她岂不是最疼你的那个?”
原她竟然都悄悄去了?只未叫自己瞧见了去?刘义隆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她的侧脸道:“原我娘子神通广大,那夜色朦胧的,这些事情都是传到你耳朵里来了。”
齐妫恼怒地转头望着他,蹙眉道:“你待讽刺我?”
刘义隆将头靠近了她的发丝,二人紧紧相依在一起,认真道:“没有。我知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才会知晓这些;但有时又觉得你心里还有别人,总教我心难安。”
“所以你便每次来与我置气!然后又叫自己受罪!叫我看不过去?”齐妫郁郁道。
刘义隆转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笑道:“是!因为你会舍不得我受罪的。”他就是想要伤害自己,来证明她是爱他的,心疼他的!
齐妫叹了口气。“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前日我与义康也是在考虑这件事情;我记得你曾经在江陵兴办了学堂,觉得效果甚好;若是也能在京师乃至各地施行的话,当真不失为启用寒门士子的一条好通道。”刘义隆哂笑道:“不过当时你正与我置气,所以,都未来得及与你说起这些事情。”
“办学堂自然是好事,却也要看待实际情况,现在经济发展还未到一定的程度,若贸然全国上下全都开设学堂,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只恐国库吃不消,到头来落得虎